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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林東東:「你還看?快睡吧!你沒病吧?逮住舊日記看起來沒完了……」蔣秀美專註地看書,不理會她的話。
「林護士,我知道,如果你打開了這封信,你就會走到我的身邊。(林東東自語:牛哄哄啊。)當然,這封信要是原封不動地回到我的手裡,我們就只能是戰友了。我討厭寫情書。因為人和人會講話,就應該面對面地交流。可是,現在我們的條件不允許我們有更多的機會、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就只能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了。我們連里結過婚的指導員就說他的戀愛是寫出來的。這雖然沒有普通戀人的浪漫和自由,這就是我們軍人的無奈和特色,是我們這些穿著綠色軍裝的人所必須面對的。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山東濟南人,高中畢業……二十六歲,當兵八年。受過四次嘉獎、三次三等功……」林東東被文向東的文字深深吸引了,她認真地往下看……
柳主任:「看起來這個于子明和孟林同志的愛人至少是有些曖昧,這是沒有問題的了。」
「喲,真有你的啊,你這嘴……哎喲,我的肚子……」李自芳笑得彎了腰。石林臉色冷峻地看著李自芳。
孟林一個人坐在電話台前。鈴聲響了,孟林立即抓起了電話:「通了?好,謝謝,請接過來吧……哎,是歌舞團傳達室吧?我是長途,我是李麗芳的愛人。」
林東東:「可不,這個石林,真是沒救了。」
左太行:「你還說?好了,趕緊的,立即還給我。」
「走,太行,幫我整點兒景。」石林拉著左太行就往外走……
「我也是急得直上火,哎,你看我這嘴角上都起了泡了。他老人家是我請來樂隊的,大家可都盯著我呢……哎,小蔣還等我練唱呢,我先走了!」說著,左太行匆匆地走了。
柳主任:「好,我也想去看看大家,噢,有什麼好人好事兒,你寫在稿子上。」
正看到熱淚漣漣處,突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句:「林東東,有人找!」二人趕緊忙著藏書。
李自芳一下子沒了笑臉:「凶什麼凶啊?我哪兒知道他是怎麼搞的啊?」
洪豐收:「組織的事兒,我不敢多插嘴。可是要是輕饒了這小子,我們宣傳隊這一級組織就堅決不答應。我們要求組織考慮我們的要求。」
夜裡的山窪,石林還在吹號,可號聲已經是有氣無力了……
趙母從包袱里拿出了一些炒花生、地瓜干:「來,梅兒,吃。」
柳主任:「你回去做好你的工作吧。噢,明天真是要我去你們隊嗎?」
左太行:「我騙你幹什麼啊?」
蔣秀美打了一下林東東:「說誰呢?哎,我怎麼覺得這怎麼可能?我一想到男的那個臟……哎,我現在還記著石林的那個皮夾克……我的媽呀,你說女的怎麼能和男的睡一塊兒,嘖嘖……」
林東東回到宿舍,坐在了床上,她調整著自己的情緒,一個聲音不停地在響:「你剛才怎麼臉紅心跳的?你這是怎麼啦?林東東不會是把感情寄托在這種傻小子身上的人吧?再說,還有紀律管著呢……」林東東看了一下桌子上文向東送來的包,「可是,我剛才心疼了,是的,那是撕心裂肺的難過,是傷感、是憐惜、是……是我過去21歲的人生里從來沒有的感覺……」林東東站了起來,在屋裡轉了一圈兒,「打住,林東東,你這是危險的,是犯錯誤的開始,你應該管住自己,你可以管住自己。這不但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石林……怎麼又是石林?就是為了自己!好了,回去,組織石林繼續排練……」林東東走到門后,在門后的鏡子上看了一下自己,「你是林東東,你是最優秀的,你可以管好自己。是嗎?是的。」林東東點了一下頭,恢復了剛才的神色。
