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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辜鴻銘 狂傲

一、辜鴻銘

狂傲

辜鴻銘得知徐世昌辦了個「四存學會」,諷刺道:「『四存』就是『存四』,正可以對『忘八』。」
徐世昌獲得了法國授予的榮譽文學博士學位,辜鴻銘但凡見到法國的公使、名流就挖苦道:「我一向瞧得起你們美麗的法蘭西(辜傾慕法國文化,曾經說:『法國麵包也比別國的俊些。』),如今居然給徐世昌發博士學位!」
辜鴻銘從總體上肯定曾國藩的功績,但認為「其學術及其所以籌畫天下之大計」,實在不讓人滿意。有人問他:「從何處可以看到曾文正的陋處?」辜答曰:「看南京制台衙門規模之笨拙,工料之粗率,大而無當,即可知曾文正公之陋處也。」
金梁回憶,他曾與柯鳳蓀、羅振玉等人設宴款待中外名人,探討成立東方學會之事,西方學者如鐸而孟、衛禮賢、福開森等均赴宴。金不懂外文,怕辜鴻銘酒後失言,特地讓徐森玉、沈兼士等人留意辜。宴席上,辜鴻銘徑自佔據首座,左顧右盼,滔滔不絕,眾人插不進一句話,只能相視而笑。時間一長,辜即出狂態,金梁問其他人,知道辜已經失言,馬上讓客人到其他房間里喝茶,辜仍醉態百出,呶呶不休。
在一次宴會上,辜鴻銘對兩位法國客人大發議論道:「先生們,不要見怪,我要說你們法國人真有點不害羞,怎麼把一個文學博士的名譽學位送給徐世昌!先生,你的九九藏書報紙上還登出徐世昌的照片來,坐在一張書桌邊,桌上堆著一大堆書,題做『徐大總統著書之圖』!呃,呃,真羞煞人!我老辜向來佩服你們貴國,——La belle France!現在真丟盡了你們的La belle France的臉了!你們要是送我老辜一個文學博士,也還不怎樣丟人!可憐的班樂衛先生,他把博士學位送給徐世昌,呃?」兩名法國人聽了辜的話,很是尷尬,其中一位記者臉紅耳赤地申辯了幾句。辜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說:「Monsieur,你別說了。有一個時候,我老辜得意的時候,你每天來看我,我開口說一句話,你就說:『辜先生,您等一等。』你就連忙摸出鉛筆和日記本子來,我說一句,你就記一句,一個字也不肯放過。現在我老辜倒霉了,你的影子也不上我門上來了。」那位法國記者,臉上更紅了。主人覺得空氣太緊張了,只好提議,大家散坐。
辜鴻銘反對張之洞的新政。一次開學堂會上,梁鼎芬撰寫了一份對新政和張之洞極盡頌諛的讚詞,讓留洋學生劉某誦讀。劉讀畢,辜鴻銘介面道:「嗚呼哀哉,尚饗!」滿座皆驚。而辜兀然高坐,神泰自得。張之洞則巋然不動,臉色不變,置若罔聞。事後,人詢問辜何故,辜正色道:「若今日之頌詞,何異於古之祭文!九_九_藏_書故吾嘗謂為『生祭文』也。」
辜鴻銘在批評美國文學時,毫不客氣地說美國除了愛倫·坡的詩外,沒有一首好詩。
五四運動時期,辜鴻銘曾在日本人辦的英文報紙《北華正報》上發表文章,大罵學生運動,說學生是暴徒。羅家倫看后很是氣憤,拿著報紙質問辜道:「辜先生,你從前著的《春秋大義》,我們讀了都很佩服,你既然講春秋大義,你就應該知道《春秋》的主張是『內中國而外夷狄』的,你現在在夷狄的報紙上發表文章罵我們中國學生,是何道理?」辜氣得臉色發青,雙眼圓睜,一兩分鐘說不出話來。最後,他站起來用手敲著講台說道:「我當年連袁世凱都不怕,我還怕你?」
時袁世凱參政馬其昶亦在座,問某公這是何人,某公告知為辜鴻銘,併為二人引見。辜直言:「去!何物馬其昶,莽大夫爾,亦集於此!此間無爾坐處!」
一次,某公設宴,辜鴻銘與嚴復、林紓皆在座。席間,辜鴻銘說道:「恨不能殺二人以謝天下!」人問二人是誰,他答道:「嚴復、林紓也。」嚴置若罔聞,林當即問辜何出此言。辜說道:「自嚴復譯《天演論》出,國人知有物競而不知有公理,於是兵連禍結矣。自從林紓譯《茶花女》出,學子知有男女而不知有禮義,於是人慾橫流矣。以學說殺天下者,非嚴、林而何?」聞者皆咋九_九_藏_書舌。
