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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黑暗中的角力

第十五章 黑暗中的角力

「布麗奇特!」佐佐木明知不該露出反應,可臉色還是變了。
山名從大杉那兒知道布麗奇特把錢給久高送回去的事,為了不讓佐佐木知道布麗奇特的住處,沒把這事告訴佐佐木。
「那麼您找我有什麼事?」佐佐木又拉開了提防的架式問道。
「暫時只告訴您我是久高的敵人吧。久高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如果確認就是欺詐事件的作案者您打算怎麼樣?」
佐佐木看出對方為和自己接觸已做了相當的準備工作,可是又不見對方有加害的意思。座廂的位子只夠兩個人並排坐下,壁面上裝著一個排列著幾十隻按鈕的儀錶盤似的裝置,按鈕下面寫著字。
「信不信由您,對於我來說布麗奇特毫無用處,所以想把她還給您。」
「朋友?」
「她在哪兒?」
「假櫃檯事件和第一次恐嚇似乎是各自單獨進行的,可後來他們似乎聯起手來了,就象你我的『同盟』一樣。」
「是佐佐木信吾先生吧?」
手裡拿握了這麼有力的武器,為什麼還不叫用?
久高已被古谷的話深深地拉過去了。每次和他見面都是這樣。
「飯店的總經理竟和這樣一個為飯店帶來莫大的信譽損害和經濟損失的罪犯沆瀣一氣,這可是個重大的問題。」
「您看怎麼樣啊?」水島一看佐佐木沉默不語,又催促了一聲。
「為什麼布麗奇特自己不回來?是不是你把她監禁起來了?」
佐佐木在心裏暗暗推敲,對方的話該相信到什麼程度才合適。
「就是這個人。這是我用望遠鏡頭拍下的照片。」古谷拿出一張年齡約摸二十二三歲的男人的照片。久高記不得這人叫什麼名字了,只覺得在店裡迎面碰到過兩三次。
如果水島不是久高的人,那肯定就是盜走布麗奇特的肉體的那個人。佐佐木感情起伏很大,不安和對情敵的忌妒交錯互現著。
來者三十五六歲,看上去很有些溫厚敦實的感覺,服裝也整齊講究。佐佐木覺得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但肯定不是和他一個飯店的。看來他是專等佐佐木下班出來的。佐佐木一言不發觀察著對方。那人用象是要消除他的警戒似的口氣開口說:「我不會耽擱你太久的,有點事想找個地方跟你私下談一談。」
「我不相信你。」
「那好吧,下次我再去找您。久高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一起來把他打倒吧九-九-藏-書。」水島伸出厚厚實實的手掌。
「您認識一個叫水島讓的人嗎?」古谷一見面就問。
「你知道布麗奇特在什麼地方?」
說起來也對頭,恐嚇的開始是在那件事之後。佐佐木通過什麼手段嗅出久高和前川容子的艷事還不清楚,但他就是恐嚇者這事兒乎是可以肯定了。
「您想和我交換什麼?」佐佐木不知不覺已改了口氣。
「把久高打倒。剛才不是已經跟您說了嗎,我是久高的敵人。」
「這個人的名字我也知道了。我是看了他插入門口的計時器的出勤卡知道的。」
那次他明明發現有人溜進了麻野有紀子的房間,可最終還是被他從512室蒸發了。這個謎已經在旅館劫持時解開了,那傢伙是使用吊斗逃走的。當時五樓的值班侍者是佐佐木。
弄清了恐嚇者身份后最初的感慨一過去,久高感到一陣極度的憤怒。象佐佐木信吾這樣的人,對經理久高來說無異於一堆毫無價值的垃圾。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把對佐佐木至死也刻骨銘心的侮辱忘得一乾二淨。
也許經營者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只是為了能通過風俗營業法的規制才這樣構築的。
古谷睞著眼睛笑了。這時候他那濃黑的睫毛和眼睛下面的陰翳重疊在一起,露出和藹和冷酷同居共存的表情。
(缺原書第335頁)
「這次我決不再放過你!」
弄了半天水島還是久高方面的人?佐佐木又一次強烈地不安起來。雖然面對通道開著小窗子,可店裡的人除了送顧客要的飲料並不走近這裏。佐佐木注意到這個密封的「音樂空間」完全可以轉化成「兇殺空間」。在這裏行兇就是稍稍弄出點聲音來也傳不到外面去,若把音量開到最大,就是開槍也能掩蓋住。