李自芳從上鋪跳了下來,打開窗戶:「嘿,天真好,透亮……哎,石林,咱們得抓緊把對口詞對一對,今天咱們可真得把動作徹底固定下來了,沒日子了。你說是吧?」
「沒事兒,回頭我再向你彙報。我走啦。」林東東走了出去。
招待所,趙母坐在床上在發獃。趙冬梅推門進了屋:「娘——」
孟林:「這小子,搞什麼名堂?」
蔣秀美:「好東東,就吃一個,就一個,再吃是小狗,怎麼樣?」
林東東:「看就看,有什麼啊?不過不看我就知道寫的什麼。這種東西我收到過不少,好可笑。」蔣秀美轉身繼續看她的手抄本。
林東東根本沒想搶:「想看就看,搶什麼啊?他又不是我的情人,有什麼嗎?我最看不來男的動不動給人寫情書,沒勁!」
戰士:「三點半從島外進來。」
左太行看到大家都睡了,便輕輕下了床,打開床邊的手風琴箱,伸手一摸,卻是空的。他有些意外,趕緊拿出了手電筒,他的臉色緊張了起來……
趙母:「看看,剛見面就和媽鬧氣。梅兒,你不知道啊?家裡缺人,你妹妹小,我身體差,干一年,還差隊里的工分……六生年齡是大,可是家裡經濟好,他家裡勞力多,他下面有六個弟弟,只要你答應了,他們家願意一年給咱們三百個工分。這可是我一年幹活全部能掙的數啊。」
「聽你們領導說這個同志很刻苦,雖然底子差了些,可是敢於吃苦,不怕流汗,甚至流血……這樣的精神我們是要提倡的。當然,還有很多好的同志,我就不一一表揚了。同志們剛才彙報了幾個節目,都不錯,我看著行,有那個什麼……」柳主任又拿起了講稿,「有對口詞、有小合唱、有獨唱……哎,那個沂蒙山小調唱得有味、有味,不錯…九_九_藏_書…還有快板……」
左太行停下來:「怎麼著?又找不著了?」
洪豐收:「柳主任,這個事情可是絕對不能告訴孟林同志,不然,我們這個戲就要泡湯了。我可是一點兒不著邊啊!」
林東東沒見過這個陣勢,顯得有點暈:「別,文連長,咱們才剛認識,你還不了解我,這多不好啊!」
李自芳:「哎,上醫院也是挨一刀,再說,這裏也沒法縫啊?我看,你一使勁兒,啊,不就開了嗎?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柳主任:「你先不要講,讓我再考慮考慮。噢,于子明回來了。」
清晨大家都在起床。孟林走到了門口:「大家注意了,今天早上繼續排練節目,後天就要下島演出了,大家加把勁兒啊。」石林低著頭,慢條斯理地疊被子。
傳達室的大爺接起了電話:「李麗芳這幾天都不在,對,在醫院照顧病人呢。對,聽說是照顧軍代表呢……好,沒什麼,掛啦。」
左太行做了個手勢:「我去睡啦?你也趕緊休息……噢,洗洗腳。」石林比畫了一下,讓他快走。仰身躺到床上,石林發獃似的看著手裡的碘酒瓶……
左太行趕緊背上琴:「這兩天忙壞了,哎,你們的《漁鼓調》明天合樂了,你練得怎麼樣了?」
趙冬梅:「俺也想娘……」趙冬梅激動地抹著眼淚。
柳主任:「是啊,這個責任在於子明,現役軍人,還是幹部,是李麗芳的領導,這責任一點兒都跑不了,可是毀了我們一個幹部的家庭啊。」
洪豐收:「我想首長出面給我們打打氣,有關隊里的情況我給你寫個草稿,你忘了,就看一看。」
傍晚,石林坐在一棵樹樁上,歪著嘴練吹號,頭上汗涔涔的。
林東東:「秀美,這怎麼辦啊?」
左太行:「哎喲我的小姑奶奶,要是讓人看見,可就全完了,輕了是處分,重了你的這身軍裝就沒了。你不想好了?」
林東東回頭狠剜了李自芳一眼:「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石林,疼吧?」
趙冬梅:「媽,我不是每個月給你往家裡寄錢嗎?」
文向東笑著脫掉外上衣:「那我就陪首長和同志們玩玩?」林東東一翻白眼兒,眾人都使勁起鬨。石林鼓起了幹勁兒,和文向東動起了手。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石林好像還沒沾到文向東的邊,就被文向東扯住脖領子,一個大別子,頓時摔了個狗吃屎。看著石林摔倒在地,林東東吃了一驚。石林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眾人都皺起眉頭。
洪豐收:「如果這樣,這對孟隊長打擊可是太大了。」
