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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順藤摸瓜

第十一章 順藤摸瓜

「真不愧是當作家的。我是想用這件材料來象徵機械文明的終止。自行車表達了主要的內涵。」
總之,岸本弘行的形象漸漸清晰了。搜查總部討論了一下通過四方打探收集到的情況。岸本這個人身上暴露出來的嫌疑越來越大,但僅憑這些情況,還不能逮捕他。
他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在叫他,北村一下子回到了現實當中。風景也回到了現實當中,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正在對著他微笑。但一時想不起對方的身份了。
也許在將來這隻是一個普通的造型。藝術家通過敏銳的感覺發掘出來的未來形象,有一種非同尋常的幻想效果,向觀賞者的精神上傳遞一種讓人戰慄的感覺。誇張地說,藝術家通過堆積垃圾創造出一個舉世無雙的出色造型,這種才能使人驚嘆不已。北村對自己身為作家卻只用一個「出色」來加以形容感到很不好意思。
看到北村準確地把握住了作品的主題思想,藝術家非常高興。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目前大家都沒有對田卷敬造的死因產生過懷疑。敬造的親戚都認為敬造是因為和光子結婚才折壽的,但並沒有明確說就是光子殺死了敬造。」
敬造死亡時,在場的並不僅僅是他的妻子和村岡醫生這兩個人。現在屍體已經火化,即使死因中存有疑點,也無從證明了。
「這隻是猜測而已。在光子的丈夫死後,即使兩個人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也並不影響光子的繼承權。」
「暴力團體的名單上沒有他。」
「先生,北村先生。」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一家。」平川找到了寫有北條的名牌。這是一座剛剛建成售出的雅緻的二層建築。虛設的門柱上掛著名牌。周圍的建築也都是這種小型住宅。
「他做經理時,很會照顧人,也很和藹,但我總覺得他有點可怕。」一個女招待突然說了這句話。
對岸本的暗中調查有了進展。岸本出生於大津市,29歲,獨身,未婚。在故鄉的雙親健在,但他從不與家人聯絡。其雙親也不清楚岸本的現狀。岸本高中畢業后,來到東京上大學,大學一年級時退學,此後一直留在東京。他換過很多工作,和光子是在「黃玉」認識的。從「黃玉」辭職后的情況不詳。
「收信人叫北條今日子。如果收件人的地址沒寫錯的話,應該就住在這一帶。」平川把信拿給北村看。
「有。」
「是扔在泊江市多摩川堤壩大路邊上的。在附近多摩川的河灘上經常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材料。這些素材都是在河灘上撿到的。」平川說是當作大件垃圾扔掉的,實際上新屋是扔到了堤壩上的路邊。
「藝術品的素材?展覽用的嗎?」
「岸本先生是什麼人?」石井對這一立竿見影的結果非常興奮。
「反正我有空兒,順便散散步唄。」平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和我以前的熟人同名,所以吃了一驚。」
「和暴力團體有關係嗎?」
「獨居的老人,這是怎麼回事?」
結果,搜查總部歸納出了田卷敬造死亡前後的情況疑點,但並不能證明犯罪。
「首先要證實岸本與田卷光子的關係。要找到岸本出現在光子身邊的證據。可以到光子以前工作過的銀座俱樂部去問問。岸本好像經常到那裡去。」在搜查會議上決定暗中調查岸本。在暗中摸索的搜查總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疑人。雖然還辨不清其廬山真面目,但搜查總部覺得肯定會有所收穫。
「啊,是的。」北村已淡淡地接過了話茬。然後禮節性地問了問看樣子是在這一帶閑逛的平川:「平川先生在散步嗎?」

