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冬梅：「你們嚴肅點兒，怎麼越說越……整天沒正事兒。何紅，你說。」
李自芳一笑：「又不是你的，你急什麼？」
柳主任：「你這個洪豐收，就是馬大哈。要是出了大問題，就晚了！孟林同志……」
石林：「別價啊，孩子要緊。」
左太行：「你瞎說什麼？你還嫌不亂？」
許歌風：「唱那幹啥？難聽。」
石林：「這個亂……李自芳，你沒事兒刷你的背包帶去好不好？」
林東東跟著蔣秀美走進了屋裡。蔣秀美把懷裡東西往桌上一放，面無表情地坐下來。
孟林：「老洪，這個事兒怎麼辦？」
李自芳：「我知道，我李自芳從來不亂說。」
許歌風：「我看也不一定，依我的經驗，這種事情，越是讓人看著像的，還越不一定是，別看他們二人是一對紅，可是，也許是有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于子明：「麗芳，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當時不是在運動中嗎？我錯了，我改，你別老把我當成階級敵人。」
洪豐收：「老孟，事情還沒搞清楚，別讓首長擔心。」
李麗芳：「張伯，給於代表打個電話……」
衛紅衛：「女人懷孕不是什麼大病，我相信這點我還是有把握的。」
左太行：「上錯床？什麼意思？」
左太行瞪起眼睛不悅地：「林東東，你沒搞岔了去了吧？你怎麼也會以為是我……」說著，左太行甩手而去。
班長：「我看石林算了，他又是要練跟頭，還得練號。」
許歌風端著一碗麵條，懇求蔣秀美：「秀美，吃一點兒，不管怎麼說，命是自己的，不能和自己過不去，是吧？來，吃一點兒。」
林東東心裏嘀咕：「會是左太行做下的這種事兒嗎？看上去不像，那麼是誰呢？秀美這個傻丫頭，會讓誰暗算了呢？不會是……」
孟林：「胡班長，你真的沒看出來你們班裡最近有什麼人不太正常嗎？」
林東東：「班長，秀美是不是也得安排個節目？」
趙冬梅：「哎，你唱幾句，要是大家聽著行，就報上去，咱們不就兩個節目了嗎？」
劉隊長：「你們別送了，我同意你們的意見，等小蔣把情況交待了以後，我再向組織上正式彙報。你們回吧。」
何紅：「我提議許歌風唱一段豫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哎，我聽過，正經不錯啊！」
孟林：「吃飯了？那是好事兒。哎，你們班裡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照顧好她，知道嗎？」
衛紅衛：「洪教導員，秀美是我檢查的！」
柳主任：「好，你們趕緊準備，第一站車子島。那裡只有一個連的戰士，已經好幾年沒看到過真人演出的節目了。」
于子明看了一下李麗芳：「真對不起，我原來是想……」
柳主任：「咱們抓緊時間，你們說說情況。」
女兵甲一皺眉：「歌風，你唱就是了，怎麼最後和喊驢的似的，噢嚎什麼呀？」
許歌風：「秀美，我不太了解……秀美，你吃飯吧。」
「是，我們一定完成任務。」二人齊聲應道。
傳達室門開了，一位年長的男子走了出來，伸了一下懶腰。癱坐在門口的李麗芳費力地叫了一聲：「張伯——」張伯一見大驚：「喲，這不是麗芳嗎？你怎麼啦？」
石林：「噢，沒、沒幹啥……我就是想問問林東東明天練什麼。」
李自芳：「……這可是第一手消息，女兵班裡出了一個大肚子的。」
女兵宿舍里大家圍坐在一起，討論得很熱烈。趙冬梅在做著記錄。
于子明一笑：「麗芳，誰讓我害過你呢？這就算是我回報你的一次機會吧。你別說別的，別勸我，勸我也沒用，我就是要用實際行動讓你重新認識我于子明的為人。」
團衛生隊，衛紅衛正在看報紙，蔣秀美從外面進來：「衛醫助。」
石林：「你什麼意思？」
許歌風高興地端過碗遞給蔣秀美：「秀美，今天是蛋炒飯，還有木須肉。」
石林：「什麼是對口詞？」
于子明：「看，還是有抵觸情緒……好，我積極向組織靠攏，這總可以了吧？哎，我可是還有絕活，絕對讓你在短時間內體力、精力都煥然一新。」李麗芳警惕地看著于子明。
孟林：「可是……會演的時間很緊了。」
蔣秀美：「階級鬥爭？不會吧？」
蔣秀美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林東東和趙冬梅坐在對面的床邊。幾個女兵擠在門口偷看。
