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十九章 逆轉的竊聽

第二十九章 逆轉的竊聽

如果這樣,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該聽的都已經聽到了,山名夾起調頻收聲機,匆匆做好逃離的準備。
「託了你的福,讓我逃到了地球的那一頭。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我來得並不好。」榊原面帶冷笑著看他原先的僱主。他在思想上早已切斷了「主從關係」,可長良岡卻還沒有意識到。
「你要是撒謊我馬上就會知道的。」
「放了我!」山名用解脫了膠帶的封禁的嘴說道。
「那傢伙?你是說誰?」
山名和佐佐木首先在照片中發現了久高,便以為深谷的對方就是久高,對久高進行了恐嚇。可是在監視久高的過程中他們被卷進了細川清惠事件,受到了榊原的追蹤,從而明白了深谷真正的對手是誰。
他感到恐怖、但更感到窩囊。事情已經辦到了這一步了,多麼遺憾呀。眼看著已把敵人逼到了毀滅的邊緣,由於自己的警覺慢了一步,一下子被推進了死亡的深淵。看來這事確實不應該單槍匹馬地干,確實不該不請佐佐木助一臂之力,可如今已悔之晚矣。
榊原懷疑竊聽者就躲在隔壁房間,即使傳聲器的性能優良,要真實地捕捉住聲音還是應該儘可能接近傳聲器。
「這麼說深谷把這麼一份可怕的材料交到未婚妻手裡了。」
「是誰告訴你的吧?」
榊原那金屬性的表情中隱藏著的恐怖,正充滿著實感步步逼近。
可是,竊聽途中突然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榊原突然閃進了長良岡的屋裡。榊原的一個部下遭到了什麼人的襲擊,榊原好象在懷疑是長良岡乾的。這件事山名也是第一次聽說。
「作為外行,你幹得不錯嘛。」榊原俯視著象一條上了岸的魚似地躺在地扳上的山名。淡淡一笑。這是一種冷酷的笑。山名和他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
可是長良岡對自己又似乎毫無戒備之心。敏感地看出榊原表情流露出來的猶豫后,長良岡緊緊追上一句:
唯一的希望是有紀子見山名遲遲不歸不放心,趕到這裏來看看情況,可這也不能寄託太大的希望。而且即使來了也未必是好事,因為說不定反而連她也得陷入絕境。
可是後來他們的談話就不自然了。榊原問長良岡「有沒有和誰打電話商量過什麼」以後的話題突然轉到新年休假的取樂上去了。從他們目前應有的心理狀態看,這個話題實在太不自然。
「因為今天是年三十,大家都帶著https://read•99csw.com家眷旅行去了,真見鬼。」長良岡畢竟是只老狐狸,答得天衣無縫十分合拍。
「沒幹什麼呀。」
「那好,我馬上派人去核實。在你房間的什麼地方?」
「啊呀,這哪象個大經理,一定是太性急,硬要她乾女人不喜歡的事了吧?」
「中條希世子?哈哈,您不用跟我打馬虎眼。」
「底片在我房間里。」他想盡量多拖些時間。
「敵人躲在哪裡?」他的聲音嘶啞了,用控制也足以防備竊聽。
榊原一看長良岡拿過來的照片頓時臉色一變:「這……」
這段錄音等於是長良岡的自供。終於找到了殺害中條希世子的兇手了!山名強抑制著恨不得當場跳起來歡呼一通的興奮,全身簌簌發著抖。
說到這裏榊原從床頭柜上的小花瓶里拿出一隻可以放在手掌里的超小型無線傳聲器來。這東西乍一看有點象鑰匙圈,表面有個小孔,鎖根上有個開關。開關是開著的。
「一個叫山名真一的人,這是個最近才總算冒出來的人物,很有點不好對付。」
「到這兒來。」榊原把失去自由的山名的身體猛地推到在地。
「你為什麼抖的這麼厲害?」
「那到是有的。因為覺得事情太突然我給幾個與這事有關的議員和官兒打過電話。」
榊原忘了自己到這個房間里來的目的。他來的時候已做好了準備,如果長良岡態度不善,他就跟他來硬的,可如今共同的敵人一出現,使他們又一次形成了「主從」關係。就榊原看來,他這不是為了主子,而是因為不摸清敵人的來龍去脈,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危險。
「經理,打開電視。」
「那張照片的底片放在哪裡?」榊原關上收錄機問道。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彷彿一具鐵鑄的假面具。
「對了!一定是那傢伙!」
「你那個叫船坂的部下的事回頭再慢慢談吧,你先看看這張照片。這是你來以前一個自稱是中條希世子的女人拿來的。」
榊原並沒有向長良岡詳細報告過他委託他去乾的事情的細節。
榊原的動作極其迅速。他用手在山名周身按摸一遍,立即從山名的里袋裡抽出深谷交給他的底片夾來。
長良岡隔壁的房間里,山名正調好了頻率,用調頻收音機收聽傳聲器輸送過來的對話。因為距離近,沒有任何干擾,傳過來的聲音非常清晰。隔壁房間里九九藏書的對話同時被裝在調頻收音機里的錄音機錄了下來。
門剛開了一條縫,山名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還沒有等他站穩腳步,一隻手臂已被對方反剪,腰部抵上了一件銳利的金屬物件。
