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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窮鼠的反擊

第二十一章 窮鼠的反擊

「不管怎麼說他還提供了這麼個證據,應該先大致調查一下。」
這簡直是一種勁如疾風的處置,一種無情而苛烈的裁斷。
「那就請問,我和前川夫人的私通怎麼能說和水島有關係?」
「這就不清楚了。」
——要是古谷沒有殺了水島就好了。
系長的記憶沒有錯。署里頓時出現了生氣。頭部被鋼材所砸致死的水島、事故現場的工程施工者、監視其後台公司的久高,一個以永進商事為頂點的疑惑的三角形形成了。警方增加了人馬,把久高和永進商事嚴密地監視起來了。
從驚慌中鎮定下來的久高憤然答道。警察是怎麼找到自己頭上來的不清楚,但他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正面回答對方的提問。再說這個問題也沒有回答的必要。
這一頭久高光彥已掉進了絕望的深淵。一旦遭到前川禮次郎的白眼,在業界是甭想再繼續存身了。他對禮次郎盡忠盡節,處處討他的歡心,好不容易一步一步爬到眼下的地位,可如今已被從這個位子上一下子打入了阿鼻地獄。
也許禮次郎惱就惱在這件事上吧。
警方的第一步工作是向久高發出自由出庭的通知。久高一知道水島出事心裏就產生了一種不吉的預感,一接到警察的傳訊,心裏的恐懼已達到頂點。不過這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竟是作為殺人嫌疑犯被傳訊的。
——水島已經死了。那件事是他一個人乾的,和我無關——一廂情願地下了這麼個結論。聽從山名的唆使告發了久高的明義畢竟是個頭腦單純的人。
「是的。您和前川經理夫人有曖昧關係,為了抓住確鑿的證據,前川先生僱用水島進行了調查。可是那個水島卻擅自利用他所抓到的證據對您迸行恐嚇,固此您就——」
「是我不好。一直以來承您多方關照,真是非常感謝。」等明義罵夠了以後,容子鄭重其事地說,明義一聽傻了眼,他也只是窩著一肚子火把她痛罵一頓,沒想到妻子會走。
「象你這樣的賤貨,我連一眼都不想看!」
古谷似乎和長良岡公造有著什麼關係,長良岡的兒子媳婦參加夫婦交換活動就是古谷幫他來做封鎖消息的工作的。永進商事里沒有叫古谷的人。古谷進個名字可能是假名。或者和水島一樣,古谷是長良岡雇著的秘密工作人員。古谷很可能就在長良岡的身邊,提起這個身邊,首先想到的是永進系統的司令部永進商事。
而且,即使水島是受到從上方落下的鋼材的直擊而死的,鋼材也可能不是被風刮下,而是有人故意使之落下來的。
「過幾天我派人來搬行李,把戶口也遷回去。」
「首先得抓住古谷。」
雖然真相大白后他也回不了皇家飯店了,可就是解除警察對自己的懷疑也不壞。
「不過,象以前那樣揮霍排場的生活我可維持不了。」
性飢餓甚至能使頭腦冷靜的人也為之發狂,何況是深知偷情滋味的人,那就更無法忍耐了。這是一種容不得你有一瞬間的猶豫的,烈火似的渴念,一種飢餓。
也許他不知道久高已抓住了反擊的材料,但即使如此,身為總經理的明義親自策劃、實行了那樣大規模的欺詐,按理應該盡量避免和警察打交道才合乎常理。可是明義卻主動找上了警察。
搜查員輕蔑地一笑說:「非常遺憾,前川夫人的話並不怎麼有價值,因為她不能說是『第三者』。其他有沒有什麼人能證明您那天晚上十點左右不在作案現場?」
「不能這麼說吧?僱用水島的是您,這可是您親口說的話吧?」
面對丈夫的痛罵,容子卻無法反駁:「你自己呢?自己和布麗奇特乾的好事不說,倒會罵人!」
久高仍然是個可疑的人物。由於證據不足無法逮捕,警方同意他們回家,但眼睛卻已盯住了這兩個人。

1

「有證據嗎?」
「前川先生幹了什麼壞事了嗎?」搜查員敏感地發現久高得意的口氣里包含著某些實質性的東西。
這場大火真正的放火者山名一直坐在高處坐山觀虎鬥,觀望著皇家飯店內的騷動。
只要沒有水島恐嚇久高的材料,儘管被他們抓住了久高和容子的「現場」,和水島是掛不上鉤的。
「永進商事?他在監視這個公司的什麼東西?」
「是嗎?可是記得水島的相貌的飯店職工可不是一個兩個。」
