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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協理員又咳了幾聲才說:「軍組織部派我們來,是就你和賀參謀長的婚姻聽取你的意見。可能你知道……」
那時停戰談判已進行了一年多,打打談談,談談打打,戰線相對穩定,他回祖國學習開會、查體保健的時間也多了。有幾次他也派人聯繫亞敏,約她一同回國,她反應冷漠。
前天晚上他泡澡,小王先放了熱水不知找什麼去了,他抬腿就進了澡盆,結果是淺二度燙傷,責任盡在小王。醫院給他一副挺精巧的鋁合金拐杖,他說老子打了一輩子仗都沒用過這傢伙,和平時期倒送上門了。
「我們中國也有句古話,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一個故事。說一個大王飲宴文官武將,一個將軍喝高了,摸了大王愛妃的手。愛妃順手把他頭盔上的纓子摘下來,向大王告狀。大王哈哈一笑,說英雄愛美,他喝高興了。命令大廳滅燭,武將統統摘纓,一醉方休。不久一場惡戰,一個以死相拼力救大王的將軍已奄奄一息。他說大王還記得摘纓會嗎,感謝大王不殺罪將之恩。大王說,那不是將軍的本色,何足掛齒耳!……扯遠了。」
今年回家妹不怕哎
20分鐘后,司令部機關和直屬隊全體幹部大會按時召開。賀東航端坐在會議室他固定的位置上,參謀們曾戲說那是蔣總裁的位置。賀東航環視四座,首先宣布了華岩任司辦主任的命令,又講了元旦至春節的主要工作。最後他說,聯繫到華岩同志任職,有幾句題外話:
寧政委一拍桌子,臉都氣白了:「混賬話!賀東航,是你的翅膀硬了要高飛了,還是我的翅膀折了要落地了?告訴你,我還沒退休,總部黨委還沒免我的職,我在位一天就當你一天的政委!」
信上說他賀東航在何年何月何日在何處,接受了兩個女人的性|服|務。他如何下流無恥荒淫無度,比她們服務過的最流氓的流氓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可恨的是服務費還不給足數。淫|亂中她們偷看了他的警官證,記下了他的姓名職務和警官證號碼。他的右半個屁股外側有淡紫色樹葉形胎記,右小腹有四指寬的疤痕,顯然做過闌尾手術。信稱她倆如今已改邪歸正,回首往事每每羞愧難當。為了純潔人民軍隊,維護武警聲譽,她們強烈要求挖出這個人面獸|欲的腐敗分子。末尾署了兩個挺好聽的女性名字,通信地址和手機號嗎也一一開具。據說信和信封均為手寫,字跡娟秀而不潦草。不像多數誣告信是用微機處理或是剪報紙拼字。這是不怕查或盼你查的架勢。
酈英,18歲,重慶人,師範學院藝術系畢業,1951年3月入伍,軍文工團主力團員,三次入朝演出,榮立三等功一次。
她問:「肖團長,你是代表誰來的?」
她接到回國另行分配工作的命令時,已是1952年的深秋。賀遠達調任軍參謀長已兩個月,那時他在軍後方基地。軍列趁夜色過了鴨綠江鐵橋,到達安東。她由兩個警衛戰士一左一右護著,隨著人流走到出站口。車站實行燈火管制,接站的人不多,有個戰士舉了面白色的牌子,走近了,看出月光照耀下的「九-九-藏-書亞敏」兩個字。一個她見過的自稱是協理員的幹部帶她來到一間首長用的候車室,室內亮著馬燈,窗戶用厚氈子封著。眉目清秀的幹事請她坐了,端過一缸子熱水。協理員問她路上是否遇到敵機,身體好不好,然後就開始乾咳,難以啟齒的樣子。
賀東航不解:「兩個三陪女的誣告怎麼就成了黨的秘密?」
嫩腳腳走得哎血汪汪
寧政委冷冷地說:「因為現在的調查是組織行為,而且在案件查結之前還不能定性為誣告。」
有兩滴熱乎乎的東西要掙脫眼眶淌出來,被賀東航硬硬地憋回去了。
「好,你行,你有權保持沉默。我以黨委書記的名義責令你,必須在常委會上做出深刻檢查。」
起先她不是作為「酈英」——軍文工團的民歌手進入的,而是作為一個信息的載體進入的。這信息告訴他:老婆也有預備隊。這個信息再配上當時軍里幾個師團幹部相繼與遠在老家的未隨軍參加革命的老婆離婚這樣一個背景,便產生了令他幾十年後想起來就多少有點歉疚的一種後果。
