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兵們一陣兒亂。何紅：「喲，中國人邪，說誰來誰！」
孟林：「小左，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左太行：「你聽我說，不是為你，你當我願意泄露天機？如果見了美女，臉不變色心不跳地就上去聊，這種男人就不一般。」
蔣秀美：「什麼意思？」
左太行：「在隊里物色個人，臨時突擊訓練訓練。」
趙冬梅：「林護士，你說輕了吧？只是個怕麻煩？」
「四兩就四兩吧。」看著籃子里的兩條小帶魚，李麗芳苦笑了一下，轉身往回走。
「麗芳，你就別推了，我幫不上你什麼，不就是看著你現在要上戲嗎？是不是？你身體現在這個樣子，很可能會被淘汰的。」說著，于子明將信封塞到了李麗芳手裡，扭頭走了。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歪著，放到一邊，對，就這樣……」左太行把號嘴按到了石林嘴的一側，「就這樣，使勁兒！」
左太行：「去，你不排練，跑回來幹什麼？」
石林：「沒什麼，你和她不一樣，是不是？」
許歌風：「我先說吧。我認為隊里抓蔣秀美同志這個活思想十分的及時、十分的準確。毛主席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蔣秀美同志在左太行那個走資派父親還是站在反動陣營里的時候，可以同他結成一幫一、一對紅的對子，可是聽說左太行的父親已經不再走資本主義道路了，我是聽說啊……她竟然不想再和左太行繼續一幫一、一對紅了，我看這就有問題了。最少看出來蔣秀美同志愛恨不分明吧？當然，我們不知道蔣秀美同志內心是怎麼想的，可是一定是出了問題。」
李麗芳：「這、這是什麼啊？」
林東東：「什麼意思？沒法兒了。」
于子明：「聽說是從北京上面傳出來的，說是對身體有好處，我好不容易張羅來的，你就試試……我放這兒了，我不進去了。」
趙冬梅：「許歌風，說話直截了當，不要溫情主義，小資調，撕不開個人主義的面子。咱們響鼓不怕用重槌，要挽救蔣秀美同志，就要不留情面，讓她的靈魂出殼，這才是對同志負責，是不是？繼續說。」
蔣秀美：「少反動啊！趕緊戴上棉帽子……你倒是快點兒啊，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左太行：「行，我找隊里說。」
林東東：「哎，你等我一會兒。」
洪豐收：「木管？什麼意思？」
蔣秀美：「什麼啊，沒什麼內容。」
石林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號聲啦噠噠啦啦噠響起來，像極了歪腔拉調的開飯號，幾個人都笑彎了腰。石林正歪著嘴使勁吹著，孟林走過來揮了揮手，讓石林停了下來：「聽出來了，你氣還挺足……哎，你歪著嘴幹什麼？」
海上黎明，石林認真地在吹號。
林東東一笑：「沒事兒，沒傷著骨頭。」
左太行：「話說錯了，應該是男人都和女人聊，只有壞男人才和美女聊。」
肖青白：「那就帶上，這是秀美的一片心意。那這份情就讓左太行還了。」蔣秀美的臉一紅，退到了一邊。
石林眼圈有點兒紅：「謝謝隊領導給了我這個機會。」
文向東：「你們走了以後，戰士們笑了好多天呢。聽說他還是個炮兵呢？是不是？怎麼搞得嗎？」
石林眼睛一瞪：「那是什麼破書？你給我一本！你要是不給，我可就不客氣了！」
女教練：「麗芳，你行嗎？」
肖青白：「爭取來看你們的演出吧！」
石林：「說我？什麼意思？」
李麗芳：「這是什麼？」
石林：「熟人嘛，聊去唄。」
林東東：「太行，怎麼樣？」
蔣秀美：「太行，就這麼著吧？」
蔣秀美跳起來拉住了石林：「不行，你不能亂來，這個事兒是我偷聽來的。」
石林：「胡扯，我走路都趕上趙冬梅的動靜了，你太專心了。哎，來信了？念念？」
林東東顧不上左太行的眼色，沖石林狠狠地說：「什麼意思嗎？招呼也不打，讓我等那麼長時間。好了，秀美，你替我盯著石林，讓他先跳三十次。太行，我找你有點事兒。」說著，林東東拉著左太行走了出去。
售貨員：「這是小雜魚的票，買帶魚就四兩。這是規定。」
孟林端著臉盆走進來，盆里有幾隻煮熟的海參：「老洪，煮好了。」
石林極力忍著不發火，又把號嘴放到了嘴唇上：「我的兒子要是想干文藝，我就廢了他……」
孟林將手裡直滴水的布口袋放在了地上。洪豐收打開口袋：「不賴，好幾隻海參，收穫不小啊。」
蔣秀美：「哎，吹響了啊！」
正在這時，門外左太行喊了一聲：「報告！可以進來嗎？」
石林嘴張得老大：「啊？你們殺了我吧，我哪裡會樂器？我連簡譜都不識。」
石林：「那漂亮女人一般不是比較聰明嗎？」
林東東：「哎喲，對不起，這不是文連長嗎？」
