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來信
第六封信
明天正好是葉蕭的休息天，他決定去看一看周旋的父親。
她的臉被一層白色的光暈覆蓋著，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忽然，我聞到她的身上也發出那股刺鼻的怪味，我看著她手中的陶罐說：「那裡面是什麼？」
她剛出門就看到了我，先愣了一下，立刻就要轉身，我馬上叫住了她：「請等一等。」
我也尷尬地笑了笑，看著眼前曲折幽暗的走廊，不禁輕聲地問：「為什麼這裏像迷宮一樣？」
「很好。阿昌我問你，今天中午你來這裏收拾房間是嗎？」
「你再說一遍？」丁雨山大聲地說道，看起來有些生氣。
突然，水月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顫抖著說：「天哪，看照片里人的臉。」
「不，這不是他的託詞，他確實是在外地。」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回絕了她的要求。
看著滿地的碎紙片，心裏忐忑不安，我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把地上的紙片都收拾乾淨。然後，我端起阿昌送來的飯菜吃了起來。說實話他做的菜很合我的胃口，很快我就把飯菜全部吃光了。
阿昌又搖了搖頭，然後用那隻顫抖著的右手，在紙上緩緩地寫下一個巴掌大的字——「鬼。」
水月走後，我的目光又落到了門后的戲服上，總感到心裏不太踏實。我終於緩緩地爬了起來，從門后取下了那套戲服，小心翼翼地把這些行頭疊好，又仔細地清點了一下，確定沒有東西丟失以後，才放回到了木匣里，然後把木匣關好，放回到了旅行包里。
雖然始終都睜著眼睛，但我的精神卻進入了恍惚的狀態，似乎有一些金色的碎片在眼前飛舞著，大概是腦子要燒壞了吧。我的眼皮半耷拉下來，視線越來越模糊，在房間里掃視著，最後落到了門后的戲服上，我已經沒有力氣把它給取下來了。就在這時，眼睛在恍惚中發現，戲服上的那雙水袖似乎甩動了起來，像道彩虹一樣掠過了我的視線。
但她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門后。這套戲服引起了她很大的興趣，水月伸出手輕撫著那件光滑的女褶，情不自禁地驚嘆道：「它真漂亮。」
「他托你來看我？那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我已經說過了，他是我丈夫的弟弟。在客棧重新開張以後，他才來到這裏幫助我丈夫管帳。」
我點點頭，端過杯子就喝了下去。溫熱的水通過我的喉嚨，就像是雨水滋潤了沙漠，讓我的心頭微微一熱。
當我剛剛躺下來以後，阿昌突然又出現了，讓我嚇了一大跳，原來他是來為我收拾碗筷的。他一刻都沒有停留，端起碗筷就悄然離去了。
「等誰？」
她眺望著遠方的海平線說：「我想如果思念一個人的話，只要天天站在懸崖上看著大海，即便那個人遠在千里之外，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大堂里的燈亮著，阿昌靠在櫃檯邊上，看上去就像是發瘋了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牆壁。
「不！」
「我知道你在發寒熱，所以特地給你煎了點草藥，是專門用來祛寒散熱的。」
「你動過我的木匣嗎？就是那個木盒子。」
「自從對面造了高房子以後，就遮住了這裏的陽光，我就再也不見天日了。」周寒潮站在窗前說，「葉蕭啊，你在我的印象中，還是那個經常流鼻涕的少年。現在想來，一切彷彿還停留在昨天，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
阿昌寫道：「裏面是空的，然後我又回頭，就看到了門后」寫到這裏的時候，他的筆突然停了下來，狠狠地用筆尖在紙上戳著，直到把紙戳出了個洞。
這一回她關上了房門，我一眼就看到了門后的戲服，心裏一陣緊張。這時水月正面對著我，還沒注意到自己身後，她輕聲地說：「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間嗎？」
「完了！」我的心裏輕輕地叫了一聲，隨後兩眼全部被黑暗所籠罩。我的意識漸漸地模糊，直到什麼都感覺不到，除了窗外的雨聲。
秋雲帶著我穿過一條複雜的走廊，眼前出現了一道狹窄陡峭的樓梯。我從沒來過這裏，看著樓梯上方的一團黑暗，心裏忽然一跳。我緊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樓梯。
天知道她給我吃的究竟是什麼？
當他把飯菜放好，剛要轉身離去時，就被我給叫住了：「阿昌，請留步，我有些話要問你。」
忽然，我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字——蠱。
我打開窗戶眺望著大海，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充滿了濕氣，給人的感覺也舒服了許多。我匆忙地洗漱完畢，然後跑下底樓。
葉蕭，我再也記不清之後發生的事了，至於秋雲是何時離開的？我也一無所知。
