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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鹿島槍山之行

第十三章 鹿島槍山之行

「那你能登阿爾卑斯山嗎?」
「不,身體很好。」河西有些吞吞吐吐。
「今天的會到此結束,各位辛苦了。」那須的話音剛落,大家便站了起來,室內響起一陣椅子的碰撞聲。這時河西膽怯地問那須:「股長,能不能給我兩三天假?」
當她冷靜下來之後,覺得父親確實有些反常,正因為如此,她才像機器似地快速悟出河西問話的含義。雖然她責怪了河西,但在河西未做具體說明之前便能做出這樣的反應,恰恰說明了門脅的可疑。
美紀子堅信這一點。可是最近父親的反常表現使地納悶兒,最令她百思不解的莫過於父親5月26日開始的為期3天的旅行。她間接地聽說父親是請假去的,而當時父親對地說是因公外出。那次旅行之後,他又馬上領女兒去了美原。父親在警察署對那次旅行解釋說自己想一個人在山上盡情地享受享受,才把女兒留在家裡的,後來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又領著女兒去美原。美紀子認為父親的解釋是牽強附會的,她是門脅的女兒,她了解內情。
「真傻,即便他和父親拉上關係又有什麼用呢。」美紀子在心裏嘲笑他。
她很想了解一下那座叫鹿島什麼山的概況。她想起站外車站大廈里有書店,如果在書店裡找到登山的導遊書,就可以回想起父親上次登過的那座大山的準確名稱了。她在私鐵的檢票口前停住了腳步。
那須喘著粗氣對他說:「能見到你真高興,我以為趕不上了呢!」
「反正目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麼進展,倒不如按門脅說的路線實地調查一番,也許會發現什麼。」
「男人的心為什麼會這麼貪得無厭呢?」近來美紀子反覆思考著這麼個問題。
美紀子無精打采地來到新宿。從這裏至位於東京郊區的家,只需乘20分鐘的私鐵便可到達。她看見在國電通向私鐵的地下通道里有一群衣著異樣的青年男女排著長隊。
「真的,從您的工作精神上看得出來。」
美紀子敏感地領悟出河西突然住口的原因,也就是說她明白了河西登山的真實目的。
他們以小組的形式開展工作,也確實能提高工作效率,因此各小組雖同屬於一個單位,卻也互相競爭。公司首腦以能動員旅客的數目來衡量各小組的成績,使得小組間的關係很緊張。
「父親的心靈上一定承受著某種沉重的負擔。」美紀子相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熟悉山裡情況的山路若能同行會有很多方便,可山路是那須股里資格最老的刑警,本部缺不了他,他得協助那須坐陣指揮。假若真發現了有價值的目標,讓山路去是應該的。但這次實地調查不過是出於河西的設想,所以那須不能讓山路同河西一起無目標地在北阿爾卑斯山中轉悠。
「那些東西在冬季登山或攀登岩石山時才用,夏天不需要。」多少通曉山裡情況的山路解釋說。
在地的記憶中,父親從來沒瞞著她登過山。這次旅行好像並沒有女伴,況且5月的北阿爾卑斯山也不是陪伴女朋友遊玩的場所。
「男人拚命地工作,干出成績後會陞官,但這不是意味著要負更大的責任,擔當更艱難的工作嗎?既然如此,何必還想往上爬呢?」
「理解不了什麼事?」
