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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登山實驗

第十六章 登山實驗

「不能輸給他們!」
熊耳剛加入救援隊時,接觸到的多是「一類」遇難事故,幾乎沒有「二類」的。隊里也不把「二類」看成遇難,只當是沒有資格的人擅入山峰引起的「事故」,就象沒有駕駛執照的人造成的交通事故一樣。

當然,大家都是愛山的人。但是,日常的工作就是出沒于群山之間,很少有人特意自己去登山,何況熊耳是要單獨攀登危險的岩壁。大家自然對此感到難以理解。
「明白了!」
四月五日,到達同戈德溫奧斯汀冰川交界處的平地康科迪亞。終於看到了K2。
「是這樣啊!」
「嗯,我會小心的。遇難救援隊長要再被人救援,那可就鬧笑話了。」
十五日,隊員中連連發生事故,舍爾巴人基克里希·馬基奇,右腳下部被滾石砸成骨折,送到大本營。惡劣的天氣開始了。
與夏季登山不同,墜崖而死的人有所減少,而由於雪崩或疲勞過度引起的凍死和昏迷事故卻增加了。
九點到了,熊耳站起身來。在凄涼的星空下,四周的群山死一般的寂靜。風停了,在令人不安的寂靜中,只有遙遠山下的溪水淙淙作響。
熊耳告訴她,準備在最近雪崩減少的時候,親自攀登K岳。雖然他沒有明說此行的目的,但貴久子很清楚,他要在和影山遇難的同一時期,去實地考查一下山峰,以便發現「隱密的殺人現場」和粉碎真柄的不在現場證明。熊耳這人即使在雪崩沒有減少的情況下,只要主意已定,就會不畏險阻地去登K岳的。
一類他們稱之為「純粹遇難」。登山計劃和技術、裝備等都無懈可擊,但因途中突遭不測以及人們無法抗拒的因素(無法預料的雪崩和滾石等)而遇難。
因為完全不了解下面的情況,即使使用垂懸下降的技術,仍然無法移步。甚至有燈光照明也根本無法下山。
雖然今年冰雪融化較早,五月中旬已和去年月底時相似。但熊耳是個認真的人,盡量想在同一時間進行他的「模擬實驗」。
空中忽然掠過一個東西,滾石!他不由緊緊貼住了岩壁,但萬幸,那只是一隻岩燕。
若是在絕壁上使用登山繩垂直下降的話,時間可以驚人地縮短。絕壁下面是雪坡,可以滑雪或制動滑降下山。但即使這樣,一個小時也是不可能的。何況也沒有如此方便的積雪山谷。
如果稱此為一種「純粹的遊戲」,這是一種多麼危險,代價又是多麼高昂的遊戲啊!
熊耳雖然謙虛地聽著隊員們的勸阻,但還是在二十六日早晨,從救援隊隊部出發了。隊員們用吉普送他到車子能開進的地方。
晴空萬里,但風很大。太陽沉到日本海中,天邊留著壯觀的晚霞。到了晚上,山上卻象冬天似的,寒冷徹骨。
人們要登上頂峰的單純動機,僅僅是由於那裡是最高的,是沒有任何人去過的處|女峰。為此,他們不惜耗費巨資,以生命作賭注頑強地攀登。當山頂已被人們征服時,奮鬥的目標就轉向更艱險的地方,更困難的路線。
罪犯是從哪裡脫身的呢?又是怎樣在一個多小時內就趕到山下的呢?熊耳由於失望和疲勞,無精打釆地向遙遠黑暗的深淵底部,聚成一簇的奧村田的燈火闌珊處望去。那燈火象是在嘲笑他的九_九_藏_書徒勞無功似的,閃爍著明亮而溫暖的光芒。山風掠過遠方的山脊,發出陣陣響聲。
越向上攀,岩石越險峻,不過,四處叢生的小灌木叢幫了大忙,使危險的攀登變得容易點了。
十三日,險峻的岩峰。滾石很多,危險。
