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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陳獨秀 逸事

二、陳獨秀

逸事

陳獨秀告訴濮清泉參加中共一大的十三個代表的名字,濮聽罷非常詫異,問道:「周佛海、陳公博都在國民黨當了大官,後來還當了漢奸,難道他倆從前都是共產主義者嗎?」陳答:「千真萬確,一點也不奇怪,人要叛變,就像女人要嫁人一樣是阻止不住的。」
蘇雪林於1917年從安慶省立第一女師畢業后,留在該校附小任教。附小的年輕教員為提升國文水準,自發組織了一個國文進修班,請女師國文教員陳慎登先生授課。陳是一位熱心衛護國粹的傳統文人,一次他在課堂上氣急敗壞地說:「現在出了一種雜誌名《新青年》,是你們貴同鄉懷寧(縣)的陳獨秀所編,該雜誌詆毀孔孟,反對綱常,散布邪說,蠱惑人心,實為世道人倫之憂,任其鼓吹,必釀神州陸沉之禍!」說到激動處,陳先生臉色由青轉白,鬍鬚抖動,聲音嘶啞,一口氣喘不過來,竟然暈倒在講台上。嚇得年輕的女教師手足無措,慌忙扶起,緊捏人中救助。蘇雪林平素對陳先生最為敬重,於是恨師之所恨,對鼓吹「異端邪說」的陳獨秀竟莫名地「憎惡和仇恨」起來。課後大家討論說要聯名寫信寄陳獨秀,抗議他的謬論;懷寧籍同學還主張召開同鄉會,開除陳獨秀的鄉籍。蘇雪林認為,這兩種都不是好辦法,最好帶柄手槍上北京找到陳獨秀,叫他吃一顆子彈,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大家聽九_九_藏_書罷拍掌稱好,提議組織除奸團,抽籤選出暗殺陳獨秀的英雄和保衛中國文化的烈士。
安慶市三四十裡外的月山西北有一個叫「獨秀山」的小山頭,據陳獨秀之子陳松年說,這便是陳獨秀「獨秀」之名的由來。1914年,陳獨秀為章士釗的《雙桿記》作序,寫道:「今以予不祥之人,敘此不祥之書,獻于不祥之社會。書中人不祥之痛苦,予可痛哭而道之。作者及社會不祥之痛苦,予不獲盡情痛哭道之者也。嗚呼!」此文在《甲寅》發表,署名「獨秀山人」,在留日學生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是陳獨秀第一次以「獨秀」之名發表文章。此後,「獨秀」之名享譽天下。
寓所里沒有茅廁,秀才們就把大門外路兩邊的空地當成了便溺的場所。即使那個與陳獨秀同行的開口孔孟、閉口程朱的老夫子,也天天在路旁解大手,有時婦女從路上走過,他也只當沒看見。同寓的那幾個「讀書人」在高聲朗誦禮義廉恥正心修身的八股文章之餘時常到門前探望,遠遠發現有年輕婦女姍姍而來,即使沒有大小便的意思,他們也趕緊脫去褲子蹲下去解手,好像急於獻寶似的。而陳獨秀卻常常挨到天黑方出門解手,有時踩一腳屎回來,還被他們笑罵為「假正經」。
陳獨秀翻了翻蔣光赤的革命小說《少年飄泊者》后,說道:「雖是熱天,我的毛read.99csw.com管也要豎起的。」
在蔣夢麟眼中,陳獨秀「為人爽直,待朋友很好」,對陳很是欣賞。他回憶:「我們兩個人,有一個相似的習慣,在參加筵席宴會的時候,一坐下來,我們總愛把冷盤或第一、二道菜盡量地吃,等到好菜來時,我們已經吃飽了。所以大家說笑話,稱我們這兩個急性子,『同病相憐』。」
1927年之後,陳獨秀整天埋頭于研究中國文字拼音化問題和音韻學問題。當時有人到他家去,寒暄幾句后他就提出與音韻學有關的問題,遇見湖北人時他問這幾個字湖北音怎樣讀,遇見廣東人時又問那幾個字廣東音怎樣讀。有人認為,他像《漢書》中的曹參為相一般(有人去見曹參,有所建議,曹總是醉人以酒,以堵塞建議者之口),故意以文字學的研究來迴避政治問題,並掩蓋他在黨的路線政策問題上與中央的分歧。
陳獨秀的父輩中,父親陳衍中和叔父陳衍庶先後考中秀才,陳衍庶還考中了舉人;到陳獨秀這一輩,大哥陳慶元和陳獨秀年紀輕輕就先後考取秀才。鄉鄰頓時傳說是陳家的祖墳風水好,連安慶城外迎江寺中的振風塔,也被人們傳說成了陳家祖墳前的一管筆。
