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須眯著眼睛，品著煙斗的美味問道。

刑警向證明人問道。

「清晨四點鐘？這麼早就起來了？」

「噢，曲町公寓是採用旅館的形式，在服務台收發房間的鑰匙。因為我自己帶著鑰匙，所以沒有走近服務台。」

豬原不由得瞠目而視。在豬原看來，象刑事警察這樣的人，肯定是低工薪、穿磨簿了底的皮鞋、抽新生牌等低級香煙才對。而那須卻以登堂入室的姿態叼著高級煙斗，這真是出乎豬原之所料。

由於豬原在大澤被殺一案中具有強烈的作案動機，所以偵察總部直接向豬原詢問了有無不在現場的證明。在這個時候就無需再考慮對方的社會地位了。

那須這樣想著。

東京——中途——大阪，無論大澤在哪兒被殺，都必須要有東京——大阪的往返時間。

但是，這又與被害人的死亡時間發生衝突。根據法醫鑒定，大澤是在午後九時至十二時之間死亡的。如果豬原是兇手的話，就必須是在東京殺人，然後將屍體運往大阪。

「我從前就習慣早起，經常在清晨玩玩高爾夫球、滾木球什麼的。」

「有時給家裡掛電話，內人卻不在家，達時偶然發現大澤也不知去向了。最初我只認為是巧合，可是象這樣的情況重複發生過好幾次，這位我斷定事情決非偶然。後來我注意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兩人總是在同一個時間里突然『失蹤』二、三個小時。」

「可是，豬原也許和蘇列森被殺無關，如果這樣的話，他的作案動機只有一點，這就是對霸佔自己妻子的人復讎。因此，有可能利用同htｔｐｓ://ｒeaｄ.９９cｓｗ.cｏm案犯。」

「多謝，我抽自己的。」

那須說著，取出最近剛開始使用的英國當赫爾公司出品的薔薇根煙斗，並裝上了進口煙絲。

「請原諒我直言不諱地提問，我們已估計到您夫人和大澤先生有不正當的關係，不知您是否了解此事？」

那須對滾球的成績如何並不感興趣，只顧一個勁地追問。

那須點了點頭，他的臉又變得沒有表情了。他在思考清晨四點鐘這個時間的意義。

「服務台是怎麼回事？」

「服務台的人會記得的。都是見過幾次面的熟人。」

「不管怎樣，請回答四月十九日晚上九時至十二時，您在什麼地方？」

「明白了。今天就談到這裏吧。反正早晚還得勞駕您，我想還會有需要向您詢問的問題，到時我們可能去找您，請多關照。」

「那麼，你一定很憎恨他們吧？」

「在滾球場遇到誰了嗎？」

那須那半降半閉的眼睛閃著銳利的目光。

「酒巴和公寓的名稱？」

偵察總部以自由出庭的形式傳詢了豬原，豬原接到傳詢后，馬上就來了。從他臉上可以看出，他十分了解自己在這次事件中微妙的處境。

豬原就好象是談別人的事情那樣漫不經心地說。

這時的豬原就象佛像一樣沒有一點表情，冰冷的面孔令人生畏。

「你們是要所謂的不在現場的證明吧？」豬原的嘴邊掠過一絲輕蔑的微笑。

陸路、空路都被否定了，這就不得不考慮同案犯這條線索了。

豬原所說的情況與警察的推測相同。

接著又查對了地方航hｔｔpｓ://rｅad•9９ｃsw•com空公司，國內航線有一個航班是二十三時由東京起飛，零時五十五分到達大阪。這樣，在銀座的酒巴間喝到九時，也能不慌不忙地趕上這班飛機。

「請回答剛才的問題吧。」

「怎樣察覺出的呢？」

但是，要使這個疑點成為真正有力的證據，就必須越過時間上的屏障。

在自己妻子的情夫被殺的夜裡，作為丈夫的豬原經理有七個小時去向不明，這對偵察總部來說，實在是一個「具有魅力的空白。」

豬原本想挫敗那須的銳氣，可剛一交談便被對方牽住了鼻子。在詢問中，警官與被傳詢人的主動權就是在這樣微妙的機會中被抓住或喪失的。

即使在東名和名神公路上以最高速度行駛，從東京到大阪也需要七個小時，可是象這樣無休止地行駛，幾乎是不可能的，況且這隻是單程所需要的時間。

如果駕駛高性能賽車飛速行駛的話，可以將時間縮短到五小時左右，可是這很快就會被交警機動隊抓住。就算是往好處想，甩掉巡邏交警的話，用七個小時跑完往返路程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樣，在豬原的陳述尚未得到證實之前，已不能接著問下去了。

「為什麼會把時間記得那麼準確？」

「不，我睡了一小覺就醒了。醒來之後去青山中心滾球場玩了三周，結果大敗而歸。這家滾球場是晝夜營業的，平常我也偶爾去玩上幾局。」

「因為這事與內人有牽連，所以當聽說此事後，我便把前一天晚上所做的事又仔細地想了一遍，以免疏漏了什麼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天夜裡，我從八點開始在銀座一家常去的酒巴里喝了一小時左右，然後使回到在曲町九*九*藏*書買下的公寓睡覺了。」