趙母從床上下來:「梅兒,這次聽娘的話,不管成不成,先見見啊?我不是不心疼你,我要是不心疼你,我能花錢帶他來先給你看看啊?看看啊?好梅兒……」說著,趙母推開了門,衝著對面屋子喊了一句,「六生,你過來。」
石林皺著眉頭拍打著身上的灰:「還真有兩下子……」
文向東:「沒什麼,這點路對我們當兵的來說小意思……林、林護士,我帶給你的有乾貝、魚乾、海米。海參不讓抓,我們當幹部的不能犯紀律,不能……」
洪豐收也站了起來:「還有個事兒,你得有個思想準備。」
柳主任:「是啊……可是我們也沒有他和李麗芳怎麼樣的直接證據,也不能亂處理,畢竟是個團職幹部啊。」
蔣秀美眼睛轉了一下:「林護士現在沒空。」
洪豐收:「來了好幾天了,我安排她住三號樓。噢,這個事情不能讓孟隊長和隊里的同志們知道。」
林東東:「太行,你們別鬧了,人家文連長還有事兒呢。」
蔣秀美:「喲,挺絕情的啊!你看不上他啊?」
洪豐收:「你母親帶了個男人一起來的。」
左太行:「哎,你怎麼臉通紅啊?不是發燒吧?」
「不用,我有。」石林轉身從床頭拿出了林東東送給他的碘酒瓶,沖林東東輕輕一笑,「你給的這東西還真有用。」石林用棉花蘸著碘酒,就往嘴上蘸。
蔣秀美:「什麼啊,都像你啊?就是一般的日記,回憶過去……忘記了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哎喲,咱們怎麼都吃了……」林東東看著報紙里的幾個蝦仁,「哎喲,你怎麼都給我吃了?我怎麼往回給人家送啊?」
柳主任:「我們和省里通了氣,把他調回來了。」
蔣秀美:「快練吧,老盯人家臉幹什麼啊?」
蔣秀美:「那就乾脆啦,吃人家的嘴短,要不咱們連包都不要拆,明天一起送回去。」
趙冬梅:「好,東東,班裡沒事兒吧?」
「哎,茶還沒喝呢!」蔣秀美推著還在發獃的林東東,「哎,你不去送送啊?」林東東狠狠地打了蔣秀美一下。
孟林一個人站在走廊暗處抽煙。左太行從屋裡走了出來,輕手輕腳地往女兵宿舍方向走去。孟林喊道:「小左,你這是上哪兒去啊?」
「對不起,請掛吧,謝謝啦。」孟林掛上電話頹廢地站了起來……
石林:「不疼了,不就是顛了一下嗎?沒事兒,不過文連長今天可得小心。」
林東東:「戀愛記錄?」
趙冬梅:「都好,都好,沒事兒啦。」
洪豐收:「是。」
蔣秀美:「後天!」
從值班室出來,孟林從兜里掏了一支煙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口,心裏納悶:「老洪這是唱的哪一出?有什麼事兒要瞞著我呢?」
蔣秀美:「別廢話了,外面有人等著呢。」
林東東剜了石林一眼:「真是現眼,有點子吹你的號去……」說完扭頭離去。
孟林:「你這是上哪兒啊?」
林東東:「要命吧你……都是你咕嚕咕嚕read•99csw.com地瞎掰,把我的頭都搞蒙了,這可怎麼辦啊?」
洪豐收:「我聽你母親說,是給你找了個婆家,帶人來相親的。」
林東東從樓上往下走,看到匆匆忙忙正往外走的左太行:「哎,小左,見到石林了嗎?」
石林不吭氣,還在慢慢整理他的床鋪。李自芳看石林不睬他,有點兒火:「石林,你架子也有點兒太大了吧?本節目導演可不是求著你啊?」石林還是低著頭整理床鋪。
石林坐了起來,林東東和左太行的對話讓他很震動,眼睛里湧出了亮晶晶的東西。「石林啊石林,你當初離家當兵的時候不是要當英雄嗎?現在卻躲在樓梯下面睡大覺……可是英雄是在戰場上才能當上的,現在算是什麼事兒……可是就算心裏不願干,也不能讓朋友為難啊……」
石林轉身自語:「接見文連長……」
蔣秀美:「啊?真的?」
屋裡林東東和蔣秀美邊吃著蝦仁,邊聊著。
石林:「胡扯什麼……哎,林東東在吧?你幫我叫叫她。」
睡在樓梯下的石林被驚醒了,他從被子底下伸出了頭。
李自芳:「哎,石林,你牛什麼,我和你說話呢!」
趙冬梅剝了一個花生放到了嘴裏:「媽,花生帶到這裏就得趕緊吃,不吃,就皮了,這裏太潮。」
蔣秀美:「你才辦壞事兒呢……我就是覺得對不起石林,我要是上杆子讓你和文向東了,那不就把石林搞慘了?可是我又明知道石林和你成不了,人家文連長要什麼有什麼,人又長得漂亮……」
