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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蘇曼殊 逸事

三、蘇曼殊

逸事

蘇曼殊去朝聖的路上,曾路遇老虎。一次,曼殊到河邊洗臉,突然從河對岸的叢林里竄出一隻黃虎,昂著頭,雙耳直豎,眼睛盯著曼殊,一動不動。大約相持了十來分鐘,老虎似乎覺得曼殊沒有什麼惡意,就俯下頭到河裡飲水,之後轉身消失在叢林中。曼殊見老虎離去,長吁一口氣。當天晚上借宿在不遠的村寨中,曼殊將白天遇到老虎的事告訴村民,村民聽后全都驚詫萬分,說他福大命大。
蘇曼殊愛打麻將,周南陔記載:「曼殊在青島時,日與覺生之夫人,日人萱野長知之夫人,及予,以賭麻雀為戲。席地而坐,予極苦之。而彼等悉樂此不疲,日日迫予為此。予每見居公長女公子來呼,及彼等來呼,輒謂宣布死刑雲。久之,此語流傳甚廣,傳為成語,咸謂麻雀戲為宣布死刑也。顧曼殊雖好此,而技甚劣,每賭必輸。惟百事均可懶,而聞賭即踴躍矣。」陸靈素也記載,民國元年,曼殊到訪,吃罷八寶飯,興緻頗高,邀請他們作「意錢之戲」,陸推說不會,不能成局,曼殊「頗怏九_九_藏_書怏也」。
蘇曼殊本名元瑛,玄瑛是柳亞子為其所改。因康熙名玄燁,故清朝避諱玄字,連千字文上的「天地玄黃」也改為「天地元黃」,柳亞子偏不服氣,常將元字改為玄字,於是曼殊的「元瑛」也被柳改為了「玄瑛」,此後曼殊也作蘇玄瑛。曼殊仰慕的元朝畫家倪瓚亦字「玄瑛」,頗為巧合。
在長沙,蘇曼殊並不作僧人打扮,是以實業學堂的學生們並不知他是出家人。離開長沙時,曼殊邀學生同到牛肉館吃飯,他坐在一旁,並不舉筷子,問他,則笑而不答。吃完后,師生還同拍了一張照片留念。曼殊坐到車上,取出袈裟披上,儼然是一僧人,學生們驚詫不已,看他的帽子,才知道辮子是假的,他平日戴著帽子,並不露出頭頂,學生們到這時才恍然大悟,相與大笑。
1909年,蘇曼殊在西湖,常去孤山找一位賣茶的姑娘,還帶她到白雲庵去玩過。曼殊離開白雲庵后,他的包飯就送給這位小姑娘吃。姑娘後來一直在孤山賣茶。許多年後,詩人嚴https://read.99csw•com夢多次去孤山謁墓、寫稿,品嘗過她所賣的綠茶、藕粉。他猜測這姑娘是愛過曼殊的,由此寫下散文《梅花的微笑》,發表在《大公報》上。
蘇曼殊潦倒扶桑時,衣垢無可換。旅館有暖氣,一日室溫溫然,頗有春意。曼殊於是脫衣洗滌,放在暖氣片上烘乾。未料不久,暖氣停放。第二天,曼殊只好卧床不能起,直待濕衣自然晾乾,才得以御之外出。
蘇曼殊名號、別號、筆名眾多,世人卻皆通曉其法號「曼殊」。「曼殊」本為其師兄法名。「曼殊」原為文殊菩薩稱號,文殊司智慧,「曼殊」之意為「妙」。
1909年夏,蘇曼殊與好友劉季平避暑于杭州白雲庵禪院,意外收到一封匿名的恐嚇信。大意是,革命黨人早就看出蘇曼殊形跡可疑,與叛徒劉師培、何震夫婦瓜葛甚密,警告他若再敢與劉、何二人沆瀣一氣,不加收斂,閻王殿上就會立刻多一個新鬼。此信為同與曼殊住在白雲庵的革命黨人雷昭性所寫,曼殊見后驚恐不已,匆忙逃到上海。
