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于子明：「我考慮這就是個好題目啊！壞事兒變好事兒，事故處理中有思想政治工作的亮點，這才能化險為夷嘛。」
蔣秀美：「這麼重？」
孟林笑著說：「那也得看那女的勁兒……哎，你是不是多慮了？當初可是你說他們倆絕對沒事兒的啊？」
連長又拽出了一顆炮彈，洪豐收接過炮彈，小心地離開。完成任務，石林一頭栽倒在地上，連長也仰面躺在了地上。衛生員迅速地跑了過來，連里的戰士們也都跑了過來……
洪豐收：「林東東。」
蔣秀美：「石林是不是我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你的未來的那位。」
孟林：「什麼？林東東？不會吧？她會對你……」
連長：「不行，教導員，這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一個人行。」
孟林：「休息會兒吧……噢，這幾天急著下島，你回來，我也沒找你聊聊……來，坐一會兒吧。」二人在旁邊長椅上坐了下來。「怎麼樣？家裡一切都好吧？」
孟林覺得再坐有些不妥，趕緊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說著，孟林就往外走。
石林：「好，你可得快點兒……」
蔣秀美：「你沒發現？她眼睛里更多了一層憂傷。」
北京路，連長和石林將炮身已經抱到了籃球架下。架子底下，已放好了兩根背包帶兒。二人輕輕放下炮身，將炮身綁在了架桿上。綁好了炮身，二人都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連長這才發現石林的褲腿已經被血染紅了：「石林，你的腿……」
林東東看著洪豐收走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拿過來，我告訴你哪是重點，我戰友做了記號。」石林趕緊把書遞過來。林東東接過書，翻到了一頁，然後把手中摺疊的紙片悄悄夾在了書里：「給，就是這兒……」林東東把書遞給石林，轉身走了。石林接過書，看到中間有一紙條，一怔。俄而，他趕緊把紙條抓在手裡，塞進了衣兜。
趙冬梅看了一眼孟林，低下了頭：「謝謝隊長，家裡都好。」
坑道口，林東東還在焦急地等待……
趙冬梅：「謝謝隊長，你……是有什麼任務要分配給我嗎？」
趙冬梅：「沒事兒，見了我，就好了一多半兒啦。」
蔣秀美沖李自芳舉了一下拳頭，走了出去。
蔣秀美：「我注意了，一點兒不假。我想給教導員上點兒葯呢，又怕……」
林東東：「去你的，我打扮什麼啊？我又沒答應要去。」
林東東：「剛才還在呢？哎，他沒事兒吧？」
「左太行實在受不了，就躲到一邊，結果……」蔣秀美捂著嘴笑。
李自芳看了一下石林：「石林——」
蔣秀美高興地笑了：「你說我什麼花？我沒這麼好看吧？」
林東東：「……」
林東東：「你笑什麼啊？」
石林：「是。」
文向東看了一下林東東：「不給面子？」
蔣秀美：「哇，他真行啊！哎，你怎麼還不打扮打扮去啊？」
洪豐收：「噢，這是好事兒啊？我看看。」
林東東：「小姑奶奶，小點兒聲！我就是想和他聊聊，找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石林抬起頭，往遠處看了一下。宣傳隊員們都在安全距離以外，躲在岩石後面觀看。「林東東，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和你說句心裡話……」石林心裏默默念道。
柳主任：「是啊，幸虧處理及時，不然麻煩就大了。」
蔣秀美：「怎麼樣？我說准了吧？哎，怎麼著？我去給你回了？你可不能腳踩兩隻船啊！」
陣地不遠處，洪豐收在做最後的布置：「好了，方案你們都研究好了，你們就臨機處置吧。全靠你們了。陳連長，還有一個細節，拿出一發炮彈，就交由我送到海邊崖頂，等全部卸下后，一起推下山崖引爆。」
孟林：「老洪，你多慮了，快睡吧，我出去轉一下。」