「組織上什麼意見?」
你當年確有錯誤嘛,說帶有政治性一點不過分。而且現在搞清了嗎?那個小張軍醫跟他那個被鎮壓的姑父在思想上究竟有沒有聯繫,你能說得清?我當時是想原諒你,不然派肖萬夫去幹什麼?你硬是不要我的原諒,那我沒得辦法,我是在和你離婚之後才跟小酈結的婚,這有多大的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想到如今兩代人都搞到了一起。要求你現在來當面承認錯誤,既要耗費很大精力,也沒什麼必要了。還是毛主席說的,對歷史問題宜粗不宜細。你基本覺悟是有的,對我的基本感情也是有的。你親手治好了賀兵的病,讓他帶著一雙好眼睛來看我,很好。他的眼睛就是你送我的新年慰問品,這就夠了……
有條公路喲通娘的庄
肖萬夫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進門就說是來等車回前線的,讓那兩個幹部先出去。說:「先前傳的那些話都是謠言,是有人有意搞挑撥,完全不要去管它。賀參謀長的所為我看是賭氣,氣消了就沒事了。小亞你也別太要強,女同志嘛,爭強好勝總不太好。我送你回後方基地,賀參謀長還有兩天才能散會。你看好不好?」
十天以後,武警總部在北京隆重舉行追授肖大戎烈士榮譽稱號大會。
那期間的舞會、晚會也多。
「組織上原則同意。」
總部追授他的榮譽稱號是:「捨身救戰友的撲火英雄」。
節后一上班他就感到氣氛異樣,問他「過年好」的人出奇地熱情。陽曆年在中國是平常節日,比星期天隆重不了多少,用不著這樣。人們看他的眼光也有些怪,迎面招呼之後總要回眸他的後身,好像他忘了穿褲子一樣。早交班等待葉總、寧政委的幾分鐘里也沒人開玩笑。處長、參謀們到他辦公室也少了,來了也是辦完事就走,不似以前總要借故扯扯閑篇。方參謀來過一趟,吭哧了半天,問他到直大任職的命令什麼時候下,怕夜長夢https://read.99csw.com多。重返機關的華岩進來還鬼鬼祟祟看看門外,問他:「不會有事吧參謀長,你可得頂住,不然我們靠誰去?」他強作鎮定,但肚子里卻像有八桿呼呼噴火的重機關槍,咕咕叫著的子彈正在掃射他身體每一部位的主管疼痛的神經。
賀東航去摸茶几上的招待煙。
話說到這個份上,賀東航不吭聲了。寧叢龍越說越來氣,手像索明清,也哆嗦了:「你說,是誰告訴你那封信的內容的!」
「……我不說。」
往年翻山哎走羊腸
賀東航不明白。這件事做沒做他自己最清楚,為什麼不先個別聽聽他的申訴,再找小姐調查呢?偏不,偏要提供渠道和時間,讓更多的人知道賀東航大校「屁股上有葉子,搞女人少給錢」!
當冷雲把記憶從那個陰冷潮濕的師指揮所硬拽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感到在這個安靜的小診所里已無法獨處。她脫下工作服走進鬧市,想用嘈雜來切斷回憶。天上飄著小雪,街面有些滑,但是她的聽覺對那一街嗡嗡營營已經充耳不聞、她已無法駕馭自己的思緒……
她把頭髮一甩:「請告訴那兩個幹部,我這就去哈爾濱報到。」
「說吧,調我到哪兒去?」
「華岩同志的任職,反映了黨委、首長和同志們對他的信任。我相信他不會辜負這份信任。首長對部屬、部屬對首長都要有一個基本的信任,這種信任是從他們的骨子裡抽出來的。信任是一種物質力量,一定條件下信任出忠誠,出責任,出動力。對一個軍人來說,將領的信任是遠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酈英帶著兵兵回去以後,賀遠達拄著拐杖走到陽台。
短暫沉寂之後,副參謀長們率先鼓掌。掌聲起初節奏很慢,繼而漸密漸快,終於響成一片……
幺妹回家哎去看娘
葫豆開花哎菜籽黃
連她自己都未料到,她的聲音竟如此平靜。
回到辦公室賀東航接了兩個電話。
從黃平的電話看,總部的知情面不小了。
她心裏犯疑。她原來估計可能把她調回後方基地,從倆人的表情看不像。那,還能往哪調呢?
