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什麼？」

愛德華和皮特那場時間較長。儘管他們倆是格鬥中最厲害的兩位新生，但他們之間的懸殊顯而易見。只見愛德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打到皮特的下巴上——我想起威爾的話，他從十歲就開始學習格鬥了。很顯然，那速度和靈敏是皮特遠比不上的。

不管怎樣，至少我確實比以前健壯了。我把浴巾纏在身上，走出女浴室，直奔宿舍。希望宿舍里沒人會看到我只裹著浴巾進去，但我真的穿不下那些褲子了。

她再也訕笑不出來了，飛撲過來，像是要撲倒我，我一下子跳開了。老四的話飄蕩在耳邊，我最強有力的武器是胳膊肘。要出奇制勝，我必須想辦法用上它。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想要這麼做，就一定會這麼做。

我打出一個低位上勾拳，對準她的肚臍下方，拳頭頓時陷進了她的肉里。很顯然，這拳下手有些重，只聽她的嘴對著我的耳朵吐出一口氣，隨即大口大口地呼吸。趁她喘息時，我一記「掃堂腿」從底下掃中她的雙腿，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地上揚起一片灰塵。我把腿抽回來，抬起腳，用儘力氣沖她的肋骨猛踢下去。

「我沒事。」我說。

「讓著我點，好嗎？」艾爾向克里斯蒂娜求情道。

可我沒有。

「我有點事兒耽擱了。」

我繼續抬腳，卻被老四抓住了胳膊，他用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從她旁邊拽開。我從咯咯響的牙縫裡喘著氣，盯著滿臉鮮血的莫莉。那血顏色深沉，紅到我心窩裡去了，從某種程度上說，那血真是濃厚而美麗。

這九-九-藏-書是個絕好的機會！我鑽過皮特的胳膊，沖向門口，但不知被什麼東西扯住了浴巾，還使勁往後拉著，然後猛地一拽——是皮特，他把浴巾緊緊攥在手裡。浴巾從我手上滑掉，整個身體裸|露在冷冷的空氣里，脖子後面的汗毛一下豎了起來。

自小開始，爸媽就教育我，不要「落井下石」，他們肯定不會贊同我踢一個倒地不起的人。

「翠絲，你還好吧？你看起來有點……」艾爾關切地說。

莫莉站在我對面。

得趕緊逃出這個鬼地方。

她隨即一拳重重地打到我的肋骨上，我險些跌倒，踉蹌著退到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定有什麼地方她保護不到。去打她的臉，但這很可能不是明智之舉。我打量著她，琢磨著她全身最「疏於防範」的地方。她的手抬得太高，護住了鼻子和臉，但這樣就把她的腹部和肋骨暴露在外。原來，在格鬥中莫莉和我有相同的弱點。

「我現在沒事了。」我又說了一遍，這次是對自己說的！

可我還是忍不住啜泣起來，急忙捂住嘴，以免哭出聲來。他們看到什麼都無所謂，我不斷搖著頭，好像要通過這個動作告訴自己真的不在意。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下通往門口的最佳路線，如果能趁皮特不注意，從他的胳膊下鑽過去，然後全力跑過去，我就應該能逃掉。

老四站在「黑板」前，抬手準備寫上我對手的名字。我心裏默念道，拜託，讓我和皮特對峙吧，拜託，拜託……

宿舍里爆發出一陣鬨笑，我拚命沖向門口，把手中的連衣裙按在九*九*藏*書身上，擋住要害部位，然後全速跑過走廊，衝進浴室，摔上門，斜靠在門上大口喘氣，閉上了眼睛。

當我輕輕打開宿舍門，心頓時一沉。皮特、莫莉、德魯和其他幾個新生都站在後牆根笑呢。他們抬頭望著我走進來，一陣竊笑，莫莉那鼻息轟轟的笑聲比別人都大。

她一定會先出手的。她一向如此。

「不一定，」德魯說，「她的浴巾底下應該藏了什麼東西，我們為什麼不看一下。」

我希望自己能對剛才的所作所為有一絲愧疚之情。

「離我遠一點。」我的聲音莫名其妙地鎮定。

一穿好衣服，想哭的衝動便蕩然無存，此時此刻，我體內有一股無法壓制的烈火熊熊燃起，真想好好揍他們一頓。

「我在你左邊屁股上看到的那塊東西是胎記嗎？」她繼續訕笑道，「老天，你好蒼白啊，殭屍人！」

果不其然，下一場克里斯蒂娜和艾爾的對陣很快結束，不痛不癢。艾爾臉上狠狠地挨了幾拳后，就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沒站起來。艾瑞克無奈地搖搖頭。

「我想你應該離開，」他說，「你還是出去走走吧。」

我們對視了一秒鐘。

沒關係，我不在意。

我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下，頭差點撞在克里斯蒂娜的床上。我正準備從他旁邊溜過去，他就把手砰一聲搭到克里斯蒂娜的床架上，擋住去路。早該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他這人是不會放過任何嘲諷我的機會的。

明天就是「探親日」，我心裏有些焦躁不安。在我看來，「探親日」和世界末日並無兩樣：之後所ｈttpｓ://read•９9csw.cｏm有的事都無關緊要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我想念爸媽，但可能會再見到他們，也可能不會。至於見好還是不見好，我也不清楚。