不管他會不會說話，我搶先問他。阿昌的臉似乎更加扭曲了，尤其是那雙難看無比的「大小眼」，更是露出了恐懼的目光。他的手裡還拿著一些工具，看來他是來收拾房間的。他似乎很想要說話，甚至喉嚨里已經發出了某種含混的聲音，但就是說不出話來。他又手舞足蹈地比劃了一下，但依然是不知所云。
「葯？」
「水月，這是一套戲服。」
忽然，我感到一陣頭暈，渾身都沒有力氣。我緩緩地倒在了床上，只感到關節有些疼痛，再摸了摸額頭，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發燒了。
小龍眨了眨眼睛，正當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一記刺耳的聲響。
我繼續問她：「為什麼見了我就要走？」
「給你的葯。」
周寒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愣住了，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盯著我，張大嘴巴問道：「葉蕭，你能再說一遍嗎？」
「不，你等我一會兒。」
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沒癱軟在地上。但理智還沒有喪失，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再仔細地定睛一看，卻發現牆上弔著的不是女人，而只是一套戲服而已。
水月向我眨了眨眼睛，用磁石般的聲音說：「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秋雲身上散發著一股特別的韻味，她看起來與https://read.99csw.com清芬差不多年紀，但兩個人的個性卻用天壤之別。
秋雲又冷冷地說了一聲。
然後，我和水月快步跑上了樓梯，其他人也逃命似的一起跑了上來。一時間，整個客棧里充滿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罵，還有瘋狂呼嘯的風雨聲。
怎麼回事？正當我疑惑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時候我才發現桌子上的木匣正打開著，難道是阿昌打開了我的木匣？
「幽靈客棧……位於西冷鎮海邊的幽靈客棧。」
終於，我睜大了眼睛，看清了那個黑色人影。是的，我看到了一條黑色的長裙，一張蒼白而成熟的臉龐，一頭長長的烏髮……
我只感到她的話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就好像是在催眠一樣，立刻就頭暈起來。同時，我的後背心滲出了許多汗珠，體內一股熱流在上下奔涌著。
心裏又是一顫。忽然，我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於是，我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天哪，這氣味太難聞了，我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為什麼總是要從後門走？難道不能光明正大地從前門進出嗎？」
關於周旋在信最後所託付的事情，葉蕭覺得這理所當然。中學的時候他經常到周旋家裡去，那是一間老房子，總是散發著一股陳腐的氣味。他知道周旋的父親名叫周寒潮，在一家文化事業單位工作。在葉蕭少年時的印象中，周旋的父親是個陰鬱的男人，似乎從來都沒有笑過。葉蕭想，也許是因為周旋的母親很早就去世的原因吧，而周旋的父親一直都是獨身，難免性情有些怪異。
幾個小時以後，我悠悠地醒了過來，半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房間，柔和的燈光照射著我的額頭，視線依然有些模糊，似乎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晃動著。
我這才吁出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但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和渾身的雨水混在了一起，幾乎讓我全身虛脫了。
突然，我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我只能用最後的一點力氣說了聲「請進」。
秋雲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幽幽地說道：「是的，生病了就應該吃藥。」
周寒潮的表情突然痛苦起來，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流了下來。葉蕭有些不知所措，只見周寒潮大口地喘息著，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們怎麼在一起？」他看起來非常驚訝，立刻就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極其兇狠的口氣說，「你不應該和她在一起。」
水月點點頭，便跟著她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了。