林東東：「我的小祖宗，你可是講句話呀？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嗎？」蔣秀美仍一聲不吭。
孟林：「可是現在任務這麼重，又出了這麼個事兒……真亂。」
胡班長：「瓜田李下，誰讓是蔣秀美出了事兒呢？這東西也不是一個人能搞出來的，都是男人，就得敢作敢當，有什麼啊？光讓女人一個人遭罪！」
李自芳神秘地一笑：「是誰？很快就會知道了。」
李麗芳有些感動了：「老於，這要是出了問題，你的安全……」
「抓兩隻腿……對，按住了。」于子明又沖雞扎了下去。注射器里，紅色的雞血抽了進來，「嗬，這雞血還真紅，比人血……」
于子明：「麗芳，這次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像上次那樣出現意外。這次我先打，怎麼樣？你在一邊看，如果沒有問題，你再打，我要保證你的安全。」
趙冬梅哼了一聲：「你還別太英雄了，無產階級專政的力量你還別不重視。」
林東東吃了一驚：「秀美，我沒想到你真是這樣的人。」
許歌風：「東東的獨舞一定得有一個，是不是？那些小男兵們看著，你不read.99csw.com得上天啊？是不是？」林東東打了她一拳。
李麗芳：「啊？你還要折騰我？」
宣傳隊院內，林東東走到樓頭，見到左太行快步走了過來：「太行，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院內一角，蔣秀美聽了林東東的話，有些意外：「你問我的例假幹什麼啊？」
宿舍里，蔣秀美正拿著已經撕成布條的床單打結……
「麗芳，你別急。住院的時候我不是說我想了新的辦法了嗎？就是它……」于子明指了一下公雞，「不是吃雞，是打雞血。」
蔣秀美看了一下四周，放低了聲音：「我都有兩三個月沒來『老朋友』了。」
洪豐收：「秀美，從你們年輕人的角度看，可能不認為是錯事兒，可是你想，我們軍隊有紀律，我們的社會有道德，你們這樣做，肯定是不對的。」
李自芳：「哎，班長，我們都有事兒忙活了，可是石林還閑著呢！」
洪豐收：「衛醫助，你是不是檢查準確了？」
許歌風端著飯進了屋。蔣秀美從床上坐了起來。許歌風放下飯碗，在臉盆里洗了一下毛巾，遞給蔣秀美：「秀美，你好些了吧？」
洪豐收：「丟老了人了，怎麼辦？先把蔣秀美關了禁閉再說。」
衛紅衛：「這個事兒不能就這麼簡單地過去，你應該認識自己的錯誤，向組織進行坦白交待，爭取寬大的處理。」
李麗芳猶豫了半天：「那我真得謝謝你了。」
班長：「好，那就這樣定了。對口詞最著名的就是那個《槍》，我來找材料。好，會開到這兒吧，我去彙報了，時間都到了。」
洪豐收：「……秀美，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單純的好女孩兒，同時也是三代貧農出身，入伍后也一直表現突出，是衛生隊里的骨幹。我們相信你會相信組織的。你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壞影響，你年輕、經驗少，一時做下了錯事兒，也是情有可原……」
走出了辦公室，孟林皺著眉頭：「老洪，你怎麼不向主任彙報蔣秀美的事兒？」
于子明：「我打聽清楚了，雞血熱，不信，你摸摸，摸摸。」
蔣秀美一臉茫然：「什麼意思？我和男人……林東東，你別不要臉……」
柳主任：「怎麼？有不好說的事兒？」
孟林：「我們聽說了，我們沒法和他們比。他們駐防大城市，守著好幾個劇團，各方面的條件都好。」
班長：「兩個人，一人一句，合轍押韻，這就是對口詞。」
蔣秀美拉著衛紅衛就往外走：「來，衛姐，我有事兒求你。」
林東東意外地：「不是你？不是你你這個時候湊得什麼熱鬧啊。」
石林看了一眼李自芳：「要是不準一男一女，我就跟著李老師學幾招吧。」
石林：「喲，你還真是個……蔣秀美要是聽到你現在的話，還不得愛死你？」
林東東：「我就是問問，這段時間可能累了，我自己的也有些不正常。」
左太行：「放你媽的……石林我可告訴你，別說我已經有女友了，就是我沒有，我也不能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你要是再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孟林嘆氣……