3

岸本弘行是住在市裡的顧客。伯爾尼開始出售世界糕點精品以後,他經常光顧,並且向熟人推薦,對伯爾尼武相市分店的銷售額是有很大的幫助。
「您可真是好心腸。我有時也收到送錯的信件,但從沒直接把信送給收信人。」
誤送的信不是直接郵寄的。沒辦法,給她送去嗎?心地善良的平川嘟囔著。他覺得由他來送比送回郵局要快一些。
「我所說的致命的場面,並不是這個場面。」石井說出了一九-九-藏-書句出人意料的話。
在村岡趕到前,敬造的身邊肯定有三個人。光子和光子的情人(很可能是岸本),還有新屋。新屋當時在場,導致了他此後的死亡。
平川所住的武藏野公寓也是在三年前佔用菜地建起來的。平川看了看送錯了的信,收件人是北條今日子。不是住在這邊的,從住址看,是在和泊江市交界的一帶。平川沒聽說過這個人。
「真是太巧了。」
「新屋親眼看到光子和岸本謀殺田卷的場面,於是以此為把柄恐嚇他們。」
北村又來到了喜多見。他第一次來是因為新屋的住處引起了他的興趣。第二次來是為了尋覓在這兒偶然看見的那個像猖村今日子的女人。第三次來則是他不由自主地被這一帶的風景所吸引。
在東京,規定驗屍證必須由法醫填寫。村岡是田卷的主治醫生,在他趕到時,患者已經死亡,儘管死因有可疑的地方,但在這種情況下,應遺屬的要求填寫了死亡診斷書,這樣做也是慣例。
「您對這輛自行車進行過加工嗎?」北村想進一步弄清情況。
「那我就帶您去藝術家那裡看看。」平川提議道。
北村注視著自行車。車燈撞壞了,車把、車身和鏈盒都變形了,前輪也歪了,壞成這樣根本沒法修了。如果是這方面的專家,也許能知道是怎麼撞的,但北村只能推測出相撞時的力量。
「是五十盒世界糕點精品嗎?」
「新屋眼紅光子繼承的遺產。只要新屋一公開這件事,光子不僅僅會喪失繼承權,還會被當做殺人犯逮捕。只要新屋還活著,她就得心驚膽戰地過日子。如果只是兩個人的曖昧關係被察覺,在繼承遺產以後,無論新屋說什麼都不足為懼了。光子的越軌行為並不構成其在敬造去世后的殺人動機。這裏必須注意的是;新屋是在田卷敬造死後被殺的。在敬造去世后,兩個人的弱點並不是曖昧關係。敬造死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屬於越軌。綜合上述推測,光子和岸本的弱點只可能是謀殺敬造。」
「他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每個女招待的生日他都記得,到時還會送花或者小禮物,給人一種驚喜。但是一些特別瑣碎的小事他也記得清清楚楚,比如說某月某日給過你東西等等。有時自己都忘得乾乾淨淨了,可是他連請你喝過咖啡這種小事都記得。我特別注意,連喝茶都不隨便和他在一起。」
那個看起來像是大件垃圾的東西卻是藝術家的作品。舊輪胎、雨傘、壞了的偶人以及電視機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破爛被重新組合拼裝在一起,創造出一個莫名其妙的造型。其中也有剛才提到過的那輛自行車的殘骸,一看就知道是一堆破爛。從藝術角度看,有一種變態的幻想式氛圍。
這其中的一盒輾轉到了厚木警署的松家手裡,在警署被分吃了。
「我們店非常想經辦這批貨,但負責送貨的區域不同,所以轉給赤看板店了。」
「他住在市裡,我們有他的地址。」
「您是在哪兒發現這輛自行車的呢?」北村通過藝術家本人來加以證實。
他想把作品中情節變化的場景設在看見今日子的喜多見,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不過私下裡他希望有可能會在這兒碰到今日子。如果沒在這兒和今日子擦肩而過,或者如果沒看見那個長著一張酷似今日子面容的女人,這裏只是一個不會引起他絲毫興趣的平凡的地方而已。
「你認為是光子殺死了敬造嗎?」大家都愣住了。這一點誰都沒有想到過。
「也許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是可以作為有力的動機。公開其與岸本的關係,這對光子來說是致命的。如果新屋察覺到了這一事實,她與岸本就有足夠的動機謀殺新屋。」
