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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預期的傳訊

第十六章 預期的傳訊

「你看看這幾張照片。」
「我知道,是不是不能確定拍照的時間?」如果不能確定拍照時的時間,就不能肯定是在事故發生時拍的。肇事者很可能會辯解說保險杠是在別的時間和地點撞的,恰巧那個時候從那兒過。也就是說只是空間對上了,時間並沒有對上。
「可膠捲底片不在現場!」
「你既然不是兇手,為什麼拿手絹擦手摸過的痕迹?」
「你看前面的保險杠都變形了。」
「也許當時和你在一起的人注意到了。」
「這是你母親被盜的車吧。」
「不是我。我只是……」筱澤剛說了一半,突然好像被什麼噎住似地不說了。
「汽車也可能被筱澤藏起來了。」
「要是好對付,她就不會一邊和筱澤好著,一邊和松川的兒子訂了婚。」
「那,那是因為你們懷疑我才叫我到這來的。」內心空虛的筱澤一時語塞,但馬上又恢復了平靜。
「請務必幫忙!這對調查很重要。」
存款中幾乎沒有支票撥入或銀行划入的,大都是以十幾萬或幾十萬為單位由本人直接以現金分期存入的,即便是敲詐所得,從存摺上也看不出絲毫痕迹。
「喝一杯咖啡再走嘛。」
「是吧。好像撞在了什麼上面。如果角度再稍稍靠前一點兒就更清楚了。」
「他的事我不想談。」
被今井所騙的美千代是悲慘的,然而比她更悲慘的是飽受奪妻之辱的自己。但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兩臂俱全和一條殘臂畢竟不同。不管青柳怎麼咬牙切齒,他也只能甘拜下風。
「那輛GT車哪兒去了?」擔任搜查的永井問道。
「記不清了。」
青柳記得,最後一次會面是為了向她了解今井是否在高山買過青蛙的事。從那以後再沒有聽到她的消息,自己也沒有和她聯繫過。
搜查小組對今井昭一的住處進行了嚴格的搜查,希望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特別對名片、郵件、記事本、影集等進行了仔細檢查,對檢查中發現的可疑者一一進行過濾,但沒有發現重大線索。也沒有發現筱澤干夫和大橋牙子的名字。
「別,半道上丟了就麻煩了,我去取吧。」
兩人面面而視。須知,拍照者可是靠敲詐吃飯的今井啊!如果被拍的車肇事逃逸,這真是絕好的敲詐材料!
「什麼東西?」
但大橋牙子泰然自若,把筱澤的自供全部推翻。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沒動手。」
「不是你?那是誰?她把罪過讓你一個人背著,她卻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多麼純潔至上的愛情故事。難道你就這麼保持沉默,把所有的罪過一個人背著遙祝她的幸福嗎?」
「是為了今井,不,今井先生的事。」他想起她不讓直呼其姓名的告誡。雖然沒有愛了,但畢竟是自己的前妻,對奪走前妻的人還得恭恭敬敬地稱呼,青柳感到好像有一股沉渣從胸中泛起。
「也許是撞了以後被拍下來的。」
「如果以肇事逃逸拘捕大橋牙子恐怕證據不足。在肇事車輛沒有找到、今井拍照時間也不明確的情況下,不能認定這就是肇事時變的形。」有人提出了質疑。這是青柳和永井早就預料到的。
青柳的眼睛好像被吸住了似的,他連忙把戀冢叫過來。
「還好,就像你見到的這樣。」美千代好像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雖然導致夫婦感情破裂的第三者已經死亡,但隔在他們之間的鴻溝已不可能填平。雖然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來他們相親相愛、相敬如賓。雖然他們面對面相坐近在咫尺,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像兩個星座,相隔的是那樣遙遠。
兩人尷尬地坐著,不知說什麼好,正在這時咖啡來了。