李麗芳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李麗芳走到床邊坐下，把頭扭到一邊。于子明拿著注射器，衝著雞就紮下去了……
林東東長嘆一聲：「你們還嫌不亂？拜託你們，讓我清靜一會兒行不行啊？」二人吐了吐舌頭，離開。
醫院里，李麗芳躺在病床上，打吊水。于子明一臉愧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大夫在介紹病情：「……急性腸炎要是救治不及時，還是很危險的，患者容易在短時期內脫水導致死亡。可是救治得及時，很快就會康復的。」
左太行氣沖沖地走進了男兵宿舍，石林一看不是勢頭，趕緊問：「太行？怎麼啦？」
孟林：「柳主任，你給我們多少時間？」
李自芳：「我倒是同意，就怕石林同志有什麼別的選擇。」
胡班長：「你看你，急什麼？我不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有關的情況嗎？你對蔣秀美是比別人了解得多，接觸得多，是不是？」
李麗芳：「老於，你這是幹什麼啊？」
左太行：「噢，這也成毛病了？接觸、了解，也不是我願意的，不是組織上安排的嗎？」
李自芳：「不行，大家都一樣，憑什麼他特殊！」幾個戰士也都附和著。
于子明：「對吧？所以他們說了，雞血進了人的血管，就能提高人血的溫度，把人血中的毒素殺死。你想是這個理吧？」
李麗芳：「你、你進來說吧！」
「你……」石林被噎得沒說出話來。大家都走後，石林看看屋裡沒人了，他把一扇窗戶開到可以看到自己影子的位置，學著剛才李自芳的樣子，拉了一個架勢，可怎麼也擺不好，「靠，這臭架子還真挺拿人啊……」
洪豐收：「小蔣，我也說了不少了，也算得上苦口婆心了……這樣吧，我再給你些時間，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你說出那個男的是誰，我保證，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洪豐收和孟林進了柳主任的辦公室。
石林探頭探腦地往女生宿舍的方向看，左太行提了暖瓶從屋裡出來：「哎，石林，你幹嗎？」
李麗芳：「你這是幹什麼？」
李麗芳：「哎，怎麼樣了，完了吧？」于子明沒有回答。李麗芳有些意外，回頭一看完全傻了……
何紅：「不對，這不合邏輯，你想，要是兩人發生感情，一定有一定的條件，那就是一定是有接觸的機會，而他們兩人是最有條件的……哎，東東，你了解情況，只有你read.99csw.com和秀美是和男的一對紅，你說句話啊，我說的對不對？」
「秀美，你自己知道……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瘋了？你現在是戰士，你怎麼能和男人……」說著林東東扭頭走了。
李麗芳：「不行，不行，我害怕。」
趙冬梅：「是。我看這個事情離水落石出的時候已經不遠了。隊長、教導員，我們女兵班的全體戰士，強烈要求嚴懲犯了錯誤又不出頭的壞男人。」洪豐收、孟林面面相覷……
李麗芳站起來，打開門。于子明手裡抓著一隻雪白的大公雞站在門口。
于子明：「得了！鬆手吧。」
「噢，臀部注射。」于子明說著，已經把褲子退了下來。
于子明：「那我就先煮點雞湯麵，可以吧？」
「老於，你這是……」李麗芳正說著，女鄰居打開了門，伸頭在看。
胡班長：「我知道了。」
洪豐收：「我早就知道這是個螃蟹窩，這不，這一腳插|進來，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蔣秀美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于子明：「可不，我挑了半天，就這隻……哎，不能再聊了，趕緊，血凝了就不行了。」
衛紅衛：「秀美，你是個大姑娘了，你應該知道，你有了。」
蔣秀美接過飯，大口吃著。許歌風一臉喜色地走出了屋子……
石林：「可是聽說是做過檢查了。」
于子明：「這有什麼難的，看準了發紫的血管往裡扎就行。」
深夜，蔣秀美坐在床上，神色迷濛。洪豐收和趙冬梅坐在她對面。