「不對,是放在家裡的。我把它放在寫字檯抽屜里了。」
榊原按了一下再生鍵。剛才隔壁房間里的情景被清晰地錄了下來。聽著聽著,浮在榊原臉上的笑消失了。山名看出兇惡的意志已在榊原的表情里漸漸凝固。
「該在這個房間附近。這種傳聲器的有效範圍最多只有一百米。我馬上去搜搜看。」
——他想幹什麼?山名想問,可是嘴巴已被封住了,想發也發不出聲音來。
——對,只要那張底片還在我手裡,他們就不敢殺我。
「先不說這個吧,你為什麼襲擊船坂?」
「這麼說全部被竊聽去了?」這一下連長良岡這樣一個久經沙場的老狐狸也不禁感到渾身的血彷彿一下子都冷掉了。事實證明剛才那一番話已被竊聽去了。如果被錄下音,那可是比照片還致命的鐵證。
「經理,你拿到照片之後有沒有干過什麼?」
「你在說什麼?」長良岡聽到了榊原的小聲自語。
——那他們為什麼把照片送到這裏來呢?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來得太好了。出大事啦!」
「我沒有撒謊。」
「是的。」
「是張不得了的照片吧?要是把它往四處一撒我們還怎麼收場!」
不,它們也許是同一個鏡頭裡的。久高那張照片是被高倍數放大了的,從照片上看不出用的是什麼膠捲、什麼牌號的照相機。但底片上同時攝下了勃魯遜那個致命的鏡頭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那是麻野有紀子!」
「誰說你撒謊了,我在問你藏在什麼地方。哈哈,老兄,那張底片你沒放在家裡!」
「在……在我房間的……」他一下子竟想不出個適當的地方來了。
「也許是因為她當時對深谷的死還沒有懷疑。不,等等,如果深谷把這東西交給了未婚妻,這說明他已經意識到了危險,那他一定會告訴未婚妻,如果他出了什麼事,趕緊把東西交給警察。深谷說不定是把東西交給了其他人。」
後來兩個人總算和解了,榊原開始考慮起善後的對策來。可是從這裏開始,氣氛有些可疑起來了。榊原首先毫不費力地猜到使者就是麻野有紀子,指出送照片的人是山名。
「這個姓麻野的是什麼人?」
read•99csw.com「是深谷克已的未婚妻,長得有點象中條希世子。」
至此榊原已確信嚇喝久高的照片和現在送到長良岡手裡的照片是出於同一膠捲的。這個推測在當初久高給他看那張照片時已隱隱出現過。如果攝影者朝著同一方向不住拍攝,很有可能把就在久高附近的兇殺現場鏡頭也拍了下來。
然而這個突然湧現的樂觀在接下去的一瞬間里立即粉碎了。
「其他人?這個人又是誰呢?」
——莫非他們察覺到有人竊聽了?就在山名終於意識到危險的這時,隔壁突然打開了電視機。受信器里飛出來一串熱鬧的音樂和聽上去還很幼稚的歌聲。
——他想把我怎麼樣?
「我哪知道?反正都找個什麼借口享樂去了,留在東京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你來的正好。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長良岡差一點要上去抱住榊原了。
「我希望你不要裝糊塗。」
「其實我也帶了個中意的女人來,不過到飯店后被她跑掉了。」
——底片就在我身上!
「就是這話!」榊原本能地剎住聲音,用食指垂直地在嘴上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榊原封住長良岡的嘴以後,把嘴巴湊近他的耳邊問道:「這個房間會不會被竊聽?」
「不要說出對方的名字。」榊原先小聲關照一聲,然後又放響聲音:「真的是帶家眷走的?」
一陣無法抑制的恐怖使山名覺得心裏象貓抓似地難受。剛才那種覺得窩囊的想法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能感到窩囊,說明他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可如今已不是這樣的時候了。
「你就是榊……」沒等山名把話說完,一條膠帶貼住了他的嘴。
長良岡這一句反問使榊原想起自己對長良岡怎麼找到船坂的這個問題沒仔細分折過。因為自己受了長良岡的「流放」,唯一的「日本窗口」又遇到交通事故受了重傷,他就直接把它和長良岡的意圖連在一起了。
「可謂是蛇鑽窟窿蛇知道吧,找您還用費多大勁?」其實他是從秘書科長那兒打聽到長良岡的下落的。他估計長良岡不會把他和榊原的底細告訴秘書科長,果然叫他猜中了。秘書科長聽說榊原有急事要找經理,毫不懷疑地把長良岡的在處告訴他了。
這是一種最近在市場上被稱作「超性能高靈敏度小型發報器」的無線傳聲器,裏面裝有水銀電池,可以連續使用四百小時左右。
「快說!如果你不想吃苦https://read.99csw.com頭的話那就快說!」榊原把封在他嘴上的膠帶略撕開了一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才拿出來。從未婚妻的心裏分析,她在知道戀人被殺后馬上會把東西交給警察的。」
——我也會落得和深谷、清惠一樣的命運?
「我跟你打什麼馬虎眼,那人很象中條希世子。」