「不,不是我的。」筱澤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一張放大照片擺在了筱澤的面前。
「很可能。他掌握著汽車就等於捏著牙子的小辮子,自己也安全。」
這就是說現場有兩對兒葫蘆。筱澤誤認為是自己的葫蘆,實際上一直拿著的是被害者的葫蘆(六瓢)。於是現場就只留下了筱澤掉的五瓢。兩對兒葫蘆在現場被掉了包。
「車內很暗,看不清裏面的人,可是車牌照被拍下來了,你看這張。」
「啊,好像是的。」
「我確實沒注意到,有什麼辦法。」
「我問問母親。」
「髒了她的耳朵?」
「兇手還沒抓住嗎?」她的口氣好像在嘲笑青柳的無能。對丈夫的愛的喪失,使得過去對丈夫職業的理解和尊重也沒有了。

1

「那些東西,沒有保管過。」
「我不會讓她好受的!」筱澤好像全身都在發抖,把牙咬得咯咯直響。

2

「有一天我開車送他回家,他下車后,我發現有一樣東西落在車裡。後來給他九九藏書打電話,他說先放在我這兒。以後他一直沒來拿。」
「那麼早的事誰記得住呀!」
「好吧,那麼你就說說怎麼不對。」
「凈說對自己有利的話,照他說的,他充其量也只能是個銷毀證據罪。」青柳憤憤地說。
「真不愧是,『天下太平』的小姐,還挺難對付。」空手而歸的永井回來后對青柳說。
「那能記那麼清楚哇,也不光是我開。」
在男女關係上,今井也十分謹慎。和情婦的幽會——包括青柳的妻子——似乎都在外面,居室裏面聞不出女人的氣味,看來對女人也保持著相當的警惕。
旋即在他的面前擺放了一台錄音機,按下按鈕,牙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最後也可能用錢解決,因為筱澤知道我們已經盯上他了。不過如果被抓住,再多的錢也只能爛在手裡。所以筱澤肯定會孤注一擲。」
「誰能證明?有動機,本人也承認在案發現場,甚至留下了可以作為證據的青蛙。」
「不是我!」
「這我們以後會證實的。那麼4月27日晚上你在那裡?」
「是這樣。」那須眯縫著眼一邊翻著記錄一邊點頭。「那樣的話,我們也就沒必要特意叫你跑一趟啦,我也沒那麼多功夫。不過當然啦,我們盡量不耽誤你太多的時間。」那須說著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青柳把美千代提供的底片帶回辦公室,對著燈光把底片抻開,好像是出去採訪時照的,都是一些平常的風景照,背景看不見有人物和鴛鴦飯店,找不出可以作為敲詐的內容。膠捲是35毫米、可以照24張的,一共照了22張。再仔細觀察,好像是原宿和六本木的街景,還有幾張照的是晚上的馬路。人物大多是在街道上行走和過馬路的行人,看不出有意追拍的構圖。有幾張好像是追拍行人的服裝。把有行人的底片一張張放大,沒有發現與案子有關的人。風景照有很多廣告牌和招貼畫,大多拍的是街頭廣告。
「把柄攥在筱澤手裡就和松川的兒子訂婚,也夠膽大了。」
「的確,雖然拍照時間暫不能確定,但是請注意這樣一個重要事實:今井在町野公一的被害現場拍到了大橋牙子母親的車,而作為車主的母親對此卻絲毫不知。不管怎麼說,今井和牙子、筱澤在空間上具有連接點,聯想到青蛙和葫蘆,可以先對筱澤一個人進行拘捕。」
「好像是有點兒變形。」
「不管怎麼說,事故發生時大橋牙子母親的車在現場通過,這是不能否認的。而且在現場發現了筱澤的遺留物,而筱澤當時正跟牙子打得火熱。」青柳又補充了一句。
「那個小人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老跟在我後面。聽到他的名字我就噁心,怕髒了我的耳朵。」
「我沒有干,你去問問牙子就會明白。」
「好吧,反正他已經死了,留著也沒用。那裡面有什麼線索嗎?」
筱澤一下子愣住了,感到好像是哪裡出現了毛病,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好像是。」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最後還是在飯店慘遇不測。
那須警部擔任對筱澤的主審,永井和青柳分坐兩旁。
「矛盾?」筱澤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