「請按一個按鈕試試,隨便哪一個都行。」
佐佐木聽了便隨手按下一個按鈕。兩個人頓時被浸泡在上下四方發出來的音響的洪水之中。聽不懂那是一支什麼曲子,可就象在聽交響樂隊的現場演奏似的,座廂里充滿了生動逼真的樂音。
「我知道您恐嚇久高的事實。我只是希望您能把您所掌握的材料內容告訴我。」
「水島前幾天和一個人見了面,那人是你們飯店的一名職工。」
久高從古谷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種彷彿在說「到時候你看我會怎麼干」的冷酷和自信。
read.99csw.com「我要跟你談的決不是讓你吃虧的事。」
「這家店不錯吧?這地方不內行的人還不知道其妙處哩。店方並不怎麼為自己做廣告,可是最近居然不先預約就弄不到座位了。」
對方至此才自我介紹說他姓「水島」。
對方關掉音樂說道。座廂里裝著自動電唱機原意在於製造一個密封的「音樂空間」,可如今卻被另一種密封目的所利用,這實在不無諷剌意味。
那人好象從一出門就盯上了自己。
「看來這個同盟目前還不能解除啊。」久高象故意不讓古谷聽見似地小聲說道。
「您儘快把水島的照片拿去讓人認一下,如果肯定他就是欺詐事件的作案者,先不要去驚動他,看他和佐佐木信吾之間是什麼關係,說不定從中能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情況。」
這地方雖然名為咖啡館,其實倒很有些象微型的汽車旅客旅館。和汽車旅客旅館不同的只是通向走道的一側開有一個小窗和門不能鎖上而已。
這個鏡頭是在服務人員專用電梯里。久高無意之中踏進的電梯間里,一個侍者正在那裡偷吃旅客吃剩的東西。久高罵他下賤,叫他吃嚼碎了吐出來的東西,而這個人真的吃了。
「是布麗奇特說的吧?」
「叫什麼名字?」
「作為交換條件,我想請你把久高光彥的隱私告訴我。」
「這個水島幹了什麼?」
這個垃圾似的存在抓住了久高的致命弱點把他整得團團亂轉。
「這麼說從久高那兒拿到的二百萬元也落進了您的腰包?」
「嗯,那倒是。」
「這個人是誰?」久高不由自主地探出了身子。
「佐佐木信吾,七樓的客房侍者。」
——我被帶進了一個可怕的場所!
「那人曾在芝加哥一家飯店當過密探,聽說是個很有兩下子的人物。」
「為什麼?」
「錢的事我可不知道。」
「我因為想告訴你布麗奇特小姐的住處一直等到你下班出來,這該是證據吧?」
「可以藉此把和您反目的總經理一舉擊潰,空出來的總經理的寶座自然就歸您了。」
「讓我考慮考慮。」佐佐木想爭取些時間。對於水島的來歷他也很不放心。這個人以前好象在哪兒見過,也許在這期間能回憶出來。佐佐木雖然恨不得馬上就見到布麗奇特,但他還是避免了當場回答。
「這名字沒聽說過。」久高搖搖頭回答。
「我九_九_藏_書看八成如此。所以,您如果想一口氣把明義搞垮,自己也有遭到反擊的危險。而且我們一急燥就很難弄清誰是恐嚇者了。」
「不,布麗奇特小姐什麼也沒說。是我探出您安排布麗奇特小姐去取錢,恐嚇久高的事情的。」
「咖啡館還預約?」
「是你的朋友。」對方象是看出了佐佐木的內心活動,緩緩一笑。
「別急別急,總不能老是站在這兒說話吧。再說我也不希望被人看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互相探測似地窺探著對方眼睛深處。
久高進而又調查了一下佐佐木信吾。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辨認了一下佐佐木的相貌,竟一下子驚呆了。看到照片時沒有回憶起來的記憶清晰地復活了。
「請告訴我!」佐佐木忘掉了對方是個身份不明的人,急切地央求道。
「佐佐木先生,我可不是什麼也不知道就跟您說這句話的。」水島把灼灼的視線射到佐佐木臉上。
佐佐木走到四谷車站前面的時候,那個從下班時一直隱隱約約使他感到不安的人突然加快了腳步朝他背後逼近過來。周圍都是人,敵人不至於在這樣的地方行兇加害,但因為佐佐木心裏有鬼,不由地一下拉開了防禦的架勢。
「作為交換?」
久髙把水島的照片拿給當時的有關人員看了以後,得知水島酷似那個讓飯店方面出第二個櫃檯,並且把總理引向那裡的主犯。這麼一來,前川明義在幕後操縱這一場欺詐事件的嫌疑就極其重大了。
久高只有在有好事情的時候才對古谷使用比較客氣的語氣。