趙母:「冬梅……」趙冬梅一下子撲到了母親懷裡。
石林的嘴唇全都破了,血在往外流。石林用袖子抹了一下:「沒啥,我這裡有碘酒。」石林丟下號,從挎包里摸出了林東東送的碘酒瓶。
林東東還沒有睡,坐在桌前打開了文向東送來的包裹。裏面有幾包用報紙包好的海產品,還有一個信封。在一旁觀看的蔣秀美眼快,一下把信封搶到了手裡:「哎,是情書,肯定是啊!」
蔣秀美摸了一下臉:「沒有啊!我從來不發燒。」
林東東:「李自芳,你什麼態度啊?」
林東東屋裡,文向東正說得興起:「林護士,從那天起,我就下了決心,我想請求你允許和我交個朋友,考察我、了解我,讓我們成為一對真正的革命伴侶,在部隊這個大熔爐里,共同關心、共同進步、白頭到老……」
蔣秀美坐在海邊,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抄本,手風琴丟在一邊。左太行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小蔣,你怎麼也不先練練啊?」
林東東:「哎,等一會兒啊!穿衣服呢!」二人都搶著在鏡子前面抹眼淚。
蔣秀美臉色一變:「啊?這麼厲害?不會吧?不就是少男少女……相好嘛。」
一聽這話,趙冬梅放下了手裡的花生:「媽,我正為這事兒生氣呢,誰讓你給我、搞什麼名堂嘛!」
左太行嚇了一跳:「喲,是隊長啊?還沒睡?」
蔣秀美並沒有去打水,她把暖壺放在一邊,自己坐在台階上無聊地看天。石林走了過來:「哎,你這是相什麼呢?」
林東東:「是啊,當然啦,不然,一個人過多孤單啊?」
林東東並沒打開包,而是看著文向東:「文連長,你不會又是來開會吧?」
趙冬梅一見差點兒沒背過氣去,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
左太行:「那得檢查檢查,聽說肺不好臉就發紅,你別……」
林東東:「德行……」
洪豐收:「咱們都得關心孟隊長……我擔心這一關,他能不能挺過去。我得趕緊去政治部彙報……噢,還有個情況我得告訴你,你母親來了。」
洪豐收和趙冬梅坐在礁石上。
文向東站了起來:「林護士,要說的我都說了,我該回去了。我等你的回答。」說著,文向東戴上帽子,沖林東東敬了一下禮,轉身出門。
蔣秀美神情有些不自然:「還好……」
林東東的臉漲得通紅:「文連長,你怎麼這麼……」
林東東站起來走到臉盆架前,拿起自己的手巾在盆里涮了一把,遞給了文向東:「你們工作這麼忙,跑這麼遠幹什麼啊?」
孟林拿著電話,呆坐著。電話里接線兵的聲音仍在響:「孟隊長、孟隊長……」
「怎麼辦?我還真……你等等。」林東東跑到門口大聲喊,「秀美,秀美——」
蔣秀美:「沒空就是沒空,正在接見文連長呢……嘿嘿。」
林東東:「哎喲,你智障啊?他說什麼你就信啊?我去拿藥箱。」
林東東:「那我趕緊上隊里報告一聲。」
趙冬梅:「說真的,我都替孟隊長不值,這種女人,有什麼啊?不就長了個漂亮的臉蛋嗎?把孟隊長騙得一愣一愣的。我經常看到孟隊長晚上坐在那裡打電話。我老鄉告訴我,他在要塞總機都有名了,老跟老婆打長途……真可憐。」
門開了,趙冬梅走了進來:「喲,還在美啊?人呢?」
趙冬梅疲憊地坐在床上:「不用,你先排練去吧,我歇一會兒就去隊里,我太累了。」
左太行從裡屋伸出頭來,看到石林的床上還空著:「哎,李自芳,石林怎麼……」正說著,石林從外面走了進來。
左太行嘆了一口氣:「怎麼說呢……」
文向東:「林護士,我是個軍人,也是個粗人,說話直來直去,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就是喜歡你,沒別的,就是想來看你……平時吧,就是想著為你做點兒什麼,所以……」
柳主任辦公室,洪豐收表情嚴肅:「情況就是這樣,我全彙報了,供首長參考吧。」