文向東：「如果你願意……當然，進入要塞機關畢竟是個好事情……噢，機關中我們一起來的老鄉今天中午要一起吃個飯……噢，是在一個幹事家裡……我是想……是想請你出席一下……你不是說要祝賀嗎？這就算是，行吧？」
連長上前，咬著牙雙手卡住了炮身。石林拿出卡鉗，拉開了炮身卡榫。連長輕轉了一下炮身。石林上前抱住了炮身下部。突然，石林抬起了頭：「連長，我還有個事兒。」
連長一翻白眼兒：「石林，你是不是害怕了？」
洪豐收：「當然，如果林東東心裏不是十分地擔心石林，她能把我這粗老笨壯的手掐成這樣啊？」
連長一皺眉：「好，你快點兒，就邊上吧。」石林轉身就解褲子。
趙冬梅站了起來，衝著孟林叫了一句：「隊長——」孟林回頭，「噢，沒什麼，就是、就是……你也注意休息。」
于子明：「柳主任，通過領導和同志們的幫助，我想通了。前一階段，我是放鬆了思想改造，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髒東西就乘虛而入了。我雖然和地方的同志沒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我以為過去大家是戰友，接觸一下沒什麼。可是沒想到給工作帶來了那麼多的被動，還給部隊的形象抹了黑。組織上對我的黨內警告處分我虛心九九藏書接受，毫無怨言，請黨委和領導考查我。」
孟林：「怎麼說……」
衛生員熟練地為石林進行包紮。
連長：「有什麼事兒？」
蔣秀美：「教導員傻乎乎地跑到你的身邊，嘿嘿……」
孟林：「噢，有事兒嗎？」
林東東：「喲，是嗎？那得給他道個歉，我真沒注意。」
蔣秀美想說什麼，可是又不敢開口，只是用手比畫著外面。
孟林回頭一笑：「你繼續分析，我出去鬆弛一下，催大家早點休息。」說著，孟林推門而出……
衛生員包紮好了傷員，迅速離開。
林東東：「你這個秀美，你成心啊？怎麼老和我抬杠啊？石林是不是你朋友啊？」
左太行：「你還沒睡啊？」
林東東：「你這個人是挺直截了當的……你是這樣談戀愛的嗎？」
李自芳：「你們別說，我今天覺得石林的表現挺男人的。」
連長：「好，石林，我們現在執行的是光榮的任務，連里的戰士們和宣傳隊的同志們都在看著我們，各級首長都在等著我們勝利的消息。」
「好……哎，你堅持一小會兒啊，我也去上個廁所。」連長說著就往廁所跑。
于子明從屋外進來，沖柳主任敬禮。柳主任站了起來：「來，子明同志，坐下。」二人落座。「怎麼樣？對黨委給你的處分有什麼意見嗎？」
石林：「沒事兒，這什麼時候了，還管腿啊？要是光榮了，腿就沒用了，如果沒事兒，咱們再治。」
林東東：「有你什麼事兒啊？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我要是不出去，人家還真以為我……練你的吧，我去看看。」
林東東：「去你個頭啊！我不是中午還有事兒嗎？」
孟林：「林東東？不會……」
蔣秀美嘆了一口氣：「女人只要一心疼，那就離什麼不遠了。」
蔣秀美：「有些事兒啊，當局者迷，我總感覺你和文連長是跑不了的一對了，不信你看著。」
林東東：「我可不想收你的禮，都是這幫饞鬼，把東西都吃了，害得我……」
林東東意外地看著洪豐收：「教導員啊？……是我找來了一本小號演奏法……想讓石林進步快一點兒。」
左太行做了一個聽的動作。石林便從挎包里拿出那隻小收音機遞給了左太行。左太行悄悄回到了床上，將耳機塞進了耳朵里……
林東東打了一下秀美的頭：「我算看出來了，誰要是娶了你這麼個媳婦，可要小心。」
石林仍坐在礁石上，默默地想著。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手一松，紙條飛入了大海。石林重新舉起號，放在了嘴邊。《解放軍進行曲》的調子已經挺像樣了，雄壯的樂聲在海上回蕩。石林站了起來，挺起了胸……
石林大汗淋漓：「連長，你趁著還沒上手，趕緊給我擦擦汗。我這眼都睜不開了。」
石林將書遞給了洪豐收。洪豐收接過書，隨手翻了一下：「喲，都是小蝌蚪啊？我們這些大老粗可是看不懂，哈哈……噢，繼續練吧。」洪豐收把書遞給了石林。石林高興地繼續翻起來。