衛紅衛拉長了臉：「如果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了。秀美，我現在是個正在積極要求加入組織的積極分子，我得把這個事情彙報給領導。」說著，衛紅衛走出了治療室。蔣秀美氣得直翻白眼兒……
李麗芳蹲下去，摸了一把公雞：「是熱啊。」
劉隊長：「我冷靜冷靜？我什麼地方不冷靜了？你們問一問衛醫助吧！」
于子明坐下，長出了一口氣：「我說到……噢，現在有頭有臉的人可都在打雞血，我可是親眼看見的。今天早上，我親眼看見省革委的李秘書，從雞身上抽了這麼長的一針管子雞血……」于子明比畫著，「硬是打進自己的靜脈里去了。」
班長：「也行，石林，你看，怎麼樣？」
衛生隊劉隊長一臉怒氣地坐在椅子上。衛紅衛也坐在一旁。洪豐收和孟林緊張地看著劉隊長。
于子明把公雞背上的毛揪去了幾撮，露出了肉。他拿起酒精棉球在上面擦了擦，然後拿起注射器。李麗芳在一邊看得直皺眉頭：「老於，你什麼時候學會幹這個的？」
蔣秀美：「我沒有態度不好，我就是沒有做錯誤的事兒嘛。」
李麗芳：「不行，我看了害怕。」
李麗芳：「我就是說給你，我沒動過針。」
于子明：「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是不想求我。我已經跟你們團里說了，情況特殊，是我的過錯，他們答應還保留你，不拿掉你。可是你得趕緊恢復。你們頭兒說要排下一場了。」
蔣秀美仍是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于子明：「你別誤會，我可是千方百計找來的……好好，先不嚇唬你了，再喝點，來……好，等你有了精神，我再為你介紹，這次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許歌風臉一黑：「你懂什麼？什麼喊驢的？你懂不懂藝術？」
洪豐收一笑：「我們的情況組織上都掌握啊？嘿嘿，一點小事兒，沒有後遺症。」
左太行警惕地看著石林：「你什麼意思？」
蔣秀美一咧嘴：「衛姐，別逗啦，我這些日子可是難過著呢，你趕緊得給我開點兒葯。」
蔣秀美：「有我的節目嗎？」
李麗芳：「我餓了。」
左太行一怔：「提前完成任務？你說的是誰？」
劉隊長：「我可是把蔣秀美給你們送回來了。她現在歸你們管。我可是把話說明白了，我送來的可是個好戰士。你們可倒好，沒幾天時間，你們把她給弄懷孕了。」
衛紅衛：「有什麼了？當然是有孩子啦，你裝什麼啊？」
左太行端著盆子從外面走進來。
柳主任：「我也考慮過了，這是政治任務，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兩條腿走路，兩個任務都得完成。」
于子明：「你不知道吧？我給你說，現在有頭有臉的人可都……哎，我得坐下，為了這隻雞，今天上午我可是跑了幾十里了。」
石林一樂：「就這啊？這有什麼？那我就接受了，說對口詞。不就是背背詞嗎？這我行，在家裡背課文，我回回第一。」李自芳偷笑。
李麗芳：「你也真是的，你老纏著我幹什麼？哎，慢點兒。」
林東東一個人在大排練室里，石林走了進來：「大中午的，人家想睡一會兒呢，有什麼事兒？你們女兵剛出了事兒，你也不怕人家議論？」
李自芳：「這是個亮精神頭的節目，要的就是個精氣神兒，看得就是個架子帥。」李自芳亮了一個架勢：「你要是和我一起玩，你不怕……嘿嘿。」李自芳拿著架子，一轉身，唱著離開：「同志們整行裝，飛速前進啊…………」
趙冬梅有些急了：「秀美，你要一直是這種態度，你可就太危險了。」
何紅：「我看啊，這個男的一定是左太行。你想，他是大城市來的，又是公子哥，在小島上憋了那麼長的日子，見了女人就那個……合情合理，是不是？」
于子明：「大夫，這個海寶可是不少人都在喝，我喝了也沒有出事兒呀？」
李麗芳趕緊扭過頭去。于子明從李麗芳手裡接過注射器，笑了笑：「這有什麼？沒打過預防針啊？」https://read.99csw.com
大夫：「這個東西是新鮮事物，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這種長期發酵的東西，水體很容易污染，抵抗力差的人喝了就會出現中毒的現象。」
一大早，洪豐收、孟林就找男兵班長談話。