他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當葯汁接觸到舌頭的一剎那，我只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苦味，要不是緊咬住牙關咽了下去，差點就要吐出來了。葉蕭，你喝過苦丁茶嗎？我敢說苦丁茶的苦味和這葯汁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面對她的直率，我有些尷尬地說，「我只是想問你傷口好了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我不禁好奇地問：「你丈夫到底是誰？」
還沒等她回答，慘叫聲又響了起來，那聲音似乎是要說些什麼，但聽起來卻含混不清，像是阿昌的聲音？他不會說話，但並不是不能發出聲音。我又想起了他給我送晚飯的那一幕，心裏又是一抖，便拉著水月的手衝下了樓梯。
我繼續問他：「阿昌，你看到門后掛著件戲服是嗎？」
我閉上眼睛，只等了不到10分鐘的功夫，她已經端著飯菜上來了。她把托盤放到我的床邊，飯菜的熱氣從潮濕的房間里升了起來。
水月輕聲地問道：「你一定餓了吧？」
此致！
「我已經完全好了。周旋，你救了我，我會感謝你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叫了起來：「你怎麼了？阿昌？」
在窗外淋漓的大雨聲中，我把這隻木匣的來歷，還有田園離奇的死亡，所有一切的奇遇都告訴了水月。說完以後，我只感到喉嚨里一陣發燙，嗓子都有些啞了。
瞬間，房間里變得死一般寂靜。
單獨說出這個字時，很容易讓我聯想到魯迅那篇描寫人血饅頭的同名小說，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刻不容緩，葉蕭立刻給120打了電話。然後他輕聲地問周寒潮：「周伯伯，你的葯在哪裡？」
阿昌怔怔地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這時我的腦子也清晰了一些，便從抽屜里拿出了紙和筆，放在阿昌的面前問：「你會寫字嗎？」
真不知道我吃錯了什麼葯，今天又是下筆如飛，只有4個多小時，已經寫了這麼多字了，我自己看看都傻眼了。現在就寫到這裏吧，我的力氣已經完全恢復了，馬上就去給你寄信，請不要為我擔心。
但願你一切都好。
這個答案讓我很意外，我回頭看著遠處的一塊懸崖說：「你到那上面去等丈夫？」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
「我知道。」
秋雲的臉上毫無表情，「周旋，我聽說你病了。」
「快吃吧。」
她的臉也漸漸地清晰起來，呡著嘴唇坐到了我的身邊。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裡，正端著一個黑色的陶罐，看起來就像是河姆渡遺址中的遠古陶器。
「警察？這很好。」他點了點頭，終於說到了正題，「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猶豫了片刻，但最後還是伸出手指了指木匣：「戲服是從這裏面發現的。」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好奇，影響你休息了。」水月緩緩走到門口，「周旋，好好睡一覺吧，你會好起來的。」
然而，我看到整件戲服似乎都隨著水袖而動了起來，看起來就真像有一個古代裝束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水月顯然給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再仔細地看了看門后，終於呼出了口氣：「原來是套衣服。」
今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只是嘴巴里略微有些苦味，那是昨晚中藥殘留的味道。我從床上跳起來摸了摸額頭，才發現燒已經全退了，看來秋雲說得沒錯，她煎的中藥確九*九*藏*書實非常神奇。我又活動了一下筋骨，確定自己的病已經完全痊癒。
「幽靈客棧的主人名叫丁雨天，就是我的丈夫。五、六年前，我們還生活在一個遙遠的城市，聽說丁家在西冷鎮還留有一處遺產時，我們便趕到了這裏，發現幽靈客棧幾乎已成為一座遺址，當時客棧里只有啞巴阿昌一個人生活著，整座客棧宛如一具已死去多年的殭屍。我和丈夫立刻就被這裏獨特的景色吸引住了，後來又了解了關於幽靈客棧的歷史。最後，我們定下了決心，要使殭屍般的幽靈客棧復活過來。」
「阿昌！」那一刻我氣壞了，準備要衝出去找阿昌。
「鬼？」
秋雲搖了搖頭說：「丁雨山是他的弟弟。」
我輕輕地咒罵了一句。真是倒霉，剛被淋到了一陣冰涼的雨水，濕衣服還貼在身上呢。或許，昨天下午在海里游泳時，就已經有些著涼了，過了一夜自己卻還不注意，剛才又淋到了雨，再加上被這戲服一驚一乍的，現在真是病來如山倒了。
「丁老闆，昨天半夜裡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周寒潮把他引進了房間。葉蕭環視著這間寬敞的客廳，與他小時候所見到的相比，幾乎沒有任何改變，依然還是如此得乾淨，只是光線非常陰暗。
「他會回來嗎？」
你的朋友 周旋 于幽靈客棧