3

「我告訴你布麗奇特小姐的住處,作為交換……」
「這就是說這是一場你我兩人和明義加恐嚇者的角力?」
「我覺得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次欺詐事件的主謀!我去為總理引路的時候瞥見過那人一眼,特徵有些象。這張照片能不能借我用一下?為了慎重起見我拿去讓當時的現場負責人看看。」
——如果他糾纏在裏面,開弔斗自然就沒問題了。
想知道久高的隱私的水島,至少好象不可能和佐佐木為敵。他對待布麗奇特究竟如何不清楚,可是從他願意把布麗奇特還回來這一點看,即使曾和布麗奇特發生過一時的關係,現在也冷下來了。
「久高的隱私?!」
「佐佐木信read•99csw.com吾?」久髙對這個名字並沒有特別的印象。
「我認為明義不是恐嚇您的人。他要是知道了您和他的妻子有這樣的關係肯定不會採取恐嚇這樣溫和的手段,而是直接憑這件事把您驅逐出去了。」
「你知道了以後打算怎麼?」

2

「什麼事?」佐佐木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這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沒有的事!布麗奇特小姐按自己的意思躲在某一地方,能不能把她帶回來得看您的水平如何了。」
「有什麼能證實這一點?」
「你是誰?」
「原來布麗奇特背後的人就是您。」
如果肯定佐佐木信吾就是恐嚇者,說不定他也就是古谷追蹤著的那個人。如果這兩者真的是一致的話……
——一個小小的侍者竟敢對我如此無理!
「怎麼樣?」水島催促道。
「芝加哥飯店的密探?」
(缺原書第339-342頁)
久高本來也只是懲戒他一下的意思,並沒有真的叫他吃。那個象是故意要諷刺久高似的把東西吞了下去的侍者就是佐佐木信吾。事後久高早把這事忘了個一乾二淨,可把它牢記往心頭的佐佐木為此對他進行恐嚇是完全可能的。
——原來是他!
「絕對不是這樣!我只是為了飯店才這麼做的。」久高被對方一語道被天機,不禁提高了聲音。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久高的隱私。」佐佐木先來個全盤否認。
「就是這個人。」
「這還沒有肯定,不過決不能無視這個和明義有串通嫌疑的水島故意避人耳目偷偷找他接頭的皇家飯店的職工。」
「請不要過早下結論。我和布麗奇特小姐並沒有絲毫關係。」
「當時她快被久高抓住了,是我幫了她的忙。」
不過恐嚇久高的材料是他和山名的「共有財產」。因為是山名先發現的,他占的比率相對大一些,不能背著他把材料拿出去換布麗奇特。
「那您是怎麼知道她的下落的?」
佐佐木以為對方是久高的手下,恐嚇者的身份終於暴露了,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握在手裡的王牌也失效了。不,這人不一定是久高的手下,也許是那個殺害細川清惠的兇手為要回鋼筆找上來了。不安變成了恐怖,他感到背脊一陣陣發冷。
「行了行了,何必這麼認真,這事與我無關。我只是認為揭露明義和詐騙犯串通一氣九_九_藏_書的事還是慢一步為好。」
那人神氣活現地制住了佐佐木,把一時被他懾住了的對方拉進一輛等客的空車。那人把佐佐木帶進新宿三丁目的「同伴咖啡館」。這裏的座廂都是密封式的,在裏面談話聲音不會傳出去。由於完全保密型構造,坐在裏面的男女盡可以任意做出各種痴態。
佐佐木開始考慮受到水島的襲擊時的逃路來了。對方佔著靠通道一側的位子,也就是說佐佐木的退路被堵住了。
「你說他就是恐嚇者?」

1

古谷把一張照片放在久髙面前。照片象是在路上時被偷|拍下來的,雖然多少有點模糊,可面部特徵還是抓住了。這是一張精力旺盛而深沉的臉,久高凝視了一會兒以後,用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的語氣說:
「這家咖啡館原本是為音樂迷們開的,可現在已被男女情侶另派特殊用場了。不過要談點什麼秘密的事倒也是個極妙的場所。」
「這對於您來說倒是件巴不得如此的好事。」古谷象是看透了久高的心思,淡淡一笑。
「關於布麗奇特小姐的事。」對方象是在觀察著佐佐木的反應,兩眼直看著他。
一個記憶的復甦,連鎖反應地引出了另一個埋藏在大腦皮層深處的記憶。
查清恐嚇者的身份也符合久高的利益。古谷也因為肯定久高的利用價值才不斷地和他聯繫的。因為和久高結成了一體,古谷也取得了不少成績。
「知道。」對方很自信地點點頭。
如果布麗奇特被水島抓住了,這事當然得露餡,不過佐佐木沒把詳細情況告訴她過。
「我想和你作一個交換。」
「是的,而且是最可信賴的朋友。」
這一下久高明白古谷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向明義開刀的理由了。如果現在就把明義廢了,古谷追蹤的人物便會逃進茫茫大霧中。
佐佐木雖然也生活在附近,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家咖啡館。
「我發現他老是偷偷地和前川明義會面,讓人調查了一下,知道他叫水島。」
他想見布麗奇特,如果能再次把她那美妙的肉體佔為己有,作出什麼樣的犧牲都行。他本來就是希望得到她的消息才冒險回來上班的。
「莫非你有詐騙犯和恐嚇者勾結起來了的證據?」
「您究竟是什麼人?和久高是什麼關係?」
「作為交換條件,請把恐嚇久高的材料內容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