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秦雯問。

眾人回過頭去，那座原本屹立在地平線上的高塔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林立的小佛塔和刺目的紅花。

「如果地圖就藏在這張羊皮紙里，是不是應該確定一下地圖上的方位？」米勒撿起地圖，與周圍的建築比對，「你們看，這座塔是不是與那邊那座很像？」

「是佛塔！」凱撒像是想到了什麼，衝過去，在虛空中一陣亂摸：「真的是牆，我能感覺到！」

「沒錯，所以我們的指南針才會失靈。但是能被磁場干擾的不僅僅是儀器，還有人的大腦。」凱撒晃動了一下手中的耳塞，「我們就是被這種磁場干擾神經中樞，才會產生錯覺，將佛塔的位置看錯。而解除這種干擾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嘈雜震耳的聲音擾亂思維。但這種方法能維持多久，誰都不知道。」

「呃？」秦雯和凱撒互望一樣，司徒翔剛剛站立的地方分明什麼也沒有，難道遇上了鬼打牆？

「那座塔沒有翅膀，卻偏偏畫出翅膀來，你們說，這意味著什麼？」他繼續問。

秦雯輕輕吸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咬著自己的下唇，心情很複雜。凱撒醋意翻湧，沒好氣地說：「你們到底想要在這裏耽擱到什麼時候？別忘了，你們的朋友還在那個人妖的手上，說不定已經……」他沒能再說下去，秦雯和司徒翔的目光已經足以將他戳成蜂窩煤。

「難道就像圖中畫的那樣，佛塔在地低下？」凱撒猜測，秦雯立刻搖頭否定，「在我的記憶里，那座長了翅膀的塔絕對是在地上！」

大自然錯了。

「司徒，希望你好自為之。」她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然後毅然朝血翅佛塔走去，即使那是地獄，即使她必須面對她根本不想記起的什麼前世記憶，為了小漓，她也必須去。

「塔的下面竟然還有佛塔！」秦雯驚訝地大叫，「難道那個倖存者是想告訴我們，佛塔並不在地上？」

「賓果！」秦雯高興地彈了個響指，「還等什麼，我們趕快行動！」

「不對，這個才像。」凱撒指著最下方的一尊佛塔說，秦雯翻了個白眼：「那是你眼睛有問題。」

司徒翔笑得神秘：「有道理，那我們不妨把不同之hｔtｐｓ://reａd•９9csw•ｃom處抹去。」

秦雯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乾，然後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頰，凱撒奇怪地問：「你沒事吧？」

「你再看看，那裡還是什麼都沒有嗎？」凱撒的笑容充滿了魅力，秦雯一下子就被鎮住了，張大了嘴巴，簡直可以吞下一隻雞，「這……這……」

「閉上你的烏鴉嘴！」秦雯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敢再說一個字，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一起朝那輪紅得耀眼的夕陽望過去，天邊是一片血色。

她有預感，也許這一去，自己就永遠不能回到文明世界了。

「很簡單。」凱撒說，「看看你剛剛坐過的那塊大石頭，上面長了青苔。長在石頭上的青苔性喜潮濕，不耐陽光，因而青苔通常生長在石頭的北面。」

司徒翔微微眯了眯眼睛：「根據探測，那是因為強大的磁場。」

「你的意思是，這座塔並不是畫中長著翅膀的佛塔？」秦雯叫起來，「不可能的，這裏只有這座塔最高！」

聽到秦雯的問題，凱撒滿臉得意：「這隻是很普通的搖滾樂，我們大家也不是受了什麼魔鬼的蠱惑。」

秦雯愣了愣，果然在太陽的旁邊看見一串紅色的英語單詞：in the evening。

沿著腳下眾多的屍骨，五人走了足足半個小時，終於到達了所有沃爾吉利人跪拜的終點，那裡林立著數座佛塔，但並不高，似乎極為普通。

「難道是『娑婆流離』？」米勒問。

兩人不甘心地翻了個白眼，心想關你什麼事？

秦雯厭惡地拍開他的手：「這個時候你還有興緻聽音樂。」

年輕的警察抬頭，朝她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你還是看過之後再說吧。」

司徒翔沒有說話，秦雯微微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他：「司徒，別怪我多心，我總覺得，進了這座城之後，你變得很奇怪。」