「皇家飯店,就是說緊挨著兄弟飯店啦。」那須仍像一尊佛像那樣毫無表情,坐在旁邊的青柳和永井不由得緊張起來。
筱澤的防線似乎開始動搖,那須的話擊中了要害。
青柳立刻和永井取得了聯繫,永井帶著事故現場當時的照片迅速趕來。
但是青柳仍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筱澤和這兩個案子有關!自從那天永井來說那個複原的六瓢系骰是筱澤在訂購「青蛙」的同一商店買的以後,這種感覺便越來越強。
「不對!她是讓我跟他談條件。」
「怎麼奇怪?」
「只是為了參考問一下。」
「敲詐的矛頭是衝著大橋牙子的,也許出事的時候開車的是她。也可以認為筱澤為了解救牙子而殺死了今井。」
「你沒下手,那麼你說誰是兇手呢?」
「也許今井敲詐的對象是大橋牙子,即使敲詐你,你也榨不出什麼油水,而牙子卻是一隻肥得流油的野鴨子。於是你在牙子的指使下殺了今井。但是她卻沒有買你的賬,和另外一個男人訂了婚。你看這樣說合理嗎?」
「今井先生生前有沒有東西存放在你那兒?」
「牙子讓我……讓我……」筱澤一時語塞,沒想到自己痛恨牙子的背叛而述說的供詞卻把自己裝了進去。
「好像有點兒彎了。」
「啊,對了!我倒是撿到了一樣東西,不過不是他讓我保管的。」美千代好像是剛想起來似地說道。
「就是說七千元的青蛙你不記得還了沒有,三四百元的葫蘆還給你,你說扔了。一般來說,應該倒過來才對。」
「請問一刀雕的青蛙值多少錢?」
「有什麼收穫嗎?」
「這、這read•99csw•com……」筱澤不知說什麼好,那須緊接著厲聲喊道:「筱澤!現場的青蛙和葫蘆都是你掉的,你還想抵賴嗎!」
「我說過我不記得還給我了。」
根據筱澤的自供,大橋牙子被傳喚。雖然背後有大橋平太郎,但同案犯都已招供,他也無能為力了。
「嗯,好像沒有,我想不起來了。」美千代的回答冷淡至極。
「地毯上的藍色塗料也是那時帶進去的嗎?」
「哪兒的牆?」
「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那麼,什麼樣的計程車也記得很清楚嘍?」
對於青柳的說明,持不同意見的人表示同意。於是查找肇事車成了焦點。搜查本部下發了搜查令,對大橋牙子的居所進行了搜查。
「就是這個。」美千代進了咖啡店徑直來到青柳的對面,剛坐下就把膠捲放在了他的前面。膠捲已經衝出來了,放在塑料盒裡。
「好長時間沒見了,近來好嗎?」
「你那麼說也只是干著急沒辦法。」那須還在激他,筱澤完全陷入了那須的擺布之中。
「也就是說你也被敲詐過?」筱澤逐漸被那須的問話牽著鼻子走。
「今天打電話是想問你一件事。」
牙子沒想到調查得那麼清楚,多少有點兒驚訝,但她立刻恢復了平靜。
「4月27日晚上,我和牙子一塊開車出去兜風,我們去了世田谷緊靠裡面的一個公寓酒吧,我們都多喝了一點兒。回來的路上,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開進了一條小巷。當時是牙子在開車,我坐在旁邊迷迷糊糊的,就聽到砰的一聲好像撞到了什麼,我睜眼一看,牙子的臉都白了,說可能軋著人了。我心裏一驚趕忙下車,看見一個年輕男子滿身血跡躺在地下,一看就知道已經沒救了。因為是偏僻小巷,沒有一輛車通過,也沒有行人。當時牙子嚇壞了,我對她說已經沒救了,然後就開車逃離了現場。當時也想到去警察局或醫院。牙子看到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事,怕影響到他父親的名譽。幸虧沒人看見,把車處理了不會有人知道,她求我想辦法。因為案發時我也在場,所以只好答應她。原以為不會被人看見,可沒想到今井正好在場把我們拍了進去。」
青柳決定馬上給美千代打電話。好長時間沒有和她聯繫了,離婚後她回了娘家。因為和青柳結婚已經二十年,娘家的房子已轉到她弟弟的名下。弟弟已經結了婚,有了孩子,她在那兒住著很不方便,或許為了尋找新的生活途徑已經離開娘家了。
以上就是筱澤的自供,雖然是氣憤至極所做的自供,但他並沒有忘記自衛。他的供詞,就等於說軋死町野公一的是大橋牙子,殺死今井的不是他。
