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七章 社會的突破口

第七章 社會的突破口

「我老婆就是證據,也許賓館的記錄裏面有。只要你們沒有銷毀。」
不過,店長喜滋滋的。這批初次光顧的客人喝光了一瓶酒,扔下十幾萬現金。
「真會搪塞。這次放過你。你可別打主意從我身邊溜走。我不會離開你的。」

3

這時洋介忽然想了自己的身世。母親在旅途中撞進別人家裡生下了他。陌生人撫養他長大,生身母親卻一走了之。
「去年十月十八號晚上,在澀谷公園酒店526號房間,雨宮武彥和我老婆上床的時候死的。」
但是,倘若瞄準要害進攻,收穫就是一千萬。都市聚集了數量龐大的人口,因而生存競爭格外激烈。不過,人多擁擠就會有盲點。刺到了沒人注意到的盲點,都市其實很脆弱。一千萬是洋介步入成年後初次從社會奪取的戰利品。
「見多識廣嘛。」
「見多識廣是這個意思呀?」
「說得對。」
「有這些錢夠逍遙一陣子了。哎,咱倆出國吧。」
「實話跟你說,雨宮武彥答應給我老婆一千萬,陪他上床以後,雨宮突然死了,講好的費用還沒付呢。」
「你呀,這種事腦筋動得比誰都快。」
洋介最討厭這種類型。看來,雙葉女子學院新任的副理事長對詠子情有獨鍾,一直把她留在身邊。
洋介看見,行駛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輛進口轎車停在了雨宮家門前,於是命令詠子停車。
詠子打量著洋介的表情。
洋介眼前浮現出雨宮時枝坐陣指揮、轉移屍體、掩蓋死亡真相的場景。醫生自然是從附屬醫院招來,按照要求開具死亡證明。
「閨房長官?」
幾天後的深夜,洋介和詠子來到雨宮公館門前。
「弄個總理大臣噹噹不錯。」
進口轎車上下來一對男女,沒有覺察到後面有人。因為洋介他們悄然把車停在黑暗中,熄滅了車燈。這一對男女在公館門前親吻起來。
「別生氣,好好聽著。你能不能假裝答應他,去約會一次。」
「太棒了,這麼多錢,我頭一次見。」
「這還用說。如果他倆早有勾搭,前任理事長的死可謂天賜良機。萬一不光彩的死因聲張出去,他倆的情人關係曝光,好不容易結局圓滿了,又得鬧個底朝天。」
他這才發現自己上了一個精緻的圈套。恐嚇的材料沒有證據,對手就以同樣的素材為誘餌編織了一個同樣的圈套,吸引獵物上鉤,以補足前一份材料的威力。
「那你要怎麼樣?」
「我保證,我們決不失言。我老婆拿到該拿的錢就行了。」
如果女方說餓了,要求送餐,耽擱起來得一個多小時。以美人計為目的的話,必須抓住上床到做|愛之前的微妙時間段。這一點沒跟詠子商量好。話說回來,不光是詠子一個人,商量好也不一定能按計劃進行。
「討厭死了,我才不幹呢。你以為你是誰,天下的女人都聽你的!還說什麼『今天晚上陪我』,死皮賴臉!」那幫人走後,詠子憤憤不平,恨不得撒把鹽除除晦氣。
「住口!你瞎說,有什麼證據?前任理事長是十月十八號深夜在家裡突發心臟病去世的。你憑什麼這麼說?」
洋介到東京以後,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漸漸看透了支撐這種人的自信的內涵。他們大多得到命運之神的專寵,沒嘗過下層社會的辛酸,輕而易舉就坐上了舒適的寶座。
「現在不九*九*藏*書行。你要是有了老公,客人跟前就不吃香了。」
但是,談到男女結合所需的紐帶——愛情存在與否,卻不能無條件肯定。
「門別關緊。」洋介回答。詠子神色不安地上了第二部電梯。
「不一定吧。沒準兒喝醉了隨口說說。」
「我算開竅了。人要靠出賣勞力,永遠出不了頭,靠才能賺錢就不同了。」
「是些什麼人?」真是天意。詠子話裡有話。
「怎、怎麼回事兒?」岩切終於說出話來,幾個鏡頭已經拍完了。
「光憑這一點?」
洋介的預感不屬於一個二十一歲青年的智識,它源自被生母拋棄、在社會底層流浪過程中感悟的生存的智慧。
「真不敢相信。不會是假幣吧。」面對紮成一疊疊的一千萬元鈔票,詠子非常懷疑。
洋介此刻突然有一種預感。雖然說不清楚,動物般的直覺讓他嗅到了什麼。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幫人站起來了。
「這還差不多。不許你亂開玩笑。」
「我可不想落個恐嚇的罪名抓進去。」
「你別管,先停車。」
「住手!我喊警察啦!」岩切用無力的語言抗拒著,無情的快門還在繼續閃動。即使只有一張照片,足以充當鐵的證據。可洋介拍攝的數量遠遠超出了需要。
也許太晚了。最好趁詠子還沒「負傷」就衝進去。不過,要讓對方出高價,投點資也是不得已。畢竟是男人的想法,把女人的身體當作工具而已。
兩人正商量怎麼接近岩切,鬼使神差,當天晚上岩切就在店裡露面了。
「可他還會來嗎?」
「我可不幹。」
「一千萬就樂成這樣,那怎麼行。」
「他倆搭上了吧。」
醫生到場時倘若病人已經死亡,有兩種情況需由法醫提供屍檢報告。一種情況是醫生與死者素不相識:另一種情況是,以前雖然為死者看過病,但無法認定疾病與死亡間的必然聯繫。
這些客人已經喝了不少,興緻正高。剛落座就拿起一瓶「奧德帕」(蘇格蘭)威士忌,一口氣全倒進冰桶里,大家傳著喝,吵吵嚷嚷,旁若無人。
洋介推測,雨宮時枝一定是製造雨宮武彥「正常死亡」假象的黑幕。
然而,關鍵人物雨宮時枝卻遲遲沒有機會接觸。對方畢竟有錢有勢,一大群隨從不離左右。家住澀谷松濤的豪華公館,卻猜不準每天幾時回家。電話打進去,傭人總說不在。