胡適27歲從美國學成歸國,被北大聘為教授,因倡導新文化運動而暴得大名。辜鴻銘卻對他十分不屑,批評他所持乃美國中下層的英語,並說:「古代哲學以希臘為主,近代哲學以德國為主,胡適不懂德文,又不會拉丁文,教哲學豈不是騙小孩子?」辜還罵胡適「以粗俗鄙陋的」留學生英語倡導「文學革命」,簡直是瞎胡鬧!
1910年,辜鴻銘獲得清廷賞賜的一項榮譽:即以其「遊學專門列入一等」,賞給文科進士。同受嘉獎的人員名單中,嚴復居首,辜鴻銘居次,伍光建列第三。辜鴻銘對自己屈居第二,深感氣悶,一直耿耿於懷,怫然不樂。
康有為與辜鴻銘同為尊孔保皇派的代表人物,但辜一向認為康是卑鄙小人,亂臣賊子,是亡國妖孽,斷送了清王朝的命運。1913年,康有為、陳煥章等人發起建立孔教會時,辜拒絕加入。據胡適記述,辜鴻銘同他談起孔教會時,曾大罵「陳煥章當讀『陳混賬』」,又罵以聖人自居的康有為根本不懂孔學,連拜孔子的資格也不配有。他在一次宴會上對胡適說:「你知道有句俗話:『監生拜孔子,孔子嚇一跳。』我上回聽說康有為的孔教會要去祭孔子,我編了一首白話詩:監生拜孔子,孔子嚇一跳。孔會拜孔子,孔子要上弔。胡先生,我的白話詩好不好?」
辜鴻銘曾譏諷張之https://read•99csw.com洞「一章論語亦僅只通得一半」。他在《張文襄幕府紀聞》中記載:「劉忠誠薨,張文襄調署兩江。當時因節省經費,令在署幕僚,皆自備伙食。幕屬苦之,有怨言。適是年會試題為《道千乘之國》一章,余因戲謂同僚曰:『我大帥可謂敬事而無信,節用而不愛人,使民無時。人謂我大帥學問貫古今,余謂我大帥學問,即一章《論語》,亦僅通得一半耳。』聞者莫不捧腹。」
又一次,盛宣懷聽說辜鴻銘翻譯的《中庸》一書出版,便對他說:「《中庸》講的是大經濟之學,先生能否檢送一本給我,給孩子們讀讀。」辜聽罷問道:「可以,但你可知此書的要旨為哪句?」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辜不無譏諷地說:「賤貨貴德。」盛無奈,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張之洞曾與人道,辜鴻銘知「經」而不知「權」;辜聽到后,亦反唇相譏,批評張所知之權,其實不過是所謂「術」而已。
一次,外務部舉行的聯歡會上,某地方官向李鴻章恭敬行禮,李視而不見,傲慢至極。辜鴻銘當即上前道:「我一直聽說中堂大人身體欠安,不知哪兒不舒服?」李答道:「哪有這事?都是外邊的謠傳!」辜鴻銘卻認真地道:「不不不!依鄙人看來,中堂大人確實有病,是眼疾。剛才有人向中堂大人請安,中堂大人竟然看不見,恐怕這毛病已經很嚴重了。怎麼,中堂https://read.99csw.com大人還沒有覺察到嗎?」
辜鴻銘論端方:「近日督撫考無良心,端午橋應考第一。……端午橋則質美而未聞君子之道者……雖屬有情,亦如水性楊花之婦女,最易為無良心事。」
泰戈爾和辜鴻銘一起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泰戈爾最終勝出,但辜對其卻極為不屑。泰戈爾訪華,學人踴躍迎迓,唯辜閉門謝客。他曾對泰戈爾說:「你沒有資格講東方文化,因為你不懂《易經》里那些最高深的真理,你最好還是寫你的詩去吧!介紹東方文化的工作還是讓我來做吧。」
一次,辜鴻銘和盛宣懷一起閑聊,盛深知辜嘴不饒人,所以說話格外小心。他說:「說起管理經濟,我實在不如張宮保(張之洞)。」辜馬上介面道:「不對,不對。張宮保比起你來,實在差得太遠了。張宮保的部下,一個個窮困不堪,一貧如洗;而你的部下,一個個大腹便便,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翻譯,也都家財萬貫,富雄一方。所以,張宮保的經濟才能比你差遠了!」盛也不生氣,一笑了之。
辜鴻銘嘴不饒人,譏諷「各督撫之為吹牛皮」,斥出洋考察憲政五大臣為「出洋看洋畫」,直言李鴻章為「曾文正公之罪人」。
辜鴻銘對晚清中興之臣頗有微詞。他認為曾國藩是大臣,李鴻章是功臣,曾之弊在陋,李之弊在固,所以國事終至不可收拾。即使是對他「以國士相待」的張之洞,他亦認為只是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