「呃，沒有。」

山名不知道該不該把深谷托他保存的底片的事說出來。他無法肯定有紀子是否真是深谷的未婚妻，這隻是她的一面之辭。

山名從佐佐木家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房東告訴他有客人在等他，說著還富有含義地笑了笑。山名也討厭職工宿舍那種彷彿被人收養著似的生活，在中野車站附近一家魚鋪的二樓租了個房間。

「證據？」

「有沒有人找他或者給他打電話？」

——撒謊的是人事科！

「哪裡哪裡，沒有的事。想不到深谷先生這次竟……」

「找他的只有細川清惠一個，也就是殺了他的那個女人。至於電話，因為房間里有自動電話，他往哪裡打過不知道。外面打進來的電話雖然是要通過總機的，可是除非接線員偷聽，不然也是無法知道是哪裡打來的。」

清惠在原來的公寓里住了幾天後，搬進了青山一家名為「青山天城」的更為高級的公寓里。儘管大城市的公寓住的都是些對他人的事亳不關心的人、可清惠畢竟惹起過這麼個重大的事件，她是不是因此覺得無法再在原處住下去了才搬的家？或者是因為另有打算？

有紀子把這個心證告訴山名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看來清惠也找了個花錢供她揮霍的主子。」

那個後來插|進來的老接線員慌忙把電話接到人事科去了，這是不是說明長浜機械對此事已作了關照，但又不夠徹底？

「這……」

這一點山名也是這樣想的。但目前的現實是一有細川清惠的的訴詞，二有與之相應的跡象，作為未婚妻的想法不過是帶有感情|色彩的推測而已。

山名在電話里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他打電話到長浜機械詢問清惠的情況，最初和他通話的總機女接線員回答他說「我們這裏沒有細川清惠這麼個人」。

在這一瞬間，山名吃驚得屏住了呼吸。他千真萬確地看到了中條希世子的面影。把渾身都是屈辱的污跡的山名帶進自己的房間，溫柔地替他洗去污物的希世子那含愁帶憂的影復活了。如今正不知所措地呆立在走投無路的困境中。

「您說什麼？」

「我也認為深谷先生不是幹這種事的人，可九*九*藏*書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想。」

「深谷以前經常和我談起山名先生，說您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材。」

可是，這對於了解深谷的人來說倒是一個否定強|奸的心證。

可是她在家裡只老老實實地呆了三四天，便又搬回原來的公寓去了。

可是這歸根結底還只能算是她的主觀推測。對最心愛的未婚妻一指頭都不碰，和別的女人卻象動物似地胡來的男人有的是。

「啊，您是深谷先生的……」

「我和深谷相識已有一年，訂婚也已三個月了，可我們一次也沒有發生過肉體關係。」

有紀子說完低下了頭。她的臉部現出幾處陰影，一股彷彿換了一個人的寂寥感漂浮在她摩登而開朗的臉上。

「希世子小姐。」山名情不自禁地小聲喊了一聲。

「深谷經常提起您，好象對您很中意。所以我想他在出事前會不會向您留下什麼可發現線索的話。那夭夜裡深谷有什麼反常現象嗎？」

「不會吧？她是你們公司的打字員。」山名說，可對方仍然清清楚楚地回答說他們公司的打字員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青山那個公寓可是個窮奢極侈的地方，每月光房租就要十萬元，聽說搬進去時還得先交五十萬左右的保證金。不管怎麼想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公司女職員所能住的地方。」

山名想。看上去人事科那個人的話象是真的。可山名一査飯店裡備著的「公司年鑒」，發現長浜機械只是一百來人的中小企業。這樣的公司不會有多少打字員。

「長良岡公造？」

「目前先抽空監視一下清惠的公寓看。」山名訂出了現階段的行動方針。

把沒有發生肉體關係當作不幸中的大幸，和別的男人一起去探索將來不也很好嗎？山名不禁對死了以後還能如此抓

電話接線員和人事科的話對不起頭來。

而且，長浜機械是長良岡任經理的永進商事的子公司，從業務來源到資金籌措都要依靠永進商事的照顧。

山名用極其冷淡的口氣說。他理解有紀子作為一個未婚妻想證實深谷無罪的心情，可這樣reaｄ•９９ｃｓw•com做並不能挽回深谷的生命。

或許她是殺害深谷的那伙人派來的也未可知。深谷的遺物是可能給山名帶來曙光的重要武器。這樣重要的東西怎麼能輕易地暴露給這個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現的女人？