尤其是在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愛著他的時候,更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荒唐!我怎麼能想到湯淺貴久子呢?連想也不該想這件事啊!」
雖然貴久子無法理解登山家的這種心理,但卻一心一意地祈禱著真柄能夠平安無事。
在熊耳為了找到下山的道路而奮鬥的時候,月亮從東面的山樑上升起來了。月亮缺了半邊,它微弱的光亮無濟於事。影山死亡的那天晚上,月亮和眼前的差不多,看來無法利用月亮照明了。
熊耳內心發出一陣苦笑。事情已被當作單純的遇難事件處理完畢,從警察的「工作鑒定」——破案率考慮,自己的偵察也會被有些人看作是多此一舉。
以後的日子里,貴久子沒有機會再見到真柄。雖然他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幾次約她見面,但貴久子都找借口推辭了。她不能忍受心中對他的懷疑越發強烈的同時,又和他相見的痛苦。
隊員們謹慎地提醒他。
有這樣完全是自找的登山的餘暇,真應該看看久未見面的妻子。他內疚地想,自己是一個沒有盡到責任的父親和丈夫。
他準備在山頂呆到晚上九點,嘗試一下能否在夜間沒有照明的情況下,從剛攀上來的東南岩壁下山。
「啊,那是什麼?!」
盼望中的五月二十六日來到了。沒有發生新的遇難事故,黃金周的工作也都處理完畢。
他象是和誰說話似地出聲說道,雖然聲音不大,但在沒有一個人的三千米的高峰上,卻格外的響亮。他的眼中又漸漸放出了光彩。
救援隊成了「遺體搬運隊」,這是冬季遇難的特徵。
但人們畢竟是重視眼前利益的。連休一過,遇難者馬上就沒有了。救援隊這才開始了真正的連休。山巒比去年提前迎來了夏天。
通往南峰的道路是一片沒有人跡的雪坡,其餘三面被無法在夜間下山的絕壁包圍。真柄在這人跡罕至的山頂上,是怎樣找到脫身之路的呢?
既然山下能看到手電筒打的SOS燈光信號,那麼,如果下山時使用了強烈的燈光,山下也必然能看到。
忽然,熊耳茫然若失的視線凝聚不動了。
為了一個早已化為灰燼的人,自己固執地咬住一個出類拔萃的青年不放。
最近,由於到K岳的交通變得十分便利,一些明顯的技術不精、經驗不足的登山者(救援隊稱他們為「游山者」),被北坡壯觀的絕壁所吸引,紛至沓來。因而遇難事故隨之大增。
對了!會不會有草坡呢?就象一條綠化帶似的,從山頂一直通到山腳,這樣就可以用冰杖控制速度,象制動滑降似地滑下來。
他準備在二十六日開始登山,經隱士村走北坡;到赤壁下面后,再沿青草台向左,拐向東南山脊,攀登東南坡。他的路線是忠實地按照影山所走過的路線制訂的。
貴久子關切地注視著不斷報道的K2登山隊的消息。她看著這些消息,忽然想到,雪崩可能會埋住真柄,冰峰和冰塔也可能會崩塌,但他卻不顧這些而勇往直前。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要九-九-藏-書向無限的困難挑戰,並不一定非去登山,在「山下」同樣可以做到。
由於自己的麻痹大意,把可能是被謀殺之人的遺體火化了,這是自己的重大責任。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事越發成為他的一塊心病。
熊耳回到救援隊,重新開始干他的老本行。直到過了一月份的登山旺季,他才又開始思考影山的案子。其實,就是在他全力以赴領導救援工作時,也沒有忘記那個案子。他心裏總惦記著它,稍有餘暇,馬上就浮現在腦海里。