蔣秀美走進了樂隊排練室,左太行正在指揮樂隊排練。秀美衝read.99csw•com著他指了指手風琴箱子,又指指外面,左太行會意地點頭。蔣秀美便抱著手風琴箱走到牆邊,剛打開蓋子,她發現了裏面有幾本書:「牛……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又翻了一下油印本,「《一隻繡花鞋》?什麼意思?」翻到最下面的硬皮筆記本,裏面第一頁上寫著「少女的心」四個字,蔣秀美眼睛一亮,拿起筆記本,背著手風琴走了出去……
趙冬梅高興地站起來:「如果沒事兒,我去看俺娘啦?」
蔣秀美:「就一點兒了嘛,看完了!」
林東東:「就一個啊?」
左太行:「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洪豐收:「回來了?什麼意思?」
孟林走進了招待所。一個值班的戰士站了起來:「孟隊長,有事兒啊?」
左太行:「……可能我們是趕著鴨子上架……這個石林就是沒什麼大的起色。」
左太行眼睛一亮:「喲,小蔣,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不錯,真是不錯。」蔣秀美臉更紅了,激動地看著左太行……
「石林,我看你今天還能到哪兒去?你還真能跑到躲庄過年啊。」林東東邊說邊走了。
戰士:「是洪教導員安排的,說是你們隊里女同志的家屬,你不知道啊?」
柳主任:「很好,聽說最近同志們幹勁兒很高漲,工作很認真,政治部的領導都很滿意。這裏我要表揚幾個同志。一個就是你們的隊長孟林同志。」孟林表情意外。
趙冬梅:「什麼事兒啊?」
「喲,我睡毛了……」左太行一溜小跑,跑進了廁所。
「收被子。」石林把被子往床上一丟。
趙冬梅脫鞋,在床上躺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趙母:「你糊塗,你都多大了?村裡的閨女你這麼大的都有兩仨的孩子啦。你老賴在這個島上幹什麼啊?雖說吃得好,喝得好,可是你大了就沒人要了!哎,你能當上幹部嗎?」趙冬梅無言以對。「是不是?還是的,不按我的辦能行?咱們一家都是娘兒們,不找個男人受欺負……」趙母拉起衣襟擦眼淚。
李自芳:「哎,石林,咱們得對口詞兒。」
孟林:「噢,對,說了一聲,我忘記了。沒事兒啦,今天班船是幾點的?」
文向東:「這有什麼啊?我這個人,做事兒就是直奔目的,就像打仗,不會轉彎抹角。林護士,說真的,你那天在我們連的陣地上一出現,不光是我,你看到了,我們全連的幹部戰士,都被你的風採給迷住了。你知道我們那天炮打得怎麼樣吧?告訴你,我們連第一次全部中靶,我們團長聽了我的彙報,你猜怎麼說?」林東東不解地看著。「我們團長說,怎麼樣?不要小看我們革命文藝戰士的作用,一個林東東,抵得上你們四門130加農炮!你瞧……哈哈……」
林東東打了一下蔣秀美:「貧什麼啊?倒茶啊!」
宣傳隊全體都坐在屋裡。柳主任在做下島演出前的動員:「這次下島演出,意義重大,我都說了,我想同志們都已經明白了。你們是代表要塞政治部去慰問部隊的。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部隊的士氣。我想你們要認真討論一下,怎麼樣更好地為兵服務。洪教導員,你們要安排一下。」
孟林:「好,我還有事兒,你忙吧。」
趙母也吃了一個:「喲,還真是的,哪兒捨得吃啊,不是等著你嗎?哎,媽給你說個事兒,這次來啊,我還帶了一個人來呢。」
孟林:「上廁所?廁所不是在那邊嗎?」
文向東:「看你們的日子過得真是美,高高興興,唱唱跳跳,無憂無慮的…………哎,包里是我下海為你摸的,你打開看看。」
石林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李自芳,笑了一下,猛地一張嘴,蔣秀美和林東東嚇得同時叫了起來,蔣秀美還捂上了眼。石林眉頭都沒皺一下。血順著石林的嘴流了下來。
李自芳:「正好,一對紅來了,你看看你們石林,啊?牛大了吧?我求著他排練似的,這什麼事兒啊?」
李自芳在排練室內練著動作,林東東推開了門:「李自芳,看到石林了嗎?」
李自芳把盆子推到了床下:「收被子?隊里沒讓曬被子啊……好,石林,咱們接著練?」石林不吭一聲,他打開小號盒子,從裏面拿出了小號,起身往外走。