「不會有錯,照片是在同一地點拍的。你看,這兒也有這個房子,石牆、院子里的樹也一樣。車型、車牌都和大橋牙子母親的車一致。」永井把兩組照片對照后肯定地說。
「雖然不能說大橋牙子絕對清白,但青蛙不大可能轉到她的手裡;雖然不能排除女人作案的可能,但從小嬌生慣養的牙子似乎不太可能。看來,極有可能是筱澤在牙子的唆使下殺死了今井。由此分析,筱澤和牙子的關係的突然變化也就可以理解了。」
「還那樣。」
如果汽車被解體,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根據搜查結果,搜查本部和搜查小組召開聯合會議決定逮捕筱澤和大橋牙子。
「你拚命地護著她,自有你的盤算,恐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吧。」那須說得一針見血。
「所以我說讓你好好看看。這是今井拍的!看!前面的保險杠已被撞彎,這說明已經撞倒了町野公一,慌忙之中你的葫蘆又掉在了現場。車裡面的不是你是誰?!後來你受到今井的敲詐,於是你就……」
外面秋風瑟瑟,而咖啡店裡溫暖如春。他們面對面坐在一起品嘗著咖啡。看到這個場面,誰都認為這是一對兒恩愛夫妻的構圖!然而這幅構圖幸福的色彩越濃,裏面所蘊涵的不幸就越大。
永井拿出放大的照片。
「牙子她真那麼說了?」筱澤的臉色由青變白。
大部分人認為:4月27日晚,筱澤和牙子同乘一輛國產GT車從等等力的現場路過,在這裏撞倒了町野公一后逃逸。筱澤下車查看時把「五瓢系骰」掉在了現場。他們以為沒有人看到,卻被今井昭一拍進了相機。於是今井開始進行敲詐。筱澤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殺死了今井。在作案過程中,筱澤又把一刀雕的青蛙掉在了現場。
「你看前面的保險杠。」
「青蛙我作為吉祥物總帶在身上,那天本想用手絹把手摸的痕迹擦掉,可能跑得太慌張,掏手絹時把青蛙帶出來了。」
「什麼也沒有嗎?」一種失望感包圍了青柳,全身一下子軟了下來。
「你說的她就是大橋牙子,死了的人就是今井昭一,對不對?」read.99csw.com那須把筱澤的話重新訂正了一下。
正在今井原住處搜查的青柳想起了妻子。
「和參加訂婚儀式的人在一起。」
「好大的一個結婚戒指。那麼你去跟他談什麼呢?」
「你不是說像我這樣的也榨不出什麼油水嗎?」筱澤用那須的話在反駁。
「我說的是對大橋牙子的敲詐。你們被今井抓住的把柄也就是說全在這個照片里。」那須說著往桌上的照片狠拍了一下。
「太好了,讓我看看好嗎?」
「後來話不投機就把他殺了。」
「藍色塗料?我不知道。」
「不是有點兒,是變形。這是在哪兒弄的?」
「別開玩笑了。」牙子提高了嗓門。
「好了,那我就告辭了。」美千代站起身來,這回青柳沒有阻攔。
「現場有兩個葫蘆?」那須和永井交換了一下眼色。也可能被害者也有六瓢系骰。被害者的父親在認屍時把掉在現場的葫蘆誤認為是兒子的。
「11月28日晚上,我和松川在皇家飯店吃晚飯來著。」
「何以見得?」筱澤的話音里不無懷疑。

3

「他說過什麼都沒有。或者你認為有點兒特殊或奇怪的事,他說了什麼?」
那須決定把藍色著色劑的問題先放下,於是繼續審問。
「那也可能撞在什麼牆上了。」
「不過我確實沒有干,我只是受牙子之託去和他談條件的。」
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兩人又陷人了沉默。
最後三張是晚上拍的,畫面是一輛在大街上行駛的汽車,一張拍的是側面,一張是斜後方,另一張是從後面照的,好像是在追這輛車時拍的。
從上次因青蛙的事見過一面以後再沒見過,美千代好像比過去瘦了許多。
「謝謝。」青柳此時的注意力顯然全在膠捲上。
但是車庫裡只有進口的輕型賽車,沒有發現T公司的GT車。進口車與今井底片上的車型不符,而且也沒有碰撞的痕迹。
「那我給你送去。」
「我可是有不在現場的證明,懷疑我,那我可對不起了。」
「那我就問了。剛才你的陳述當中有點兒矛盾。」
「今天勞駕跑一趟。」那須的問候不卑不亢。
「是的。那天晚上今井把大橋牙子叫到了他住的飯店。10點鐘左右我打算和今井談點事兒,去了飯店。來到今井的房間時,門半掩著,今井已被勒死在床上。」