省團歌舞排練室，李麗芳認真地和大家在排練舞蹈，不一會兒她就汗流浹背了。回到宿舍，李麗芳一身疲憊地倒在了床上。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是于子明的聲音：「麗芳，麗芳，你在屋嗎？」
左太行：「什麼世道？連林東東都拿我不當人。」
李麗芳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了……
李麗芳皺著眉頭走了過來：「你這不是找事兒嗎？我又沒讓你……按哪兒啊？」
宣傳隊在開大會。洪豐收、孟林一臉嚴肅地坐在主席台上。
胡班長：「你怎麼這麼個態度？我不沒說是你乾的嗎？」
蔣秀美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我是什麼樣的人？」
林東東仔細地看了看左太行：「太行，你心疼了吧？就是嘛，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這才是好樣的。不過，我要批評你了，你怎麼……」
于子明一隻手扶著桌子，一隻手舉起了注射器，一咬牙，衝著自己的屁股扎了下去……
柳主任：「不是儘力，是一定完成任務。」
蔣秀美還是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
劉隊長：「老洪啊，你們不知道，蔣秀美是我們衛生隊培養的骨幹，本來宣傳隊結束后我們要送她去衛訓隊的，這一下子倒好……」
林東東：「趙姐，沒那麼嚴重吧？」
洪豐收和孟林二人面面相覷。
洪豐收：「那我們就接受，儘力……」
李麗芳：「我從小就怕打針……哎，你快點兒。」
洪豐收：「我是最怕這種事兒了……咳，好吧，我馬上找她談談。噢，讓趙冬梅陪著我吧，這事兒真麻煩。」
「好，總算是有了表揚了，我這追趕隊伍的勁頭兒可就更足了……哎，我還有個會，我得先走了。湯還得喝，我交待護士了，過三小時熱一次，一直到喝完。我走啦！」說著，于子明起身笑著離去。
孟林：「大家都知道了，我們的任務是越來越重了。當然，這也是軍黨委和全軍指戰員對我們的要求和關心。所以我要求咱們動員會以後，各班立即開會，群策群力，集思廣益，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內，拿出一台小節目，時間最少四十分鐘。我們第一個演出地是石林所在的車子島連。消息已經傳過去了，全連的同志高興萬分，像過節一樣地準備迎接我們了。同志們，我們的壓力很大。可是我們要化壓力為動力，把滿腔的革命熱情化為創造力，排出更多的、更好的作品，奉獻給我們的戰友。好了，抓緊時間，回去開會。教導員？」
何紅打了許歌風一下：「看你的少啊？」
李麗芳：「你就別羅嗦了，趕緊的吧，我這裏手不行了。」
柳主任：「就是有人想打架來著，是不是？報喜不報憂。」
石林：「你……告訴你，你亂傳小道消息是自由主義的表現！」
于子明笑嘻嘻地進了屋。李麗芳關上門，轉身對於子明說：「老於，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讓你再給我送吃的，我……」
聽了胡班長的話，左太行急了：「胡班長，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我知道蔣秀美出了事兒，作為一對紅，我有一定的責任。可是你們不會是懷疑這個犯事兒的人就是我吧？」
蔣秀美：「教導員，我沒有做錯誤的事兒。」
左太行氣極了：「胡班長，你要是這麼說，咱們可就沒完了……」
蔣秀美：「你混……衛醫助，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可不能嚇我！」
衛紅衛：「喲，是秀美，我們的大演員回來了？怎麼著，有什麼事兒？」
胡班長是個和李自芳一起進島的文藝兵，演《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分隊戰士。宿舍里，他與男兵們聊了起來：「這個事兒就這麼定了，咱們一個快板群，一個小合唱。先這麼報上去，等有了新的想法，我們再上報。」