唐山島碼頭，左太行依依不捨地為肖青白送行。林東東、蔣秀美也來了。林東東拉著肖青白的手：「看看，我才剛跟肖老師學了幾招，這怎麼就要走了呢？你是怕我把你看家的本事都學了去吧？」
走到一個肉攤跟前，李麗芳問：「請問，那些板油要票嗎？」
肖青白笑著飛快地在左太行的臉上碰了一下：「好了，再見。」肖青白不舍地上了船。
趙冬梅：「什麼要不我說？你怎麼當兵這麼長時間了？還是地方習氣？舉手就報告。」
左太行情緒不佳，沒有說話。石林從懷裡掏出了一瓶啤酒，二人在防波堤上坐了下來。
林東東一看，就知道蔣秀美沒保住密。她白了秀美一眼：「你怎麼回事兒？」
左太行：「吹起床號，索多咪多……咪索索多……」
蔣秀美：「怪事兒吧？我怎麼老想上廁所啊？」
孟林指著左太行，嗔道：「你這個左太行，鬼點子還不少！不過，這是個建設性的意見，我們隊里研究決定支持，可是我的醜話還是說在前頭。最終看結果，石林，你明白嗎？」
石林定了定神兒，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一聲像樣的號聲吹了出來。大家都高興地拍著手叫了起來。
「都是戰友，別客氣……噢，還有這……」于子明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文向東：「來司令部開會，住在這兒，就在你們宣傳隊樓後面。」
左太行：「沒辦法，只有聽天由命。」
石林：「是不一般，我就不敢。」
林東東和文向東站在路邊聊天。
石林還在排練室有一下、沒一下地做著活動。蔣秀美急了，上來踹了石林一腳：「你倒是快練啊？怎麼九九藏書爛泥上不了牆啊？」
左太行：「歪著吹？」
左太行：「好了，沒那麼嚴重，我想向隊里要求，讓你參加樂隊。」
「你們聊，我還有點兒事兒。你和林東東約吧，什麼時候她去你們連，我跟著去沾光。」蔣秀美沖林東東擠了下眼，轉身走了。
半夜，蔣秀美身著襯衣，捂著肚子進了屋。林東東轉過身來，輕聲地埋怨：「秀美，你怎麼回事兒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左太行一抬頭，面孔發窘：「你怎麼鬼一樣，走路也沒動靜？」
「噢，沒有，聽說的……」蔣秀美拿著果脯來到了林東東旁邊。
蔣秀美：「別嬉皮笑臉的，趕緊準備！」
左太行：「當然，哎，隊里同意石林留下來了？」
左太行：「說實話了吧？」
孟林：「什麼，倒這裏面？」
孟林：「可別，有你縱容，就感激不盡了。」
李麗芳：「沒事兒，我行。」
李麗芳停住了：「對不起，于代表，我家裡就一個人。」
「完了？這麼快？好，何紅同志發言雖然短，可是她文化水平低，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趙冬梅看了一眼林東東，「林護士，你是不是也說一說？」
左太行：「有門，鬆口了，要眼見為實呢。哎，怎麼沒聽見你的號聲？」
石林：「不好意思……怎麼著？沒哭啊？」
洪豐收：「那他這一走，誰來接替呢？」
孟林：「什麼留下來？我們說過要讓他離開嗎？」
左太行：「你不看看我是什麼家庭出身？我父親可是搞了一輩子的地下工作了。」
李麗芳：「這不就是咱們海邊上的海草嗎？噢，叫小球藻，這東西有用嗎？」
排練室擠滿了人，洪豐收、孟林、林東東、蔣秀美、左太行、肖青白，還有不少宣傳隊員都站在那裡認真地看著石林。石林活動了一下脖子，抓下破帽子丟在了一邊。左太行在人堆里突然喊了一聲：「石林，加油！」石林回頭沖他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林東東用手捂住了嘴。石林快速地起跑、躍起……叭的一聲他重重地栽到了地上。人群里發出了一聲驚呼。林東東趕忙上前要拉石林，石林甩開林東東，捂著頭從地上站了起來。左太行走了過來，扶住了眼冒金星的石林。孟林搖了一下頭，失望地轉身離去。眾人一下子都散去了。
蔣秀美急得眼淚下來了，扭頭坐在了一旁的墊子上：「你還嬉皮笑臉的沒事兒呢，隊里已經準備退你回連了！」
李麗芳原地坐了下來：「沒什麼，我就是有點兒頭暈。」
洪豐收在一隻破臉盆里用手搓著草木灰：「來，都倒裏面。」
「啊，那我趕緊的。」石林又把號放到了嘴上，「喲，不行，太疼，原來就是這樣……」
許歌風：「我……我說完了。」
洪豐收：「好吧，那我來做這個惡人，我找石林談談，讓他回連。」
左太行：「我已經有個人選了。」
「你要死啊……」蔣秀美趕緊抓了一塊果脯塞住了林東東的嘴。
交通艇已經駛出很遠了，左太行仍站在防波堤上，久久不肯離去。石林遠遠地走過來，跳上了防波堤。「你小子，怎麼才來啊？」左太行看到了石林。
林東東：「我不是讓你評價，我是想讓你出主意的。」
石林來到了海邊吹號，左太行也走了過來：「不錯，有進步啊，聽著比船上的喇叭強多了。」