男人工作時都拚命,不過真正的男子除了拚命工作外,他們又具有靈活而溫柔地佔領女人整個內心世界的本領。大原就不具備這種本領,他的內心結構和別人迥然不同,美紀子覺得他彷彿是外星人。他毫不自知,一味地想接近美紀子,可美紀子又不能嘲弄他。
「父親不是罪犯!他不可能是罪犯。可是——也許父親和案件有某種牽連。」美紀子擺脫不掉這些臆想。
那個拿書的男人被她的喊聲驚動了,抬頭朝她望去。
「這正是男人不同於https://read•99csw•com女人的地方。男人覺得責任越重生活越有意義。」
門協這次卻瞞著美紀子請事假單獨去登險峻的北阿爾卑斯山。雖說他年輕時經常登山,但近幾年卻沒做過這種激烈的活動。這次他離家時穿著平時的衣服,回來時還是那身衣服,只是臉晒黑了。他這樣做與其說是怕女兒擔心,倒不如說是為了掩蓋登山的真正用意。
美紀子工作后絲毫沒有初次接觸新事物所應該感到的興奮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她見到的是被導遊公司騙來的旅客。
「是你親屬有了什麼……」
美紀子開始觀察她父親。不知道門脅察覺沒有,反正美紀子越來越感到父親反常。
不過,還是有盯梢對象時日子好過一些。當嫌疑犯被排除,沒有調查對象時,偵查本部內的焦躁情緒和疲勞感便大大增加。偵查工作進行到以確認嫌疑犯無罪為主要工作時,偵查本部也就行將解散了。早晚的例行偵查會議不過是敷衍了事。上司很想給下屬作點指示,但是又沒有具體內容,只好講一些無關痛癢的鼓勵話。晚上的例會更讓人掃興,奔波一天的疲勞、汗味和灰塵被偵查員們帶進會場,他們的體力和耐性都會因整日的徒勞而喪失殆盡。所謂會議,不過是互相通報一下「無任何收穫」,然後大家望著對方風塵僕僕的臉等待指示。頗有辦法的那須此時也不知道該對下屬說些什麼好了。
「股長放心吧,這個季節登阿爾卑斯山是最安全不過的了。」山路安慰道。
按理說此行應該算出差,但河西對登山能否有收穫毫無把握,可以說他是抱著白跑一趟的打算,所以他才提出請假。
「哎,我想去你拿的那本書上的那座山,嗯,是鹿島什麼山。」
「你這麼看嗎?我真高興啊!」大原笑逐顏開,他覺得美紀子是在稱讚他。
「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我的每一次工作都將為公司增光,為自己增添實績。」
「那麼,大原,您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兩人同時驚叫起來。
「沒信心可不行啊,還是去出差吧。如果山路能陪你去當然好,不過本部還需要他,還牽涉到費用問題,我派不出兩個人。」那須難為情地說。偵查本部成立初期,疑點多,本部里充滿生氣,花起錢來也理直氣壯。現在偵查工作陷入僵局,本部工作進入後期,人員接連被調離,費用也被削減到最低水平。
男職員忍受著工作的熬煎,互相激烈地競爭著。下層職員想儘快當上主任,主任想升股長,股長想升科長。雖然他們明知道給競爭勝利者的酬勞不過是責任的加重和緊張的加劇,但為了不成為渣滓,為了不被公司「排泄」掉,還是在激烈地競爭著。這種生存競爭是相當殘酷的,也是徒勞的,獲勝者不見得比失敗者強多少,得到的「戰利品」也是很少的。
河西對登山毫無經驗,只做了一些臨陣磨槍的準備。帆布背兜、防水衣等是山路借給他的,這些東西好像使用得有年頭了。聽說夏季用不著冰杖,他就沒準備,其實就是準備了他也不知道怎麼用。他還根據導遊書和地圖,預先熟悉了一下鹿島槍至唐松岳的地形。就這樣,一個即時登山家出現了。
