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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戰士 二、風采,風骨,風度

第三章 戰士

二、風采,風骨,風度

6.《兔罝》之兔為於菟,最早由宋代王質提出,聞一多《詩經通義》亦有證明。
是啊!在古代社會,有國家就有戰爭,有戰爭就有戰士。只要是戰士,就會睜大警惕的眼睛。這就是所謂「肅肅兔罝,施於中林」。兔,不是野兔,而是老虎,即「於菟」(讀如巫塗)。6,則是獵網。所以,此詩也可以這樣理解: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這又是怎樣的風骨!
這樣的風骨,史不絕書。公元前480年,也就是孔子去世前一年,衛國發生內亂,大夫孔悝(讀如虧)被圍困在家中。孔子的學生子路聽說,read.99csw.com立即前往救援,因為他是孔悝的家臣,也是戰士。結果,一場混戰中,子路被剁成肉泥。孔子聞訊悲痛欲絕,立即吩咐廚房倒掉已經做好的肉醬。8
如此楚人,真是君子風度。但如此風度卻讓人懷疑:這樣打仗還叫戰爭嗎?
誠既勇兮又以武,
這又是怎樣的風采!
於是屈原這樣唱道——
打下木樁,迎接虎狼。
其實子路原本可以不去救援的。事實上,他趕到國都時,城門正在關閉;趕到孔家時,家門已經關閉。他的同學子羔,孔悝的家臣公孫敢,也都勸他不必作無謂的犧牲,因為反正來不及了read.99csw.com。子路卻慷慨赴死。他說: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有利可圖就追隨左右,大禍臨頭就逃之夭夭,我不是那樣的人!
這是怎樣的風采!
張開天羅,撒開地網;
終剛強兮不可凌。
這樣的風采,《楚辭》里也有。
同樣,子路也不必死得那麼慘烈。他的死,僅僅因為在戰鬥中冠纓被對方用戈砍斷,帽子會掉下來。子路說,一個君子,必須活得體面而有尊嚴。就算去死,也不能免冠。於是放下武器騰出雙手,從容地繫緊冠纓,任由敵人砍殺。
比如晉楚城濮之戰。
赳赳武夫,
戰士的風采,《詩經》里有。
比如https://read.99csw.com《周南·兔罝(讀如居)》——
身既死兮神以靈,
在《九歌·國殤》中,屈原是這樣描述楚國戰士的:操著吳戈,挾著秦弓,帶著長劍,披著犀甲。戰旗遮蔽了天日,敵人多如亂雲。他們衝進了我們的陣營,殺傷了我們的兵丁。然而我們的戰士,卻拿起鼓槌敲響戰鼓,駕起戰車驅策戰馬,冒著疾風暴雨般射來的箭矢奮勇當先。因為戰士們知道「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魂魄毅兮為鬼雄!
7.事見《禮記·檀弓上》。對這一記載的解釋請參看張蔭麟《中國史綱》。
至少,春秋的是。
九-九-藏-書風骨就有風采,也有風度。比如在襄老戰死知罝被俘的那次戰爭中,就有這樣一段小插曲:撤退的晉軍有輛戰車陷在坑裡動彈不得,追趕他們的楚國戰士便停下車來,喊話教晉軍怎樣修車。修好的戰車沒走兩步,又不動了,楚人又喊話教他們怎麼處理。最後,晉軍終於從容撤退,一走了之。更可笑的是,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們一邊逃亡一邊喊話:楚軍弟兄們,謝謝了!到底是超級大國呀,跑路很有經驗的嘛!
8.事見《左傳·魯哀公十五年》、《孔子家語·子貢問》。
為國盡忠,是戰士的本分。
是君王的屏障;
赳赳武夫,
風採的背後是風骨read•99csw•com。公元前684年,魯庄公率軍與宋國作戰,一個名叫縣賁父(賁讀如奔)的戰士擔任他的駕駛員。戰場上,拉車的馬突然驚了,魯庄公也掉下車來。庄公說,照規矩,誰當駕駛員,作戰之前是要占卜的。今天有此一難,是因為沒有占卜啊!縣賁父說,以前從來不出事,偏偏這回出事了,只能怪下臣不夠英勇。於是衝進敵營戰鬥而死。戰後,馬夫洗馬時發現,那匹馬身上有一枚箭頭。這才明白出事的原因是馬中了流矢,並沒有縣賁父的責任,庄公便下令為他寫一篇悼詞。為士人寫悼詞的風氣,就是從這件事開始的。7
是國家的棟樑。
當然還叫。只不過,彬彬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