李自芳：「這都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這男女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有的，可是，就是不能提前完成任務。」
二人又相互看了一眼。
左太行躺在宿舍床上看書。石林走了過來，坐到他床邊：「太行，秀美的事兒你聽說了吧？」
蔣秀美接過毛巾，擦了一把臉：「歌風，謝謝……你們這幾天幹什麼呢？」
李麗芳：「你給的東西把我搞成這樣，我不找你找誰？」
柳主任：「好，我不批評你們，我也不催你們。這個東西有個規律，我也沒辦法。我今天讓你們來，是有個事情。現在部隊情況很糟，軍心不是太穩，主要是生活艱苦、文化生活枯竭。作為政治部主任，我不能光把眼光盯在排戲、進城、彙報上，我們文藝工作的方向，還是要為兵服務。這是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定的大方向，這個不能變。所以，我想讓你們儘快排一些小節目，下部隊去演出，越快越好。」二人相互看了一眼。
許歌風：「你的回頭率高，有這個感受很正常。」
李自芳：「作什麼案？上錯了床了。」
李麗芳鬆了手：「媽呀，這個雞還真有勁兒。」
于子明笑笑：「這話聽著像是……好了，這次是我的錯了，你的損失都是我的了，等你養好了出了院，咱們再想點兒別的轍兒。」
李麗芳背著臉，沖牆站著不敢看。注射器還扎在於子明的屁股上，于子明一臉的痛苦。
左太行：「我還是不相信，蔣秀美不是那樣的人，我們一對紅，我相信她。」
蔣秀美：「我沒有九-九-藏-書做錯事兒，我沒有犯錯誤。」
趙冬梅：「看什麼看？去，練功去！」幾個女兵扮著鬼臉離去。
男隊員們都在宿舍里議論，大家有意地放低了聲音。
趙冬梅：「我聽著不錯，有氣勢，還歌頌了大好形勢。好，這個好！」
夜裡，孟林和洪豐收對著抽煙，表情凝重。孟林：「老洪，蔣秀美的事情得趕緊解決，不然，這演出任務肯定完成不好，現在隊里上下已經議論成一片了。」
洪豐收：「好了，你回去吧，注意不要影響工作，只是注意一下大家的情緒就行，知道了嗎？」
胡班長：「教導員，隊長，我、我真沒看出來。大家最近都忙得小二一樣，我們累得到了床上就睡，沒、沒發現什麼。」
于子明：「大夫，她可以吃東西嗎？」
趙冬梅：「林護士，我們和資產階級思想鬥爭，可千萬來不得半點兒溫情主義！」林東東被噎得說不出話。
大夫：「可以，先吃些容易消化、流質半流質的東西。明後天就可以正常吃飯了。」
于子明把一勺兒雞肉送進了李麗芳的嘴裏：「我沒想纏著你，不是你打電話找我的嗎？」
左太行：「聽你剛才那個話頭，我肯定是重點嫌疑，是不是？」
于子明死命地按住雞：「不行，麗芳，你得幫幫忙，這個雞太活泛。」
「那好吧，趙班長，我走了……噢，你們班裡來個人陪陪小蔣，她一個人怪孤單的。」說著，洪豐收向趙冬梅使了個眼色。
蔣秀美：「教導員，我沒有做不對的事兒。」
于子明：「哎，嚼嚼再咽，還有不少呢。」
石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李自芳，你別不要臉啊，你怎麼知道的？」
于子明：「真的，你不知道李秘書那氣色，哎，40多歲的人了，看上去像三十剛出頭似的。他說自打他打了雞血，早上起來跑步一跑能跑兩個多鐘頭都不帶累的。」
林東東：「我可不是和你開玩笑，你要是知道什麼，趕緊告訴我……我看秀美都快扛不住了，她都好幾頓沒吃飯了。」
何紅：「歌風，唱幾句！」大家都拍起手來。
洪豐收和孟林聽了趙冬梅的彙報，都高興起來。
二人目送劉隊長和衛紅衛離去。
李麗芳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可是沒有力氣說出來。
趙冬梅：「說就好好說，什麼上天呀？你腦子都想什麼？我們的戰士們都像你啊？」許歌風一撇嘴。
「好，我就唱幾句。」許歌風站起來，運了一口氣，唱道，「全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形勢大好、形勢大好、形勢大好噢噢……不是小好噢好噢……」大家熱烈鼓掌。許歌風面有得意地坐了下來。
蔣秀美：「衛醫助，你腦子沒進水吧？你是蒙古大夫啊？我連男人的手都沒拉過，我怎麼會有了呢？鬼下的蛋呀？」
李麗芳：「你是什麼腸子肚子？」