「這，這怎麼可能！」
「木匣。」
「我已經在公安局工作好幾年了。」
「那丁雨山呢？」
「再等我一會兒？」說完她就快步離開了這裏。
「不，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說完他就退回到櫃檯裏面去了。
葉蕭拉開抽屜找到了藥片，立刻就給周寒潮吃了下去。
我的心裏一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謝謝你，阿昌，就放在桌子上吧。」
當我剛要進去的時候，突然房門自動打開了，從裏面衝出了一個人影。我緊張地追了上去，在樓梯上拉住了那個人，在昏暗的光線下，只看到一張卡西莫多式的臉龐——啞巴阿昌！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只聽到雨點敲打窗玻璃的聲音。
「怎麼是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搖著頭問道：「為什麼要站在懸崖上等他？」
真奇怪，我一下子就被愣住了，那3張黑白照片還和前幾天一樣，並沒有任何變化。我又揉了揉眼睛，確實沒有變化，3張遺像還是老樣子。我搖了搖頭，昨天半夜裡明明看到，照片里3張人臉都變成了恐懼的表情，怎麼現在又——
丁雨山走到了少年的面前，輕聲地說：「告訴我，你看到見了什麼？」
水月的目光落到了木匣上，立刻端起它仔細地看了看。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識，雙手正輕撫著木匣的內層。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說完，她拉著丁雨山離開了這裏。
他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昨晚我在床上睡得很好，整整一夜就沒有起來過。」
「你丈夫去哪兒了？」
真奇怪，能把這套複雜的戲服準確地搭配起來，本身就已經有很專業的水平了，難道阿昌是懂行的人？我嘆了口氣，真的無法理解。我又摸了摸掛在門后的戲服，手感柔和而細膩，原來裏面還襯著長長的衣架，把一個女子的身形通過戲服給「架」了出來。
周寒潮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幽靈客棧……幽靈客棧……」
她把陶罐放在桌子上，不知從哪裡又拿出個玻璃杯子，然後就把陶灌里的葯汁倒進了杯子里。那些葯汁是黑色的，還冒著一股熱氣，倒在杯子里顯得骯髒而渾濁。而那氣味更加難聞，我感到有些噁心，不禁捂住了鼻子。
一路上天色越來越陰暗了，真是山雨欲來風滿山。當我回到客棧門前，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轉到了客棧的背面。我就站在靠近海岸的一塊岩石上，靜靜地看著客棧的後門。
「是什麼葯？」
葉蕭敲了敲門，足足等了兩分鐘門才打開。一個50多歲的男人探出頭來，用充滿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葉蕭微笑著說：「周伯伯，還記得我嗎？周旋最要好的中學同學。」
「那好吧。」她無奈地點了點頭，「能不能告訴我，這套戲服是從哪裡來的？」
她搖搖頭說：「別問了，我帶你上樓去吧。」
在大堂里我想起了半夜裡的事情，精神又緊張了起來。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堵牆下，抬頭看了看牆上的3張老照片。
「咦，這是什麼？」
葉蕭仔細地觀察著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更顯老一些，只是頭髮還像年輕人一樣茂密烏黑，一雙眼睛也很亮，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英俊，而周旋則幸運地遺傳了他的外貌。
「因為設計幽靈客棧的人，也像一個迷似的。」
「也就是重新開張營業。我們拿到了營業執照，投入了上百萬元的資金，在不改變原有結構的前提下，對這棟房子進行修繕，終於使幽靈客棧復活了。」說到這裏，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當客棧重新開張的時候，我們曾吸引了很多外地的遊客，後來雖然人數減少了，但始終都有一些客人長住在這裏，勉強可以保持收支平衡。」
周寒潮躺在一張擔架車上，被快速地推往急救室。他的眼睛半睜半閉，在模糊而狹窄的視線里，只看到飛速後退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牆壁，還有周圍穿著白大褂的人們，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他兒子周旋的好朋友葉蕭。
「那裡面的東西呢？」
脫下了濕衣服，但還是感到身體發冷，只能裹上了一條厚厚的毛毯。這時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像條蟲子一樣蜷縮在床上。
忽然，少年小龍大叫了起來：「我看到他了！」