「這已經跟您無關了。」容子冷冷地答道。
警方雖然對明義作了調查,可實際上對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一個一流國際大飯店的總經理,為了拆掌握實權的經理的台,竟然在自己的飯店裡演出那麼一場規模盛大而又巧妙的欺作鬧劇,這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兩個人比一個人強……」
「找這個公司里的某個職員……」聽到這個報告的系長尋思起來。
「是不是因為花樣鏡拆穿了乾脆跑到男的身邊去了?」
「關於這件事能不能請您說得再詳細一點?」對久高的不在現場證明的追及,轉到一個微妙的方向上去了。
「這怎麼能說是誣陷?如果您證read.99csw.com明不了自己不在作案現場,我們認為前川先生對您的懷疑是有充分根據的。」搜查員悠然自得地說。久高如今被摔進了雙重的絕望的深淵。警察以為久高同水島之死有關,死死地盯住了他。此外,眼下的事實表明明義已經知道他和容子的曖昧關係了。
「……」
他把一腔怨氣傾瀉到先前的同盟者身上。他最大的敵人前川明義和他一起倒下了。明義固然可恨,可久高卻沒打算把事情弄成這樣。和明義拼個同歸於盡,那就什麼意思也沒有了。
「現在我們要談的不是這個問題。我是在問您長良岡和溝呂木兩家婚禮宴會上發生的欺詐案的事。」
調查員這麼一說,明義啞口無言了。他意識到自己已陷入了嚴重的困境。原是想陷害久高的,結果反而是自己掉進了陷阱。
二十七日皇家飯店有重要賓客,直到晚上九點久高才有機會脫身。等到他能自由行動、容子回家的時刻也迫近了。那次他們一概省略了行為前的愛撫,狼吞虎咽地還沒有品出味道就完了事。儘管如此,應急充饑的目的還是能達到的。單純的「補給」一結束,分別的時間也到了。
「沒有這樣的證據呀。」
「有人把你告了。」對方微微笑道。
「這事旅館能證明嗎?」
這不正是一個獲得「自由」的絕好的機會嗎?自己有久高。雲端里的居住權雖然已經失去了,可如果是和久高在一起,她覺得就是在地上他們也能生活得很好。
水島受明義的指使調查容子和自己的事久高是第一次聽到。
——水島至死也沒把那件事捅出去。
「這樣一來他們一時不會對佐佐木下手了。」山名心裏想。久高和長良岡確實是有聯繫的。久高被警察傳訊,在水島事件上受到調查的事實一定給長良岡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那根造成水島死亡的鋼材究竟是從頭頂上落下來的還是人為的砸在他頭上的不知道,從鋼材的長短、重量上判斷,要把它當兇器拿起來揮舞是不可能的,可問題是若用再小一點的同種類兇器,從創傷上是無法辨別的。
搜查員一時語塞。久高緊接著又是一串反擊:「走著瞧吧!你們聽信前川總經理的一面之辭把我叫到這裏,那就拿出水島恐嚇過我的證據來呀!這樣的照片只能證明男女戀愛關係而已。」
「這,這……」
他的解釋並沒有錯。問題是古谷和久高馬上發現了水島和明義之間的關係,推測那個欺詐事件是他們兩個人串通了乾的,在飯店的職工間收集了有關的資料,而明義卻一直蒙在鼓裡。
她早知這一天遲早會來到的。她對丈夫已經沒有絲毫的留戀了。皇家飯店總經理夫人的位子固然充滿了魅力,可事情既然已到了這個地步,對此也只好死心,再說為了維持這個地位所受的抑壓也實在太多了。
警方下了一個基本上正確的推測——會不會是水島在受明義僱用期間不遵照明義的指示擅自進行欺詐的?即使如此,明義也難逃責任。
「照片是你們總經理提供的。」
「就算是吧,總經理告發常務理事有殺人嫌疑也是前所未聞的。」
作為阻止長良岡對佐佐木下毒手的牽制,他被山名巧妙地利用了,而明義到這個時候也沒意識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汽車旅館的服務員還記得您吧?」
長良岡一定戰戰兢兢地在擔心警察會不會通過久高順藤摸瓜摸到他頭上去了吧?在這樣的時候對佐佐木下手等於是玩火自焚,因為久高有可能已經把長良岡綁架了佐佐木(尚未被確定)的事泄露給警察了。長良岡如果是綁架佐佐木的犯人,當然是會有這樣的心理活動的。