洪豐收:「老首長,可是不能輕饒了這傢伙,他可是太可恨了!」
「明天再說!」石林走了出去。
左太行迎了過來:「石林,你練號去了?也別太……喲,你的嘴出血了!」
這時,林東東走了進來:「李自芳,吵什麼呢?老遠就聽見你的大嗓門兒。」
蔣秀美笑了:「這就是天意。哎,給,情書。」蔣秀美把信封遞給了林東東,「這是隱私,自己看吧。」
石林:「沒事兒,睡你的去吧。」
蔣秀美剛要伸手,林東東打了她一下:「不要吃他的東西!」
林東東敲了一下蔣秀美的頭:「你好像是我什麼人似的,我要你給我做主啊?」
林東東:「不是趕著鴨子,是趕著懶驢……哎,咱們可是做到仁至義盡了,要是他硬是爛泥不上牆,我們也沒辦法,你說是不是?」
林東東:「你不是在衛生隊幹了好幾年嗎?這都不懂啊?」
蔣秀美:「凶什麼啊?我看完就還給你。」
蔣秀美:「哎,你別沒良心啊?旁觀者清,咱們鐵姐們兒,沒我給你把著關,你到時候腦袋一熱……」
蔣秀美:「沒什麼,是過去的日記。」
趙母:「來,讓娘看看……喲,這個俊喲,部隊上就是扎估人……」
林東東:「喲,你這是怎麼啦?」
李自芳還是忍不住哧地read•99csw.com笑了:「得,吃飯得用管子了。」
男兵宿舍,李自芳坐在小板凳上,繼續刷著他的背包帶兒,石林抱著被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真的,你嘗嘗。」蔣秀美把剩下的一小半兒遞到林東東的嘴邊。
「這個混小子,長得這個難看,又臟又臭,還沒有能耐……我怎麼心疼他了?」林東東心裏嘀咕了一句,扭頭走了。
「還有個群、群!」洪豐收在低聲提醒他。
蔣秀美笑著把暖瓶一舉:「水滿著,我根本沒走,嘿嘿……」
蔣秀美:「怎麼都是我吃了?你也沒少吃啊?我光顧說了,我能吃幾個啊?有什麼啊?他既然送來了,咱就吃。也沒有規定吃了蝦仁就必須嫁給他啊?當然,你要是願意,這就好說了。」
柳主任:「從隊里工作的進步,就可以看出孟林同志付出的巨大勞動。這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就不多說了。還有咱們惟一的職工左太行同志。他是個幹部子弟,能夠艱苦樸素,和同志們打成一片,特別是在樂隊工作方面,付出了很多心血。另外,還有一個同志值得表揚,是叫……」柳主任拿起了講稿,「是叫石林吧?」洪豐收點頭。石林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低下頭。
「這是個好主意……哎,我先看看他送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林東東忍不住打開一個紙包,是黃澄澄的大蝦仁兒,「喲,好大的蝦仁兒,真少見啊。」
林東東:「我什麼時候說看上他啦?神經。」
文向東:「給你們帶了點東西,不成敬意。」
林東東這才看見文向東的兩頰處都是汗,她輕嘆了一句:「帽子摘了吧……」
趙冬梅:「男人?什麼男人啊?俺家裡沒有男人啊?」
蔣秀美:「相什麼?相親……」
林東東:「石林,你這又是怎麼著啦?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沒品了,想摔人家文連長,讓人家給摔了個狗吃屎,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左太行上來扶住石林:「石林,沒事兒吧?出師不利,不是好兆頭啊!」
林東東:「你缺德?你辦什麼壞事兒啦?」
排練室,蔣秀美和幾個女兵練著漁鼓表演唱的動作。門開了,左太行沖她招手。她放下手中的漁鼓,走了出去。
「來,我來為你上……坐下。」蔣秀美拉石林坐在床邊,給石林上藥。林東東的眼光和石林的眼神碰在一起,二人誰也不相讓。
李自芳:「態度是不怎麼樣,可是說的是實話,要是我,哼——」
李自芳:「沒看見,我這裏還等著他練對口詞兒呢。我看這個架勢,懸了。」林東東扭頭走了。
左太行:「你真不去醫院啊?」