藝術家住在慶元寺的附近,房子是三角形屋頂,就像山間的小屋一樣,使院子顯得很寬敞。從未收拾過的院子前面有一個大件垃圾堆放場。
村岡醫生說,田卷敬造死亡是在他趕到之後,但這隻是他的一面之辭。如果在醫生趕到時病人已經死亡,如果不是有關的醫生,在難以判明當時所患疾病與死因之間的因果關係時,就不能填寫死亡診斷書,而必https://read.99csw.com須填寫驗屍證。
岸本在「黃玉」工作時就已經巴結上了他們。不知道岸本為什麼辭職,他對挽留他的黃玉媽媽說要開始一種新的工作。
黃玉媽媽沒有提供什麼情況,但從另一個女招待的嘴裏又得知一個重要情況。
大體上,這種情況的死因都是心力衰竭。心力衰竭主要是指心臟停止工作,所以並不清楚造成心力衰竭的原因。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素材的靈魂轉到了我的身上,才創造出來的。」藝術家謙虛地說。自行車是整件作品的主幹,在作品中用於突出重點。
「又送錯了,真煩人。」武藏野公寓的看門人平川撇著嘴說。由於住戶的流動性非常大,郵局沒能及時掌握,時常把寄給已經搬走的原住戶的信發到這裏來。把這些信匯總,知道轉寄地址的寫明新的住址,送回郵局,這也是看門人的工作之一。

2

岸本認識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黃玉」的客人。銀座六條是俱樂部和酒吧一條街。光顧銀座中心地帶俱樂部的客人多是一些功成名就的人。
「那你說除兩個人的關係以外,還有什麼場面呢?」大家都看著石井,等著他回答。
「從他到處推薦伯爾尼的糕點來看,他好像認識很多人。」
「有沒有可能是新屋溜進田卷家,在那裡親眼看到了對兩個人是致命的場面呢?」
「退一步來講,即使有動機,主要人物岸本與新屋之間並沒有聯繫。把新屋和田卷光子聯繫在一起的也只是她亡夫的那塊金錶。而光子並不承認這塊金錶是她亡夫的。要想證明岸本與光子合謀殺死新屋,就必須找出新屋與光子之間的聯繫,否則就沒必要謀殺。所以,在確認岸本與光子的關係之前,首先要確定新屋與她的關係。這一點目前還不明朗。」
「歡迎,歡迎,快請進來慢慢看。」似乎平川的話讓他感覺特別好,藝術家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笑的時候居然特別和藹可親。
「敬造的死因並沒有引起懷疑。如果用被子裹起來或者在鼻子上貼上濕紙而把一個衰老的人弄死,不經過法醫鑒定,是不可能分辨出是自然死亡還是他殺。姦夫淫|婦共同殺害敬造的場面被碰巧溜進去的新屋親眼看到了,我認為這才是對兩個人致命的場面。」
「新屋自己也心懷鬼胎,所以對看到敬造被殺一事保持沉默,覺得敲詐這兩個人更為有利。」
警署開始重新調查田卷敬造的死因。填寫他的死亡診斷書的是他的主治醫生,即住在附近的內科醫生村岡。在向村岡詢問情況時,他說田卷有原發性高血壓,血壓一直居高不下,村岡一直給他開降壓藥。敬造在去世前一年,曾發生腦血栓,阻塞了大腦的毛細血管,血流出現了短時間的中斷,並出現暫時性失憶等因腦缺血引起的癥狀。
他這個難忘初戀女性影像的五十上下的男人,一邊在這一帶打聽很可能就住在這裏的她的消息,一邊構思著追尋青春幻影的多愁善感的作品。通常這種題材總是讓人覺得不好意思,難以下筆,但是在和猖村今日子擦肩而過以後,北村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1

了解到這一情況后,調查員便盤問黃玉媽媽。她堅持說那是借的錢,還沒還錢就被辭掉了,所以就當作退職津貼給他了。出於對店裡聲譽的考慮,她不願意公開與職員在錢這方面有糾紛。
北村向藝術家和平川告辭后,決定去撿到自行車殘骸的河灘看看。
岸本的職業是給狗和貓等寵物舉行葬禮。
北村眼裡的喜多見的心理風景常常是從今日子那裡派生出來的。也就是說那個風景的出現是因為有今日子在。北村雖然置身於現實的喜多見的風景當中,但只看到了他的心理風景。在現實與心理的雙重風景之中,北村的注意力渙散了。