警察首先從不在現場證明的角度進行了訊問。當久高明白這是在調查他的水島遇凶時間帶的不在現場證明,不禁大驚失色。搜查機關著眼于不在現場證明,說明這個人的嫌疑已相當大了。
因此,只要對方不是一看就讓人厭惡的人,誰她都肯嫁。可以說他們的結婚是一種無機質的結婚。她認為自己反正是要嫁人的,於是便答應和父親中意的明義結婚了。
「我也記不得了。正大光明的人不可能每天都把自己在什麼地方,幹了什麼一一記錄下來。」
正因為如此,警察從一開始就擺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這次輪到前川明義接受警察的傳訊了。明義坐立不安了。由於水島的叛變,對於欺詐收禮事件的泄露他多少是想到過的。必須認為似乎和長良岡有著秘密往來的久高自然也是知道這一情況的。
「這不是威嚇。」
「告我?」
「儀錶會根據使用時間顯示出金額,只要如數把錢放進收費口就行了。」
更何況明義又是飯店創始人的兒子。儘管自己能力低下,憑著父親的威望和他能繼承的股份,他的地位是穩的。他這樣做冒的險太大,而因此所能得到的利益又太小。可是面前擺著飯店職工們的證言,而且僱主自身也承認了水島——前川雙方的私下雇傭關係,這就無法視若無睹了。
即使殺人嫌疑解除了,他read.99csw.com也無法再回到皇家飯店那個優越舒適的位置去了。
「警察真的相信他的話嗎?要知道水島也許就是他殺害的。這樣的人說的話你們也相信?」
——我完了。
現在再後悔不該和古谷這樣的人來往已經晚了。就是這個古谷使他落入殺人嫌疑犯的境地的。
「作案者抓住了嗎?」
警察似乎不認為水島是久高殺害的,但也沒有完全解除對他的懷疑。古谷自顧自逃進安全圈,如今一定饒有興味地在欣賞久高的毀滅。
「有證據嗎?」
把事情鬧到警察手裡,他自己也是要吃苦頭的。明義使用水島演了那一出「假櫃檯」的戲一事基本上是可以肯定下來了。
「怎麼樣,能不能請您坦率地告訴我們十二月二十七日夜裡十點左右您在什麼地方,在幹什麼?這樣做我們彼此都能節約一些時間。」搜查員單刀直入。
「只是掛個名而已,經營實權拿握在我手裡。為了造成我的失誤,他便親自干出了損害自己公司的事。」
「錢的問題好辦,我多少帶了點來,而且還可以向我娘家要。要是真的沒錢了我好可以去工作。從今以後我要開始我真正的人生。」
如果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採取正攻法的程序仔細調查,就不會出現接到明義的告發后不加分折地馬上調查久高的不在現場證明這樣的飛躍了。

3

——媽的,這都是古谷害的!
「嗬,您說您正大光明?」
調查員很想把久高的不在現場證明人是誰告訴明義,但還是抑住了。
和容子談話間被當前的打擊弄得垂頭喪氣的久高突然生出了勇氣。
「你說什麼!」明義只覺得腦子受了猛擊似地一震。關於目擊者,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久高好象在監視什麼東西。」
「豈止有關,我懷疑是他在幕後操縱的。」
可是久高在這個問題上至今不見什麼行動。久高手裡攥著這麼張王牌按兵不動,明義對此卻作著一廂情願的樂觀解釋:
久高一時不敢相信對方的話是真的。固然,他和前川容子有曖昧關係,但這並不是需要動用警察解決的問題。
「我是避開人的眼睛去幽會的,自然不會有這樣的人。」
禮次郎進而又遍告業界同行這兩個人已被解任,今後和皇家飯店沒有任何關係。這樣一來久高被徹底地擠出了旅館業界。不管他是個多麼有能耐的旅館經營人材,既然已經和前川禮次郎發生了正面衝突,就沒有人想僱用他了。
要一度以旅館業界的名門天才經理的身份大出風頭的久高改行另找職業是不可能的。雲端里生活的優裕已使他的身心情化,失去了即使掉到地上也照樣生活的野性和毅力。
據久高所說,明義和布麗奇特發|生|關|系明顯是在自己的不貞行為開始以後。夫婦之間的愛已經冷卻到不能再冷的程度了,也許從結婚的時候起他們就壓根兒沒產生什麼愛情過。
「這張照片和那個叫水島的人有什麼關係?」
「我和前川夫人的關係隨便你們怎麼想象。可是,我為此受到一個叫水島的人的恐嚇是沒有的事。別的不說,我連水島總經理的密探這事也不知道。」