石林轉身坐在了床邊。林東東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石林的半邊嘴全都腫了起來,而且上下唇沾在了一起,上面結著血痂,石林心裏嘟嚷著:「一大清早就不讓人肅靜,你母老虎啊?我這不在想轍兒嗎?我這模樣能說對口詞兒嗎?」
石林:「沒空?什麼意思?」
林東東:「喲,怎麼是你啊?你怎麼來啦?秀美,快,搬椅子。」
林東東看得直流口水:「真那麼好吃啊?餓死鬼托生的似的。」
孟林:「沒什麼事兒……噢,我想問問在樓里住的一男一女的家屬是誰安排的?」
石林困難地發不清聲音:「疼倒是沒什麼,這傷口長一起了怎麼辦啊?」
文向東笑道:「怎麼著?不歡迎?有地方坐嗎?」
趙冬梅:「媽,我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我不想找婆家。」
文向東笑了:「是為林護士準備的,也有你的份兒。」
宿舍里,林東東和蔣秀美各自躺在床上,林東東在看《復活》,蔣秀美在看手抄本。
柳主任納悶兒地看他,洪豐收笑著提醒他翻頁。柳主任翻過一頁:「噢,這還有個群呢!噢,快板群……」大家忍不住笑了起來,柳主任也笑了,「我是外行、外行……」
林東東:「哎,秀美,你看的什麼啊?這麼投入?」
左太行:「別打岔,是你拿的吧?趕緊還給我!」
蔣秀美:「哎,東東,男人和女人是一定要,怎麼說呢?要結婚嗎?」
蔣秀美:「我又不是醫生。」
左太行覺得蔣秀美今天有些反常,看了她一眼:「好,開始……」左太行拉起了過門。
左太行:「行啊?直搗龍門啊?」
洪豐收:「既然來了,你就陪她玩玩,你看著處理吧。」
蔣秀美聞聲跑了過來:「什麼事兒啊?我頭還沒梳好呢!」林東東拉著蔣秀美來到石林面前,指了指石林的嘴。蔣秀美吃了一驚:「喲,你這是……長一塊兒了?」
蔣秀美:「不對吧?那好像不是日記啊?」
孟林在樓道里大喊:「各班注意了,關燈睡覺了,都關燈——」
「得令!」蔣秀美提起了暖壺,眼睛一轉,「喲,沒水了,你們先坐啊,我去打水。」說著,蔣秀美提著暖瓶出去了。
林東東:「那是啊,不然,小蔣秀美從哪裡出來啊?」
蔣秀美:「那、那結了婚就一定要、要干那個、那個事兒啊?」
蔣秀美高興地挑了一個大大的蝦仁兒,使勁兒地咬了一口:「哎,好吃,真好吃啊!」
林東東上前看了一下石林的傷口,心疼得一皺眉:「你智障啊?有了傷口不處理怎麼就並一塊兒啊?這可好,長一起了。」
趙母熱淚盈眶:「梅兒,娘可想死你了。」
文向東從林東東手裡拿過上衣:「我家在濟南大觀園開的摔跤場,有一百多年了。小兄弟要是想學,我抽空可以教你兩招。林護士,再見。」說著,文向東大步離去。
李自芳:「喲,石大公子,你這是幹什麼去了?」
左太行:「我上廁所……」
文向東笑read.99csw.com笑:「這回不是,這回是專程來看你的……噢,邀請你去我們連,你又不去,這不,我今天不值班,七八里路,一溜小跑,我看了表,才半小時……嘿嘿。」
蔣秀美把包遞給了林東東:「是給東東帶的吧?別搞錯了目標。」
「我抵得上?哎喲……」林東東也被感染了,她捂著嘴笑起來。
石林也走了過來:「喲,護得挺緊啊!人家文連長還沒說有事兒呢……怎麼著,文連長,怕摔壞了丟份兒吧?」
男兵宿舍,左太行坐在床前小板凳上看總譜。石林走了過來,悄悄地在左太行耳邊說:「鬼子進庄了。」左太行一臉疑惑。
林東東打開了信。
蔣秀美:「你瞎想什麼呢?我可是三代貧農,堅定的工農兵子女。哎,我就是覺得有點兒缺德。」
林東東:「我今天布置他的任務還沒完成,這不李自芳也急著找他練對口詞呢。我死活就是找不到他人,你說恨人吧?哎,你們樂隊的事兒他完成得怎麼樣了?」
蔣秀美:「那我再吃一個,就一個,向毛主席保證……」
林東東:「我知道你們是鐵哥們兒,不好意思說是不是?」
林東東站起身:「進來吧。」推門進來的是文向東。林東東、蔣秀美二人一怔。
林東東看了一眼蔣秀美,「喲,想起傷心事兒啦?」
這時門一下子被推開了,蔣秀美提著暖瓶闖了進來:「我同意,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林東東:「班長回來了,她們都排練去了,我正要走……你家裡都好吧?」