「原來垃圾還可以用來做這個呀。大概垃圾都會生氣的。」平川壓低了聲音說道。在緊挨著路邊建的形同虛設的柵欄里,陳列著這個奇怪的造型,所有經過這裏的人都https://read.99csw.com看得到。北村覺得大概會有人誤把這裏當作垃圾堆放場,跑到這裏來倒垃圾。這時房屋的主人走了出來。
「我覺得這輛自行車是整件作品的主幹。」
「我也跟你一起找吧。收信人是誰?」北村只是在心理風景中信步而行,所以覺得尋找送錯信件的收件人也很有意思。
「不是,我是來送發錯的信件。收件人肯定是住在這一帶。」平川看了看手裡拿的信封。
「他認識的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應當引起我們注意。」
「我聽平川說起您的作品,非常想看一看,冒昧前來,打擾了。的確是一件出色的作品。」北村奉承地說。但也並不完全是奉承。仔細看了看,這一乍看時覺得離奇的造型有著一種動人的力量。
就在北村沉浸於自己的思考中時,岸本的車已經開遠了。
「我已到資料中心對岸本弘行進行了調查,此人沒有前科。他獨自一人住在武相市。還沒有調查他的經歷,估計是獨身。」
「並不是展覽,但是擺在院子里誰都能看見。」
「這就去看嗎?」
「先生,您認識這個人嗎?」對於北村的反應,平川稍稍有點兒吃驚。
「您請。」
石井發言說。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石井身上。
「怎麼會送到這兒來呢?」平川歪著腦袋想。
熊谷警署搜查總部開始在武相市尋找田卷光子的情人,可搜查工作一點頭緒也沒有。於是,警察們又來到了引起這次搜查的地方——設在榮光百貨店裡的伯爾尼武相分店。
石井接著問道:「最近,岸本是不是曾經介紹過一個來自東京都泊江市的、叫田卷光子的顧客光顧你們的店?」
「從門牌號碼來看,肯定是在這一帶。最近搬來很多新住戶,還沒有掛上名牌,給郵遞員添了不少麻煩。」平川拿著信往周圍看了看。
他可以根據當時的心情把街道描寫得美麗無比,也可以描寫得醜陋不堪。他想喝酒時就只看得到酒店的招牌。在經濟上和精神上都感到潰乏時,就覺得披上盛裝的街道只對有錢人微笑。這叫做「心理風景」。
在這裏,在田卷光子的周圍出現了男人的蹤影。在琦玉縣的武相市不會有認識的人,兩個人可以放心地同出同入。
「北條今日子?」這是一個銘記在北村記憶深處的名字。這是猖村今日子結婚以後的名字。北村曾經在喜多見車站見過她。信封上的收件人正是今日子。
對方馬上自報了姓名,是新屋所住公寓的看門人。北村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新屋原住所的附近。
「這會給客人帶來麻煩……。」那個女人露出一絲遲疑。
「我是武藏野公寓的平川。前幾天真是不好意思。」
「讓我再好好看看。」
「大概是同名同姓的人吧。不可能這麼湊巧。」北村當著平川的面裝糊塗。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得知猖村今日子的住處。信封背面寫著的地址是伊東市醫院,寄信人是北條升。這個名字就是北村二十多年前收到的今日子結婚請柬上寫的配偶的名字。
一般都是放回郵筒里,要是直接郵遞的信件就扔在一邊不管了。
北村差一點衝動地按下門柱旁的門鈴。也許按下門鈴,今日子就會出來。就在這時,一種害怕見到過去的青春女神在現實中的形像的恐懼,抑制住了他的衝動。
「先生,不到我那裡坐坐嗎?」送完信件的平川邀請北村。
即使描寫同樣的街道、樹木和橋樑,也要經過作家意念的篩選,塑造成完全不同的造型。作家的眼睛只看得到他感興趣的東西。
走著去河灘距離挺遠,但北村年輕時練過腳力,所以不覺得很累。他估計了一下大致的方向,就朝那邊走去。憑著爬山培養出來的直覺,不會走錯方向。終於走到了一條大路上,往來的車輛驟然增多。
「由他推薦的顧客多是一些獨居的老人。」
「我想可能是當做垃圾扔掉了,就扔在附近的多摩川堤壩上,被住在附近的藝術家撿來放在院子里當做藝術品的素材了,我偶然路過藝術家那裡時發現的。」
