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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蔣夢麟 矜憫

四、蔣夢麟

矜憫

據蔣記載,在貴陽一個壯丁收容所,蔣得知廣州曲江抓來的700名壯丁,因為一路上挨餓、疫病,最後只剩下了17人。僥倖活著的壯丁在兵營里受訓練,大多數東倒西歪地,站也站不穩。
1941年,蔣夢麟兼任中國紅十字會會長。他曾和一個學生,帶著藥品,前往滇緬等地視察紅十字會業務。在為期數周的視察途中,他親眼見到國民黨抓壯丁的殘酷。
「三一八」慘案中,北大張仲超、黃克仁、李家珍等學生遇害。時任代理校長的蔣夢麟悲憤不已。3月24read•99csw•com日,北大全體人員在三院大禮堂召開追悼大會,由蔣夢麟主祭。蔣在大會上沉痛地說:「我任校長,使人家之子弟,社會國家之人材,同學之朋友,如此犧牲,而又無法避免與挽救,此心誠不知如何悲痛!」蔣說到這裏「汪然淚下」。接著,蔣夢麟說:「處此人權旁落,豺狼當道之時,民眾與政府相搏,不啻與虎狼相鬥,終必為虎狼所噬。古人謂苛政猛於虎,有慨乎其言矣!」話未說完,蔣「不禁放聲大哭,台下致祭read.99csw.com者亦有相對痛哭者,一時全場頓成慘淡悲哀景象」。
1937年,北大、清華、南開南遷長沙,組成長沙臨時大學。蔣夢麟、張伯苓、梅貽琦三位校長巡視學生宿舍,看見房屋破敗,蔣認為不宜居住;張卻認為學生應該接受鍛煉,有這樣的宿舍也該滿意了。蔣說:「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要他住在宿舍里!」張卻針鋒相對地表示:「倘若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住在這宿舍里!」梅貽琦則沒有表態。
是年7月,蔣夢麟寫成有關兵役狀況的視察read.99csw.com報告,上報給最高軍事當局。蔣介石看了蔣夢麟的報告后,深感震驚,聲稱:「覺得無面目作人,覺得對不起我們民眾」,並承認「兵役辦理的不良,實在是我們軍隊紀律敗壞,作戰力量衰退的最大的原因」。
到台灣后,蔣夢麟作環島考察,發現台灣民眾的生活極為困苦:衣不足暖,食不果腹,農田灌溉的水匱乏,動植物病蟲害肆虐,家庭愈窮而生育愈多,生育愈多而貧窮愈甚、嬰兒死亡率愈高。蔣遂下定決心,推廣節育政策。
在湘西廣西的路上,蔣夢麟屢次看見野read•99csw•com狗爭食那些因死亡而被丟掉的壯丁屍體。它們常因搶奪一條新鮮的人腿,而紅著眼睛厲聲低吼,發出極其恐怖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有的地方,還能看到因掩埋地太草率,而露出一條腿或一隻腳在地面上,有的似乎還在抽搐,可能還沒全死去,便被埋了!
一天,蔣夢麟坐車從山下經過,看見幾百名壯丁被繩子穿成一串,在山上集體小便,頓時如同下雨天從屋檐流下來的水一樣;他們連大便也是集體行動。如果大便不出,也非大便不可。若錯過這個機會,便沒有機會再大便了。
蔣夢麟估https://read.99csw.com計,在八年抗戰期間,未入軍隊而死亡的壯丁,其數不下1400萬人。當他將估計的數字告知軍事高級長官們時,他們異口同聲說:「只會多不會少。」
農復會進行土地改革時,蔣夢麟到四川鄉下考察,問轎夫道:「你們這裏減租了沒有?」轎夫說:「啊!先生,政府的話,哪裡靠得住?」蔣接著問道:「要是真能減租,好不好?」轎夫答:「那當然好極了!」到達目的地時,蔣夢麟的耳朵里似乎充滿了轎夫微弱的呼聲,「那——好——極——了」。他立下了一個志願,一定要把「二五」減租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