1

今天的事是不是他們和深谷當時的未婚妻合力報仇來了?如果想報仇,那為什麼不直接去找警察?對方並不象深谷,有恐嚇的意圖。
榊原省略了發現山名以前的一概情節,只把他很有可能藏著深谷的底片一節說了。
作為一個小小的飯店職工的追捕所獲,這頭被捕的獵物實在太巨大了。
「不是跟你說過不在我身上嗎?東西在我房間的寫字檯抽屜里。」
通過專門檢驗,也許是能夠根據聲音的特徵確定其說話人的吧?而且,長良岡另外通話的幾個人也基本上能找到了。
「調查是你的職責吧?剛才中條希世子來過了。」
「我哪兒緊張啦?那東西是在寫字檯抽屜里嘛。」
「我裝什麼糊塗,什麼船坂、襲擊,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不會是你搞錯了吧?」長良岡總算看出他和榊原的對話談的完全是兩碼事。
「不許出聲!」突然闖進來的人在山名耳邊低低命令一聲,奪下受訊器,手勢熟練地把山名的手腳捆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襲擊使得山名毫無還手的機會。
「其實經理要有這個興緻,找幾個女人還不容易?」榊原一面沒話找話地瞎扯著,一面用他那訓練有素的熟練動作,電話機、床頭櫃、檯燈、電視機、椅子一件一件檢查下去。
「沒和什麼人打電話商量過什麼嗎?」
「果然有名堂。」
榊原用皮鞋尖對著山名的橫腹踢了一腳。看看他也沒怎麼使勁,可山名卻痛得好象助骨被踢斷了似的。
「目前應該找找竊聽器。我們立即停止談話可能會引起敵人的奇怪,你隨便找些無關緊要的話繼續往下說。」榊原一邊耳語,兩隻眼睛已在電話機旁搜索開了。
「榊原!」長良岡還沒弄清對方的來意先得救了似地喊了一聲,眼下他最希望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出現了。
「你說是一個自稱中條希世子的女人拿來的?」
「也許是個圈套。」
「大事?怎麼能不出事,我今天就是為問個明白才來的。」
九_九_藏_書「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唔,這樣可以省得到你家裡去白跑一趟了。」榊原把底片對著光照了照,獰然一笑,一種凶暴的猛獸咬死獵物后長嚎似的冷酷的凱歌驅動了他那張無情的臉。
「那名,對方在家嗎?」榊原為催促對方開口發問道。
「沒撒謊……我沒撒謊。」
可是船坂是榊原的秘密助手,他沒有讓船坂和長良岡直接接觸過。長良岡要發現船坂並不那麼容易,而且他殺了船坂也沒有多大的意思。莫非這是個把榊原引回日本的圈套?
「在到你家裡去以前我想先幫你檢查檢查身體。」
榊原向長良岡小聲交代一聲,立即躡手躡腳地走到走廊上。
「你說我搞錯了?跟我裝什麼蒜?我的一個忠實部下差點送了命,至今還躺在醫院里生死未卜。」
「行啊,不是跟你說交出底片就放了你嗎?」
「莫非……對了!」榊原凝視著室間的眼睛突然閃出了亮光。
「你那個叫什麼船坂的部下我不認識,你向我介紹過嗎?」
山名費了好大的勁才抑制住興奮,長良岡不知隔牆有耳、吐出了一串串致命的秘密。和他對話的好象是政府中的一個大人物。
「船坂?船坂是誰?」
「我派誰去調查?我的秘密調查機關全由你一個人管著,難道我會請外人來調查自己的調查機關?」

2

「你是用這架調頻收音機竊聽的?嘿嘿,裏面還有錄音機。這不是目前流行的收錄兩用機嗎?你可真能幹。」
「竊聽?」長良岡嚇得差點喊出聲來。如果剛才的電話以及和榊原的談話被人竊聽去了,那就無藥可救了。
這個轉換極不自然,而且談話也顯得斷斷續續。
「還用我介紹?你派人一查不就查出來了?」
「誰說你把東西帶到這裏來了?我只是說讓我檢查檢查你的身體。」
通過對長良岡房間里的電話機號盤1——0的返轉時間測定,可以破譯出他撥的電話號碼。
「只能這樣認為。我們在受到深谷的恐嚇的時候也沒想過他手裡可能有什麼材料。可是細川清惠太性急,沒查清楚就把他殺了,所以也就無法知道深谷手裡到底有什麼材料捏著。如果他把東西託付給了別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放在未婚妻手裡,可是這隻是懷疑,而且一直我不到機會,想不到她今天拿出來了。」
——終於還是被察覺了。
榊原的臉上又浮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