「你別不要臉，什麼這要緊那要緊？你要知道什麼情況趕緊向組織彙報要緊。哎，我就說這些，你要是有人味，有什麼就趕緊報告，我走啦！說多了人家又要多嘴。」說著，林東東轉身往外走。
左太行：「你什麼時候開始積極起來了。」
林東東趕緊拍了拍女兵甲：「不懂不要亂說，豫劇拖腔就是這個樣子。」
一番檢查之後，衛紅衛從簾後面走了出來，一臉嚴肅地走到水池邊洗手。蔣秀美一邊系褲子，一邊從簾後走出來：「衛醫助，我是不是內分泌不對啊？幾個月例假不來，搞得我身上難受極了。」
班長：「那哪位同志和石林一起表演？要不，李自芳，你來吧，怎麼樣？」
洪豐收：「秀美，你一定是怕說出對方來，讓你的心理上有壓力，可是你想，犯錯誤的是你們兩個，可是擔子卻要你一個人挑著，你應該向組織上交待出對方的情況，你現在還在包庇他，肯定是錯誤的。」
洪豐收：「噢，你重點找左太行談談心。隊里領導不好直接找他，怕他壓力太大。」
大夫：「你先讓患者休息吧，不要再跟她說話了。」
石林：「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怕你在那個鬼地方待長了，靠不住了。」
左太行：「聽說了……我不相信。」
許歌風：「我們排小節目呢，說是要下部隊了。」
左太行：「這種玩笑你也敢開？你就不怕出人命啊？」
李麗芳：「階級隊伍中的壞分子我們也受不了呀！」
洪豐收和孟林把劉隊長、衛紅衛送到了大門口。
趙冬梅會意地點了點頭：「知道了，請領導放心吧。」
衛紅衛：「秀美，我知道你不是個壞到底的人，你一定是偶然糊塗，或是被壞人引誘了。最高指示不是說過嗎？人不怕犯錯誤，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同志。這還是人民內部矛盾，你只要承認錯誤，我想領導上不會一棍子把你打死的，會給你出路的。」
柳主任：「兩個星期。」
石林：「不會吧？她也……不行，我去找這丫。她敢欺負咱們哥們兒。」石林衝出了屋子。
李麗芳：「打雞血？什麼意思？」
林東東躺在床上不吭聲。何紅和許歌風坐到她床邊。
蔣秀美面無表情地說：「教導員，我沒做錯事兒。」
洪豐收：「……我的話就是這些了，總的精神就是一條，為兵服務，向戰士學習，改造世界觀。好了，下面，隊長講話。」
林東東一走進宿舍，就開口說：「你想過來了……」話說了一半，林東東猛一抬頭……突然她大叫了一聲，兩眼一翻，往後便倒……
李自芳：「我是看你的小身板還不錯，就是腿短了點兒。」
「行，沒問題。噢，我還有病人，我九-九-藏-書過去啦？這兩天，你這當丈夫的可得好好照顧照顧，看把愛人弄得。」大夫說著走了出去。李麗芳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二人一驚：「啊？」
石林看了一眼李自芳：「我沒什麼，領導同志分配什麼，我就做什麼，可是要讓我創作，我沒那本事。」
于子明：「我又不讓你扎，你就按著點兒就行，要按住頭，啄不著你。來，快啊。」
蔣秀美的臉變了：「什麼事兒呀就坦白交待？我投降日本人啦？真是的，衛姐，你說，我到底是怎麼啦？」
于子明：「那躲遠點兒，別看啦！」
石林：「哎，太行，不會是你……」
石林：「你腦袋沒問題吧？她和誰那個了能告訴我嗎？你們不是姐妹嗎？你不知道？」
許歌風嘆氣道：「什麼混蛋男人，幹了壞事，當縮頭烏龜，讓女的在這裏受苦……秀美，你這麼護著他，真是不值。」
孟林：「工作上進展我認為還可以，因為我們的底子太差了。」
于子明：「我哪裡知道你的胃口這麼嬌氣呢？我喝了不少天了，怎麼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啊？」
李麗芳：「不會吧？這雞血和人血能攙和嗎？」
「麗芳，你先睡一會兒，我這就去搞吃的。」于子明起身走了出去。
洪豐收：「對不起，衛醫助，你別誤會，我就是怕……」
洪豐收：「沒、沒有，好，我先說。同志們自成立宣傳隊以來，團結方面、作風紀律方面……都還不錯，也沒出現什麼大的問題。」
左太行：「林護士，我想、我想看看蔣秀美……我們畢竟是一對紅。」
蔣秀美：「有了？我有什麼了？」
石林也不笑了：「得，我這個臭嘴……」
李麗芳無奈，只好給他搬了一隻凳子：「你長話短說，我可是蹦了一上午了。」