二十七日,在五千五百米處建立了第一突擊營地。
黎明時分的寒氣未散,岩石上結滿了冰。
要是能達到小型汽車的速度,時間會大大縮短。但很遺憾,K岳四周沒有這樣合適的草坡。
本來,救援隊的主要任務是防止死亡,為此,特意配備了急救傷員的人。搬運遺體本是任務之外的事情。
二十一日,建立大本營,開始準備攀登。
十二日,搬運工帕桑·達瓦·林在前往第二營地途中,被雪崩壓死。其他搬運工甚為恐懼,拒絕從第三營地再向上攀登。沒辦法,只好由隊員和舍爾巴人搬運輜重。
二十八日,來到東北山脊。
四月五日,到達康科迪亞,K2聳立在眼前。
三月十八日,到達阿斯克雷,為了適應高山反應,進行短暫的休整。
熊耳隔著救援隊隊部的窗戶,望著風雪迷漫的山上,咬著牙想道。
一種空虛感湧上了熊耳的心頭。
熊耳在登山前,仰著脖子眺望了一會兒山峰。看上去頗為溫順的岩壁,在突出部和帶狀地帶堆著積雪,到處隱藏著危險的陷阱。
物換星移,新的一年開始了。一月中旬,在東都飯店,舉行了真柄和平岡英子盛大豪華的訂婚宴會。由於英子是日本財界巨頭的千金,真柄又是如今的「新聞人物」,登山隊的主力,因此,很多政界、財界巨頭,有名的登山家、新聞界人士都參加了這一宴會,盛況空前。
二十四日,開始出發。
熊耳眼前浮現出自己看過的幾十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這使熊耳節約了不少時間。在旭日東升的時候,他已來到隱士村積雪的山谷旁。強大的本洲高氣壓仍然氣勢未減,估計好天氣還會持續幾天。

熊耳從未象現在這樣羨慕能展翅高飛的岩燕。
據推算,日本的登山愛好者有四、五百萬之多。近來,冬季的北阿爾卑斯山也不是只有登山家才光臨的聖地了。一些登山遊客,以為冬天的山峰也會同夏天一樣美麗動人,不知道實際上它是多麼的冷酷無情。他們懷著游山賞景的心情紛紛前來登山,遇難事故也隨之直線上升。
鑽進卧松林里,蓋著睡袋,數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實在夠難熬的。熊耳的身體很快就凍得冰涼。越過東南山脊,可以看到奧村田的燈光。那裡有燈,有暖和的床,大概還有酒吧。山頂上又黑又冷,更使人感到山下的燈光明亮,溫暖。月亮還沒露頭,即使有月亮也不會改變這種清冷的感覺。
在某個地方一定有條脫身九-九-藏-書之路。一定要找到這條路,而且是在一小時多一點就可以趕到奧村田的道路。
熊耳突然要去登山,並開始準備登山用品時,隊員們都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倒是在有人死亡的時候,遺族往往拿出一定的酬金。雖然目的並不是為了幾個酬金;但本職的救援工作虧空不小,任務外的搬運遺體倒能賺得些錢,真是一種諷刺。
但是,身為一名警察,他越來越意識到這是自己的義務。現在,他不再強調「作為登山者的一員,不能容忍這件事」了。
俯視山下,令人心驚膽戰。萬丈深處,橫卧著隱士村的積雪山谷:前幾天下雨引起的雪崩掩埋了那條山谷。雖然那裡坡度也不小,但從這邊看去,卻是令人羡慕的一馬平川。
熊耳焦急地等待著春天的到來。待到雪化山開,山峰到玉與影山死時相仿的狀態,他要親自攀登K岳北峰,徹底弄清楚罪犯是從哪裡脫身的。
另一類是「不正常遇難」。登山計劃本身就不完備,遇難也就是勢所必然的了。