「如果您是潔白無瑕的,開始時為什麼那樣緊張?」
「也許已經離婚了。總之這兩個人交替輪流監視著永進商事,勁頭還很不小。」
餌食已經沒有了,爭也就無從爭起了。如果敵方還活著他說不定還要憤然相拼,可是明義也和他一起倒下了。
久高當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種能使旅客和服務人員不打照面就能出入的汽車旅館的構造,在抹去風流情事的痕迹的同時,把他的不在現場證明也抹掉了。
「還講什麼排場,我只果有你就心滿意足了。」

2

4

——天下沒有人會把自行的犯罪主動說給別人聽。
「無中生有的誣陷!」久高沒等對方把話講完就吼了起來。他這才明白他們是怎麼把自己和水島聯繫起來的了。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和至今一直以為與己無關的水島事件已絕對不可能是毫不相干了。豈止不是毫不相干,自己已落入了極其被動的境地。
他曾從古谷嘴裏聽說前川明義手下有一個叫水島讓的曾在芝加哥當過大旅館偵探的人。
「那天的宴會工作人員證言出假櫃檯的人確實就是水島。」
久高猶豫了一陣,把事情講了出來。
——也許我能和這個女人一起重新建立自己的事業。
離開組織以後他才第一次意識到為組織賣命的人們之間的敵意和怨恨是多麼微不足道。當時還以為這是自己的死活問題,可事實上這隻不過是一場在「一個公司」這一小小的世界中為互相爭奪餌食而產生的爭鬥而已。
但這畢竟不能使容子的不貞正當化。
「您猜我們是哪裡弄來的。那可真是個意外的地方。」
「嗯,對對,是叫長浜機械。這個公司是不是永進商九_九_藏_書事系列的單位?」
「不在現場證明!那他當時在哪裡?」這時明義才發覺自己做事太冒失了。不管他怎麼把久高描繪成殺害水島的兇手,久高只要能證明當時不在案發現場就無法再唱下去。如果真的想把他一棍子打成兇手,必須從如何消除他的不在現場證明入手。
再加上他作為對明義的反擊告發了明義是欺詐收禮的作案者。儘管這可以說是為了自衛,但事實上他這樣做仍不免是「引箭射主」的行為。
「致命?眼下您帶著的嫌疑才是更致命的吧?您還不知道您自己的嚴重的處境哪。您在水島氏的死亡事件上是有著重大的嫌疑的,如果您不能證明案件當時您不在現場,事情是相當嚴重的。」
而且禮次郎已將此事遍告旅館業界,久高算是真正落到「四面楚歌」的地步了。
「那件案子是他利用水島作下的。」
汽車旅館的停車間直通房間,旅客可以任意選擇一個空著的停車間,進去后一按開關,門就自動關上了。
「有這樣的事?水島已經死了,他幹了些什麼我不知道。」
「你們是從哪裡弄到這張照片的?」
「喂,你到哪兒去?」明義剛才還吼著叫她滾出去,可一見妻子象是下了決心的樣子卻又慌了神。
她對和明義的結合沒有任何感慨,既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對於歲數相差大,給人做後妻之類的事她並不怎麼在意,就是對結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也不甚瞭然。
「你們得回答我。這可是個嚴重的人權問題。」面對神色畏縮的搜查員久高又加上了一棍。這確實是警方的失策。他們不該未對前川明義的言詞好好分析就囫圇吞棗地和久高接觸。
「其實——」久高一時說不下去了。二十七日的那段時間他和久不見面的容子在一起。
——嗨,父子總是父子,過一陣子老頭子的火氣一消也許會收回叫他閉門思過的命令的,到那時再慢侵把東西要回來吧。
「可是久高先生說水島是在您的指使下作下那個案子的。」調查員冷靜地觀察著明義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對方的鎮定使得明義越發驚慌不安了。
「總經理?那個前川總經理?」
——沒什麼可害怕的。
久高總算找到了反擊的突破口,振振有辭起來。剛才因為突然看到那張照片一時慌亂了。緊接著警察又追問起他的不在現場證明,雙重的刺|激使得他越發頭昏眼花了。可如今冷靜下來一想,他們的調查也粗雜得很。