柳主任：「咱們的老鄰居、十七軍已經把《沙家浜》演進軍區大院了，你們知道嗎？」
石林正巧來找林東東，剛一進屋就看見她躺在地上：「哎，這是怎麼啦？」石林趕緊扶起了林東東，再一抬頭，蔣秀美竟然吊在窗子上，石林驚得大叫起來：「不好，來人呀……」
左太行：「作案？什麼人作案了？作什麼案？」
衛紅衛：「洪教導員，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工農兵大學生啊？你是不是只相信那些反動權威？」
女兵甲：「哎，她不是唱老旦的嗎？還能唱豫劇？歌風，沒聽你露過。」
林東東：「德行，議論誰？你也不照照……好了，沒時間和你廢話，我就問你，你知道秀美是和誰……那個了？」
于子明：「不是給你打，是給我。」
左太行：「哎回來……」
「你不是不怕人說嗎？」林東東已經走出了排練室。石林仍在自語，「這個蔣秀美，她能和誰呢？你可千萬別和別人啊，那左太行不就傷心死了……要和就和左太行……喲，這也不行，那左太行這小子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林東東：「是啊，歌風是豫劇團來的，肯定行。」
洪豐收：「老劉，我先向你道個歉，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等事情有了結果，我會親自去向你們隊里的領導彙報，你先給我們一些時間。」
「不用你，我自己來，來，幫我拿一下。」于子明將注射器交給了李麗芳，自己動手解褲子。
胡班長：「是。」
趙冬梅跟著走了進來：「秀美，你也不用壓力太大，你只要把和你那個的男的交待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沒事兒了……噢，組織上讓你自己住一間屋，就是便於你思考問題。飯到時候我們會派人給你送，你沒事兒可不能出這個屋，知道嗎？」蔣秀美面無表情地呆坐著，不做任何回應。
李麗芳看著于子明的背影，長嘆一聲……
蔣秀美露出了一絲苦笑：「歌風，我是餓了，我想吃了。」
李自芳看了左太行一眼：「聽說人都關起來了，正在查作案的是誰呢。」
大家都不吭聲了。趙冬梅嘆了一口氣。
李麗芳：「我害怕。」
醫院里，于子明在喂李麗芳雞湯。
大家都站了起來。李自芳看著石林，上下打量著。石林被看得不自在：「你看什麼呢？怎麼和站在食品店窗口似的？」
孟林和洪豐收對視著，不知說什麼好。
劉隊長：「好，我們得趕船回島了，再見。」
何紅：「歌風說的是實話嘛，你們上文連長炮連看打炮的時候，沒見到那些小男兵的那些眼神兒？」
蔣秀美：「是嗎？我還以為就是我一個人不正常呢，我都沒敢說。」
林東東臉色有些變：「怎麼？你——」
一個戰士插入：「要不說個對口詞？這個簡單。」
衛紅衛擦了手，轉過身來，板著臉看著蔣秀美：「秀美，我一直認為你是個樸素、淳樸的農村妹子，是個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子女，可是我沒想到你會犯這種讓人不齒的錯誤。」
李麗芳：「可是……」
洪豐收：「好，解散，下午三點，各班到隊部彙報。」
石林趕緊賠笑：「看看，怎麼急了？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嗎？」
衛紅衛：「秀美，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單純的女孩兒，可是今天的事情教育了我，我才是個單純的人。最高指示曾經告誡我們說，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裏面，階級鬥爭的苗頭隨時都會出現在我們的身邊，我現在才有了真實的理解。」
洪豐收趕緊擺手：「言重了，言重了，怎麼是我們把她……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呢，你先冷靜冷靜。」
「這不是給你吃的……你別急，我得找地方放下它啊……噢，拴這兒吧。」于子明變戲法一樣從兜里摸出了一根繩子，把雞拴在了門邊的櫥櫃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