根據有馬的這個提議,警署開始尋找光子的照片。很容易就拿到了光子的照片。田卷家的親戚對光子非常反感,對警九_九_藏_書察的調查給予了大力的合作。石井拿著從田卷的親戚那裡得到的幾張照片趕往榮光百貨店內的伯爾尼分店。讓店員看過照片后,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說:「是這個女人嗎?我見過她和岸本先生在一起。」
「這輛自行車太適合了。它被撞壞而變了形的外觀充分地表達了您的意圖。」
「什麼都可以當素材的,我覺得工業廢棄物都可以。」
「真不愧是當作家的。一聽到藝術就感興趣。」北村並不是對藝術作品感興趣,只是想親眼證實一下新屋的自行車。根據北村的推測,新屋的自行車和秋本道夫駕駛的汽車曾經相撞。也許能從相撞的痕迹上找出什麼線索。
「我們要證明岸本與田卷光子之間存在男女關係。」
在送來的信件中,偶爾也有收件人的姓名平川根本沒聽說過。仔細一看,住址和門牌號碼都不對。大概是分撿時弄錯了,把發給別人的信誤送到這裏來了。
「先生,您今天這是去哪兒?」
在去世前半年,敬造的健康狀況非常不好,村岡經常出診。去年6月29日凌晨兩點,敬造的妻子光子突然打電話來說丈夫的情況突然發生變化。村岡趕去時,他的瞳孔已經放大,大腦已經死亡。心臟停止跳動是在凌晨四點。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
「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不是比發生不軌行為更加致命嗎?」
「今日子就住在這裏嗎?」北村不勝感慨地看了看名牌。平川把送錯的信扔進了設在門柱旁邊的郵箱里。
「岸本只是向田卷光子推薦過伯爾尼的糕點。目前還不能確定岸本弘行與田卷光子的關係。」隊長在開會時首先告誡大家不要先入為主。
如果收件人就住在附近,都是平川自己給送去。這些信基本上都是在戰時屬於鄰組附近人家的。偶爾也有收件人的地址並不在這一帶卻誤送到了這裏。這說明這一地區的公寓越來越多,新的住戶不斷入住。
「岸本先生經常來買我們的商品,還介紹給別的顧客,我們非常感謝他。」一個像是櫃檯負責人的上了年紀的女人回答道。
「即使證實了兩個人之間的男女關係,也不能作為他們謀殺新屋的證據。」
「這個岸本先生住在哪兒呢?」
也可以說,是醫生與遺屬之間的人際關係讓醫生填寫了死亡診斷書。村岡醫生填寫的死亡診斷書在形式上並無不妥。但是從死亡診斷書上所填的死因來看,根本無法了解當時的真正情況。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近來飼養寵物的人越來越多,這些寵物被當做家庭成員。特別是獨居的老人和女人飼養寵物的更多。在他們看來,寵物去世和家人去世是一樣的。有人看到了這一點,於是就出現了一種新的服務行業:專門為寵物舉行葬禮。由此來看,就可以理解岸本為什麼認識那麼多獨居的老人。他是通過寵物葬禮認識這些老人的。
「那就是藝術家。」平川在北村的耳邊小聲地說。藝術家把目光轉向他們這邊。平川突然鞠了個躬,說道:
「正好有點兒小事兒。」北村若無其事地避開了平川的問題。
「這是作家北村直樹先生。他說今天無論如何要看看您的作品,我就帶他來了。」
「您的作品真是太棒了,讓我大飽眼福。我也去河灘看看,找點兒素材。」
「我也還不太清楚,其中多是些比較富裕的老人。他們有的把家產傳給子女,住在療養勝地的別墅里;有的把家產賣掉,退休後過著舒適的生活。」
聽了石井大胆的假設,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管怎麼說,岸本弘行和田卷光子在「黃玉」就有來往。他們一起出現在武相市的伯爾尼分店是在他辭掉「黃玉」的工作以後。可以認為,在辭職以後他們之間仍然保持著聯繫。這種聯繫是一種什麼關係呢?搜查總部對岸本的懷疑就要徹底查清了。
被平川這麼一問,北村一時答不上來。
一輛小卧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在那一瞬間,北村看見了司機的側面,勾起了他的記憶。
「啊,是那個人。」北村望著遠去的汽車自言自語地說。他是猖村今日子以前在武相市所住公寓里的住戶岸本弘行。這已經是read.99csw.com第二次在這一帶碰上他了。總在這裏碰到他,大概他和這一帶有什麼密切的關係。這隻是地域寬廣的東京的一隅。北村到這一帶是不定期的,卻在這裏碰上他兩次,這說明岸本頻繁地出入這一地區。