被飢餓追逼著的久高和容子一時忘了保身,冒險見面了。慾望滿足以後,他們又意識到自己是在走著一座極其危險的小橋,嚇得什麼似的,可一旦餓勁又上來了,便又再次踏上那座危險的小橋。
明義的證詞基本上還是有根據的。他提供的「證明照片」上活活生生地攝下了久高同明義的妻子的亂|倫鏡頭。作為明義的看家狗,水島嗅到了他們兩個的亂|倫行為,企圖拿這張照片去恐嚇久高,結果被久高幹掉了的想象是有著充分的可能性的。
「你以為這麼簡單能離婚嗎?」
「還不清楚,他注意的是大門,象是在找裏面的什麼人。」
他們兩個雖都身為董事,可禮次郎照樣獨斷獨行地解除了他們的職務。兩個人對禮次郎這一決定無法表示任何不滿。因為禮次郎有這樣的許可權,也有使用這個許可權的理由。
不過那個背叛他久高,造成他毀滅的原因的古谷卻還安然無恙。久高覺得不能放過他。只有找到古谷,揭露出他的真面目才能甩掉扣在自己身上的黑鍋。
「你在說什麼?」容子抓住久高自言自語似地吐出來的話問道。久高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
可是通報人是東京皇家飯店總經理,他們不可能把它當作虛報置之不理,而且被指控為兇殺嫌疑犯的又是同一飯店的常務兼營業經理。
久高知道目前不在現場證明對自己來說是極為關鍵的問題了,可對於明義告發他一事卻仍然不敢相信。
「我們利用的是汽車旅館,所以……」
「可水島恐嚇了他。」
正如古谷說過的那樣,明義沒有馬上甩出他的王牌是一直在等待最好時機。他怎麼也沒想到明義竟會以這樣的形式讓他支付和容子偷情的代價。
山名自己安慰自己地想。
「是的,因為汽車旅館的特點就在這裏,出入處也許裝有監視電視之類的東西,但因為不願意被人認出來,進出時都戴著口罩,儘管低著頭,不過前川夫人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可以證明。」
「沒有證據說明久高殺害了水島。」
「飯店的工作人員中有不少人記得他的相貌。水島為了騙取賀儀擺出了一個假櫃檯。」
「難道,你們……難道這是……」久高一時竟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們也認為這事不大可能,但因為有這樣的具體資料,只好先問問您的不在現場證明。您是不是坦率地把話說清楚,以便彼此都早些打消疑慮?」
「前川總經理和這件事有關?」
正在他拿定主意監視永進商事的時候,前川容子突然跑到他身邊來了。
「他有同夥?」
「光有我也充不了飢呀https://read.99csw.com,我已經是個失業者了。」
「都是你這個賤貨使我落到這樣的地步!」丈夫這樣罵也只好由他。她是知道丈夫把久高當作眼中釘的情況的,但還是投進了久高的懷抱。和丈夫的竟爭敵手私通,她雙重地背叛了丈夫。

5

「那件事跟我無關!」
由於前川明義的介入,原先把水島之死當作事故死亡處理的綾瀨警察署也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樁偽裝成事故死亡的兇殺事件了。
綾瀨警察署認為把這件事當成事故死亡處理是操之過急了一點,於是決定對久高進行監視,只要水島有一絲恐嚇他的可能,久高始終還是個不可忽視的可疑人物。
「讓我也來幫你吧,兩個人一起干總比一個人強。」
另外,久高的嫌疑也並不是完全消除了。和前川的妻子私通是事實,而且水島也很可能對他們進行過調查。雖然沒有水島曾經恐嚇過久高的證據,但同時也沒有水島並未對久高進行過恐嚇的反證。
「有這麼回事,以總理為首的政財界人士的賀儀統統被騙走了。」
「監視?監視什麼?」
擔任久高監視任務的兩個刑事過了幾天帶來了一個奇妙的消息。
山名唆使明義告發久高為的是由此牽制長良岡。如果警察開始對久高進行調查,長良岡自然也不敢輕易對佐佐木下毒手了。
「前川容子。就是那個告發他的飯店總經理的夫人。」
這事雖然是別人經手的,但久高的話似乎是在譏諷警察的無能,搜查員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容子是明義的後妻。兩個人年齡差距很大的原因也在於此。她的娘家在伊豆,家裡經營著一個小規模的娛樂旅館。病弱的前妻死去以後明義過了一陣子獨身生活,在去伊豆打高爾夫的時候認識了容子,一見鍾情。