「汽車藏到哪兒去了?」
「不對!你說不記得還了的是青蛙,而葫蘆還給了你,你說扔了!」說到這兒那須突然停下來,凹陷的眼睛顯得炯炯有神。
「葫蘆呢?」
青柳話還沒說完,美千代以不容反駁的口氣說:「我們各付各的!」
然而,設想一下他把敲詐的材料存放在警察妻子那兒,還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嗎?青柳感到手中的利劍已經刺中了盲點。
「是她讓我去的,可我趕到時,人已經死了。」筱澤好像是在接著話茬開始供述。
「我打算先談妥再買過來。今井不知道我是代牙子去和他談的,所以底片即使不在現場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有點兒奇怪。」
「太麻煩了。再說車也過時了,早就想讓母親換一輛,這下正好。」牙子的表情毫無變化。
「不!」
打算不久就奪取「天下」的筱澤聽了那須的話,感到一種再也站不起來的屈辱。
在搜查本部,筱澤感到了自己的境況岌岌可危。
「嗯。」
「這張照片你好好看看!這是大橋牙子母親的車!裏面坐的是你和大橋牙子!」
牙子把臉一歪。好像對自己涉嫌的重大案件根本不當一回事。也難怪,從小她就養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主習性,對她來說,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誰敢站在她面前大聲吆喝。
「你母親說想不起來了。」
「這話最好你當著他的面講給他聽。」
「沒錯。他那天喝了好多酒怕出事,就把車存起來,我坐出租回來的。」
最後積極派的意見佔了上風,決定對筱澤進行調查。在傳訊得到自供的基礎上再正式簽發逮捕令。
美千代正想拿桌上的賬單,青柳趕忙說:「我來……」
「只是什麼?」
說不定今井在生前有什麼東西交給美千代了。雖然今井對女人也保持著一種戒心,但他好像沒有把美千代當做敲詐的對象。不過,即便把青柳的妻子當做敲詐的目標,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他不得不顧忌到她是警察的妻子這一點。
「我們身份不一樣。我和他沒有一點兒關係,吸的空氣都不一樣!」
「去年11月28日的事記得都那麼清楚,今年4月27日的事倒忘了?」
「幾個月前出去,把車停在六本木的路邊上,被偷走了。」大橋牙子回答。
今井的遺體是晚上11時發現的。如果牙子說的屬實,她的不在現場的說明將成立。
「撿的?」
「沒有哇https://read•99csw•com。」她的回答真是讓人沒有一點兒脾氣。
「那就是說拍照人看到了當時的場面。」
調查中沒有發現筱澤和牙子有謀害今井的動機。
「市場上哪兒都有賣的,大概是三四百元吧,是和其他小玩藝兒一起買的,到底多少錢記不太清了,反正不是很貴。」
「這麼嚴重的變形,沒有相當大的撞擊是不可能的,你連這麼大的撞擊都沒注意到?」
「不對!」
「讓我不明不白地背黑鍋,實在難受。」
正在這時服務小姐走過來,美千代無可奈何地又坐了下來。
「你母親說晚上她不開。」
「我說沒殺就沒殺。我要找律師。」
「木目田說把你給她的東西裝在一起全還給了你。既然葫蘆還了,那麼青蛙更應該還了。」
「還說呼吸的空氣也不一樣。」
「筱澤會就這麼罷休嗎?」
「筱澤和牙子是軋死町野公一的共犯,如果筱澤是為了救牙子而對今井下手,他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這個臭婊子!」筱澤大喊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什麼事?」美千代每句話都減到最小限度。
「這個混蛋,不會把車給拆了吧。」
「髒了耳朵?」聽了牙子的話永井不禁吃了一驚。
「你到這兒來?」美千代好像不希望他到她娘家來。最後決定在途中一家咖啡店碰面。
「這個我已經向當時辦案的警察說了,青蛙送給了一個女的,我不記得她還給我了。葫蘆我也說過已經扔了。」