「你有登山索、冰杖和登山鞋嗎?」辻問。
「不是給假,是派你出差。」
大原工作上很有一套,又極其熱情,但並未引起美紀子的好感。她覺得把能簽上旅遊合同和當上股長視為人生的目標的大原身上已失去了人固有的自然性。
對美紀子保密的旅遊恐怕只發生在他作為一個男子想去追求一種不願讓女兒知道的神秘樂趣的時候。門脅是個身體健壯的男子,他一定做過秘密的出遊,可是單獨去登山則根本無需保密。他有那份閑功夫的read•99csw.com話,一定會領著美紀子去的。
美紀子對大原的欽慕感到束手無策,而對他的熱情接近更是左右為難。她不好對大原太冷淡,因工作關係,低頭不見抬頭見,再說大原又是她的頂頭上司。
——父親不可能殺人——
「你也去旅行嗎?」
那須頓時一愣,像沒聽懂河西的意思。站在那須身邊的山路問道:
「那麼可以給假了,是嗎?」
美紀子所在組的主任叫大原,是個未滿30歲、精明強幹的單身漢。據說他原來在百貨公司的女裝部工作,久未晉級,後來被東都觀光公司的某部長要來了。他眼下為達到當股長的目標使出混身解數在努力著。他極力關照美紀子。因為美紀子長相標緻,組內其他成員也都在關照她。但美紀子憑藉她頗強的理解力很快就掌握了自己的業務,巧妙地迴避著他們的關照。可是大原的關照帶著使她無法擺脫的粘著力。美紀子知道他關心自己的用意,他的關心中摻有男人對女人的垂涎之意,而其真正的意圖是打通地父親的渠道。
赤坂署圍繞門脅秀人的可疑跡象進行的調查毫無進展,稻田署也沒有新的收穫。由於門脅的出現,兩個偵查本部曾協同工作過一段時間,目前彼此之間的聯繫日趨減少,偵破工作處於停滯狀態。
「登山?」
「你說的事業上的成功指的是什麼呢?」
「喲!」
「大原,您每天都過得很不錯啊!」反正坐在那裡也挺無聊,美紀子便開始嘲弄大原,以便儘快地熬過這段時間。
「你們當警察的也登山?這可太稀奇了。」
「即便這樣,你也……」
「我,我對你們男人有件事怎麼也理解不了。」
「從您身上我看到了一個真正實業家的形象。」
美紀子馬上想到一件令人戰慄的事實:5月26日深夜至27日凌晨村越順也被殺。父親那時正好在北阿爾卑斯山,父親無作案時間——用警方的話來說叫做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明。證明絕對可靠,但卻不正常,所以警方來調查他的情況。
登山的念頭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登穗高山時,有三個身強力壯的青年給他當嚮導。雖說北阿爾卑斯山如今已經開闢成旅遊區,但它畢竟是海拔3000米的高山,一旦遇到惡劣天氣,美紀子便無法應付。
「那靠什麼呢?」
「呀!」
美紀子從來不想打擾父親個人的歡樂,如果門脅告訴地說他希望獨自去旅行,她是不會跟著去的。以往門脅總是希望和女兒一起去旅行,對他來說,最寂寞的事莫過於自己單獨出差,除非不得已,門脅從來不把女兒留在家裡一個人外出。
河西仍在猶豫是否要說出自己的意圖。他後悔不該在會上隨便提出請假的事兒,說不定會有人認為他在出風頭。可是事到如今也無法退縮了,他狠了狠心說:「我想去登山。」
美紀子在想:登山需要登山服裝和各種裝備,這些東西父親是在什麼地方「武裝」到身上的呢?也許父親以某個旅館為中繼站,但他為什麼非得這樣做呢?