「經理先生的手錶似乎總走不準，所以時常問時間。」他們這樣回答。

「在招待會、宴會上，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少，從他們的表情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們之間肯定有不正當的關係。無論你怎樣掩飾，有肉體關係的男女，總是要在神態上表現出來的。而且他們並不知道我已經有所察覺，還不時傳遞著只有他倆才明白的暗號，並嘲笑我這個淫|婦之夫。沒想到已經全被我看在眼裡了。」

表面看上去，那須好象是一個只會閱讀偵察報告的警官，實際上，他卻是一位沉鬱的法國音樂迷。豬原若了解到這一點，會更加吃驚的。

豬原眯縫起眼睛，從正面望著那須的面孔。那服神很溫和，但明顯地帶有嘲諷的意味。在他把眼睛睜大的時候，那明亮的，幾乎是寒光閃閃的目光，則顯露出一種惡意的、威脅性的神氣。對於日本人來說，他那輪廓鮮明的容貌是很富有吸引力的，特別是象他這樣頗有理智的人。然而，在這種場合，過分的理智倒有可能起了隱藏內心感情的作用。

豬原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那須在這笑聲中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自信。他預感到此案的偵破工作將不會很順利。

「如果我說知道的話，那麼我對大澤君就構成了所謂的作案動機。」

豬原從口袋裡取出了細支雪茄，然後用專點雪茄的粗桿火柴點著了。

「酒巴間是並木大街上星光大廈五樓的月桂酒巴。公寓是作為別墅最近剛買下的曲町公寓。」

可豬原在清晨四時已出現在青山的滾球場。

「請稍等一下，我想吸支煙。」

另外，豬原自稱九時至四時是在睡覺，可曲町公寓里的人https://read.99csw.com，沒有一個可以證實見到過他。也就是說，這七個小時完全是一個空白。

這種新的意見，使搜索範圍擴大了，視線也被引向在豬原杏平周圍尋找同案犯這一點上。

「那麼，未抓到證據又是……」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無論什麼都願意協助。我也不願意總被懸在空中。哈哈。」

「你領會得很快呀！請協助我們工作。即使是沒有作案動機的人，只要與案情多少有一點關係，都要詢問一下。」

「有證人嗎？」

當然，可以考慮利用航空路線。首先核對了日航的飛行時間，東京飛往大阪的末班航班是晚上九時，大阪飛往東京的始發航班是上午七時三十分。

那須首次領會到了大澤和彩子對跟蹤的異常警戒，是受豬原安置的尾隨者訓練的結果。

但是，這在理論上也是存在漏洞的。假如豬原是殺人兇手，他的動機除了妻子被奪之仇以外，更重要的動機便是殺人滅口，因為大澤是掌握蘇列森被害之謎關肋的人物。為了隱蔽殺害蘇列森的罪行，在除掉同案犯大澤時又使用新的同案犯，實在是令人貿解的。

「請不要誤會。我和妻子的結合實際上是策略性結婚，我想遲早有一天是要離婚的。因此，當我發現她與大澤私通時，並不覺得可惜，反而覺得這正給我創造了離婚的理由。從這一點來看，我例要感謝大澤君呢。哈哈，可是這對警察來說是通不過的。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一個被自己的心腹部下奪去獖子的可憐蟲網，按照你們的想法，我應該殺死這個部下才合乎邏輯，對吧？」豬原玩世不恭似的開心笑了。

「很遺感，事箞正是這樣。對大澤的被殺我們還是不能不懷疑你有作案的功機ｈｔtｐｓ://rｅad•9９cｓw.ｃｏｍ。因此……」

「噢，是這樣。」

如果豬原的陳述屬實，那麼他在當天夜裡九時離開銀座的酒巴，到翌日清晨四時出現在青山滾球場，只有七個小時的間隔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即使是在東名和名神高速公路上不間歇地飛馳，往返東京——大阪也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個可疑現象。

「動機、動機，一說就是動機。如果我是罪犯的話，是不可能說出我已發現內人與大澤的關係的。」豬原有些不耐煩了。

豬原是七時五十分左右來到酒巴間的，一直呆到近九點才走。滾球場那裡是清晨四時許出現的，而且的確呆到六時左右。

那須單刀直入地追問道。

「月桂酒巴」的老闆娘和女招待以及「中心滾球場」的幾名工作人員都證實他確實在那個時間里出現過。

「那是幾點的事情？」

在大阪發現大澤的死屍是早上七時，根據解剖檢查鑒定死亡時間為前半夜九時至十二時之間。

「大概是四點左右。」

帶這樣危險的行李，肯定是不能乘坐班機的。

豬原的供述很快得到了證實。

「我想月桂酒巴的老闆娘會記得。但是，曲町公寓那邊，由於我未通過服務台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所以無法找出證人。」

「一直到早晨，沒到曲町的什麼地方去嗎？」

豬原打算緩和一下氣氛。點著火后，又向那須讓了煙。

「好吧，隱瞞也無濟於事。雖然我沒有抓到決定性的證據，但我已經察覺到他們之間存在不正當的關係。」

「我曾委託私人偵探進行跟蹤，可照例是被甩掉了。可能是因為知道有人尾隨吧。」

——可是這七個小時的空白總覺得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