這回他放聲高喊了。聲音劃破廣闊的天空,消逝在雲天之外。
爬山並不是熊耳的目的,坐吉普又節約了不少時間,因此,熊耳倒不怕慢,他謹慎地向上攀著。

「我們可能是班門弄斧了,近來氣溫很高,岩石鬆動,請你多加小心。」
在別的地方一定還有一條通路,一條不是絕壁也不是雪坡的道路。
但自從掀起了登山熱以來,二類事故大大增加。在這種事故中,有人別說技術和經驗有問題,甚至連冬季登山的裝備都不齊全。因此,等救援隊趕到現場時,遇難者一般都已死亡。
最初一道關口是攀到十分之三處一道狹窄岩縫左側的龜甲狀岩壁。熊耳在攀到十分之二處時向右上方攀去,再沿著紅褐色的冰溝的台階下去。這一帶滾石很多,若不留神受了傷,就無法再攀到頂峰去了。隨後,他開始攀登沒有突出懸崖的逆層岩哨壁。這是攀登帶狀岩石帶的關鍵,任何一個登山隊通過這裏都要經過一番苦戰。
十九日,第二梯隊從羽田出發。
救援隊的經費由縣稅來支付。但是,每逢登山旺季,遇難事件都要增加,預算總是不夠,需要本地的一些熱心人義務參加救援隊幫助工作。
二月十一日,真柄作為登山隊的二十四名主力之一,從羽田機場出發了。貴久子沒有去送他。
尤其是在年初,有近一個星期的休假。一些平日只能靠當日往返或兩日往返而稍微滿足一下「登山癮」的人們,利用這一時間,蜂擁般地涌到北阿爾卑斯山進行真正的冬季登山。救援隊接到指示,要連日出勤,根本沒有坐下來喘口氣的功夫。
熊耳絕望地又回到了山頂。繼續這樣蠻幹下去,非把命搭上去不可。夜裡從山頂是絕對無法下去的。除非是用探照燈照明,否則根本不可能。貴久子在奧村田徹夜注視著山上,沒有看到一點燈光。這說明下山的人設有使用照明設備。
他注意著腳下,慢慢走近岩壁的邊緣。因為沒有一絲光亮,他完全是靠著手摸腳觸,慢慢向黑暗的山谷移動著身體。然而,他馬上就寸步難行了。岩石鬆動,縫隙處的雪和水又凍成了冰,必須得一個一個地鑿出落腳處和抓手。
四月底,日九九藏書本全國處於一條縱貫東西的高氣壓帶下,冰雪提前融化了。到五月中旬,往年正該發生的雪崩已基本絕跡。
「如果在家等著我的是貴久子的話……」熊耳慌忙晃了下腦袋。
那天正好是休息日,要想去送行的話完全可以去。但貴久子把自己關在家中,眼看著出發時間的到來。她知道,此時此刻,真柄一定還會以那種求救似的眼神,在人群中拚命尋找自己的身影。
她無法忍受看到訂婚儀式后,完全以新嫁娘的身份出現的英子,得意洋洋地緊緊靠在真柄身上。
「還是干吧!」
救援隊根據遇難原因不同,把遇難分為兩大類型。
忽然,在熊耳的腦海里,妻子由於操持家務和照料孩子憔悴了的臉上,重疊現出了湯淺貴久子的面孔。
途中碰上了幾次小滾石。十八點五十分,他總算平安無事地攀上了北峰山頂。因為影山離開青草台後就沒有做筆記了,所以熊耳不清楚他當時的路線。自己在途中曾在恐怖的Z字形登山路耽誤了一些時間,若是同影山在中途受傷延誤的時間相抵消,還是比他早到兩個小時。
他覺得,既然懷疑有人被謀殺了,又有這樣一個嫌疑犯存在,自己有責任搞清楚事實真相。
熊耳翻上山樑,來到了位於頂峰之下的絕壁前。岩石很硬,但很鬆動。稍不留神,就會踩落鬆動的岩石。石塊從腳下無聲無息地直落下去,好一會兒,才能聽到一聲微小的回聲。若是從這裏墜落下去,在幾百米的高空中無遮無攔地一直摔到隱士村的積雪山谷里,準會摔成一塊肉餅。
七日,進入戈德溫奧斯汀冰河。
一年一度的年初登山旺季來到了。
這時,熊耳忽然覺得,自己在乾著一件徒勞而無意義的蠢事。這樣做將導致怎樣一種結局呢?