「為公司不就等於為自己嗎?」
那須有些驚愕,別的正準備回家的刑警也都露出同樣的表情。
「工作起來難吧?」
「還是去一次吧,哪怕到山麓也好。」美紀子不甘心放棄剛才的念頭。她夏季去過上高地,那裡就像過節一樣熱鬧,因而她認為北阿爾卑斯即便沒那麼熱鬧,也一定會有很多人前往。
「你不必這麼想,我是上班經過這裏。」
「實地調查……」那須受到震動,他從未想過去北阿爾卑斯山追尋門脅的行蹤,不僅如此,本部的其他成員也沒想過。
河西正是在這樣一次會議之後,提出了奇怪的請求。
「哦?你也去鹿島槍,這太巧了,我正好後天去那裡,坐晚車的人太多,我準備坐九_九_藏_書早上第一班特快去。」
「我正好要去那一帶出差,再說警察也是人嘛,也需要常去登登山什麼的,休息休息……」河西說到這裏突然收住了口。由於這次在書店相遇太偶然,河西一時忘記了美紀子的身份。同自己抱有好感的年輕女子相遇使河西忘卻了他的職業,產生了一種彷彿在同知己朋友進行私人交談的錯覺,而他去鹿島槍正是為了打開美紀子父親防線的突破口。
「有那種感覺的人是做不出成績的。離別不正意味著重逢嗎?只要自己能專心致志地工作,是會得到承認的。社會和學校不一樣,在社會上不能靠哲學來生存。」
「嗅,生活的意義。可是大原,無論你招攬了多少遊客,等他們旅行一結束,他們便星散而去,那時你不覺得空虛嗎?」
「大原,您是為公司而努力工作嗎?」美紀子認為,恐怕只有瘋子才肯把無法重複的人生獻給公司。
無論大原怎麼巧妙地接近美紀子,美紀子都能敏銳地察覺出他眼睛里的熱烈神情不過是一種動物般攫取的慾望。
「您專程來為我送行?」
美紀子認為公司的制度太殘酷無情了,這種制度驅使職工疲於奔命,不能有半點鬆懈。堅持不了緊張工作就等於宣告自己能力衰退,無法在公司混下去,從而成了人渣和企業的「排泄物」。
「警方在懷疑父親,」一想到此,美紀子就覺得心刀絞。起初,她認為警方把老實正派、自己絕對信賴的父親當作嫌疑犯太荒唐了。
這些問題越想越令人迷惑不解。
「請多加註意!」那須從車門的鐵板上跳下去。他說話時眼睛里充滿誠摯祝福的神情,仿沸在說:「拜託了。」河西深深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大。
書店雖然快要關門了,但依然門庭若市。一個男人走近放著導遊和高山嚮導等書的書架,從裏面抽出一本。美紀子一眼望見那本書上寫著「白馬、不歸、鹿島槍」。「哎呀!」她頓時想起了那座山的名字,這正是她要找的書。
年輕的登山者身上發出的熱氣使地下通道中有些氣悶。在輕裝的徒步旅行者中夾雜著帶冰杖、繩索的全副武裝的真正登山者,他們不像徒步旅行者那樣興奮,在通道上鋪上報紙隨便地躺著,有的睡著了,想必是在養精蓄銳罷。
小組的負責人叫主任,三個組為一個隊,隊長也就是股長,三個隊為一個科。能當上頭頭靠的是實際成績,在這裏年資和學歷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要格外小心,別摔傷了。你平時還穩重,我也放心,只是……」決定河西出差后,那須十分擔憂,怕河西此行出事。
「你身體不好嗎?」那須兩眼望著河西,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眼睛里依然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偵查工作正陷入僵局,無所謂休息不休息,但是還沒聽說過案件尚未破獲,偵查本部還沒解散時,擔負主要工作的偵查員請假,因此那須當然要問問他是不是身體不好。
美紀子是門脅秀人的女兒,從陞官和自保的角度出發,大原目前還不至於採取粗野的行動。儘管如此,美紀子覺得還是及早離開此地為妙,好在飯菜也快吃完了。
在這裏美紀子同河西不期而遇。
——門脅為什麼選擇冷池休息所尚未營業,登山條件惡劣的5月26日登山?