「請您把地址告訴我好嗎?」
「你覺得他哪裡可怕呢?」調查人員馬上抓住了這一情況。
「是來收集素材嗎?」平川得體地說出了北村要說的話。
厚木警署的松家刑警懷疑新屋掌握了光子的弱點,也就是察覺了她與岸本的關係,但這隻是一種懷疑。熊谷警署的調查就是根據松家的這種猜測開展的。僅憑這種猜測就使熊谷警署對岸本抱有很深的懷疑。
「嗯,我挺感興趣的。」
北村還沒來得及制止,平川就說了出來。他對兩個人用的都是敬語。
「泊江市的田卷嗎?經岸本先生推薦,她訂購了五十盒同樣的糕點。因為泊江市處在新宿的赤看板店負責送貨的區域內,這批訂單就轉到赤看板店去了。」
北村把今日子的住址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這個家的樣子,虛設的門柱,圍在房子四周的木柵欄,小小的院子,周圍的景色和氛圍,這些都將成為他的文章中的重要素材。
「我發現這輛自行車時,就有這種感覺。這件作品是以自行車為中心創作出來的。」
「只是作為調查的參考,請您給予合作。」糕點店和醫院、郵局不一樣,沒有保密的義務。略為遲疑了一下之後,櫃檯負責人被石井不容分說的態度鎮住了。
「石井的推測很有創意,但很遺憾,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推測。現在雖然有點兒太遲了,不過我們應重新調查敬造的死因。」搜查隊長給會議做了總結。
在銀座六段的「黃玉」俱樂部調查時,發現了一個意外的情況。光子在「黃玉」工作時,岸本在這裏做經理。他很會招呼客人,也很照顧女招待,深得黃玉媽媽的信任。
「能不能告訴我那個藝術家住在哪兒?」
「如果是田卷光子的情人,光子有可能和他一起在榮光百貨店的伯爾尼分店露過面。」
文章里描述的風景和現實中的風景並不一樣。
「那個案子後來有什麼進展嗎?」
假使村岡醫生接到電話時田卷敬造已經死亡,而村岡並非法醫,他對此並未起疑,於是就填寫了死亡診斷書。也就是說,在田卷敬造的死因中,有可能存在疑點。
另一個女招待接著證實說:「經理特別會巴結人。身為經理,只需管理店裡的職員就可以了,但對客人汽車的安排也由經理來負責。把客人送上車也成了經理的職責。其實這種事讓小工做就可以了。後來我們才明白,把客人送上車是有小費的,至少給一千日元,給得多的能給一萬日元。如果送出去二十幾位客人,就有三萬多日元,相當於我們一個月的工資。這個人可真夠會算計的。」
「自行車已經找到了嗎?」北村不由得提起了興趣。
在光子辭職結婚前後的那段時間,他辭掉了在店裡的工作。沒有人知道他後來的去向。在「黃玉」也沒看見他和光子特別親密。
「沒有,我沒做過任何加工。發現它時,外形就很有意思,所以就按原樣作為素材了。」
「經理是被解僱的,好像是因為他偷了店裡的錢,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呢。因為關係到我們店的聲譽,所以黃玉媽媽沒有聲張,不過以前一直在這裏乾的女招待都知道。」
「也沒什麼進展。對了,您關心的新屋的自行車找到了。」
「那天是我打擾了。」北村客氣地說。
根據石井的報告召開了搜查會議。
「請允許我暗中調查岸本。我總覺得在他身上有可疑的地方。」
「這麼說田卷光子死去的丈夫過去也是個獨居的有錢老人。」
這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瘦削的男人,臉色很難看,穿著短外衣,趿拉著鞋。看樣子不像是個激進的藝術家,而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
北村本來以為看見自行車相撞后的痕迹,也許會弄清楚某些事實,但結果什麼也沒弄明白。認為與這輛自行車相撞的是秋本的車,這隻是北村的猜測而已。總之,可以肯定新屋的自行車曾經和別的什麼東西發生過強烈的碰撞。
「有駕駛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