林東東：「別說了，他過來了。」石林和蔣秀美走了過來。
石林：「胡扯，我是炮兵，洪教導是我們營的，這他還不知道！」
林東東：「怎麼？看出來了？」
李麗芳：「那我買小雜魚得了。」
男兵宿舍，左太行和石林躺在床頭，一人一隻小電池燈，手裡各自抱著一本書……
何紅：「是，報告，何紅要求發言。」
洪豐收：「老孟，什麼單管、雙管的？我怎麼聽不明白？」
石林看了二人一眼，把號放到了嘴邊，他使勁兒一吹，卻根本發不出正音。林東東、蔣秀美二人失望地翻了個白眼兒。
文向東：「林護士，那小夥子是個幹部子女吧？」
蔣秀美：「我可沒這麼說啊？這可是你說的。」
洪豐收走過來，拍拍林東東的肩：「小林，告訴石林，別著急，還有時間。」
何紅和許歌風立即圍上了蔣秀美。
「別鬧，我先看看。」左太行從包里拿出了幾本書，《牛虻》、《復活》，還有一本油印的裝訂本《一隻繡花鞋》和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石林眼睛都綠了，上去就要搶。左太行趕緊將兩本書抓在手裡，用嘴努了一下油印本：「給，你先看那本。」
石林扭過頭去，眼淚快下來了。林東東沖左太行點了一下頭。
正在這時，石林和左太行從外面走了進來。
省歌舞團排練廳，一個女教練帶著幾個女演員在排練舞劇《紅色娘子軍》中女戰士群舞的一段。李麗芳身著練功服，認真地跳著，看起來她比別的人還是差了一些。于子明身著一身便衣，出現在窗口。女教練揮了一下手：「來，大家停一下。你們幾個先休息。麗芳，來，我帶你單練一會兒，你得加加緊了，咱們可是快要彙報演出了。」李麗芳點頭，跟著女教練繼續練。正練著，突然李麗芳停了下來，手捂著眼睛。
「林東東，我把石林給你押回來了，你要好好訓訓他，這麼點困難，他就跟霜打了似的，有什麼啊？是不是？」左太行沖林東東使眼色。
左太行：「是的，咱們的樂隊本來就配置不夠，樣板戲標準配置是雙管，甚至是三管。咱們連單管都不足。要不再加個小號，真是沒法聽了。特別是開場、間奏，聽著哪像是管弦樂隊？也就是個廠礦級別的絲竹樂隊罷了。」
石林：「見面分一半兒，得先讓我挑一本。」
左太行：「一般說來，這種男人就比較可怕。」
左太行：「不是我想抬杠，你沒聽老話說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蔣秀美一下子緊張起來：「我們有事兒？我們能有什麼事兒啊？不就是恨鐵不成鋼嗎？」
文向東：「就算我邀請你……當然，還有你的同事。這總可以了吧？」
趙冬梅顯然也抵抗不住美食的誘惑，伸手捏了一塊放在嘴裏：「喲，這東西是好吃，還是北京大地方的東西好……哎，秀美，你以前吃過？」
左太行：「這小子，不定在什麼地方生悶氣呢，不用管他。哎，上船吧，一路上小心。」
左太行：「不知道，也有不少漂亮女人是嫁給壞男人的。」
趙冬梅：「怎麼我剛說了幾句，你就說完了？也
九-九-藏-書好，你積極發言，幫助同志的態度還是應該表揚的。下面接著。」林東東打了一下蔣秀美：「還貧！哎，沒見到這傻小子哪去了？」
孟林：「老洪，待會兒我再一樣樣地給你說……小左，你知道，你現在才提出要個吹小號的，我哪裡去給你找哇？我前些日子出去找文藝兵，最搶手的就是銅管樂手，特別是吹小號的，你想想，全國上下一齊演戲，哪有那麼多的人才？再說，咱們就是找到了，不還有個穿軍裝的問題嗎？我這裏想挑幾個武把子進來，還沒指標呢。」
石林：「什麼意思？」
孟林：「你？你有什麼辦法？」
左太行看著石林笑了。
石林：「早幹嗎呢？我早也沒幹嗎啊？不就玩命地練嘛？」
文向東：「真悲慘，你要了我的海螺，倒把我給忘記了？」
何紅：「來來，秀美，打開，我們也嘗嘗。」
李麗芳：「那什麼不要票？」
李麗芳剛想叫，一個女鄰居在對面伸出了頭。李麗芳趕緊提起魚缸，進了屋。她急急地打開了信封，裏面是一沓各種各樣的票證。李麗芳嘆了一口氣，又將票證塞回信封，放到了枕頭底下。想想不放心，她又站起來，把信封放到了一個鏡框後面。魚缸里的水碧綠的，裏面泡著一些類似胖大海的綠色海綿體。李麗芳獃獃地看著，嘴角不停地嚅動，她拿起一個茶杯，從魚缸里舀出了一些水，嘗了一口，還能忍受，便把缸子里的水都喝了下去……再次回到床邊，拉開被子，她躺了下去……
左太行有些緊張：「我知道，我這就去找他。」
肖青白：「可不，我再待幾天，你就一定比我強了。」
洪豐收看著孟林：「沒看出來，這小子除了會翻跟頭還會吹號？」
女教練：「麗芳，你怎麼啦？」
趙冬梅：「看我幹什麼？接著？」
林東東：「別扯了，哎，你怎麼就住這麼幾天啊？捨得我們左指揮啊？」
左太行：「他這顆牙不正，號嘴頂在這兒，不嚴實，他想吹也吹不好，發音不正。」
蔣秀美：「你說什麼？」
石林：「這樣的人厲害啊。」