洋介正想寫封恐嚇信寄去,碰巧他打工的俱樂部來了一批客人,當中有個人好像見過一兩次,把同伴從銀座拉過來了。
「搭上了,說明什麼問題呢?」洋介思忖著。
剛才的預感或許指向這裏。原先的估計雖不全錯,似乎目標定偏了點。
「混蛋!」岩切咆哮起來。
「鴨子的同夥?」
「要錢不是嘛。」
「我只要借債還錢。」
「沒事,出不了岔子。」洋介胸有成竹。綁架小狗得手以後,他建立了自信。聽說從前有一種罪名叫「美人計」。當誘餌的女人先引男人上鉤,這時另一個男人闖進來,恐嚇說「你敢碰我的女人」,趁勢劫取錢財。洋介的計劃可謂新版美人計。
「您中了雙重圈套。剛才拍的照片,哪怕只寄一張給新任理事長,後果怎麼樣,您最清楚。不過,我們不想用無聊的美人計來恐嚇,這是催收債務。但是,直截了當地討債,估計你們不會還錢,不得已才想了這麼個辦法,九_九_藏_書全仗著您幫忙。這卷照片新任理事長看了,您好不容易到手的寶座可就泡湯了。如果替我們討債,新任理事長也有連帶責任。說起來你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前任理事長跟我老婆上床的時候猝死,真相一公開,新任理事長比誰都難堪,一定會求助於您。往哪條路上走,還要考慮嗎?」
「你提早了雨宮的死期,他感謝還來不及,哪會有什麼怨言。」
直覺告訴洋介,詠子並非愛的對象,工具罷了。目前儘管需要,總有一天得甩掉。假如對方同樣在利用自己,當然沒問題。萬一把自己看成了愛的對象,情況就複雜了。男女間的糾紛陰差陽錯,以愛為工具引發的衝突倒不多。洋介的直覺嗅出了將來不祥的氣味。
不光雨宮時枝,大概恐嚇副理事長也行。這樣的話,他到店裡來的時候應該接觸接觸。不,不成。對手帶著一群保鏢,自己會暴露身份。
「你的才能不得了!」
詠子家離雨宮時枝家相隔不遠,步行可達。兩人養成了習慣,上下班必從雨宮家門前經過。洋介讓詠子開車,自己偵察院子周圍的情況。這所豪華公館地處市中心,位置上乘,佔地開闊,建築類似於城堡。綠樹濃蔭中矗立著一幢白色洋房,以金錢的魔力再現了中世紀的幻想。
因此,他們藐視人生,對社會底層缺乏同情。從底層奮鬥上來的人往往不願直面過去,他們則不同,底層眾生本來就不在他們眼中。
「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所以才來拜訪。我們幹嘛費力安排這出美人計,您還不明白嗎?」岩切聽到洋介故作從容的一番話,露出不安的表情。
這種場合下有錢人的傲慢態度仍然可見一斑。
「借債?什麼意思?」與其說驚慌,對方更感到詫異。
「哎吆,好疼,這回說真的。」
所謂成功者,寥寥無幾。很少有人靠努力積累,多數都是掌握了都市的盲點或死角。
「理事長說,捲入糾紛不利,所以才付這筆錢,到此為止。要是得寸進尺,馬上起訴你們。」岩切把自己的意思假託雨宮時枝的話說出來。從他的處境來看,拿到膠捲還是沒法放心。膠捲可以翻拍,可以洗印無數張。
「你小子不是科洛鮑庫爾俱樂部的服務生嗎?究竟想幹什麼?」岩切總算弄清了闖入者的身份。
雖然目標確定為「雨宮武彥」,接近起來可不容易。雨宮本人死了,榨取油水的對象應該是「有關人員」——雨宮死亡的真相暴露出來會受牽連的一伙人。
「總的說來,類似於老婆的角色。」
「我幹嘛要溜走?」洋介對詠子頂真的口氣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眼下,彼此依賴,雙方得益。有性的需求,同時,兩人還是一千萬非法所得的同謀。
不多時,兩人分手,女的進了門,男的轉身上車。這時,車輛從旁駛過,剎那間,車燈照亮了那男子的臉。
「咬,你看這夥人是不是太過分了?」詠子在洋介耳邊低語。
「跟他又沒關係。」
長子芳彥二十六歲,前妻所生。儘管沾父母的光位居雙葉女子學院理事,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公子哥兒。長女時枝所生,就讀於雙葉女子學院三年級,酷愛網球。
「這是怎麼回事兒?」
洋介打的直奔皇家飯店。為了讓洋介先趕到,詠子肯定請岩切坐自己的車,路上盡量磨蹭時間。
黑暗中瞬間浮現的臉正是副理事長的尊容。洋介和詠子對read.99csw.com視了一下,捉摸其中的奧秘。
「有我在,怕什麼。」
「你準備對他用美人計?」詠子想起了從洋介嘴裏聽說的恐嚇招數。
洋介算好三十分鐘,向1248號房間走去。他在門口探了探動靜,裏面鴉雀無聲。
美人計成功需要前提——對方男子心裏有鬼,怕聲張出去。佔住這一點,得勝的把握接近百分之百。
「哈哈,你胡扯什麼。前任理事長跟你老婆上床?還答應付一千萬?開什麼玩笑!你神經沒問題吧?」岩切竟忘了自己尷尬的處境笑起來。
「他倆勾搭上是在前任理事長死後,還是生前?」
「哎,看見了嗎?」
「雨宮武彥該付我老婆的錢現在還沒給。」
「跟你上床的是我老婆,知道嗎?」洋介冷笑一聲點點頭。儘管這種場合,下人的習性也會表現出來。
竟然在隱私有保障的賓館密室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了攻擊。岩切先是一陣驚愕,大腦陷入麻痹狀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本能告訴他遣遇了極大的危險,這使他身心頓。
「真的什麼也沒幹的話……」
「喂,快停車!」