read.99csw.com蘇曼殊生性好奇,好弄玄虛,其筆名眾多,甚至隨意使用古人姓名,如宋玉、郭璞等。柳亞子稱曼殊筆名之多不輸于明末著名學者傅青主。
某年臘月的一天,一姓陳的廣東人,不知何故在岳王廟附近被警察拘留,縛于樹上。其人面貌清癯,戴有眼鏡,雖被縛,卻不肯讓人去其眼鏡。事情傳人諸宗元耳中時,他從其人長相、特點判斷「此必我友」,耽心天寒,若強剝其衣,必然凍死無疑,乃急使人以電話詢問岳王廟警察所。對方答覆:已由其同鄉蘇姓保釋。諸鬆了一口氣,說「這肯定是曼殊」,後來見面詢問,果然不錯。
蘇曼殊的《斷鴻零雁記》,最初在南洋某報連載,結果後來某報停刊,又改在上海《太平洋報》連載,結果《太平洋報》也停刊,稿尚未完,於是改為印單行本。
1907年10月4日,蘇曼殊前去拜訪蔡哲夫,稱當日為自己生辰。實際據蘇家族譜記載,曼殊生辰為9月28日,10月4日為清代文學家朱彝尊(字竹垞)的生辰,曼殊對其頗為尊仰,故說該九_九_藏_書日為自己生辰。蔡不明就裡,當即按廣東習俗,用豬肉、豬肝、魚肉熬成「三及第粥」,為曼殊賀壽。曼殊大為高興,連吃兩碗,之後又提議玩葉子戲,然不擅此道,屢屢敗北。蔡請曼殊作畫,曼殊不願動筆,反讓蔡為他治印,蔡遂為其治「與竹垞同日生」章一枚相贈。
在長沙任教時,蘇曼殊每次上課,先學生至,重誦讀,開卷略加講解,即喃喃不輟。至全堂誦聲大作,曼殊以右手支頤,入睡鄉矣。迨聞鈴聲,則開目微笑,夾書而去。
蘇曼殊與柳亞子同住在上海時,柳子無忌已六歲了,曼殊總將他當成女孩子,有時還將他的名字改作無垢。他曾送給柳無忌一套風景畫片,上書「無垢女公子收入」,又曾送給柳無忌絹花兩朵,附信中寫道「無忌女公子哂存」。一直到1917年柳無忌11歲時,曼殊才承認他是個男孩子。柳亞子的次女出生后,柳亞子為之取名無垢,以此紀念曼殊。
一次,蘇曼殊與友人閑話,其中一人于衣中捫得一虱,將斃。曼殊急加阻止,說:「不要斃,只擲之窗外即可。要九-九-藏-書知道,捉在你手裡,它已經痛楚無比啦!」又一次,曼殊宿友人處。深夜,其家人鼓噪而起,謂有小偷入室,明燈搜捕,則已逃遁。曼殊摩挲睡眼,問道:「賊抓住了嗎?千萬不要傷害他,給他二枚小銀元,放他走吧!」大家都笑了:「和尚可真慈悲啊!」
蘇曼殊與李叔同都曾留學日本,都先後出家為僧,並曾在上海《太平洋報》為同事,二人都以詩書畫並絕而著名,且都以筆名數量繁多著稱,蘇曼殊曾在給朋友的書信中署名「弘」,而李叔同法號「弘一」,可謂巧合。有趣的是,曼殊在日本時曾觀看過李叔同創立的春柳社的話劇,對此種新劇頗不贊同,稱:「黑奴籲天錄、茶花女遺事……諸劇,都屬幼稚……」李叔同未剃時,其友人曾對他說:「曼殊一出家,你們這些開傷感主義風氣之先的文人就更認定人生是悲劇,是苦空無常。」
在杭州白雲庵居住時,蘇曼殊曾自述一聯:「小窗容我靜,大地任人忙。」據鄭逸梅記載,後來有人在普陀普濟寺看到曼殊為該寺寫的巨幅對聯雲:「乾坤容我靜,名利任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