林東東：「噢，我沒說什麼，我是想說，反正坐在後台，歪不歪嘴，觀眾也看不見。」
石林：「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石林笑著把《復活》搶在了手裡：「那還用你說？嘿嘿，看完了換。」
石林按著幾隻鍵痛苦地說：「我哪裡玩過這玩意兒？你也不說說這幾個傢伙怎麼按。」
林東東機靈地拉了一下蔣秀美：「我們先走了，你們說悄悄話吧。青白，再見了。」說完二人拉著手跑了。
孟林：「這都是我的失誤，要不是我堅持留下他，他這時候可能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工人了。咱們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也不小了，林東東為了他耽誤了多少正常排練。」
石林笑嘻嘻地從兜里掏出了幾塊糖，沖蔣秀美亮了亮：「秀美，肖青白給我的大白兔，我還沒捨得吃呢，怎麼樣？說了實話，這都歸你了。」
林東東：「你這個人真是沒救了，怎麼這麼寸？」
林東東看著石林：「成果呢？咱們這行，講的是台上見，光練有什麼用？」石林低下了頭。林東東：「還去找？不怕丟人啊？」
洪豐收：「這有什麼？我要不是隊里的政工幹部，我也幫你下海。」
孟林：「這也未必不是好事兒啊？也不能就這麼在咱們這裏耗著？老洪，我心裏也不好受，可是任務在我們肩上壓著，眼看著領導定下的綵排日子越來越近，你說……」
洪豐收：「來，我幫你拾掇，這我內行。哎，麗芳沒來信啊？」
蔣秀美：「你腦子有病。快點！」
左太行：「我知道了什麼？我這幾天光為這樂隊沒氣勢著急上火呢。哎，你們可別亂想？我是聽說石林當過司號員，有吹號的經驗，才向你們提出的。」
李麗芳：「不不，這我不能要，一個人就分這麼點兒。」
左太行：「你可得保衛好老百姓的莊稼地，不然，小鬼子可就要進庄了。」
林東東和蔣秀美都長嘆一口氣：「接著湊份子吧。」
左太行不停地在原地轉著：「我想想，你讓我想個轍……」
正在這時，左太行跑了過來：「哎，怎麼聽不到你吹？」
左太行：「石林，冷靜點兒！」
孟林和洪豐收的談話正巧被站在門外的蔣秀美聽到了，她吃了一驚，轉身就跑。
李麗芳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捂著肚子跑進了廁所。抽水馬桶嘩嘩地響，好一會兒，李麗芳才從廁所里走出來，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宿舍……不一會兒，李麗芳再次從屋裡跑出來，又衝進了廁所……
洪豐收：「這我早看出來了。可是，他這一退回去，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雜骨不要票，可是沒貨了。噢，這些肉皮不要票。」售貨員指了指案上的一小堆肉皮。李麗芳皺了一下眉頭。
林東東在一邊小聲嘀咕：「這瞎話編得還挺快。」
肖青白：「不還有下回嗎？好了，我走啦？怎麼不抱一下？」
石林：「我、我這是習慣，小的時候拿我爸的軍號吹著玩，當時門牙掉了，不敢用前面吹，就放在一邊，這時間一長了，就改不過來了。」
孟林：「你是說一定要加個小號？」
石林搖搖頭，苦笑著戴上帽子。
石林衝著左太行一樂：「行啊，左太行，有兩下子！」
林東東：「石林，正和文連長說你呢。」
林東東暗笑。蔣秀美的臉成了紅蘋果，她扭頭看著趙冬梅。
林東東：「不不，講完了，我想講的就是趙班長想講的。我沒什麼了。」
「哎，什麼情況？」林東東問。
「是，我試過，我把號嘴放在這邊。」石林衝著嘴角一邊比畫了一下，「放這兒就能吹了，我試過。」
售貨員：「那就四兩。」
孟林和洪豐收聽了左太行的話，有些意外。
孟林：「小左，你不是不知道，這吹小號可不是好弄的，不但要有樂感，還得身體好，牙口好，比挑飛行員可簡單不了多少。」
左太行：「好了，石林，咱們有辦法，我和林東東商量了一下，有辦法不讓你離開我們。」
林東東：「你聽她們瞎說，還真去你們那兒吃海螺？」
蔣秀美：「……我、我忍不住嘛。」
趙冬梅：「大家看到了吧？走資派的兒子還知道主動接近我們，和我們搞好團結，我們作為一名革命文藝戰士……小蔣你坐下吧，老站著幹什麼……就更應該拿出我們應有的姿態和行動，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著我們偉大的事業……當然，我們也要注意
九-九-藏-書方式、方法，因為我們畢竟是女同志，不要讓人家產生誤會。小蔣，你明白了嗎？」石林：「你們女同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誰是文連長？我不認識。」