「檢查可以,但我有個要求……」
賀東航等了幾天,寧政委都沒找他,搞得他陽曆年過得非常灰暗。他一橫心,帶賀兵到醫院看罷他爺爺,就驅車100多公里,到新近開發的一個大溶洞玩了一天。
他們看見肖萬夫身披紅綬帶坐在主席台上,胸前掛了一片勳章,看不清他的表情。台上坐滿了武警的將軍。主持大會的政治部主任說,英雄的母親因身體原因今天不能到會。
他問東航,武警有什麼新聞哪?
協理員一口氣說完,生怕斷了就說不下去。
就在賀遠達讓人調查小張軍醫,回話說那是個知識分子,工作蠻好,還有點才氣,他心裏罵道臭味相投的時候,酈英進入了他的視野,進入了他的頭腦。
賀東航的舉動在總隊機關引起軒然大|波,並且以不可遏制的勢頭往部隊擴展,寧政委發怒了。他立在國旗下質問賀東航:「誰給你的權力私自擴散黨read.99csw.com的秘密?你以為這是你個人的事嗎?」
各大媒體對肖大戎的事迹已經做了報道。1月上旬,在撲滅新疆阿勒泰地區喀納斯湖自然保護區的森林大火中,森警支隊參謀長肖大戎為搶救被大火圍困的戰友壯烈犧牲。那次戰鬥,支隊長本來命令他指揮直升機向火區投送兵力,他知道喀納斯山高林密無路可走,堅持率徒步分隊向火區攀登開進。撲滅火點的戰鬥在他的指揮下剛剛得手,風向突然逆轉,大火向他和戰友們撲來,他一面高喊快撤,一面把離他最近的一名新兵猛力推離火頭,他卻被一股巨大的熱浪衝出幾米遠。戰士們返回尋找他時,他渾身已成炭色……就在頭一天,總隊已上報了提升他為支隊長的報告。
寧政委正要表態,那個大檐帽參謀進來送電報。寧政委翻開電報夾看了一會兒,忽然就轉了話題。他問賀東航:「賀小羽離婚以後怎麼樣?」賀東航應付道:「還好,早回三峽了。」
寧政委示意他過去看電報。說:「肖大戎犧牲了。」
賀小羽專門請假從三峽趕來參加這個大會,岳成嶺陪著她,賀東航和他倆坐在一起。
他喜歡這雙烏溜溜毛茸茸的大眼睛,這是他賀家的標誌,也是他青春永駐的象徵。孫子是他生命的延續。他今天的情感還因為這雙眼睛是經過亞敏醫治了半年的眼睛,這小物件里有亞敏的心血。他和孫子問答:這就算好了?冷奶奶說好了。看什麼都清楚了?冷奶奶說視力達到了0.8。不會複發了?冷奶奶說不會,我是外傷性的,好了就好了。賀遠達對孫子一口一個冷奶奶挺陶醉。
武警的新聞現在不能對父親說。
這後果改變了他的生活。
……
賀東航身邊的妹妹早已泣不成聲,無法自控。他忙讓岳成嶺扶她出去……她就這樣哭著來到她以前的婆婆易琴下榻的賓館,撲倒在易琴的床前,撕心地喊著:「媽媽,媽媽,我懷著大戎的孩子……我把他……好好生下來!」
「什麼時機接觸本人是組織考慮的事情。嚴格控制知情面,先對外部當事人進行調查,不影響你的情緒和工作,實際是對你的愛護。」
「參加西郊工程水泥案件的調查。」
「我不知道。」
「哦,可能你不知道。賀參謀長已向組織上提出跟你離婚,你如果同意就直接到哈爾濱後方醫院工作,如果不同意就先回軍後方基地。」