「說我肇事逃逸,完全是無中生有。那輛車借給筱澤幾天後他就說被偷了。我完全相信了他的話,我做夢也沒想到他軋死了人。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沒有被一個叫什麼今井的人敲詐過。我根本沒有被敲詐的理由。完全是他編造的一派胡言。原來我只覺得他不可信,但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小人。」
「那我就……」美千代說著就要站起來。
「辦案的參考,那不就是懷疑嘛。」
「記得照片上拍的地方嗎?」
「雖然緊挨著,但我一直沒離開那兒。吃完晚飯去了酒吧,一直待到晚上12點以後。你可以去問松川和飯店的人。」
「也許牙子是兇手。」當初曾懷疑作案者是今井的情人。
「那我記不清了,怎麼辦。」牙子的口氣突然硬了起來。
「當然。可是木目田由起子說,她把青蛙和葫蘆連同你給她的其他東西都還給你了。」
「對上了。」

4

「汽車運到奧多摩的山林里拆了,車體的碎片分幾處扔了。」
「不了,我還有事。」
「你要是清白的,有什麼擔心的呢?」那須不緊不慢地說,然後話峰一轉:「我想也許你已經知道了,最近發生了兩起案子,現場發現了兩件東西,這兩樣東西可以確定都是你的。」
「那麼11月28日晚上你在那裡?」那須耐心聽完牙子的陳述后問道。那是今井被殺的那天晚上。
「哎呀,是你?有什麼事?」美千代一副無所謂的口氣。
「青柳君,照片和町野公一被害案有密切關係!」戀冢看穿了青柳的想法。
「這兩張看不太清楚,你看這張,是從側面拍的。」
「噢,什麼黑鍋呀?」那須裝作驚訝地問。
「極有可能。」
「那是真的。今井敲詐牙子,不僅要錢還要她的身子,我就遇到過一兩次。今井越來越得寸進尺,牙子好幾次哭著求我,讓我想辦法,於是我保證和她結婚,決定代她和今井進行談判。」
「怎麼?說不出來了?讓我替你說,她讓你殺死今井,對不對?」
「很有可能。」
在搜查會議上,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看法。
與此同時,搜查本部對筱澤的家也進行了搜查,但沒有發現與案情有關的線索。
「那天下午6點左右,你在去現場的馬路上有沒有碰上一個搶女人皮包的小偷?」
「不是開玩笑!」
「我幹嗎要騙你。」
「和他談把膠捲底片買過來。」
「最近好嗎?」青柳先把膠捲放在一邊抬頭問道。
「我怕要是警察知道我來過,我肯定會被懷疑。」
牙子守著最後一道防線。但是調查的結果表明,事實是當天晚上一直到11點她一直和筱澤在—起。關於11月28日不在現場的說明,經詢問新宿兄弟飯店,得到了證實。當天下午7點到9點半,牙子和松川武彥在飯店的主餐廳吃飯。吃完飯後在飯店最高層的普通酒吧待到晚上12點。這些得到了松川本人和多名飯店服務員的證實。在此期間曾離開去過幾次衛生間,但根本來不及往返兄弟飯店。這樣,牙子不在現場的證明成立。
「不是我!不是!」筱澤哭著重複著這一句,漸漸哭聲小了。
「是的!」大橋牙子的表情不無頤指氣使。
「照片有什麼不正常嗎?」
「物證消滅了,剩下的人證只有今井。九九藏書你有足夠的動機殺害今井。」
「車牌也對得上。」
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美千代,看來她還住在娘家。也許是心情不太好的緣故,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想起她和情夫熱戀時的歡快,現在的她和那時簡直判若兩人。也許是因為失去了戀人,家庭、丈夫全都沒有了,那一直緊張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了。青柳雖然非常同情她的境況,但沒有復婚的打算。愛的火種在青柳心裏已經完全熄滅了。
「你相信有那種事嗎?」
「終於來了!」筱澤接到搜查本部的傳訊后,立刻想起青柳曾經對他說過「最近還會來的」。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我說了,我去的時候他已經被殺了。」
「葫蘆是那個時候掉的嗎?」
「一卷膠捲。」
「膠捲?現在還在嗎?」就像發現了新大陸,失望感頓時煙消雲散。