正在這時，洪豐收走了過來：「喲，你們這是幹什麼呢？什麼書啊？」
蔣秀美：「要是有怎麼著？你真是膽子不小啊？還敢問男的那個意思？你是想摸老虎屁股啊？」
孟林：「……小趙，你是老兵了，是隊里的骨幹，我一直是很信任你的。」
蔣秀美：「石林現在這個姿勢可是難拿，弓著腰，蝦米似的。」
連長：「石林，你沒事兒吧？」
林東東：「喲，我們的秀美成了心理學專家了。」
連長：「好了吧？來，一二三……」
林東東怔了一下。
岩石上，大家都緊張地觀看。
林東東坐在了文向東對面的床上：「今天不是星期天，怎麼有空進城啊？」
洪豐收抬起頭，沖孟林擺了一下手。孟林走過來一看，洪豐收的手背上竟然有幾處明顯的指甲印。
連長點了一下頭：「石林，我們商量的你都想明白了嗎？」
陣地上，石林繫上褲子，跑過來彎腰抱住了炮身下部。
排練室，林東東和蔣秀美在練功。蔣秀美聽了林東東的話，把眼睛瞪成了鈴鐺：「什麼，你？你要和他……」
林東東：「我就看不得那些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勁頭，有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去，這多好啊！」
文向東也笑了：「下逐客令了？好，我也不坐了。我這趟來是有事兒的，不是光來看你的。」
于子明：「柳主任的指示我一定牢記在心。」
洪豐收：「我聽說了，我怕的就是這個。噢，我不怕林東東和姓文的來往，那不歸我們管。我怕的就是林東東這小丫頭腳踩兩隻船。」
石林：「開始……」
連長跪在炮身前，輕輕地拽出了第一枚炮彈。洪豐收跑了過來，從連長手裡接過了炮彈，像托著嬰兒般往山頂走去。
林東東：「有事兒？什麼事兒？」
連長：「快，腿……」
文向東：「自信是成績堆積起來的。當一個人老是成功的時候，自信心才能成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特別自信，可是應該說是比較自信。」
蔣秀美：「要不再想想？」
蔣秀美：「我感覺班長這ｈttｐs://reaｄ.９９csｗ.cｏｍ次回來和以前不一樣了。」
蔣秀美：「誰？誰沒事兒啊？」
二人把炮身夾在腋下，吃力地往北京路上走。石徑是在山道上開鑿出來的，十分難走，為了上下保持平衡，石林和連長不得不跪下來。不一會兒，二人都汗流浹背了……
石林一陣驚喜，從林東東手裡接過書：「是嗎？太好了。」
蔣秀美：「哎喲，你們搞文藝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麼開放啊？這讓我可是丟死人了。」
石林只是點點頭，沒吭聲。
孟林：「你真感覺石林會和林東東……不可能，我還是不信。哎，我可是有可靠情報啊，那個文向東……就是炮連的那個小白臉連長……可是對林東東有意思，而且，林東東好像也沒反對。」
石林：「不用了，衛生員包紮得挺好的，明天再說吧。」
連長：「不行……衛生員！」
孟林：「噢，不，沒什麼，就是談談心吧。」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林東東：「這有什麼啊？男婚女嫁，正大光明，不就是部隊不讓幹部和戰士談戀愛嗎？要是人家有那個意思，大不了咱們就不當兵不就得了嗎？」
蔣秀美：「怎麼著？捅到腰眼兒上了吧？怎麼著？不說話了？」
夜晚，蔣秀美跑進了男兵宿舍。石林正疲憊地坐在床上。
洪豐收：「怎麼說？一句話說不清……簡單說就是看問題的方式方法，或是看問題的角度。毛主席說，世界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對吧？」
林東東：「你在書上？什麼書上？書上還有這種東西？你知道的東西還不少啊？」
蔣秀美：「哎喲，解決問題？你當這是小朋友過家家兒呢？我在書上可是看了，你只要給了男人一次機會，得，你就甭想好了。」
文向東：「好了，東西不就是吃的嗎？我不是想收買你啊？哎，抽個時間，你方便的時候，我專門請你，你可得賞光。進了機關，有條件了。」