1

「真遲鈍。上門的鴨子還能有誰。」說到這一步洋介還不明白。他想不到這麼湊巧。
沒想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運氣固然好,關鍵在於洋介的準確出擊,正打中獵物的要害。
「你是說……」
據說武彥死後,時枝繼任了亡夫的全部職位,正在強化女王的中央集權制度。假如對手是她,估計能榨出一千萬。至少不低於小狗贖金的十倍——五百萬。
「怎、怎麼有這種事兒?」
「乾沒干不是問題,反正他們以為幹了,光拿五十萬別想堵住咱們的嘴。」
「副理事長好像對你挺痴情的。」
洋介到學校求見,結果吃了閉門羹。要麼得事先約好,要麼得有人書面引薦,否則一律不見。時枝活動範圍廣,連她本人在哪兒都摸不清。
「五十萬對我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再說,也沒想到他會答應。」詠子原以為,開個五十萬的天價准把對方嚇跑。
門乍一看關了,其實虛掩著。轉動把手輕輕打開,床上岩切和詠子正糾纏在一起。詠子知道洋介進來了,岩切卻未察覺。
通過這次成功,洋介總結出一條規律。社會是由人構築的城堡,戒備森嚴,從正面進攻實難突破。幹活再賣力,記時工資不超過八百日圓。
「他們要那麼想,有什麼辦法。憑這一點就能撈一把。」
「有了。」洋介猛然想出一條妙計,滿臉歡喜。
「怕什麼!就憑區區五十萬你就把自己賣啦?」
「前任理事長?到底怎麼回事兒?」岩切臉上疑惑的神情更明顯了。