「這幅地圖描繪的是傍晚的場景。」她說，「現在也正好是傍晚。奇怪，之前並沒有看到有這樣的文字啊？」

「這裏什麼也沒有。」米勒陰沉著臉，他能夠感覺到，背上的馬歇已經越來越虛弱，他不敢保證，他還能不能活著見到神聖佛九*九*藏*書塔里的那件寶物。

秦雯凝神望著那座高可參天的塔，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擊打了一下，眼前快速閃過無數畫面，畫面之中，散發著怨恨的紅雲從天邊飄來，籠罩著整個瑪諾國。紅霧降下，人們聞到異樣的香味，臉色都變得獃滯起來，像行屍走肉一般放下手上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走到墓地，一起向那座高塔跪拜起來。

秦雯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很堅定地搖頭：「不像，我倒覺得這個比較像。」

「你想得太多了。」司徒翔的臉色絲毫未變。

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羊皮紙上，然後瞳孔迅速放大，嘴張大得像是可以塞進一隻雞，眾目睽睽之下，那些血竟然漸漸地被羊皮紙吸收了，血紅色的翅膀也消失不見，幾乎同時，在佛塔的下方，漸漸現出一尊一模一樣的佛塔，背後的血翅異常醒目。

「很可能是和佛塔的倒影一起出現的。」司徒翔道。

司徒翔笑了下：「當然不會。」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在翅膀上抹了抹，秦雯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這個辦法還真蠢，毫無邏輯性可言。」

凱撒面有喜色：「既然如此，我們順著這些呈包圍狀的屍骨，找到他們的中心，就能找到塔！」

「這可說不定。」秦雯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彷彿要看進他的心裏去，「畢竟那件寶物太過珍貴，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可能會被它的價值蠱惑。」

另外三人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那對血紅色的翅膀。

「我們的眼睛欺騙了我們。」秦雯激動起來，「在我的記憶中，沃爾吉利人是向著佛塔跪拜的，但現在他們卻背對著佛塔，只有一個解釋！佛塔就在他們跪拜的那個方向！」

「有時候，眼睛是會欺騙人的。」凱撒的笑容深不可測，走到她的面前，拿出一隻MP4，「來聽聽音樂吧？」

司徒翔往後退了一步，她詫異地發現，他的額頭青了一塊。秦雯立刻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你的額頭怎麼了？被人打了？可那個地方沒人吧？是不是速度快到我們都看不見？」

「不知道，也許是一種更加神秘的藥水吧。」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為了救你和小漓。」司徒翔的語氣很ｈｔｔps://ｒeaｄ•９９ｃｓｗ•ｃoｍ平靜，「你不會以為我也對那件寶物動心了吧？」

「不。」凱撒說，「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所有經過這裏的飛機都會失事，情形就像百慕大魔鬼三角一樣。」

「怎麼樣？很神奇吧？」凱撒很高興地笑，就在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座數十米高的佛塔，像一隻上古的怪獸，浮雕精美繁複，都是佛經傳說，讓看見它的人不由得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崇敬感，情不自禁地想要跪下來參拜。

「這……這是塔？」因為太過震驚，秦雯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不可能的……它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那首音樂真的有魔力？」

眾人大驚，司徒翔朝身後望去：「難道我們完全搞錯了？那座佛塔應該在我們的後面，也就是靠近忘川的地方？」

秦雯咬著下唇，眉頭深鎖，難道是那位倖存者弄錯了？他那麼聰明，能夠隻身從這裏逃出去，不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小孩子的遊戲？秦雯有些不滿，她是不聰明，但還不至於智商這麼低吧？

「不知道。」司徒翔說得很理所當然，「羊皮紙有吸收血液的特性，而且塗上血之後，用一種特殊藥水所畫的圖會和血一起消失，所以中世紀的時候歐洲貴族喜歡用這種藥水來繪畫重要圖紙，就算落入了敵人的手裡，也可以用自己的血保守秘密。」

「佛塔一定就在這附近。」司徒翔朝前走了兩步，大家忽然聽見一聲悶響，看見他停了下來，臉色凝重。

凱撒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孩有時候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他也感覺到壓力。

秦雯冷笑：「司徒，我很懷疑，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

秦雯笑了笑：「你似乎很關心？」

另外三人都愣住了，不說還不覺得，一說肚子就餓起來，司徒翔高深莫測地笑笑：「既然都餓了，那就先坐下來吃個飯，好好研究一下吧。」

「夠了！」司徒翔對她的故意奚落極為不滿，「我撞到什麼東西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請你看看這幅地圖。」秦雯將羊皮紙舉到他面前，「那位倖存者畫下這幅圖，一定含有什麼玄機。」

司徒翔冷哼：「很遺憾，在我眼中，它毫無價值。」

凱撒嘿嘿笑了ｈtｔｐs://reａｄ.９９csw.cｏm兩聲：「你的記憶一定是真的么？」

她憤怒地拽下耳塞，對凱撒吼道：「你幹什麼？」

「這和迷宮有關係嗎？」凱撒插嘴。

站在一旁的司徒翔終於忍無可忍：「夠了！你們精力過剩嗎？」

如果他沒有錯，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凱撒如法炮製，讓司徒翔和米勒都聽了那首震耳欲聾的搖滾，兩人的臉上也都是難以置信的訝異。

