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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陳獨秀 嬗變

二、陳獨秀

嬗變

陳獨秀與參加考試時認識的皖省維新派人士汪希顏、汪孟鄒等人交往密切,「談康先生及其徒梁任公之文章,始恍然于域外之政教學術,燦然可觀,茅塞頓開,覺昨非而今是」;並與「一輩後生小子」,對康有為受到的攻擊,「憤不能平,恆于廣座中為康先生辯護」,遂被鄉里瞀儒指「為康黨,為孔教罪人,側目而遠之」。
少時,陳獨秀在南京參加鄉試。考場中,一位來自徐州的大胖子考生,將一條大辮子盤在頭頂上,全身一|絲|不|掛,腳踏一雙破鞋,手裡捧著考卷,在如火的長巷中走來走去,邊走邊將腦袋左右搖晃著,拖長著怪聲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到最得意處,用力一拍大腿,蹺起大拇指叫道:「好!今科必中!」這個近乎發瘋的考生給陳留九_九_藏_書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日本留學的陳獨秀與革命黨人鄒容、張繼等人交往,漸漸趨向革命。
陳獨秀在《每周評論》4號上批評十月革命「用平民壓制中等社會,殘殺貴族及反對者」,但不久之後的1919年4月20日,陳即發表《二十世紀俄羅斯的革命》一文說道:「20世紀俄羅斯的社會革命,當時的人都對著他們極口痛罵;但是後來的歷史家,都有要把他們當作人類社會變動和進行的大關鍵。」
陳獨秀後來說:「這位『今科必中』的先生,使我看呆了一兩個鐘頭。在這一兩個鐘頭中,我並非盡看他,乃是由他聯想到所有考生的怪現狀;由那些怪現狀聯想到這班『動物』得了志,國家和人民要如何遭殃;因此又聯read•99csw.com想到所謂『掄才大典』,簡直是隔幾年把這班猴子狗熊搬出來開一次動物展覽會;因此又聯想到國家一切制度,恐怕都有如此這般的毛病;因此最後感覺到梁啟超那班人們在《時務報》上的話是有些道理呀!這便是我由『選學妖孽』轉變到康梁派之最大動機。一兩個鐘頭的冥想,決定了我個人在往後十幾年的行動。我此次鄉試,本來很勉強,不料其結果卻對我有意外收益!」
晚年,陳獨秀在給友人鄭學稼的一封信中說:「列(寧)托(洛茨基)之見解,在本國不合,在俄國及西歐又何嘗正確?弟主張重新估定布爾什維克的理論以及其人物之價值,……在我自己則已估定他們的價值。我認為納粹是普魯士與布爾什維克之混合物。九*九*藏*書……鄙見很難得人贊同。讀來書『布爾什維克與法西斯為孿生兒』之說,不禁拍掌大悅!弟久擬寫一冊《俄國革命的教訓》,將我輩以前的見解徹底推翻。」
陳獨秀早年參加了革命黨的暗殺團,但12年後的1917年,陳在《論暗殺》一文中批評,從事暗殺活動的人「只看見個人,不看見社會與階級;暗殺所得之結果,不但不能建設社會的善階級的善,去掉社會的惡階級的惡,而且引導群眾心理,以為個人的力量可以造成社會的善階級的善,可以造成社會的惡階級的惡,可以去掉社會的惡階級的惡,此種個人的傾向,足以使群眾的社會觀念、階級覺悟日就湮滅。因此,……我敢說暗殺只是一種個人浪漫的奇迹,不是科學的革命運動,科學的革命運動九_九_藏_書,必須是民眾的階級的社會的。」
1929年春天,陳獨秀的外甥吳繼嚴從莫斯科東方大學回國,向陳獨秀介紹了托洛茨基。之後,陳又讀到了托洛茨基有關中國革命的一系列文稿,發現托氏的觀點與自己的某些觀點不謀而合,通過與尹寬、彭述之、江澤楷等人反覆討論。大約經過三四個月的思考,到這年秋天,陳獨秀基本上接受了托洛茨基主義。
1949年4月14日,胡適離開大陸時,在太平洋一隻船上為《陳獨秀的最後論文和書信》一書寫了「序言」,稱陳的這些「獨立思想」「實在是他大覺大悟的見解」,並將該書書名改為《陳獨秀最後對於民主政治的見解(論文和書信)》。
陳獨秀還對鄧仲純說:「馮玉祥倒過袁世凱,殺過吳佩孚的回馬槍,囚禁九*九*藏*書過曹錕,驅逐過傅作義,反過蔣介石,人稱倒戈將軍。我和這位將軍有些類似,一生就會作反對派,從反滿清一直到反蔣介石。」
在另一封信中說,陳獨秀坦言:「近作……主張重新估計布爾什維克的理論及其領袖(列寧托洛茨基包含在內)之價值,乃根據蘇俄二十年的教訓,……適之兄說弟是一個『終身反對派』,……實是如此。」
第一次被捕入獄后,陳獨秀對基督教產生了好感。出獄后,他寫了《基督教與中國人》一文,一改一貫的反宗教立場,轉而推崇基督教的「崇高的犧牲精神」、「偉大的寬恕精神」和「平等的博愛精神」。到中共一大召開后,陳對基督教再次產生懷疑,說:「綜觀基督教教會底歷史,過去的橫暴和現在的墮落……實在沒有什麼莊嚴神聖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