2

看樣子有戲。岩切還以為相中的女人追到手了。其實,他正好掉進洋介布下的陷阱。
一群人走後,洋介捉摸,很可能副理事長幫助時枝轉移了屍體。應該說這位兄弟充當主謀的嫌疑更大。通過保全了兄長的名譽,他得到升任副理事長的回報。
「你怎麼能肯定。大哥死得不光彩,怕張揚出去的正是小弟。眼前他不是從中得利了么。轉移屍體的主謀沒準兒就是他。」
這時,那幫人招呼詠子:「喂,跑那邊啰嗦什麼!快過來陪陪副理事長。」一群人https://read•99csw.com中央坐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淺黑膚色,長臉,眉毛濃黑,目光犀利。看樣子,年輕的時候常運動,煉就了強健的體魄。如今打慣了高爾夫球,體形保持良好,曬太陽適度,不曾中年發福。他似乎對自己的相貌也頗為自信。
「當然看見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岩切在床上一邊用毯子遮掩狼狽相,一邊想換個姿勢,似乎看穿了恐嚇計劃。假如對方以敲詐為目的,錢可以解決問題。
「我不想白拿你的錢。」
「果真不出所料,岩切不是普通的兄弟。」
「吊我胃口吧?」
門一關,詠子馬上來到洋介跟前,悄聲說:「1248號房間。快點來!晚了貞操難保呵。」
「你說這話,真的假的?」詠子帶氣地掐了洋介一下。
「怎麼啦?」
「不,肯定會來。他是真的迷上你了。」
然而,政府部門的戶籍官不清楚死亡時間,很可能對醫生開具的死亡證明未加推敲就發放了殯葬許可。