這幾天,賀東航就像一片雨後的窪地,各種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語則像涓涓濁流,忙不迭地朝他耳朵里灌。他不用打聽也知道了,許多關注他的人都想為他製作「焦點訪談」節目呢!原來,葉總稱之為無聊的那個東西,是一封寄往中央軍委和武警總部黨委、紀委的署名舉報信,是舉報他賀東航的。
賀遠達反來複去地端詳孫子的眼睛,左看右看,遠看近看,不停地說好,臉上堆砌著少有的慈祥。
賀東航說:「關於我,大家最近可能聽到一些傳聞,內容新奇有趣,比聽黃段子生動,還有時代感。但是有的說法太邪乎了,我不得不做些更正。有的說我一屁股刺青,圖案很嚇人,這是瞎說,軍人是不準文身的。實際是一塊胎記,從娘肚子裡帶來的read.99csw.com。刀疤也沒有二尺長,頂多二寸。現在不洗大澡塘子了,你們都沒見過。至於那倆小姐是如何『親眼目睹』的呢?我也納悶。這封信組織正在調查,大家也很關心舉報之事的真偽。我想,賀東航當了你們三年多參謀長,答案應在你們心裏。」
「很早以前我聽過一個蘇聯故事。說一個將軍教育一名犯過偷竊錯誤的士兵。他深信這個士兵被教育好了。在一個風雪之夜,讓士兵把裝有幾十萬盧布的帆布袋子送到某兵站去。那戰士頂風冒雪策馬狂奔,一刻不敢延誤,結果按地址找不到這個兵站。他連夜回奔向將軍說明情況,交回錢袋子,急切請求將軍數錢。將軍把錢袋子像一捆柴火樣丟到一邊,說不用數了,回去休息,我信任你。後來這個士兵成為一位兵種元帥。
「既是組織行為,為什麼不先找本人了解,幾句話就能講清楚嘛!」
肖萬夫緩緩走到發言席上,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他說:「……我這輩子參加了好多的報告會,今天是頭一次講我兒子的事迹……我原以為,仗都讓我們這輩人打完了,該犧牲的都犧牲了。我是解放以後才把腦袋從褲腰帶上解下來,放回到脖子上的。記不清楚有多少次是該我死,但別的同志搶先去死了。打K省省城的時候,我的傷沒好利索,團長說,省城攻破以後,大批的俘虜兵要有人來帶,你老肖留下來當種子。沒讓我參加攻城戰役。不然的話,我的名字早就刻在凌煙閣上了,不會來參加今天的大會。那次戰役死了多少人哪,戰士們的屍體把護城河都填滿了……當然也不會有肖大戎,他是1965年冬天出生的……」
第一個是黃平的。說他給賀東航算了一卦,卦象表明賀東航身邊有小人,人數一至兩個,方位大約在總隊機關東北一公里處,就在一幢不怎麼起眼的建築里。他說對小人要主動出擊,不能被動挨整。如同兩軍隔河對壘,對付敵軍渡河攻擊的最有效辦法,是擊敵之艦船於半渡,最愚蠢的是爭奪灘頭。她們搞你,你可以反過來搞她們,狗皮襪子沒正里(理),你大胆搞嘛……賀東航罵道,扯什麼雞|巴蛋,我根本不認識她們,搞什麼搞?