「父親瞞著我的那次旅行一定有別的事兒,可是又能是什麼事呢?」
美紀子就職于東都觀光旅行社,它從屬於一家大型的私營鐵路企業,和一般的企業不一樣,旅行社經營的「商品」是旅遊。
新宿是登山專列的始發站,一到星期六晚上,這裏便出現登山者排成的長蛇陣。現在正值夏令時節,每天晚上都有很多登山者簇擁在站內候車。雖然離檢票的時間還長著呢,但通道里的等車人已比肩繼踵而在了。人們歡鬧著,彷九_九_藏_書彿已經置身於大山裡。他們來得這樣早,也許是為了佔座位,也許是因為在家裡坐不住了。
「沒什麼難的,我認為既然你在這個公司謀事,你就要與它榮辱與共,否則便不能在事業上取得成功。」
「是你呀!」
河西拿著那須專程送來的護身符,心裏一陣發熱。這時,開車的鈴聲響了。
「那為什麼呢?在這時候請假可太少見了。」那須追問了一句。其實豈止是少見,簡直是破天荒,這種事從未在刑警中發生過。
夏季到了,偵破工作仍無進展。梅雨季節一過,小笠原的高氣壓開始活動,會出現連續的晴天。
在不久前,她對三個男人產生過好感,他們都曾爭著向她求婚,但還沒等她答覆,三個人便一個接一個地從她眼前消失。美紀子的心理失去了平衡,冷卻了下來。現在唯有一個能夠理解女人,能體諒女人微妙的心理活動的男人的溫存才能重新給她注入青春的活力。可是美紀子卻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男人中間。在這種男人心目中,女人不過是滿足他們生理要求的工具。不僅於此,他們為達到個人目的不擇手段,他們粗野,但生存能力卻很強。這種人都有著同樣的面部表情和眼神,無論外表裝得多麼道貌岸然,也掩蓋不住其內心的骯髒。
「不行,不行。我還得做出更多的成績。」
「地位的提高呀。公司把你看作必不可少的人必然會提升你。」
「你登過山嗎?」那須問。
「我也去登山吧。」美紀子望著他們,這個想法油然而生。「可是,去哪座山呢!」她首先想到了穗高山,但那座山會使她想起痛苦的往事,她不準備去。「父親一個人去的那座山叫什麼來著?噢,對了,是鹿島……」她想道,「父親那天登了那座山,引起警方的懷疑,父親為什麼要獨自登那座山?他在山上幹了些什麼呢?」美紀子彷彿看見父親的身影在那座生疏的綠色高山頂峰上徘徊。
那天晚上,她迫不得已去赴約,與大原虛與委蛇。大原裝出一副內行的樣子,把美紀子領到一家像似頗有名氣的和食飯店。這可苦了美紀子,她習慣於西洋式的生活,不會跪著吃飯。
大原曾三次約會美紀子,最後一次美紀子沒能拒絕,因為再沒借口可找了。雖然美紀子並不打算在東都干一輩子,但也不想在工作期間自尋不快,故此勉強赴約。
目前只有那須股的成員沒放棄對門脅的懷疑。
河西知道那須上班並不經過新宿,於是他說:「讓您費心了。」
「是的。如果能給我3天假可太好了。」
登山這種勞民傷財又耗費時間的娛樂活動跟警察是沒什麼緣份的,久而久之,在他們心中登山猶如登天。因此,當河西突然說起想去登山,在座的人都感到意外,儘管對於以追蹤罪犯為己任的警察來講,哪裡有罪犯的行蹤就應該追到哪裡,哪怕是到天邊。
她以往最強有力的保護人是父親,可最近父親由於心靈上那不可捉摸的重負而疏遠了她。於是,寂寞感更像一股邪風吹入她的體中。
「警察也登山?」
「聽說夏季的北阿爾卑斯山的山路像銀座的人行道一樣好走,山上又有許多山莊,登山的人很多,恐怕問題不大。」
現在正值登山季節,「梓1號」特別快車裡人滿為患,其中大部分乘客是去山裡旅行的,因此行李架上幾乎全是登山用的帆布兜和大型軟背兜。去登山的都是年輕人,雖然車廂里還有一些其他乘客,並且顯得比夜車安靜一些,但還是充滿年輕人立志征服神秘大山的歡樂氣氛。河西也為這種氣氛所感染,一時忘了此行的目的,彷彿覺得自己真是要去read.99csw•com進行一次休假旅行。
他倆面面相覷,誰都沒再說話,偶然的相遇陡然籠罩上不和諧的氣氛。