「對了!」一直凝神深思著的系長突然大叫起來。
「為什麼我必須回答這樣的問題?那個叫水島讓的人和我毫無關係。他讓鋼材砸死的時候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是我的自由。」
容子的肉體從此永遠失去了。東京皇家飯店的下一任總經理的位子也成了夢中之夢。
可是,同一公司的總經理告發現任常務有殺人嫌疑,警方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文章。
調查員事先從上次那個搜查員那兒聽說過事情的大致情形。他找前川容子了解了一下,正如久高所說的那樣,那一段時問她確實和他在一起。在沒有發現久高殺害水島的動機以前,警方不得不相信前川容子的證言。
「好象叫長浜機械。」
警察也許是被前川明義的起訴和他所提供的那張照片的形象性迷惑住了吧。
反正眼下無事可做,監視的時間有的是。不,應該說除此以外也沒事可干。也許會和水島一樣被對方幹掉的恐怖感已經不復存在,此時久高的身上也具備了那種賭盡輸光了的人所特有的無畏氣質。
「費用怎麼支付的?」
「不,這個嘛……」
因為這是件已被當作事故死亡處理完畢的事件,警察有些懶得動。
「認識這張照片嗎?」
「在懷疑我以前,我希望你們先去調查調查前川總經理。」久高以勝利者的口吻說道。
這個人的死怎麼和自己掛上鉤了?他們這是錯到不知哪裡去了,可是從他們的表情看,卻又似乎有著什麼根據。
「真的?」這次輪到部下發出吃驚的聲音了。
「說了半天您是沒有不在現場證明。」搜查員用宣告似的口氣說。
前川禮次郎激怒了。自己的兒子,現任總經理明義和他一直視為心腹部下的久高互相勾心鬥角,一個以欺詐的嫌疑、一個以殺人的嫌疑分別受到了警察的傳訊。儘管是任意出庭,可總歸是受到了警察的傳訊。
——我不會讓你這麼得意的!久高想。
自從佐佐木的恐嚇開始,久高就一直控制著和容子的幽會。這是必要的警戒手段。可是容子那一下子被堵住了慾望泄放口的成熟|女性的肉體卻不答應。定期接受補給的人一旦突然被切斷補給,立刻會陷入飢餓狀態。女性的飢餓忠實地在男性身上反應了出來。
「關於這件事你們可以去查查前川總經理,一定會有有趣的收穫的。」
「因為那裡是直接從車上進房間的,所以沒打照面。」
「這樣的事我怎麼知道!這簡直是血口噴人。你們太無理了!」明義在警察面前暴跳如雷。為了掩飾內心的驚慌,他把喉嚨扯得震天響。
「這……」
「水島氏已經死了。」
搜查員聽完久高的供述,忠實地把情報轉給了搜查二科。
「我勸您到時候也不妨看看電視。記得哪一部電視連續劇的贊助單位是永進商事,當時映出的一連串關聯公司的名單中就有長浜機械的名字。」
山名十分遺憾佐佐木不在這裏。可是,這個預期以上的結果也給他帶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明義被從總經理的寶座上拉了下來閉門思過,因此他也就無法打聽那支鋼筆的主人的調查結果了。
要是能辦到的話,他真想告髮長良岡,問題是手上沒有材料。他估計只要把久高的身邊搞熱鬧了,九-九-藏-書佐佐木的生命也可以一時得到安全保障了。
「威嚇我嗎?」
「他根本不配當總經理。六月初光景,皇家飯店發生了一樁婚宴欺詐收禮事件。有這事吧?」
「你給我滾!」前川明義吼道。容子垂頭喪氣地站在他面前。他把今天禮次郎撤了他總經理的職還命他閉門思過的氣統統出在了妻子頭上。
「是嗎?他可是那裡的總經理呀。」
「對方突然拿出一張當事人不願意被人知道的隱私的照片,誰都會緊張的。別的不用多說,請你回答我,你們拿不出水島恐嚇過我的證據,憑什麼說加在我頭上的嫌疑是有根據的?」
「沒有辦法,因為是我背叛了您。」容子的態度沒有妥協的餘地。明義看著妻子輕快地站起身走出房間的背影,覺得彷彿反而是妻子向他宣告了兩個人關係的結束。
「你沒看久高和我老婆的那張照片?」
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不祥之事。禮次郎立即解除了他們兩個的職務。在正式決定下任總經理以前暫時由他自己再次出任總經理。明義被剝奪了前川家族系統中所有的職務,受命在家閉門思過,久高當天被解僱。