……
「蘇婭同志轉業,華岩同志回來,都是雙向選擇的結果。我們的部隊就是這樣,一茬一茬新老交替,永遠充滿活力地向前發展。
「你住嘴,現在不是你要求組織的時候。」
「我不需要這種愛護。既然至今還不能認定是誣告,那乾脆把我『雙規』好了。」
「你把煙放下,坐好了聽著。你從當新兵就跟著我,你屁股上那塊樹葉子我沒見過?你割闌尾是誰給你派的車?當新兵的時候,你瘦的像支步槍,現在人高馬大了,不把我老頭子放眼裡了。你的心理狀況我考慮了。你是不是以為老寧上不去了,就把餘熱往你身上使?糊塗!寧叢龍從一個放牛娃成長為一名將軍,知足了。從我爹往上數到大清國,還沒出過一個排級幹部呢!現在臨秋末晚了,我想得多的是如何給後任交一支好部隊,交一個好班子。你是我一年年看著成長的,現在位置又這麼重要,你真出了這種事,我能好受嗎?我怎麼向總部九九藏書黨委交代?辦案有辦案的規矩,查實查否要重證據,人家兩個人指證你,你一張嘴否認,這叫空口無憑,你否認的證據呢?只憑黨性和良心交代得了嗎……你有什麼要求?說吧。」
賀遠達坐在沙發上看賀兵。他的右腳燙傷了,纏著繃帶。賀兵半跪半蹲,姿勢不太舒服。酈英說別把孩子累著,反正他也不想跟他媽媽走了。賀遠達讓賀兵起來,自己也活動一下腳。
賀遠達經過幾個月的重溫歷史,一分為二地回顧他和亞敏的舊賬,他想通了也想順了。
她攏了攏短髮,做個「請」的手勢:
一曲青凌凌的鄉音,牽魂一樣把他牽回那座離安順場不遠的小鎮,又牽著他遊走于開滿了葫豆花、巴蘭花、蓑衣花的壩子上,騎著那頭引導他參加紅軍的兩歲黃牛……那個女演員穿著布拉吉式夏季女軍裝,雙手絞著一根粗黑油亮的大辮子,似乎專門在盯著他唱。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川妹子。
第二個電話是龍振海打來的。他說中午讓幾個副司令、副政委灌了兩盅酒,睡不著了,聊聊天吧。他問了賀遠達的病情,問了小羽離婚以後的情況,又問賀東航情緒怎麼樣。賀東航說怎麼樣首長還不知道?龍振海說我又不是政治幹部,知道什麼!我只知道一級黨的組織,對它管轄的幹部總有一個基本的看法。這個看法是在實踐中逐漸形成的,而一旦形成就有相對的穩定性,不是什麼人想詆毀就詆毀得了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過慮。我有的時候就想,有些磨難對人來說是一種財富,營養含量比讚揚和順遂大得多……
果然是個川妹子。溝通了鄉情之後他們用家鄉話交談,賀遠達問一句,她答十句。她講家鄉風習,童年趣事。她貼著他,不松不緊,十分可人。他擁著她,像是擁著家鄉的一塘春|水,心如鞦韆,擺盪不止……
賀東航話鋒一轉說:「下面說說我吧,說兩句大家感興趣的事情。」他見滿屋子的人突然靜肅起來,如同走進了彈藥倉庫,喘氣都不敢大聲。室內一片死靜。
他一愣:「當然是代表賀參謀長嘛!」
雖然寧政委一直不露聲色,但過節時就有人給賀東航報信,焦主任組織的調查晝夜在行動,放假都加了班。頭一輪調查結果是賀東航預料到的最壞結果:兩個小姐確有其人,兩個女人認定確有其事,而且指天發誓、言之鑿鑿,聲稱敢於跟他對質。這大概就是誣告者預期的效果。
賀東航像是突然被什麼人兜頭一記上鉤拳,人被打得迷迷瞪瞪的。但他畢竟見過世面。他雖沒被人誣告過,但他調查過誣告事件。大凡這類事,被誣告者要首先思考他損害了什麼人的利益,以及這個人誣告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賀東航首先想到了甘沖英,又首先排除了甘沖英。以他們交往20多年的觀察看,甘沖英雖然有點小心眼,有點自私,有點和他不對付,但,這樣的事甘沖英還不至於做得出來。卻由甘沖英想到西郊工程,想到了高見青、羅玉嬋……
協理員反倒吃了一驚,惶然說:
當《彩雲追月》的絲竹調子剛開始向夜空傾訴衷情的時候,她預有目標似的翩然而至,大大方方請他跳舞。一曲未終,他就掌握了她的基本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