「傳說，佛音可以醒目明神，讓人靈台清明，消除雜念。」凱撒溫柔地為她戴上耳塞，「沒有了雜念，就不會被妖魔迷惑了。」

「對了，把水澆上去試試。」秦雯拿過凱撒的水壺，灑在羊皮紙上，四人盯著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秦雯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不如我們再用火燒？」

五人走了很久，太陽漸漸西沉，都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是離血翅佛塔那麼遠？

秦雯指著那座倒立的佛塔：「那這個突然出現的東西又是什麼原理？」

那一瞬間，高塔背後長出一對血紅色的翅膀，遮天蔽日。

「我也這麼覺得。」凱撒一邊抱怨一邊將黑巧克力遞給她，「嘗嘗這個吧，我自己做的。」

「不會這麼簡單。」司徒翔立刻否定她的想法，「那個考古學者能夠活著回去，絕對不簡單，他所設下的啞謎，不會是小孩子的遊戲。」

「你眼睛才有問題！」凱撒立刻回擊。

秦雯使勁閉了下眼睛：「為什麼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秦雯翻了下眼睛，接過來一口吞下，凱撒連忙問：「味道怎麼樣？」她伸了伸脖子，好不容易把巧克力吞下去，「呃……這東西有味道嗎？」

「兩種可能。」凱撒道，「第一，象徵裏面存放著迦樓羅的靈魂；第二，此塔非彼塔。」

她詫異地看著凱撒：「怎麼說？」

司徒翔接過來看了看，突然說：「你餓嗎？」

秦雯張大嘴，難道真的是鬼打牆？

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悚然一驚，回過頭，凱撒站在身後，說：「你在想什麼？像中邪了一樣？」

嘴角抽搐了兩下，凱撒可以肯定，這個女孩絕對不懂什麼叫做情調。

「難道……是倒影？」秦雯猛然一驚，像是一道霹靂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頭上，「九九藏書這棟佛塔只不過是一個倒影。」

「這是什麼牛肉，居然硬得像石頭一樣！」她憤怒地將牛肉扔在地上，正好落在羊皮紙的正中，司徒翔不動聲色地撿起來，咬了一口：「小姑娘，挑食不是好習慣。」

秦雯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你的嘴一定要這麼臭么？」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司徒翔舉手叫停，「我們似乎進了迷宮了。」

「我們是從那裡過來的，並沒有什麼高大的佛塔。」米勒搖頭。

「只是很像而已。」司徒翔本能地去腰間取槍，才記起自己的槍早就已經給了殷漓，那個喜歡用針刺人，能夠做許多奇怪藥物的女孩，如果讓她繼續跟著外祖父學習下去，想必將來會成為日本漫畫《怪醫秦博士》里那樣的怪醫吧？想到這裏，他不禁輕聲笑起來，剛笑了兩聲，就看見秦雯一臉狐疑地望著自己，有些尷尬地說：「幹什麼？」

年輕的警察死死地盯著自己碰壁的地方，臉色發青：「那裡，應該有一座牆。」

「你才中邪呢。」秦雯粗魯地推開他的手，司徒翔問：「是不是又記起什麼了？」

「要怎麼抹？」秦雯像護著幼崽的母狼一樣把羊皮紙抱在胸口，「先申明，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許用刀片。」

「那就奇怪了。」

「都老大不小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樣拌嘴。」司徒翔面無表情地把羊皮紙拿過來，「上面的佛塔畫的幾乎都一樣，與其比對相似之處，不如比對一下不同之處。」

他的嗓音就像有魔力，秦雯靜靜地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能思考，只能仔細聽著從耳塞里傳出來的樂曲，那根本不是什麼佛音，而是重金屬搖滾，震得她耳朵里轟轟直響，彷彿魔音穿腦。

「迷宮？」秦雯倒抽了口冷氣，「你的意思是，這些佛塔……是迷宮？」

「你們看，這個是什麼？」凱撒的食指放在羊皮紙的左上角，那裡有一個圓形的東西，塗著紅色，秦雯說，「當然是太陽。」

「現在通行的地圖方位都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那位倖存者是專業的考古學家，絕對不會將這個弄錯。」凱撒站起身來，「但是你仔細看，天空中的太陽，卻在塔的東邊！」

「你怎麼知道那邊是東邊？」秦雯對他的話總是深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