4

「哈哈,閨房長官好,哈哈哈哈。」詠子聽岔了發音,弄出個滑稽的詞兒來。洋介幾乎笑破肚皮。
他們以為社會為他們而存在,自己總處於世界的中心。
「為什麼?」
「不清楚。先前的老爺不也出五十萬讓你賣身么。都是一丘之貉。這麼一來,欠你的債倒更容易討了。」
「我值那麼大價錢?」
緊急部署,瞞天過海,武彥身邊有如此才幹的能人首推時枝。按她的作風,先會設法保住死者的名譽,最重要的是雙葉女子學院的名聲,而不是哭哭啼啼。
「你得自信點兒。女人的身體有價也無價。雨宮給了你五十萬,其實不止,看怎麼說法。下一步就把欠你的那份討回來。」
這種關係有時會加強兩人間的親和力,成為鞏固愛情的紐帶。但是,協同作惡之前非得有愛情。構成前提的愛情凝固之前,他倆已經共同承擔了罪惡。
「那算什麼證據。」
「您的意思我不明白。」洋介存心捉弄他。
「他問,每月陪他兩三次,給一百萬行不行?」
「假裝一下就行。現成的好事,哪能白白錯過。」
「看出來了嗎?這幫人有個領頭的。聽說,他是雙葉女子學院副理事長,去世的理事長的弟弟。」
周圍的客人直皺眉頭,可他們毫不在意。詠子作陪,很不情願的樣子。過了一會兒,詠子佯裝離席,來到洋介身邊。
「您用這個詞兒合適嗎?別忘了,王牌在我手裡。」洋介一陣冷笑。岩切終於明白,這個看上去二十上下、臉上稚氣未消的青年是個深不可測的對手。
「你非讓我和岩切來往?」
「官房長官差不多吧。」
詠子用眼角餘光確認洋介已經到達。辦完入住手續,岩切和詠子裝做素不相識的樣子,各自向電梯走去。看得出,岩切想避人耳目。他上了先到的一部電梯。
「哎,風險太大的事兒你可別干。再說,我還白拿了五十萬呢。」看著洋介對計劃越來越熱衷,詠子不安起來。
雨宮家按洋介的要求支付了一千萬。不出所料,這意味著雨宮家默認了雨宮的死因。岩切帶了錢來,洋介把攝有他和詠子上床鏡頭的膠捲遞過去。
「倒也是。你不拿一千萬當回事兒,到底打什麼主意呢?」
「以後你還靠才能賺錢?」
「對,你大概能當個惡棍總理。你當了總理大臣,封我什麼九-九-藏-書官兒?」
即使有愛情,他倆的愛情是從性|愛開始的,這一點無可置疑。性|愛發展成牢固的愛情並不乏其例,他倆則不同,愛情成長的過程中混入了雜質。他倆間的合作不是出於相愛的伴侶關係,而是出於反叛社會的共犯關係。
這回是一個人,沒帶隨從。第一次結伴而來的客人單獨登門,證明他對某個女招待感興趣。果然,岩切點名找詠子,纏住她不放,大獻殷勤,一直磨到打烊。詠子遠遠地向洋介使眼色。
「家裡人哪知道他還沒得手。以為釣到年輕女人縱慾死的呢。所以才慌慌張張轉移了屍體。」
「聽我把話說完。他說每月陪他兩三次給一百萬,對吧?上次欠你的那份,說不定能從他那兒討回來。」
「開價不低么。」
雨宮武彥生前,岩切擔任學院事務長。由於是庶出,他總被遮蔽在兄長的陰影里,不太引人注目。然而,武彥死後,他一躍當上了副理事長,立刻威風起來。
他全神貫注,準備把辛辛苦苦弄到砧板上的好材料精心烹調一番。洋介瞅准機會,對著無恥的醜態按下了快門。背後突然間閃光燈襲來,岩切呆若木雞。
「好像兄長一死就熬出了頭。」
「有什麼好笑的?」詠子愣了一下,不明白洋介為什麼笑。
「你想不想知道?」
「不就是老婆嘛。你跟岩切也說老婆來著。」詠子好像對附加的「角色」這個詞不滿意。
「難道,生前就……」
「那人夠蠻的,吃了他的虧怎麼辦?」
「何苦費這麼大工夫,早說不就完了。」
「隨從說的呀。沒必要跟咱們撒謊。說是寡婦新當了理事長,他也跟著升了一級,今晚來慶祝慶祝。」
聽洋介這麼一說,詠子總算放了心。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洋介一出生就在旅途上,「見多識廣」是與生俱來的。
洋介計算著時間。初次幽會的男女,從進屋到上床,最快也得三十分鐘。沖澡、喝喝飲料,半小時眨眼就過去了。
「鴨子的同夥呀!」
「不,才能不能隨便賣錢。真人不露相的道理,我懂。」
愛是為了愛人樂於犧牲自我的態度。洋介和詠子沒有這麼做,而是先把對方變成了獲取非法利益的工具。對男人來說,尤其如此,他們深知女人是便利的工具。
「岩切沾寡婦的光才升上副理事長。他跟別的女人私通,一旦暴露,情況可不妙。」
雨宮的家人有妻子時枝和兩個子女。時枝四十一歲,除了擔任雙葉女子學院副理事長的職務,還兼任雙葉集團各公司的董事。根據洋介收集的信息,她的能力比丈夫更勝一籌,集團內號稱「女王」。她是後妻,原先在銀座當女招待,被雨宮看中,從而一步登天。傳說她掌握著雙葉集團的實權,死去的武彥不過是個傀儡。
到了關門時間,詠子同意岩切送她。出門的當口,她不經意地往洋介手裡塞了張字條。上面匆忙寫著:皇家飯店,快來!
洋介守候在飯店門口,不久兩人來了。岩切讓詠子躲在暗處,自己去總台拿鑰匙。
「我也是頭一次。」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真幣。」
「不來就約他。你說,上次的事想好好談談,保管他樂不迭地趕來。」
「難聽死了,別亂說,我可沒提早雨宮的死期。」
洋介收集了副理事長的有關信息。他名叫岩切文輔,現年四十三歲。聽說是上上代理事長跟新橋藝妓生的孩子。
「也不用斤斤計較,不過就是討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