「嗯——，怎麼說呢……」

「你原先住的那個公寓也相當豪華。」

「漢字寫法是植物的麻加上原野的野。我和深谷本來已經決定最近結婚的。」

山名和佐佐木利用工余時間已查清了這麼些情況。他們在情報調查上純屬外行，查到這麼些情況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曾對我有過這樣的要求，我也認為可以答應他，因為我認為既然兩個人已經相愛了，何必非等到辦完結婚這個純粹形式性的手續？可是深谷每次都自己把自己克制住了，說要在受著周圍的人們的祝福的形式下接受我最寶貴的東西。他是個很浪漫的人。」

「唉，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山名曖昧地答道，這個大人物到底是誰他自己也說不上。深谷在出事前打電話到職工食堂找山名替他保管膠捲時，說話的口氣裡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急切的恐怖感。

接線員和人事科員其中一個講的是謊話。

「您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見了面不就知道了？我想你那個房間亂糟糟的可能也沒法接待客人，就把人家讓到上房裡去了。我這就給你去叫。」

有紀子象是為解脫山名的困惑似地說。

「深谷生前承您多方關照，真是非常感謝。」

看來他那天晚上住在飯店裡並不是為了採訪什麼。

「我優秀？哈哈，算了吧，這不是在諷刺我嗎？」對旅館業已失去了信心的自己只怕是個最差勁的服務員吧。心裏沒有絲毫為旅客服務的精神，每天只是百無聊賴地抱怨自己的職業。

「ASANO？」

「真對不起，因為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象，所以我有點吃驚。」

有紀子抬起頭來問道。細長的眼睛里隱隱地浮著淚光九*九*藏*書。這時候山名產生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的衝動。

「細川小姐進貴公司多久了？」

山名頗費思索地復誦著這個陌生的姓氏。

她把山名想家中的事件輪廓具體地說了出來。

這地方整天腥臭撲鼻，夏天蒼蠅又多，可因為房租便宜，所以他一直住在這裏。

「突然打攪您，真對不起。我叫麻野有紀子。」她文雅地向山名行了個低頭禮。

山名和佐佐木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提起這個人物，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長良岡。可是公寓是以細川清惠的名義租下的。

她們家住的是老式民間公寓，只有兩個房間。對於過慣了豪華任性的獨身生活的細川清惠說來，要她和父母親及兩個尚在年幼的弟妹住在一起畢竟是難捱時光的。

「山名先生，您認為深谷真的會去強|奸那個女人嗎？」有紀子兩眼正視著山名。

也許從一開始就在留心他們的講話，一個象是老接線員的人慌忙頂了上來，把電話接到人事科去了。接電話的人事科員滿腹狐疑似地問山名是什麼身份。

「據公寓管理人說，住在那裡的大多數是藝人，女招待一類的人。」

山名強忍著把底片的事說出來的衝動答道：「我看並沒有什麼反常的現象。和平時一樣。」

山名一問，對方回答說「兩年」，口氣十分吞吞吐吐。

聽著房東的腳步遠去以後，山名向從未見過面的來訪者道歉說。由於光線的關係，來客乍一看去很象中條希世子，可仔細一看畢竟是互不相干的另一個人。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知道他決不是這樣的人。深谷絕不可能做出強|奸女人這樣的事來。」

對於這麼一個若被永進商事拋棄，便一天也過不下去的子公司來說，父母公司的命令是絕對不能違反的。從這點也已經可以看出長良岡和事件不無瓜葛了。問題是他和久高、容子他們是在什麼地方聯絡的。

充其量也不過是兩三個吧，可那個接線員清清楚楚地回答他說「我們這裏沒有細川清惠這麼個人」。

山名不知道深谷有這麼個未婚妻。其實旅客本來也reａｄ.9９ｃsｗ•cｏｍ不會去和一個旅館的從業人員談自己的私生活。

細川清惠被住在練馬區玉古田車站附近的父母領回家去了。她原先是一個人住在公寓里的，因為出了這件事，便回到了作為擔保人的父母家裡。

接線員是新來的，不認識清惠，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可如果是新進去的，那就不可能回答得這麼肯定。那接線員的聲音並沒有半點動搖。