趙冬梅：「喲，隊長，你還沒休息啊？」
林東東披著衣服，坐在被筒里沒有半點睡意。蔣秀美看著林東東：「我說東東，你現在的狀態絕對不對。你沒有堅決地回絕文連長……噢，我不知道他給你寫信寫的什麼……你又老表現出來對石林有點兒意思。」
排練室，蔣秀美還在看書。林東東推門走進來。蔣秀美趕緊把書藏進挎包里，站了起來：「喲，這麼快啊？怎麼著？走啦？」
林東東：「他調要塞炮兵處當參謀了，有人請客，要我參加。」
正說著，趙冬梅疲憊地從外面進來：「喲，你們還沒睡啊？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林東東：「說什麼呢？什麼石林就沒戲啦？」
蔣秀美：「哎喲，你真是腦子不清楚，石林這小子你不是什麼時候招呼，他就什麼時候到啊？改個日子啊！這種事兒，可遇不可求，你還不趕緊的……」
于子明：「我完全聽從組織的分配……不過，我原先是搞文化、新聞的，如果處里還留我的話，我是不是在這方面做些工作……」
石林：「我明白了。」
衛生員早有準備，從隱蔽處跑了過來。
林東東：「不見得，趙班長家裡是挺困難的那種，聽說村裡不少的男人連媳婦都說不上呢。」
李自芳看著石林，突然端起自己的臉盆，放在石林面前：「石林，洗洗腳，我剛打的熱水。」
蔣秀美看到這一幕急了：「怎麼搞的？受傷了？」
「好，一切聽我的指揮，開始吧。」
岩石后，大家都鬆弛了一下。
蔣秀美：「噢，沒什麼……哎，左太行呢？」
林東東緊張地攥住了左太行的手，左太行意外地皺起了眉頭。
林東東：「對不起，我不是……」
林東東為難地一笑：「真對不起，你該早說，我吃了中飯已經安排事兒了，而且，還是推不掉的。」
蔣秀美：「石林，來，我看一下你的腿。」
孟林：「喲，這是怎麼啦？誰掐的？」
岩石后，孟林小聲問洪豐收：「老洪，分量不輕吧？」
文向東：「我的職務有了變動。」
蔣秀美：「什麼意思？」
左太行：「可別時間太長了啊。」
洪豐收在連部打電話：「……情況暫時就是這樣，搬動過程中還沒有問題……是，我每隔一刻鐘向您彙報一次。」
傍晚，宣傳隊隊員們都靜靜地坐在船上。石林躺在甲板上，閉目養神。左太行打開手風琴，輕輕拉起了蘇聯歌曲《一條小路》。伴著左太行的琴聲，林東東開始低聲吟唱：「一條小路曲曲彎彎向遠方……」大家都跟著唱起來。石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任淚水從眼角無聲地滑過……
蔣秀美邊往外走，邊小聲自語：「林東東，你個傻帽兒，讓人涮了……」
石林：「連長，我知道，你放心，你看，我的腿不抖啦。」
石林從地上拿起工具袋，往身上一背：「沒事兒，連長。」
岩石后，林東東和蔣秀美激動地抱在一起，啜泣起來。左太行低頭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李自芳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石林，好樣的……」
李自芳：「喲，打抱不平的來了！我沒說什麼啊？害怕也是正常的，是不是read.99csw.com啊？」
洪豐收：「老孟啊，看起來你真不是政治工作幹部的料。」
一口氣跑到海邊礁群上，石林四下里看看沒人，便從兜里掏出了紙條：「石林，中午吃完飯我在招待所后坑道口等你，有事兒談。」石林激動的淚水瞬間從眼裡衝出來……
石林：「我也就是說說，平反是不可能了。哎，我還有個事兒……」
于子明站起來答道：「是。」
林東東笑著不置可否。
林東東：「不是，真不是，向毛主席保證，我要是說謊……」
蔣秀美：「哎，別打岔，文連長來幹什麼啊？」
石林：「你想說什麼啊？亂比畫什麼啊？」
林東東：「我這個人就不太自信，什麼事兒都拿不準主意，想干一點事兒都得和人家商量。」
蔣秀美：「你可想好啊？一邊是直來直去、聰明能幹的文連長，一邊是傻裡傻氣、扭扭捏捏的後進戰士……我可是為你著想。」
李自芳：「得，嚇出尿來了。」
趙冬梅：「隊長，你像是有什麼事兒吧？」
蔣秀美一屁股坐在了墊子上，拿出了那個筆記本：「哎喲，我可得歇歇了，真拿自己是專業出身呢……」