美紀子所在的旅行社每7至8名職員組成一個最基本的單位——小組,每小組有男職員4至5名,再配上2至3名女職員。之所以叫配上是因為女職員不過是噹噹秘書,但並不是固定給哪個男職員當秘書,而是整個小組的秘書。男職員主要擔任宣傳工作,即宣傳本社開發的旅遊路線,但他們和一般商品的推銷員還不一樣,他們推銷的是無形的商品——旅遊。他們每日四處奔波,成效卻不大。他們應具有的本領是儘可能誘使更多的遊客參加他們社組織的旅遊團。
「沒有,只是上小學時到高尾山郊遊過。」
「這叫什麼話。你路上千萬小心啊!出了什麼事可不得了。這是防止交通事故的護身符,雖然在山裡不會有交通事故,但我內人說這東西挺管用,我就給你拿來了,也許對你會有所幫助。拿著它可能有些不便,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帶上它。」
在門脅美紀子看來,除了這兩個問題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父親為什麼瞞著我登山呢?」
「警察依然懷疑父親,而且懷疑得相當深,他們要到父親登過的山上去調查父親的行蹤。」美紀子想到這裏臉色變得蒼白。
「幹什麼的呢?」美紀子一愣,但馬上想到那些人是去登山,正在等候中央線的列車。
「出差?行嗎?我覺得此行恐怕會一無所獲,還是請事假心安理得。」
「你想請假?」
「不,不是。」
美紀子堅決拒絕了大原要送她回家的要求。她一個人走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寂寞感突然湧上心頭。這種感覺絕非來自與大原的分別。她對男人開始失望。在尚未和男人有過真正的交往之時就對男人感到失望恐怕為時過早,然而籠罩在她心頭的寂寞感正是這種失望引起的。
在大原眼裡,對東都觀光公司有影響的門脅是相當大的人物。對於大原——一個歷盡千辛萬苦、處於最低層的小職員來講,美紀子是下凡的公主,也就是說出身微賤的大原由衷地欽慕出身上層社會的美紀子。
——為什麼可以住休息所而不住,偏偏要露營挨凍?只要這兩個問題不弄清楚,無論門脅的證明多麼嚴密也掩蓋不住它的不正常。
就在離開車還差兩三分鐘的時候,河西聽到有人敲車窗的玻璃。他往外一看,不禁吃驚地喊出聲來:「股長!」因為車窗打不開,他便來到車門口。
最初,由於門脅的地位,美紀子被其他職員當作客人,就連她也逐步體會到公司里籠罩著的單憑數字來評價工作的冷酷氣氛。
「實地調查?嗯——」那須點點頭,「也許會得到意外的收穫,反正在屋裡圍著桌子討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那你就到現場去看看吧。」開始他覺得河西的想法有些怪,仔細一想又覺得是個相當不錯的建議。
「真的嗎?」
夏季對靠步行偵查的刑警們是嚴酷的。夏天盯梢的成功率最低,妨礙盯梢的不是蚊子而是110。110常常接到這樣的電話:「有個神誌異常、衣衫襤褸的男人在我家附近轉悠了好長時間了。」等警察開著巡邏車鳴著警笛到現場一看,卻是執行盯梢任務的刑警。在夏季往往連續出現這種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還有,他為什麼時隔不久又到美原,為什麼突然去登久未問津的險峻大山,為什麼26日晚至27日中午出現大約18個小時的空白時間。
「實力,換言之就是成績。我一定要創造出全公司獨一無二的成績,那時候你也……」大原凝望著美紀子,目光里出現了另外一種熱情。
昂貴的名菜一道接一道地上來,美紀子全然食而不知其味。飯店老闆向他們逐一介紹了每道菜的來歷,殊不知這樣做反倒會使這位女顧客大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