十八日,先頭隊員真柄慎二,在六千五百五十米處建立了第四突擊營地。
他們在有人求援時,為了救下素昧平生之人的生命,要放下自己的工作,冒著生命危險參加救援工作。
「這事真費力不討好啊。」
二十九日,從阿斯克雷出發,先頭隊員三十一名、舍爾巴人二十五名、當地搬運工十八名、冰川搬運工三十名,全部共一百零四人的大隊人馬,溯巴魯托羅冰川而上。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隨著登山人數的激增,假日游山者的泛濫,任務之外的搬運遺體反倒成了救援隊的日常工作。
可是,被救者大都只淡淡地說上一句「謝謝」,便揚長而去,似乎覺得救援隊的工作就是救人,這是理所應當的。
由於連逢假日,登山者正好是在冰雪消融的時候蜂擁而至,所以連續發生被雪崩砸傷以及摔到冰縫中的事故。連休成了「連救」。
七日,進入戈德溫奧斯汀冰河。
十七點二十五分,與影山幾乎在同一時間,他來到青草台。他吃午飯時有意拖延了一會兒時間,因此是和影山同時開始行動的,這說明熊耳的本事也不亞於影山。雖然天色尚早,完全可以繼續攀登,但由於再往上爬就找不到合適的宿營地,所以熊耳決定在青草台露營。夜裡寒氣襲人,相當寒冷。
第二天早上四點三十分,熊耳伴著初升的朝陽開始攀登。他一度曾想沿平台向上,試試赤壁的「恐怖的Z字形登山路」,但考慮到自己孤身一人,沒個幫手,便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打算,仍按原訂計劃九_九_藏_書,從青草台朝左拐、向東南山脊攀登岩壁。積雪很多,黎明時的寒氣把雪凍硬了。他又穿上了一度脫下的登山釘鞋。
攀上山頂時熊耳非常高興。頂峰仍是他去年來救援時的樣子。熊耳顧不上休息,仔細地檢查了頂峰高地,證實了的確沒有退路。
他掐滅剛點著的香煙,猛然站起身來。
二十一日,在海拔五千一百米處建立大本營,開始尋找通路。
他忽然想起已有一段時間未見的家人。他家在松本,在署里工作時,他從那裡來上班。調到救援隊后,考慮到孩子們受教育的問題,他只好單身赴任,一個人住在救援隊隊部里。
五月五日,在五千九百一十米的地方建立第二突擊營地。攀登十分困難,使用了300多米登山繩。
熊耳曾來過幾封明信片,貴久子也給他回了幾封簡訊。不過,她並沒有把在查閱真柄他們登山記錄中發現的疑點告訴熊耳。她覺得,真柄正在K2進行殊死搏鬥,把這一疑點告訴第三者,會給真柄帶來某種不幸。
十二點二十分,他終於攀上了左側峭壁,進入一片小灌木叢。雖然他搭乘了吉普,但還是和影山到達這裏的時間相差無幾,這說明影山的確體力過人,技術嫻熟。在這裏,他和影山一樣吃了頓午飯。為了安全,他在附近的岩石上打下一根楔子進行自我保護。他打開背包,拿出飯糰和醬牛肉,從熱水壺中倒出熱茶喝了起來。
他們冒著自己也會遇難的危險,歷盡千辛萬苦趕到現場。如果遇難者還活著,他們便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無限喜悅。正是為了這種救人一命的喜悅,他們甘願參加不能為自己帶來絲毫利益的危險而辛苦的工作。
七點二十分,到達登山地點。由於搭乘了吉普,他比影山早到了大約一個小時。
「看來不到現場再走一趟,是找不出答案的。」
他明白了,罪犯是怎樣從這無法出入的山頂上脫身的,又是怎樣用一個小時趕到奧村田的。
有時,有人遲遲未歸,家人十分擔心,請救援隊前去尋找。而那些人卻平安無事。他們認為,這是對自己的技術和登山經歷的一種羞辱,於是便粗野地說:「我們不會遇難的,你們別再瞎操心了!」連句謝話都不講,拂袖而去。

二月二十二日,主力集結於斯利那加。
山脊處不時飄過縷縷白棉似的雲朵,天氣很好。飯後熊耳的心情十分平靜,點燃了「飯後一支煙」。
在人們都休息的期間,真柄仍在向世界高峰一步又一步地艱苦地移動著雙腳。與此同時,熊耳為了不想貴久子的面孔,有意去想K2登山隊的情況,這使他鬥志大增。
十一日,在六千三百二十米處建立第三突擊營地。
熊耳強令自己轉而思考別的事情。
七點三十分,開始登山。熊耳很久沒有攀登這岩壁了,所以一開始身體很不適應,累得呼哧直喘。但他沒有氣餒,強迫自己往上攀登,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以前的步法和平銜能力。
逮捕他,判決他有罪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自己能至此停止偵察,警方的破案率將會上升;(因為已認定是事故身亡)日本登山界和他工作的銀行也不會失去一個優秀的人才;他本人和他的未婚妻可以幸福地生活,甚至就連貴久子,也希望看到真柄是清白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