連長跪到了炮身前面。石林站了起來，轉到炮身後面，雙手抱起了炮身。連長用雙手卡了一環狀放在炮口處。石林慢慢地抬起了炮身，炮在抖動。石林的雙腿抖得更厲害。連長緊張地看石林：「石林，你怕了？你這一抖，就可能出問題。」
柳主任：「好，你沒意見，我就讓幹部部門打命令了。還有，你有文化，要把團里的文化工作和新聞工作抓一抓。你們團可是有日子沒有見報了，整個軍里，就是你們一兩個團是空白點兒啦。」
林東東：「什麼？什麼關係？不會吧？我們不是什麼還沒談嗎？我們怎麼會成了……成了什麼關係了呢？」
蔣秀美：「不會吧？你腦子有病啊？吃請都不去？不光他一個參謀吧？還有別的什麼人啊？要不，我代你去。」
李自芳沖蔣秀美笑：「喲，這一對紅對錯了對吧。」
林東東捶著自己的頭：「哎喲，該死……你這個秀美真混，你怎麼也不提醒我啊？」
「我打你，什麼哥哥弟弟的？你最近不對頭……哎，回來我再審你啊。」說著，林東東走出了排練室。
蔣秀美突然看到石林在床上躺著，有些意外。她上前推了推石林：「哎，你怎麼還在睡覺啊？」
石林異樣地看了看李自芳：「你……嘿嘿……你這突然一本正經地說上一句，我還真不認識了……謝啦。」
宿舍里，石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蔣秀美走了進來：「左太行、左……」
隊員：「是文連長。」
趙冬梅：「不累，總練不好，心裏急。」
李自芳：「這話一下午我都想說了……石林，你挺棒的，我過去小看你了。」
連長：「石林，這回可要慢一點兒了，後面那個彈要是走快了，撞上了前面的，可就麻煩了。」
于子明看了一下柳主任：「請首長放心。我是個黨員，組織上安排我什麼工作，這都是對我的信任。我沒意見。」
左太行：「你沒聽見？扛著一百多斤，你試試？」
于子明：「是。」
林東東笑了：「你這人還挺鬼的，把球踢給別人了……好了，你別坐了，我還得排練呢……沒事兒吧？」
林東東：「那我是不是也得祝賀你啊？」
林東東：「李自芳，你少風言風語啊？你能，你來啊？」
林東東：「廢話。」
一個隊員走進了排練室：「林東東，有人找……」
林東東：「放你的……人手指甲才有多長啊？哎，你說的是真的？」
林東東：「秀美，那天我在車子島上擔心了，真的，我從來沒有那種為一個男人擔心的感覺……上次，石林嘴破得那次，我心疼了。這次，石林在排險，我的心又……秀美，我得證明一下，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石徑上，連長回頭看了一下石林：「石林，沒事兒吧？」
林東東：「什麼意思？」
宣傳隊員都躲在岩石后觀看。洪豐收走了過來：「大家都注意隱蔽，不要伸頭出去。」
林東東：「這倒是奇怪了，我給了你這種感覺嗎？」
蔣秀美：「得，石林沒戲啦。」
石林：「沒事兒，連長，走著……」
林東東：「你老提文連長幹什麼啊？我又沒答應他什麼！」
林東東：「你腦子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真是封資修，哎，你這個三代貧農我看是有問題啊……我就是告訴他……我就是問問他，他是不是有那個意思，要是有……」
洪豐收打完電話從連部方向走了過來。
蔣秀美：「沒什麼，等你呢。」二人做了個眼色，便躺下睡覺了。
左太行：「你沒看見，剛才跪地下了。」
文向東：「這主要是我的感覺。我認真想了一下，我沒有什麼不讓你認同的地方。你想，不論是思想品質、工作能力、現實表現、工作成績，還有……氣質形象。我相信自己的實力。」
連長：「石林，咱們開始吧？」
「不，就這樣決定，你們指導員不在，就我一個政工幹部，我不上，誰上？再說，你們取彈十分緊張，不能分神……石林……ｈｔｔｐs://ｒeaｄ.９9cｓw•ｃｏm」洪豐收整理了一下石林的衣服，「小心，我相信你行。」
林東東：「誰啊？」
孟林：「母親的病沒事兒吧？」
洪豐收：「哎，你幹什麼去啊？」
蔣秀美：「石林這是在幹什麼？喲，該死！」女兵都把頭扭到了一邊。
文向東：「好啦，開玩笑啦。我說不來，他們一定要讓我來，這不，沒面子啦。」