這時候我又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丁雨山、高凡，還有水月的兩個同伴琴然和蘇美，甚至連清芬和小龍母子也都下來了。他們都顯得睡眼惺松驚慌失措，看來都是被阿昌的叫聲驚醒的。
「我不明白。」
「是的，這裏的環境九*九*藏*書與世隔絕，生活太過於平靜，而我丈夫是個渴望冒險的人。所以，3年前他離開幽靈客棧，獨自外出旅行去了。而我卻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幽靈客棧，再也離不開這片海岸了。他走了以後，就由丁雨山接管了客棧的事務。」
「在什麼地方？不會是天涯海角吧？」
「幽靈客棧的主人。」
——直到我再次被一聲凄厲的叫聲驚醒。
掛在房門后的那套戲服，完全按照著真人穿戴的樣子。繡花的女褶及膝配著青色的裙子，兩邊垂著飄逸的粉色水袖，褶上覆蓋著一條薄紗似的雲肩，裙擺下面還露出一雙繡花鞋的鞋尖。這些戲服搭配地如此精緻，顯示著東方女子的優雅身段，乍一看還真讓人誤以為吊著個無頭女子。
然而，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到在身後的門上，正吊著一個穿著古代服裝的女人！
但她搖了搖頭，然後伸出蔥玉般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瞬間，我只感到熱得發燙的額頭上，掠過一片冰水般的清涼。
我深呼吸了一口，關上房門，一頭栽倒在了床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窗外的風雨依然在肆虐。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胡思亂想中睡著了。
我只聽到清芬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琴然和蘇美也叫了起來，她們都顯得無比恐懼，彷彿惡魔已經闖了進來。整個大堂里亂作了一團，就連丁雨山也沉不住氣了，他大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把大門鎖好了的，怎麼會給風吹開呢？」
這時候她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周旋，你做得很好。」
「是一個叫田園的女子交給我的。」
「厭倦幽靈客棧的生活？」
我無法抗拒，只能把全部的葯汁都喝了下去。溫熱的葯汁刺|激著我的舌頭和喉嚨，滑進了胃裡，那感覺簡直令人作嘔。我用手捂住嘴巴，使勁地控制自己的咽喉，終於咽下了所有的葯汁。
雖然周旋在信里說不要送禮，但葉蕭還是買了一袋水果，踏上那條狹窄黑暗的樓梯，眼前立刻浮現起了小時候的景象，他和周旋踏著樓板爬上爬下，就像是在隧道中穿梭。在三樓的一條狹長走道里，他找到了那扇熟悉的房門。
阿昌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工整的「是」字。
那已經是後半夜了，那聲慘叫簡直撕心裂腑，把我的心都快嚇爆了。我條件反射似地跳了起來，只感到渾身上下都是汗水。我感到自己的力氣又恢復了一些，於是再也睡不下去了，立刻從床上跳下來，衝到黑暗的走廊里。
心跳驟然加快，讓我魂飛天外，這是我的幻覺嗎？
「你不相信中藥嗎？告訴你吧，我過去就是學中醫的，還做過兩年中醫師。這些年我搜集了不少中草藥材，給你煎的葯都是我親手抓出來的，你就放心喝吧。」
「遠——方——」
葉蕭，我想請你辦一件事。今天清晨我夢到了一個人，是我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他，也許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他的緣故了吧。他現在一定很孤獨，此時此刻，我終於感到了後悔和內疚。雖然我人在幽靈客棧里，但心裏卻在想著他。葉蕭，能不能代我去看看他？不需要帶什麼禮物，把我的問候告訴他就行了，就說我現在很想他，等這次事情結束以後，我會回來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雖然，我完全可以直接給他寫封信，但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他已經兩年沒來往了，所以只有托你去看看。我父親現在還住在老房子里，過去你經常到我家裡來玩的，一定還記得我父親的樣子吧？拜託了。
葉蕭：
「我好多了。水月，你也聽到那聲慘叫了？」
「隨時隨地？」我的腦中立刻浮現起了一副可怕的畫面：在漆黑的深夜裡，幽靈客棧里突然出現了一個鬼魅般的人影，手裡端著一根蠟燭，幽暗而閃爍的燭光照出了一張風塵僕僕的臉……
阿昌不會說話，只能向我點了點頭。原來他為我端來了一碗熱粥，還有幾樣開胃的小菜，正適合發熱的人吃。我轉眼看了看窗外，夜幕已經降臨了，大雨依然還在繼續，阿昌為我送來了晚飯。
「喝下去！」
我嚇了一跳：「復活？聽起來就很嚇人。」
現在他什麼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周圍又是些什麼人。周寒潮只感到眼前出現了一片黑色的大海，海邊是荒涼的原野，就在那片陰鬱的海岸上，矗立著一棟黑色的三層樓房——幽靈客棧。
