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五章 兩個基本點 一、愛國賊

第五章 兩個基本點

一、愛國賊

僭越。也就是通房大丫頭把自己當成了大老婆。
南蒯不知景公是真是假,當時臉都綠了,一肚子委屈地辯解說:微臣豈敢叛亂,不過想強大公室而已。這可是愛國呀!
眾叛親離的南蒯只好抱頭鼠竄逃到了齊國,齊國倒也收留了他。
不。愛國無罪,但要有資格。諸侯愛國就是對的,因為他是「國君」。大夫愛國也是對的,因為他是「國人」。家臣愛國,則「罪莫大焉」。
那麼,費邑的邑人,為什麼可以反對他們的總管南蒯,越級忠於季孫氏?
南蒯是季孫氏封地費邑的宰。照規矩,季孫氏九-九-藏-書把費邑承包給南蒯后,自己就不怎麼管事,所以南蒯在那裡當了三年老大。但,當南蒯決定背叛季孫大夫、支持魯國國君時,費邑人卻不幹了。他們把南蒯抓起來,對他說:過去我等聽命于先生,是因為忠誠于主上。現在先生有了那種想法,我輩卻沒有這等狠心。那就請先生另謀高就吧!您老人家的理想抱負,上哪兒不能實現啊!
後果當然很嚴重。依照這個「忠君原則」,諸侯如果對抗天子,大夫就應該跟著對抗;大夫如果反叛諸侯,家臣也會跟著反了。周的滅亡,九-九-藏-書就因為此。
魯國那個跟家君唱反調的家臣,叫南蒯(kuǎi)。
這口「井」,就叫「倫理治國」。
秩序貫穿著邦國制度。井田是經濟秩序,宗法是社會秩序,封建是政治秩序。這就一要「明差異」,二要「定等級」。井田制區分「公私」,於是有公田、私田;宗法制區分「嫡庶」,於是有嫡子、庶子;封建制區分「君臣」,於是有人、有民。人是貴族,民是平民和奴隸。這是「階級」,三等。天子是超級貴族,諸侯是高級貴族,大夫是中級貴族,士是低級貴族。這是「等九-九-藏-書級」,四等。此外還有公侯伯子男,是諸侯的「爵級」,五等。
因為按照邦國制度,天下只有一個,封區只有兩級。封到采邑,就不再分封。家臣不是「君主」,只是大夫派出的代理人。邑人也不是家臣的臣,而是大夫的臣,即「家人」。他們的道德義務,是「忠君愛家」,不是「忠君愛國」。這跟季孫大夫的是非對錯沒關係,跟南蒯的政治立場更沒關係。
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是非講不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怎麼操作?
有一天,南蒯伺候齊景公吃飯。
禮,只認秩序,不管是非。九_九_藏_書
旁邊的齊國大夫卻反唇相譏:一個家臣,愛的什麼國?你罪過大了去了!
由此可見,秩序即等級。它就像井田一樣形成序列,叫「井然有序」;就像阡陌一樣條理分明,叫「井井有條」。事實上,等級分明的周社會,就是一塊「井田」;秩序井然的周制度,則是一口「井」。周公和他的繼承人,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挖井不止,終於挖得深不見底,單等我們跳下去。
家臣愛國,何罪之九*九*藏*書有?
奇怪!愛國有罪?
前面說過,封建是一種秩序。它確定的君臣關係和效忠對象,也是有層級的。具體地說,從上到下,天子之臣是諸侯,諸侯之臣是大夫,大夫之臣是士(家臣)。從下到上,家臣忠於大夫,大夫忠於諸侯,諸侯忠於天子。因此諸侯可以「愛天下」,大夫可以「愛國」,家臣則只能「愛家」。這就叫「禮」,也才叫「忠」。越級非禮而愛國,就是「愛國賊」。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齊景公只把南蒯叫做「叛夫」,算是客氣。
講得清並可操作的,只有秩序。
景公突然端起酒杯說:你這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