我用小臂擋住了她又一拳。這一下有點刺痛，但我沒去理會。這時可來不得半點分心。她青筋暴露，咬著牙，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絕望的嗥叫，那叫聲不像人，更像一頭髮怒野獸的咆哮。她試圖往我的側邊踢一腳，我避開了，結果她撲了個空，失去了平衡，趁著她搖晃之際，我衝上前去，用胳膊肘頂向她的臉。但她的頭及時向後一仰，我的胳膊肘擦過她的下巴。

莫莉蜷成一團來保護身體側面，我滿腔仇恨，又踢了下去，這次踢到她的腹部。叫你說「還沒發育呢！」，我又踢了下去，這次狠狠踢向她的臉，鼻血噴涌而出，流得滿臉都是。叫你喊「大家快來看」，我又沖她的胸口狠狠來了一腳。

我用顫抖的手把連衣裙套在身上，這是一件全黑的連衣裙，V領齊膝，領口正好把鎖骨上的文身露出來。

第一對登場的是威爾和邁拉，他們站在賽場中央，面對著面，誰都沒有進攻。有那麼一會兒，他們只是試探性地來回前後移動，一個人出拳，又收了回去，另一個人踢出一腳，不幸沒踢中。房間另一頭，老四斜靠著牆，無聊地打著哈欠。

莫莉先沖我發難，她把全身的重量好像都集中在了拳頭上。就在她身體前移的時候，我敏捷地躲開了，然後朝她的小腹猛擊一拳，正打在肚臍那塊兒。而在她的拳頭擊中我之前，我已經從她身邊溜九-九-藏-書過去了，抬起雙手，準備防範她的下一輪進攻。

這下糟了。

「這可不敢保證。」克里斯蒂娜說。

「嘿，你整早跑哪兒去了？」我剛走進訓練室，克里斯蒂娜就沖我喊。我瞥了一眼另一頭「黑板」上的對峙名單，我的名字後面空著——我現在還沒有對手。

我和莫莉那一場的對決排在名單最後，這就意味著我在和她對打前還有三場格鬥。愛德華和皮特是倒數第二場，很好，愛德華是我們當中唯一能撂倒皮特的人，皮特這次可有得受了。克里斯蒂娜對峙艾爾，想都不用想，這意味著艾爾肯定很快就會敗下陣。他這一周一直如此。

到三場比賽打完，我可憐的指甲也被咬得只剩甲肉，而且肚子也餓得咕咕叫，想吃午飯。可除了場地，我沒多看任何人任何物一眼，兩眼緊緊盯住賽場，不敢有一絲怠慢。怒氣已消了一大半，但不難重新發作。所有我要做的就是想想當時有多冷，他們的笑聲有多大——「大家快看看，她還沒發育呢！」我心裏的盛怒如同火苗，越燒越旺。

我想把褲腿拉上來，可它在膝蓋的地方就卡住了。我不由皺了下眉頭，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腿，凸起的肌肉卡住了褲腿。我索性鬆開褲腿，扭過頭看著大腿的後面，另一塊肌肉凸在那裡。

她痛苦地呻|吟著，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鮮血緩緩流過嘴角。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四盯著我，眼睛瞪得很大，裏面寫滿了「憂慮」。

「大家快看看，」莫莉雙手交叉抱胸，嘻嘻笑道，「她還沒發育呢。」

「你贏了，」老四小聲說，「停手reａｄ•9９ｃｓw•coｍ吧。」

總不能穿著裙子去格鬥，於是在走進訓練室進行最後一場格鬥前，我到基地深坑買了一些新衣服。這一次，我希望對手是皮特。

這場對決不會持續很久。我抬頭盯著「黑板」，預測每場比賽的輸贏，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吧。我咬了咬指甲，莫莉不可小覷。克里斯蒂娜輸給過她，這就足以證明她的厲害。她的拳頭很有力，可她不太移動雙腳，一般只會在原地出拳。如果她的拳頭打不到我，她也就傷不了我。

「別忘了，這裏可不是中心大廈，沒人會聽殭屍人發號施令。」他打量了我一番，不是那種男人看女人的貪婪，而是冷酷挑剔，仔細審視每一個缺點，恨不得把我全身所有的缺點都挖出來。其他人慢慢走了過來，圍在皮特身後，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我都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我假裝他們都不在，若無其事地走到床鋪前，伸手在床底下的抽屜里摸索，希望能快點翻到克里斯蒂娜讓我買的那件連衣裙。找到后，我一手緊緊地扎住浴巾，一手拿著連衣裙，站起身，不想皮特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我身後。

「殭屍人，還真沒想到你竟皮包骨頭。」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有點緊張。」艾爾說。

我往旁邊挪了挪，站在鏡子前，發現胳膊、雙腿、腹部竟全是以前不曾有的肌肉。我捏了捏身體側面，原來的那層肥肉也不見了。無畏派的新生考驗偷走了我身體上所有的柔軟。這究竟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老四從「黑板」前走開，我抬頭一看，寫在我旁邊的名字是莫莉。不是皮特，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