阿昌大口地喘著粗氣，伸出手指著對面牆壁。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牆壁，卻似乎看不出什麼異常，上面掛著3張老照片，下面是一個柜子和電唱機。
對方又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眼裡掠過了什麼，輕聲問道：「你是——葉蕭？」
忽然，那扇門悄悄地打開了，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子，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秋雲。
沒等水月回答，她的兩個同伴琴然和蘇美就出現了，她們顯得更加害怕，抓著水月的肩膀說：「水月，你還不回房間嗎？」
忽然，水月回過頭來：「周旋，我能穿上這套戲服嗎？」
我再也顧不上禮貌了，條件反射似地伸出了舌頭，大口喘起氣來。
秋雲停住了，繼續怔怔地看著我，但並不說話。
我剛到走廊里就撞上了一個人，接著一把將那個人抓住，摸到了一雙柔軟的肩膀，僅從手感和氣味我就認出了她，於是在漆黑中輕輕地叫了一聲：「是水月嗎？」
葉蕭搖搖頭，緩緩地說出了四個字——
做完這些以後，我才重新回到了床上。水月說得對，我確實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在窗外大雨的陪伴下，我的意識很快就模糊了，漸漸沉入了黑暗而潮濕的谷底。
丁雨山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叫了起來，其他人也都發現了照片上的變化，琴然一下子尖叫了起來，和蘇美緊緊地摟在一起，只有高凡緩緩地走到牆下，對著那3張照片看了半天，最後回過頭來看著大家，露出某種https://read.99csw.com奇怪的眼神。他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似乎要從我們中間尋找什麼，充滿了懷疑和憤怒。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但水月卻沒有跟我進去，她喘著氣倚在門后，輕聲地說：「周旋，當心著涼，快點休息吧。」
葉蕭只覺得周寒潮口中的這四個字像是什麼咒語似的，直讓人不寒而慄。葉蕭扶住了周寒潮的肩膀，發現他的臉色全都變了，也許是突發心臟病了吧？
這時，她突然回過頭來，看到了門后掛著的戲服。
很快，阿昌就給我端來了粥和饅頭。我注意到他那雙「大小眼」的目光，似乎總有些奇怪。這時丁雨山說話了：「周先生，自從你來了以後，阿昌就有些反常。」
我用輕微的氣聲回答：「我沒事。」
「你是說——周旋在西冷鎮的幽靈客棧？」
水月也顫抖了起來，緊緊地靠在我的身上，我摟著她的肩膀，對她耳語道：「不要害怕，我們沒事的。」
她的最後一句話把我嚇了一跳，難道小小的寒熱就能死人嗎？不，她是在威脅我。瞬間，我端著杯子的手顫抖了起來，看著秋雲奇怪的眼神，我感到自己被她控制住了，除了俯首聽命外別無它法。
我看著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只是發寒熱而已。」
葉蕭也非常著急，那是一種內疚和自責的表情，他非常後悔把幽靈客棧告訴周寒潮。但此刻周寒潮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他那顆脆弱的心臟，正在做最後的生死掙扎，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闖過這一關，眼前漸漸地變黑，似乎走廊里所有的燈光都滅掉了。
我真不知道說些什麼，本能地支起裹著毯子的上半身，端起碗筷吃了起來。在水月的面前，我總有些拘謹，她也看了出來，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等我吃完以後，水月才重新出現，把碗筷都端了下去。
葉蕭點了點頭，他甚至還能聽到周寒潮上下牙齒間顫抖的聲音，這讓他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他試探著問道：「周伯伯，有什麼不對嗎？」
周寒潮伸出手指了指一個抽屜。
她用命令式的口氣對我說：「快把葯喝光了，喝下去你的病就會好的，否則的話你會死的。」
「去等一個人。」
不，這不可能！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秋雲忽然說話：「夠了，雨山。你沒看到我們淋濕了嗎？」
兩分鐘后她又回來了，手裡還端著一杯熱水說：「很抱歉，我沒找到藥片，先喝一杯熱水出出汗吧。」
我急忙回過頭問道：「你看這照片怎麼又變成原樣了？」
無頭女屍？
秋雲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我的丈夫。」
雖然我心裏有些發虛，但嘴巴上並不示弱：「丁老闆，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你認為這和我有關嗎？」
她微微翹起嘴角說，然後，手沿著女褶一側移下去，拉起了一隻水袖。她把那隻水袖卷在自己的手上，輕輕地揮舞了起來，在空中劃過飄逸的弧線，看起來就好像真的穿在身上一樣。
他的眼睛直盯著前方，似乎真的看到了什麼。但我和其他人卻什麼都沒看到。大堂里的氣氛更加恐怖了，清芬抓住兒子說：「別亂講話。」