「是的，我和他們談了不知多少次了，他們非但不睬，還責難似地說正因為我沒有滿足他的慾望他才另找出路的。」

——深谷這個人重大秘密上好象是獨自行動的。

格的陰暗的想象性輪廓，正因為如此，有紀子才把話說得這樣迂迴婉轉的吧？

熱情的魚店老闆走進店堂後面去了。店堂後面是家屬的住處，二樓由山名租著。

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可深谷卻偏偏說自己「優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的。而且自己和深谷無非只在旅館里打過幾次業務性的交道，可他居然在戀人面前這樣稱讚自己，可見深谷對自己確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

有紀子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反問使得山名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了。

不管怎麼說，長良岡也好，容子和久高也好，抓住了他們的弱點對山名來說總不是一件壞事。

總之，只要有個明確的住址，能夠隨時接受警方的傳訊，其餘一切都是她的自由。

「不，我說的是真話，深谷絕不是個愛奉承人的人。」

「這事您和警察談過嗎？」

「要是前川容子和久高光彥，來頭也夠大了吧？」

「我有客？是誰呢？」山名想不起會有誰來找他，露出一臉驚訝。

清惠搬到青山以後也一點沒有打算去上班的樣子。警察方面並沒有禁止她上班。莫非是因為惹出這麼個事件公司把她開除了？

要想有力地改變警察的看法，必須拿出更苴接的證據來。

長浜機械根本沒有細川清惠這麼個人。他們之所以偽稱有這麼個職工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壓力。

「正因為這樣對方才能做出這一場戲來。而且我有證據證明深谷不是干這一類事的人。」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要命的是事情發生在飯店的客室里。」

最初把有紀子九-九-藏-書錯看成希世子並非錯覺。

山名咽下了後面的話。深谷的死不同一般，山名不知道對深谷的未婚妻該說什麼好。

山名急忙跑進自己的房間、整理了一下平時白天也不整理的床鋪。不一會兒房東帶著來訪者進來了。一看客人的臉，山名不由自主地啊的一聲睜大了眼睛。

「在這方面山名先生心裏有什麼線索嗎？」有紀子看著山名，眼睛里露出期待的光。

「呃——，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山名對這位深谷的漂亮情人突然來訪多少還感到有些緊張。

也許他當時已隱隱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了。他覺得有一個無形的敵人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這種不安感如今已原封不動地傳到了山名身上。

（缺原書第89-90頁）

「山名先生真有兩下子，還認識這麼漂亮的小姐！」房東開了句玩笑下樓去了。

自稱麻野有紀子的女性象是屏住了呼吸似地小聲說道。

「我看這還為時過早。要是我們的行動被對方察覺了，還不知會有什麼遭遇呢。我總覺得在殺害中條希世子和深谷克己事件的背後有一個來頭大得叫人吃驚的人物在活動。」山名按捺不住急不可耐的佐佐木。

皇家飯店有二千五百個房間，接線員是不可能去偷聽外面打進來的電話的。而自動電話只有金額度數表示，根本沒有通話記錄。

「深谷想弄錢。說得清楚一點，我懷疑他是在為錢而利用工作上知道的某一個人的秘密進行恐嚇，結果反而遭了對方的毒手。」

說到這裏，著紀子臉上微微泛起一片紅暈。

「比這兩個人來頭更大。」

「直接和清川清惠接觸接觸看怎麼樣？」佐佐木說。

來訪者的臉部輪廓有些和希世子相象，看上去比希世子還要年輕一點。她的表情開朗而又純潔可愛，一雙細長的眼睛清澈明亮，給人以聰明伶俐的感覺。因為這麼點細微的相似山名就把她錯看成了希世子，這說明希世子的面影至今還深深地留在山名的心裏。

山名為了弄清這一點，給她所在的長浜機械打了個電話。

山名胡亂報了個頗有名氣的周刊的名字，對方這才無可奈何似地回答說有細川清惠這麼個人，現在因病沒有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