文向東：「你好，林護士。」
林東東：「趕著鴨子上架唄。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
「有人選了？誰啊？」孟林、洪豐收齊聲問。
售貨員：「這可是好東西，加點作料做成凍兒，好極了，你還是買了吧，不然，一會兒這點兒也沒了。」
石林故意不看文向東：「對不起，我還有事兒，你們聊，我失陪了。」說著就走了。
孟林：「老洪，對不住啦。」
洪豐收：「石林？當過司號員？不對，他是迫擊炮炮手！」
洪豐收：「謝什麼啊？舉手之勞的事兒……」
石林：「我保證，從現在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文向東：「是我。」
肖青白：「哎，怎麼沒見到石林啊？太不夠哥們兒了吧？」
二人蹲了下來，動手收拾海貨……
石林：「哎喲，這都怎麼回事兒啊？都颯爽英姿啊！」
石林：「我爹就是這樣的，見了我媽，立馬兒和鬼子拼刺刀似的就衝上去了。」
左太行苦笑了一下：「輕點聲，我的小祖宗。好，你先拿一本，可是不能外傳！」
林東東：「你嚇死我啊？一驚一乍的！」
石林吃完了飯，拿著空碗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便站到了二人的身後。
正在這時，左太行和林東東走了進來。
何紅看了一下林東東，便舉手：「班長，要不我說？」
左太行：「你弱智？你沒學過，告訴你也記不住？你就這樣，按軍號吹，不用管那幾隻鍵，真急人，他們可等著呢！」
石林一笑：「你狗嘴裡吐不出什麼牙來，你不知道鼓勵鼓勵？」
蔣秀美：「你怎麼連我的話都不信了？我是想去找隊里要求解除我和左太行的一對紅關係的，所以我就聽見了。」
李麗芳蹲在水池邊洗魚。她認真地洗好了兩條小帶魚放到一邊的盆子里，又皺著眉頭動手洗肉皮。洗著冼著，突然聽到身邊有動靜，她一回頭，看見一隻大花貓正在吃她剛洗的魚。李麗芳嚇得大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花貓受到了驚嚇，叼著一條魚急速地跳上了牆頭。李麗芳把手裡的肉皮一下子摔到菜籃子里，失聲地哭起來。
孟林將海參倒進了洪豐收的破盆里：「這幹什麼都是學問。哎，老洪，你這是跟誰學的？」
孟林：「小林，你說什麼？」
李麗芳一身疲憊地走進了宿舍。她拎了一下暖瓶，卻是空的。她無力地放下暖瓶，衣服也沒脫，便一頭倒在床上。正在這時，有人敲門。李麗芳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竟然是于子明。李麗芳下意識地就要關門。于子明並沒有想進來的意思，他做了一個手勢，賠著笑：「我不進去，就是有點兒事兒……」
石林看到包裹里有書，眼睛一亮：「書？哎，有書啊，你小子怎麼不說？」說著，上來就要搶。
左太行拉著石林坐了下來：「你沒看見？林東東身邊好像多了一個男人。」
文向東：「你別說，連里的同志都在等著看你們的樣板戲呢。哎，聽說你是演小常寶的吧？」
石林：「是男人怕他，還是女人怕他？」
林東東：「你這是……」
石林：「打住！我還就是不信這個邪了，左太行，這個號，我吹了！」
左太行眼裡一暗：「不說她了，說說你吧。」
左太行：「不錯，男人見了女人都想聊。可是大多數的男人見了漂亮女人就打怵了，大都沒有上去就聊的勇氣和能耐。」
「恨鐵不成鋼？」石林嚴肅了起來，「那麼說，是有了定論，認定我不行了？」
林東東吃完飯，一個人走到水池邊上洗碗。文向東走過來，在旁邊洗碗，他不停地轉頭看林東東。林東東感到了旁邊灼|熱的眼光，一回頭。
趙冬梅：「那好，散會！」
左太行：「啊？有這事兒？」
林東東：「說的就是嘛，我這不先找你商量嗎？」
海邊，蔣秀美和林東東緊張地看著石林。石林手裡拿著一隻小號，臉上直冒汗：「這個左太行，他也不說說，這幾個玩意兒是幹什麼的？我吹的那號上也沒這玩意兒。」
左太行：「石林，你沒事兒吧？」石林推開左太行，從地上拾起破棉帽子，低頭走出了排練室。
片刻，左太行拍了一下頭，突然叫了一聲：「哎，有了！」
左太行一咧嘴：「哎喲，我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趙冬梅：「好，你說。」
售貨員把票遞迴來：「那過半個月再來看看吧，現在沒貨。」
女教練蹲下來，用手扒了一下李麗芳的眼睛：「喲，麗芳，你可能有些貧血，你得增加營養了。咱們乾的是大運動量的工作，你得吃好才行。」
李麗芳嘆了一口氣：「那就帶魚得了。」
左太行：「你別催我，我也不是神仙……」
左太行：「什麼意思？你沒聽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話嗎？你當然看到了，林東東吃完飯和那個帥連長聊得熱火朝天的啊。」