昨天上午給你寫完信以後，我就跑出了幽靈客棧。半小時后我抵達了荒村，那裡的人還是老樣子，像躲避瘟神似的躲著我。在把信投進郵筒以後，我迅速地按照原路返回。
丁雨山冷冷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是二樓的後面，又一條隱蔽的走道，剛向前走出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個人影——丁雨山。
秋雲搖了搖頭回答：「不知道。他和我結婚以前，就非常喜歡旅行，幾乎跑遍了全國每一個角落，後來又經常自費出國旅行。或許，此刻他正坐在安第斯山的小火車上，欣賞著山谷中的古代遺迹吧。」
水月的手立刻彈了起來，低下頭說：「周旋，你在發燒，是著涼了吧？」
說完她就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忽然，我感到臉上微微一涼。剛仰起脖子，一片雨點已落了下來。夏日里的海岸陰晴無常，幾乎就在一瞬間，大雨像打翻了水盆一樣澆了下來。
秋雲看到我這副樣子后微微笑了笑：「是不是很難聞？你沒聽說過良藥苦口嗎？快喝下去吧。」
但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只有她那雙眼睛還如此清晰。我隨手一揮，把那隻陶灌打翻在地上，同時發出了破碎的聲音。
秋雲依然面朝著大海說話：「你是說我鬼鬼祟祟嗎？」
我輕輕地叫一聲：「別過去。」
「告訴我，是誰設計了這客棧？」
瞬間，我條件反射似地大叫了一聲，上半身跳起來緊靠在牆上。我又抹了抹眼睛，才看清那是阿昌的臉。
「水月，謝謝你。我想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嘴巴張了開來，喉嚨里發出一絲奇怪的聲音，但就是說不出話來。我的心跳驟然加快了，只覺得他當時的樣子更像是鬼。
忽然，我想起了掛在門后的戲服。這時我的體力已恢復了一些，急忙換上了一件汗衫。然而，當我剛想要下床的時候，水月就走進來了。
我又長出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說：「阿昌，你把我嚇了一大跳。」
「秋雲？」我輕輕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草藥？」看著那河姆渡式的陶罐，我有些將信將疑。
他連忙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了一行方方正正的字：「我一走進房間，就看到盒子是開著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膜中依稀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將我從山谷底下喚醒。我睡眼惺松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只見白色的燈光正傾瀉下來，眼前凸現出一張鬼魂般的臉。
「周伯伯，是周旋托我來看望你的。」
原來，客棧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陣陰冷的風雨吹了進來，在大堂里呼嘯而過。懸在頭頂的電燈被風吹得亂搖，大堂里的光線不斷閃爍，外面的大雨聲聽起來鋪天蓋地，無數的雨點被風夾九*九*藏*書進來，立刻打在我們的身上。
「我看你一直都沒有下來吃午飯，所以就上來看看你。」她微微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原來你生病了。」
我和秋雲一時猝不急防，從頭到腳都被淋到了，她一把拉起我的手，頂著密集的雨點，沖回了客棧的後門。
「這與你無關。」她終於說話了，並向前走到了我的身前，面朝著黑色的大海，一陣冷風吹起了她的頭髮，看起來非常「酷」。
水月露出了小女孩似的表情：「噢，我只是覺得它很漂亮，試穿一下就還給你嘛。」
她終於轉過臉來，那銳利的目光直射著我的眼睛，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後退了一步說：「不用謝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懸崖上去幹什麼？」
「天哪！」
我只能放開阿昌，任由他跑下樓。我不解地搖搖頭，只感到渾身發冷，便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難道房間被竊了？但當我衝進房門一看，卻只見裏面一切都很整齊，似乎並沒什麼異樣。只有窗外的荒野中，傳來瓢潑的大雨聲。
「周先生，你在看什麼？」丁雨山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考。
「是我。你好點了嗎？」
3張照片里的臉都變成恐懼的表情，每一張的眼睛都睜大著，嘴巴也張開了，眉毛緊緊地擰起，臉上略微有些扭曲，就好像他們都從墳墓里醒過來一樣，又見到了某種可怕的事情。不過，其中那張女子的照片依然很模糊，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只能大致地看出臉部驚恐的輪廓。