明義按著山名的意圖行動了,警察見前川明義提出在足立區的都營住宅施工現場死亡的水島讓可能是被久高光彥殺害的,實實吃了一驚。
——若在暗中監視一下永進商事,說不定能發現古谷。
「豈止是目前,如果你願意的話,永遠留在我身邊也行。」
「不過是兩三天前的事嘛,那麼近的事您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對方的聲音中充滿著猜疑。
「會不會是公司內部的派閥鬥爭?」
他越來越覺得這完全是可能的。
「簡直成了自動售貨機了。因此您和服務人員沒打過一個照面?」搜查員有些吃驚地問道。
「這張照片拍的可真不是時候呀。」對方象是在測量這張照片的衝擊效果似地,死死盯著久高的臉。
「這個問題我已經講過了,因為水島對您進行了恐嚇。」
如果是因為工作上的失敗,或者是因為一時觸怒了禮次郎,事後是可以賠禮挽回的。可眼下的問題是他盜取了明義的妻子,又因為殺人嫌疑受到了警察的傳訊,這就無法挽回了。
「他每天在早晨和傍晚兩個通勤時間帶里跑到大手町一家叫永進商事的公司大樓前面去,不露痕迹的監視該公司的出入大門。」
二十七日夜晚也是這樣,他接到容子打來的傳呼電話,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在某個汽車旅館里會了一面。那天夜裡明義找布麗奇特去了。明義有個習慣,每當準備去會女人,早上起床時一定要把睡前穿上的內衣褲換掉,凡是這樣的日子,他晚上回家必定很晚。容子就是根據明義這個習慣知道他那天要去會女人的。
而且一心想搞垮久高的明義在誤刺了久高一劍以後,恐怕對鋼筆調查也不會象以前那樣起勁了。自己連位子都丟了,就是查出來也沒什麼用了。
山名對事情達到了自己預期的結果心裏暗暗高興。事情甚至產生了比他預期的更好的效果,他沒有想到明義和久高竟會同時被「開除」。這樣一來佐佐木的屈辱也算是得以雪洗了。
搜查員象是突然甩出的王牌似地把一張照片拿到久高眼前。久高若無其事地拿過來一看,低低呻|吟一聲,頓時變了臉色。
「而且參与監視的還不是他一個。」
「水島身死的都營住宅工程現場的施工單位叫什麼公司?」
由於從另一個方向來的呈訴不得不對已定了案的案件重新審查的時候,警察的搜查程序往往和對一件從一開始就懷疑有犯罪因素存在的案件不同,其中往往有所省略,這很容易使搜查產生飛躍。
「你馬上去調查一下,如果這兩個公司是父子公司的話……」系長的視線又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上定住了。
「那不能成為水島恐嚇久高的證據,因為這是您提供出來的,而不是水島的。久高似乎和水島事件沒有關係,聽說他的不在現場證明已經成立了。」
——佐佐木要是知道這事該多好!
「見鬼,跟別人的妻子偷偷幽會還故意找人證明,天下那有這樣人?算了,我已經認了這個對我來說是致命的厄運了。」
久高回到自己的公寓是十一點光景,然後便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
「真的?」容子的眼睛里閃出了光芒。
「也許是老婆被人搞走,氣昏了。」
久高決定讓容子幫忙。
「當然啦。」
當時容子家的旅館經營很不景氣,已陷入了絕境。幸虧明義的彩禮幫他們擺脫了困境。
「我被趕出來了。」容子大大方方地說,「目前能不能讓我暫時住在這兒?我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受了山名的唆使告發久高的明義,說不定此刻正在怨恨山名呢。要是這樣的話,山名算是丟失了一件寶貴的武器。
明義剛才說那句「那麼簡單能離婚嗎」是因為腦子裡有著妻子是他用錢買來的意識。
奇怪的是,對於明義的敵意如今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他和明義之間是因為分享或者甚至可以說是爭奪皇家飯店這塊肥肉才產生敵意的,可現在他和明義已經沒有任何利害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