林東東：「什麼辦法，沒什麼捷徑，還是一句話，吃苦。」
李麗芳：「好，我要了，多少錢……」
肖青白：「見見面就行了，有什麼捨不得的？重要的是他母親還等著我回去彙報她兒子的情況呢。」
石林嘴張得老大：「這話我可沒聽說過，可是我看著我爹不壞。」
左太行：「好，你會吹什麼就吹什麼，來一遍。」
文向東：「剛才那個小夥子是上次把、把臀部弄傷了的那個吧？現在沒事兒吧？」
石林：「我負責！」
「等等。」左太行從枕頭邊上拿起了一本硬殼的《毛選》，將外面的活動封面拿了下來，將《毛選》的皮兒包在了書的外面。
石林：「那……那要是目標是個漂亮女人呢？」
左太行：「可是他不知道你曾經在調來要塞之前當過司號員。」
左太行：「謝了，放這兒吧。」戰士把包裹放在了左太行身邊。
石林：「得，走了母老虎，又來了一個。」
左太行：「謝謝你了。你想吹，我還真不能要你。」
何紅打了許歌風一下：「你什麼意思？你吃我的東西還少嗎？」
孟林脫了衣服，用毛巾擦著臉：「不敢待長了，怕人看見。這要是抓住了，多難看啊。」
林東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你是……」
林東東的表情複雜起來……
石林：「我只會吹開飯號，啦噠噠啦啦噠……」
孟林：「我留了肖青白的地址，我和她打過招呼了，緊急情況下，就請她在北京團里臨時找reａd.９9csｗ•com個演員來，大不了咱們背個批評，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石林：「不，我能行。我歪著吹。」
不知什麼時候，石林悄悄走了進來：「你想擁抱，可人不在啊！」
「給。」左太行遞了一塊大白兔奶糖給石林。
左太行看了一下四周：「免了吧，船上的人都盯著，這可不是長安街。」
石林一大早站在礁石上練習吹號。左太行站在石林邊上，急得直叫：「你怎麼這麼笨啊？是F！是發！是食指，哎喲我的媽呀，我平時看你挺精神的啊？再來一遍。」
左太行：「你小子，給，果脯。」
蔣秀美：「咱們去找他？」
孟林：「得了，別提跟頭這茬兒……哎，左太行，咱們可是耳聽為虛？」
蔣秀美：「我明白了。」
左太行有些拿不準：「這個我沒經驗，哎，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有什麼不妥……」
左太行：「我有辦法。」
林東東：「你是不是吃壞肚子啦？」
左太行：「問題在於，如果這個人品行好，不論幹什麼事兒，結果對個人、對社會都有益處。」
林東東：「不行，隊里還沒找他呢，別咱們一說，他再毛起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鬧出亂子來。」
蔣秀美：「還是你想的周到，那怎麼辦啊？」
左太行：「據科學分析，女人的長相和智商並不成正比。」
石林看著左太行，笑了：「走資派的兒子就是不一樣！是，我剛當兵的時候連里曾經是想讓我當司號員，可是我這顆牙長得不正，正好頂著嘴唇裏面，號口一頂就疼。」
石林：「那怎麼辦？」
趙冬梅：「好了，今天該我們班幫廚，散會吧……噢，林護士，剛才你還沒講完呢？」
文向東：「怎麼看不出來，我們連里也有幾個，都一個勁兒，自我感覺良好，油嘴滑舌的。哎，不多聊了吧，我還得去開會，咱們說好了，你什麼時候去連里啊？我再給你準備更大的海螺。」
蔣秀美走過來，邊洗碗邊說：「哎，我看剛才那個人像是文連長嗎？」
趙冬梅急了：「你們有病啊？不睡覺怎麼還聊起來了……」
石林張開嘴：「這不，這兒。」
石林將瓶口在石壁上敲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大口，又將瓶子遞給了左太行。左太行接過瓶子，仰頭也喝了一大口。二人沉默著，互相交換瓶子，一口一口地喝著啤酒……
二人又開始練起來。于子明在窗外看到了這一幕，略有所思地轉身離去……
石林：「那也不行，我去找隊里說清楚。」
蔣秀美站了起來，雙手接過果脯。趙冬梅帶頭鼓掌，大家一起鼓掌。左太行一怔，趕緊扭頭就跑。趙冬梅擺了一下手，眾人才停止了鼓掌。
孟林：「來了，她最近排練很累，身體有些扛不住了。」
許歌風：「你真傻帽兒，這樣的對子多好！還有果脯吃，哪像我們這位對子……」
孟林：「老洪，謝了。」
許歌風：「真有大胆的，敢闖女生宿舍？」
蔣秀美：「那我……我也出五塊。」