突然，阿昌抓起那張寫了字的紙，轉眼間就把它撕了個粉碎，紙張的碎片被他拋到了空中，如雪片般灑落下來。看起來他已經嚇壞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剛想站起來說些什麼，他就飛快地衝出了房間。
難道這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難道是半夜裡我發熱腦子燒糊塗了，所以做了一個惡夢？或者，是喝了秋雲的中藥以後產生的幻覺？不，我不能再問下去了，否則會被他們當成精神病的。
他似乎有些發抖，抬起頭環視著我的房間，目光中似乎發現了什麼，那種眼神再配上扭曲的臉，讓人不寒而慄。
我點了點頭，緩緩地抓起杯子放到面前，那渾濁的葯汁氣味直衝鼻孔，我只能閉起眼睛，一口喝了下去。
「當然。」她充滿自信地回答，「他在臨走前，曾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四年。我想他隨時隨地都會回到幽靈客棧的。」
幾分鐘以後救護車到了，葉蕭幫著救護人員把周寒潮送上救護車，送往最近的一家醫院。
窗外正雨夜迷離。
「幽靈客棧。」
她的兩個音節都拖得很長，聽起來感覺很怪。
大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
「現在周旋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一時還回不來。」
經她這一提醒，我才發現了那可怕的變化——掛在牆上的那3張黑白照片，更確切的說是3張遺像，裏面的臉全都變了。
「快進來吧。」
然而，秋雲冷冷地說：「把剩下的葯喝光吧。」
讀完來自幽靈客棧的第六封信以後，葉蕭禁不住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在深夜裡讀聊齋故事一樣，一不留神就會引出美麗的狐仙。
「那你丈夫為什麼會離開這裏呢？」
「你在看什麼？」丁雨山厲聲道。
「什麼？」我看著她的眼睛，只感到一陣恐懼。
雖然像落湯雞一樣回到客棧里，但秋雲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已經很久都沒有被雨淋過了。」
周寒潮冷冷地說：「他永遠都回不來。」
「不，沒什麼事。」我離開牆腳，坐到餐桌邊上，「我有些餓了，能不能吃早飯？」
「你說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要繼續問下去，卻又一下子沉默了。
「你丈夫去哪兒了？」
黑暗的大海，又一次將我淹沒……
當走到木匣前一看，我的心頓時就涼了，木匣裏面已經空空如也，竟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我大吃了一驚，「幽靈客棧的主人不是丁雨山嗎？」
水月又走到了木匣的跟前說：「那它又是從哪裡來的？」
我有些心虛地回答：「當然可以。」
她的突然到來讓我很尷尬，尤其是我現在的樣子，光著上身裹在毛毯里，而且滿臉的病容。我想要說什麼，但話都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的話。」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沒有頭顱——
第二天上午，葉蕭找到了周旋家的老房子，那是一條陰暗的小巷，兩邊都是老式的三層樓房。但透過這些低矮的房檐，就可以看到不遠處高高的樓房，已經把這裏團團包圍住了。或許不久以後，這裏也會被拆遷的。
「你沒事嗎？」
在模糊的視線中，只見門被輕輕地打開了，一個白色人影翩翩地走了進來，直到她輕柔地坐到我的床邊，我才看清了那雙誘人的眼睛，原來是水月。
她又把目光對準了大海，嘴裏喃喃自語：「3年了……我已在這裏等他3年了。」
丁雨山的神色冷峻異常，直衝到阿昌的面前，大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頭髮上還滴著水，樣子一定狼狽不堪。突然，我感到身體有些不適，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再一看時間已經中午11點半了。在走廊里轉了一圈，我終於找到了出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門前。
這時她的表情開始有些複雜，看起來眼神有些恍惚，她扭過頭說：「他厭倦了。」
窗外正大雨如注。
其實，許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一套大衣掛在家裡的牆上，半夜裡迷迷糊糊地醒來一看卻嚇得半死，還以為是一個大活人吊在那裡。
我吐出了一口長氣，這才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緩緩地睡著了。
「是這隻木頭盒子里的？」
眼前閃回的一切，就像存放了幾十年的黑白電影膠片，被手搖著放出一格一格的畫面來。是的，他看見了……看見了那個人……
我很快就吃完了早飯，不敢在大堂里停留，迅速地回到了二樓的房間里，提起筆給你寫起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