「不過還有一件事……」青柳像潑冷水似地說。
「大概是七千元左右。」
現已證實,町野公一被害現場發現的五瓢是筱澤干夫所購,那麼,被拍的車裡面當然坐著筱澤。
永井也持同樣看法。雖然永井認定筱澤是最大的嫌疑人,但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而無從下手。如果發現筱澤有謀害今井的動機,就可以從今井被殺一案一舉攻破。
搜查本部里頓時活躍起來,案情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如果是那裡就對上了。」
「找找看,可能還在。」
「筱澤說那天晚上你們去世田谷的公寓酒吧了。我們到那個酒吧進行了核查,酒吧的人說那天晚上11點確實看見筱澤和你在一起。」
「你還想護著她也罷,可是她還想著你嗎?我問起你們倆的關係時,你猜她說什麼,她說聽到你的名字就噁心,怕髒了她的耳朵!」
什麼事呀這麼忙?青柳心想。
「那時候,青蛙掉了沒有?」
「沒什麼。我什麼也沒做。」
突然一個閃念在腦中劃過。雖然不知道今井在外面搞過多少女人,但有一點是清楚的,美千代是他生前搞的「最後一個」。美千代迷戀上了今井,今井對美千代也是熱得發狂,這從她對青柳的厭惡中也可以看出來。美千代不是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她對一個男人投入得越深,對另一個男人的厭惡就越大,可以說這取決於她的生理特徵。
兩人不說也都知道什麼對上了。雖然車輛的所有者尚待查證,但兩人的心底更堅實了。
「你說今井不是你殺的,那你說說你的理由。」那須最後發起了衝擊。
「那個葫蘆木目田由起子還了以後,牙子覺得好玩兒,就把它用吸盤貼在汽車的前玻璃上,也可能是在汽車振動的時候掉下來掛在了我身上,我下車查看被撞者的情況時帶下去了。上車前我發現又撿了回來。所以不會掉在現場。後來,當警察拿著葫蘆給我看時,我還莫名其妙呢。除非現場還有另一個葫蘆。但是警察已經做過鑒定,證明那個葫蘆是我的。」
「為什麼不報案?」
青柳從今井的生活氣息中聞到了一股敲詐勒索的味兒。也許今井為了防備警察的搜查,使房間里找不出任何材料可以作為敲詐的證據。
「什麼也沒做?那青蛙和葫蘆會自己長了翅膀飛到現場嗎?你想說只是受人指使吧!」
筱澤的公司在京橋,銀行女職員也說搶東西的不是筱澤。
「當時…在一起……」牙子的臉色一變,看來永井的話擊中了要害。
青柳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感到深深的悲嘆。兩顆過去、而且就在不遠的以前還緊緊靠在一起的心卻不得不遠離而去。現在看來,已經離得更遠了。相互之間都在拒絕修復。
「什麼小東西都行,筆記本、文件、信,想想看?」
「你是說分著回來的?」
「你是怎麼談的呢?用金錢堵嘴太麻煩,於是你就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嘴永遠堵上了。」
「當然要問的。可是她並沒有在現場,她怎麼能明白呢?」
「一起去不一定一起回來呀。」
「11月28日和未婚夫一起吃飯當然記得清楚啦!」
「我們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作為辦案的參考。」
「筱澤干夫這個人你不會陌生吧!最近他和你來往很頻繁。保險杠撞彎的時候他沒和你一起在車上?!」
「沒有。下午6點我哪兒也沒去,一直在公司的辦公室里。」
「關於筱澤因被敲詐而殺死了今井,第一點,現場的東西不一定就是筱澤的,第二點,即便彼澤受到敲詐也不一定就要勒死他。」
「沒錯。車後面的背景怎麼看怎麼像等等力那一帶。」
今井作為雜誌的自由撰稿人住在豪華的公寓里,公寓屬其個人所有,屋內陳設高檔華貴,衣櫃里掛滿各式名貴服裝和高級領帶,銀行存摺上有約500萬的存款,除此之外還有相當於2000萬的股票和其他有價證券。對於一個年僅29歲、毫無名氣的自由撰稿人來說,這簡直可以說是「超級巨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