林東東：「噢，當然，談心幫助會嘛，我當然要說。我是想說……噢，毛主席說過，人是不可能不犯錯誤的，犯了錯誤，改正了，就是好同志。蔣秀美同志要求解除和左太行的幫學對子的做法顯然是不對的。我認為她的思想根子還是老問題，怕受影響。大家想，當初她就害怕和左太行在一起，現在情況好一些了，她不會抓緊機會，團結幫助左太行，成為我們無產階級革命大家庭中的一員，還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怕苦怕累、怕麻煩……」
石林：「你成心？老和我抬杠？」
趙冬梅：「大家不要亂，繼續坐好了，什麼樣子？又不是來了老虎……進來！」
趙冬梅在主持：「……咱們這個談心會是隊里要求我們召開的，目的是幫助蔣秀美同志。」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蔣秀美，秀美低下了頭。「情況我也都說了，大家發言吧。」
李麗芳點著頭站起來：「張老師，我知道，來，咱們接著吧。」
蔣秀美和文連長握了一下手：「文連長，我們女兵都想找機會再去吃你的海螺呢。」
左太行：「好，那就再見了？這麼急，連個照片也沒來得及照。」
左太行笑了一下：「青白，什麼時候再見？」
石林一摸嘴唇：「他媽的，比軍號難吹多了，軍號我還能吹出動靜來。喲，還挺疼的。」
于子明：「是廳里分我的魚票、肉票什麼的，我沒用……你想，我天天吃招待所，這東西放我這兒都瞎了。」
石林：「我在納著悶兒呢，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啊？」
何紅：「最高指示，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蔣秀美同志去隊里要求解除和左太行同志……不，和左太行的對子關係，是錯誤的，是放棄了可以爭取的力量，是削弱了革命隊伍里的戰鬥力，是把一個可以團結的力量推向了敵對的陣營。她的行為是非常嚴重的錯誤，應該及時改正，完了。」
蔣秀美：「不對，我是老想小便。」
「哎喲，你怎麼也變成母老虎了。」石林趕緊做了個要起跑的姿勢，突然，他又停下來，回過頭，「秀美，你今天有點兒反常，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啊？」
樂隊排練室，左太行正指揮著樂隊在排練。一個戰士走了進來，將一個包裹遞給左太行：「太行，軍郵員送來的，你的包裹。」
林東東看著一臉甜美的蔣秀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還不想和人家一對啊？你這人就是毛病，醋喝多了。」
左太行：「哎，這可先不能告訴石林。這個二杆子，說不定一下子就毛了。」
林東東盯著蔣秀美：「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還嫌不亂啊？不行，咱們得想想辦法，石林一回連，下場可就慘了。」
林東東拉了一把蔣秀美：「走，咱們回去吧，看起來他是變戲法的跪到地上了。」
文向東一回頭：「喲，擋住別人了，走，外面聊。」二人拿著碗走出了食堂。
林東東：「都出錢？那我也得出了。」
洪豐收和孟林為石林的事兒頭疼。
洪豐收躺在床上看報紙。夜晚的風微涼，孟林卷著褲腿兒，渾身泥水地走了進來。
左太行推門進來，一看眾人都端坐在小板凳上圍成了一圈兒在開會，臉有些紅：「噢，沒什麼，我是找、找蔣秀美的……噢，正好大家在，正好……小蔣同志，上次我、我女朋友來的時候，你送我們的禮品，我女朋友很高興，特地從北京寄來了一包果脯，讓我交給你，並表示感謝，這不……」左太行把那包果脯雙手遞了過來。
石林：「別賣關子了，接著說。」
左https://read.99csw.com太行趕緊死死壓在懷裡：「別搶，我還沒看呢。」
左太行：「他來要塞之前，就當過司號員。噢，聽說他父親當兵的時候，就吹過號。」
蔣秀美：「看看，還是你心疼他。」
林東東：「是啊，這可怎麼辦呢？」
蔣秀美：「為什麼？」
林東東：「啊？喝多啦？」
李麗芳：「這怎麼好……」
左太行捂著腦袋，長嘆一聲：「得，大家湊份子吧，準備歡送石林同志，我出五塊。」
宣傳隊院內一角左太行聽了林東東的話，眉頭皺成了一團：「這個事兒還真嚴肅了。」
林東東：「小蔣同我談過幾次了，她是怕麻煩，因為她不太會講話、做思想工作。這也怪我，沒有及時幫助小蔣克服怕麻煩的思想。」
省城菜市場，李麗芳走到一個賣魚的攤前，遞上了幾張魚票：「請稱二斤帶魚。」賣魚的接過票，看了一下：「買不了二斤，四兩。」
石林一下子轉過了身，眼裡放光：「真的？快說，什麼辦法？」
石林：「你挺有經驗啊。」
女兵班在開會，林東東、蔣秀美、演老旦的許歌風、拉大提琴的何紅等人個個表情緊繃。
左太行：「是啊，觀眾只聽音樂效果，咱們也不是正規樂團，不一定要求那麼正規。」
洪豐收：「小左說的有道理，只要吹得好，歪就歪著去唄。當然，能正過來就更好了。」