蔣秀美:「別,你的意思我受不了。有林姐的,就有我的,我是沾林姐的光。」
林東東:「喲,你今天是怎麼啦?怎麼這麼不要臉啊?說什麼呢?」
一身簇新的彭六生順著拐就走過來了,滿臉笑成了花:「他大妹子來啦?我早就聽見了,沒敢過來……我都快急出病來了。」
「不用,不就是硌破了皮嗎?沒事兒。」石林用棉花蘸了些碘酒往嘴上抹,疼得他直吸冷氣,「喲,還挺疼。我說我得感謝林東東吧?她送我的這東西還真有用。」
左太行一臉嚴肅地質問蔣秀美:「你說,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日記本?」
蔣秀美:「裝什麼啊?誰不知道誰啊?哎,你說啊!」
石林:「就是那個小白臉連長,又來找林東東。」
左太行:「好吧,我可說好了,這可是人命關天啊!在北京現在可是到處在抓啊,誰要是傳播手抄本,就得進監獄。」
「啊?」林東東眉頭一皺,「石林,走,咱們上醫院。」
洪豐收:「首長指示,我們馬上照辦。」
文向東看著石林,笑了笑:「行啊?不含糊啊?你的屁股不疼了吧?」
李自芳:「石林,可是沒日子了,丟人現眼可是在你們連啊!」
林東東:「夠了!你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你的心是肉長的嗎?他這是練號吹破了嘴,傷口長一塊兒了!」
趙冬梅:「娘,你這是幹什麼啊?咳,真沒法給你說……」
蔣秀美今天唱得聲情並茂,有些超水平:「人人那個都說啊,沂蒙山好,沂蒙那個山上啊,好風光……」
洪豐收:「小趙,這個情況可是事關重大,你要拿黨性做保證,絕對不能說出去。」
林東東送文向東出來,正碰到石林、左太行和幾個宣傳隊的男兵圍在院子里練摔跤。石林一個背布袋把高高大大的左太行摔倒在地:「別看你個子大,也是個吃貨,誰還行啊?」左太行從地上爬了起來,正好迎住了林東東和文向東:「喲,文連長來了?請文連長一起和我們玩玩,教訓一下這個石林,怎麼樣?」文向東笑著看看林東東。
趙冬梅點點頭:「那我讓她趕緊回去?」
趙冬梅十分意外:「啊?」
蔣秀美看著石林,又看看林東東:「我看就是上醫院,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醫生只有下刀子……還有,硬撕開……」
左太行:「哎喲,惟女子和小人……好,明天!」
林東東接過毛巾,丟在臉盆里:「這怎麼說呢?都是當兵的,來看看,也沒什麼,帶什麼東西嘛,讓同志們怎麼看?」
石林沒有笑,他低著頭,眼睛里有些潮濕:「我受表揚了!表揚我的人是政治部主任……爸、媽,我受表揚了……我真的受表揚了……這是我這幾年來的第一次啊!」石林用手悄悄抹去自己的眼淚。林東東正扭頭看著他……
林東東打量了一下秀美:「今天有點兒不對啊?封資修的髒東西怎麼都從你嘴裏出來了?你別是……秀美,你不會是……」
趙冬梅:「真的?什麼時候?」
林東東:「喲,你這個該死的,你敢偷聽啊!你不是打水去了嗎?」
李自芳:「林護士,你這個一對紅還算有些男人氣啊。」
李自芳伸出頭來,衝下說:「二位明天再聊吧,我剛要睡著。」
趙母:「那幾個錢管啥用?我都給你攢著當嫁妝呢,一個子兒我都沒使……你說不準哪天就回家了,我不能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趙冬梅:「這些都是我親耳聽到的,親眼見到的,所以,我認為沒有必要當面和她談什麼了,我就回來了。」
「好像這東西是你的似的,我不會也吃一個啊?」林東東說著拿了一個,咬了一口,「這個傢伙,曬得海貨還真是不錯,哎,咱們可不要吃多了,吃多了讓人家看出來了。」
洪豐收皺起眉頭:「這個李麗芳,怎麼是這種人啊?這離開海島才幾天啊?就變成這種……」
林東東為趙冬梅倒了一杯水:「那你先躺一會兒,我去啦。」
趙冬梅:「這點覺悟我還有,你放心。」
蔣秀美趕緊把書塞到衣服裏面:「我剛才練了一會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