1918年,胡適、陳獨秀、李大釗等人創辦《每周評論》,專門用於發表政見、批評時事的文章。第一期組稿,為了不引起警察廳的注意,登了一些不痛不癢https://read•99csw•com的文章,連高一涵看后都說,儘是些迂腐的議論。
汪孟鄒談及胡適與陳獨秀時說:「他們都有真功夫。適之寫的時候,要找不少書,先擺好再寫。仲翁不同,只要紙、筆,又不查書、看書,只管寫下去就是了。」
陳獨秀在蕪湖中學任教時,有一個學生學作詩,詩中有句曰:「屙屎撒尿解小手,關門掩戶闔柴扉。」他大笑之後在詩上打了一個橫×,批上「屎臭尿腥」四個字,並寫了「勸君莫作詩人夢,打開寒窗讓屎飛」兩句。
陳獨秀的秘書黃文容回憶,陳獨秀給他的第一個印象是嚴肅、不好接近。他中等身材,身條魁梧,鬍子颳得光光的,黃褐色的眼珠炯炯有神。他生活簡樸,室內整潔,喜愛抽雪茄煙和在屋內踱來踱去。他記憶力特彆強,他擺的東西誰也不能動,一動他就知道,問誰來過、誰動過。
1932年,陳獨秀在法庭上的辯訴狀與章士釗為其辯護的辯護詞,被上海滬江大學、蘇州東吳大學選為法學系的教材。因為這兩校是教會學校,所以不怕國民黨的壓制。
1887年7月,陳獨秀與大哥陳慶元、陳慶元的同學、陳慶元的先生、先生的幾位弟兄一行人去南京參加鄉試。到達南京后,這些秀才們留下不善言辭的陳慶元、年長而尊的陳慶元的先生以及年齡尚小的陳獨秀三人看護行李,其餘的人都分頭去尋租寓所。寓所找到了,待到搬九*九*藏*書過去時,找房子的人卻大呼上當。原本他們看房時,是衝著房東家坐在窗口做針線活的美女才租的房,而真正搬過來了,那些美女早不知去向。原來他們中了房東們招攬考生慣用的「美人計」。
1925年6月3日,《熱血日報》創刊。前一天,瞿秋白將陳獨秀寫的《發刊辭》給鄭超麟,說:「明天,報紙刊出后,老頭子(陳獨秀)的朋友一定會看出這篇《發刊辭》是老頭子寫的。」鄭超麟問:「他們怎麼會看出是老頭子寫的?」瞿秋白解釋說:「老頭子慣用的字眼,有一些同我們現在慣用的不同。」如「階級鬥爭」,陳獨秀喜歡寫成「階級爭鬥」。果然,鄭超麟發現,上面有類似「民族自由的爭鬥是一個普遍的長期的爭鬥」這樣的句子。
蔣夢麟和陳獨秀都中過前清秀才,惺惺相惜。晚清秀才有兩種,一是考八股的秀才,人稱「八股秀才」;另一是廢八股改策論后的秀才,稱「策論秀才」。一般以「八股秀才」為正宗,且更值錢。一次,陳問蔣:「你這個秀才是什麼秀才?」蔣答:「我這個秀才是策論秀才。」陳說:「那你這個秀才不值錢,我可是八股秀才!」蔣向陳作了一個揖道:「失敬,失敬。你是先輩老先生,的確你這個八股秀才比我這個策論秀才值錢。」
汪原放標點古典書時,覺得舊小說里有些淫穢的地方,若給青年學生看了,不太好,但他不知道怎麼辦。胡適主九-九-藏-書張刪節,用省略號表示有刪節。陳獨秀說,不如刪掉就是了,只要上下銜接得上,無傷大體。如果用省略號表示刪節,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最後,依了陳獨秀的意見。
是年9月,陳獨秀背了考籃、書籍、文具、食糧、燒飯的鍋爐和油布,竭盡氣力擠進了亂糟糟的考棚。考試3場9天,應考時,考生們坐在高牆下的號門裡做試卷,間隙時間,則各自舉火做飯,晚上也得睡在考棚里。陳獨秀不會煮飯做菜,9天里只得吃那半生不熟或者爛熟或煨成的挂面。
陳獨秀髮現,秀才們經常騷擾房東家中的年輕婦女,偷拿房東掛在廚房裡或屋檐下的鹹魚和臘肉。他們在店鋪購物時,偷偷將店家的東西藏在袖子里,即使店家看見,也不敢聲張,因為他們人多勢眾。他們開口便說:「我們是奉著皇帝聖旨來鄉試的,你們侮辱我們做賊,便是侮辱了皇帝!」店家如有言語得罪,秀才們便要動粗,路過的認識不認識的考生都上前動手相助,而真正目的卻是趁亂打劫。法不責眾,官亦無奈,商家因此只有忍氣吞聲,息事寧人。但這班「文武雙全」的秀才們,在釣魚巷嫖妓時,卻格外溫和,為了讓妓家降價,不惜屈尊,自稱寒士,做出可憐之相。
魯迅曾收到劉半農從巴黎寄來的信,信中抱怨陳獨秀不給他寫信,而且看不到《新青年》。在這之前,魯迅聽說,陳獨秀在上海曾截住別人帶給劉半農的食品,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