蔣秀美紅著臉把果脯的包裝撕開，等何紅、許歌風抓完了，便雙手捧著果脯來到了趙冬梅面前：「趙班長，你也嘗嘗，這叫果脯，是北京的特產。」
蔣秀美馬上把聽來的話告訴了林東東，林東東聽了也大吃一驚：「這是真的？你可聽明白了？」
洪豐收：「這你不懂，海參一定得草木灰搓。」
左太行：「帶上吧。」
左太行：「這種男人肯定心理素質很好。自信、對目的十分清楚、行為往往直奔主題。」
孟林：「老洪，咱們下決心吧，這個石林也確實不是干這個的材料，也實在是為難他。」
早晨的女兵宿舍亂糟糟的，蔣秀美只穿著短褲和到肚臍的短衫。正在收拾床的趙冬梅突然像是見到鬼一樣地看著蔣秀美。林東東看到趙冬梅的眼神兒有些詫異，也跟著看過去——蔣秀美的肚子竟然有些突起，林東東也驚得張大了嘴……
洪豐收：「當年我離開柳主任，不當警衛員了，下連當了排長，就在石林他們島。天天沒事兒，有時就下海摸海貨，長了，就從老兵那兒學會了……哎，這東西，補，等曬好了趕緊給弟妹寄去。」
洪豐收、孟林二人相視，又都轉過頭來看著左太行。
洪豐收：「我考慮的是，他這麼一退回去，他們連里可能就會立即處理他複員。」
孟林：「單管、雙管什麼的，就是指樂隊里木管樂器每種的數量。」
左太行看了看：「哎喲，你媽怎麼生的你。」
石林苦笑了一下：「和我們聊？你沒病吧？男人都和美女聊。」
售貨員：「怎麼不要票，板油也要。」
石林把糖放到嘴裏：「你還不少的存貨？看起來肖青白真是疼你啊……哎，來信了嗎？」
左太行：「如果這個人品行有問題……」
洪豐收：「是有些對不住石林了。」
左太行：「熟人？什麼熟人？不就是咱們一起去了一次他們連里嗎？怎麼不和你我聊？」
文向東：「歡迎啊，隨時恭候。」
蔣秀美走了過來，把手中的小布包遞到了肖青白手裡：「這是上次準備讓左太行帶回去的，是點兒海米……這裏的新鮮……帶給老人吧。」肖青白看了一眼左太行。
左太行：「大家不要急。石林，你聽我說。咱們當務之急，是堵住隊里的嘴，不能讓他們宣布讓你回連。怎麼辦呢？只有我出面，要求隊里增加一名吹小號的樂手，樂隊里也確實需要這樣一件高音樂器。當然，隊里肯定沒有會吹小號的人選，那怎麼辦呢？我就要求他們緊急培訓一個，哪怕是只吹幾段主要的樂段。下一步呢，就要在現有的人員裏面物色。這時候，就會發現你曾經是司號員出身。」
蔣秀美看了一眼石林：「喲，說話這是什麼味？你酸菜吃多了？」
左太行回到宿舍，打開了包裹，裏面有一封信、一包果脯、一條圍巾，還有幾本書。左太行打開信，肖青白的聲音跳出來：「太行，你好。我好想你，我離開你的每一分鐘都在想你。（左太行自語：青白，我也想你，我也是，每時每刻……）回到北京，團里的排練特別緊，幾天後才有時間去看你父母。可是現在警衛好像嚴了，我沒能進得去，只是和你母親通了電話。她告訴我他們一切都好，讓我寫信告訴你，讓你安心在海島工作，不要惦記他們。她說你暫時不要往家裡寫信，她抽機會會寫信給你的。（左太行自語：這麼說，父親的事情還是沒有完全……）依我看你父親完全解放的事情可能還不行……我給你寄上了幾本書。我看到你們海島上的日子太苦了，簡直就是文化沙漠，你們隊里的人一個個都傻傻的、純純的，很好玩。我倒是真的很羡慕他們，頭腦簡單多幸福啊！不像在北京，你不知道有多亂，人怎麼一下子都變得不認識了？好像長五個腦袋也應付不過來。（左太行自語：可是我這輩子就只能長一個腦袋了。）太行，我最近可能不能給你寫信了，我們排練任務重，全團封閉到昌平的一個部隊營房裡去。你也不要來信，因為太扎眼啦……好啦，不說了，祝你指揮的《智取威虎山》早日成功。緊緊地擁抱你——青白。（左太行自語：我也想擁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誤會……」于子明將手裡提著的一個金魚缸遞到了李麗芳面前。
林東東：「你別老轉，我眼暈！」
石林：「什麼意思？」
石林：「通訊員說是有你的包裹，我就知道一定有好吃的唄。」
林東東：「看看，怎麼樣？爛泥上不了牆，那你等著宣布回連吧。」
于子明：「這是海寶，現在時興，大家都在泡著喝……聽說你身體不好，送你的。」
林東東：「我說你在那兒亂比畫什麼？你快吹！」
林東東轉向石林：「你找誰去？找隊里？你有什麼理由？你多能啊？是不是？早幹嗎呢？」
洪豐收跳了起來：「回來了？摸著什麼了？」
左太行：「石林。」
石林一驚，手上的糖塊掉在了地上。他獃獃地站在那兒：「不行，他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受了多少的罪啊！不行，我不能回連，我不回去，我去找他們。」說著，他扭頭就往外走。
李麗芳：「不對啊，這是二斤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