石徑上石林和連長抱著炮身在艱難地前進。大家都趴在岩石後面緊張地觀看，無人出聲。
柳主任：「好，你有這個態度就好。主席說了，人不怕犯錯誤，犯了錯誤就改，這就是好同志。」
石林抱著炮身趔趄了一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林東東嚇得捂住了嘴。左太行趕緊往一邊躲了躲。洪豐收走過來，趴在了左太行和林東東中間。
蔣秀美：「我不知道你啊？天生情種，見了哥哥，那弟弟還有戲啊？」
文向東笑笑：「根據我的經驗，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建立起這種關係的。」
文向東：「倒不是提升，我被調到要塞炮兵處當參謀了，是見習的，暫時還是連職。」
蔣秀美：「根據我的經驗，女人一旦外表都憂傷了，那就是有了傷心事兒。」
柳主任：「子明同志，你出去支左，處里又配了副處長，你對工作的事情有什麼想法沒有？」
林東東：「不走你管飯啊？哎，你怎麼又看你那個破筆記本啊？那上面寫的什麼東西啊？這麼著迷。」
文向東站了起來：「好啦，沒事兒，女孩子嘛，總得有點兒……哎，這是我給你帶的……上次的海貨好吃嗎？」
洪豐收：「你別瞎想啊，這是在看石林排險的時候，她無意識地抓著我的手，掐成這樣的。」
洪豐收緊張地看著遠處：「炮身加上三發炮彈，一百六十多斤呢。」
林東東沒有回答，陷入思索中。蔣秀美衝著她一樂。
孟林拿著臉盆剛要去洗臉，一個值班士兵走了過來：「孟隊長。」
坑道口，林東東不停地踱步，嘴裏嘮叨著：「這個石林，死到什麼地方去啦？」
趙冬梅的頭垂得更低了：「妹妹……學不上了……幫娘……幫我母親幹活呢，今年十五啦。」二人一陣沉默。
林東東：「說誰呢？什麼腳踩兩隻船啊？我答應誰啦？我不就是想和石林談談嗎？」
「開始吧。」說著，洪豐收轉身離開。
岩石后，林東東緊張地又抓住了洪豐收的手，早已不管不顧了。洪豐收有些意外，他想抽回被林東東抓住的手，可是沒抽出來。看著林東東緊張的神情，洪豐收略有所思……
石林：「睡不著……」
孟林洗完臉，端著臉盆進來。洪豐收一個人盯著手背發獃。
女兵宿舍，林東東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文向東笑著說：「不用客氣，我馬上就走，坐不住……」
連長：「你在後面抬，我在前面掏，你千萬要慢。」
林東東臉色發白：「不會吧？你不會是說我……」
蔣秀美：「左太行指給我看了，你的手指甲早摳進教導員的手背，最少有三公分。」
士兵：「你愛人今天打了三次電話過來，都沒等到你，她說過兩天再打。」
連長和石林來到炮跟前，二人輕輕地在炮身邊上蹲下來：「連長，開始吧？」
孟林：「啊？」
「噢，我知道了，謝了啊。」孟林端著臉盆站在原地，臉色變得難看……
文向東：「我以前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談戀愛，或者說適合不適合你的方式……我無法得到一手情報，所以只有按自己的方法。」
蔣秀美：「那你早點休息啊？我走啦？」
林東東：「早晚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
連長已經滿頭大汗了，聽了石林的話，苦笑了一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事兒……」
連長：「那現在我也不能給你什麼說法啊？這可是支委會決定的，我一個人……石林，我知道了，行嗎？」
趙冬梅：「隊長……你，你這一陣子瘦得厲害，你得注意身體，大家可都指著你呢。」
趙冬梅的臉紅了：「是嗎？謝謝隊長，有隊長的這番鼓勵，我……我真高興。」趙冬梅扭過頭去，抹了一下眼淚。
李自芳：「去你的，至於嗎？」二人相視而笑……
文向東：「看起來，攻下你這個山頭，還得費點兒事兒……哎，包里不光是吃的啊……」
柳主任：「不錯……你的腦子是快……我說于子明還是有特長的嘛。我就喜歡政治幹部的這種敏感。好，你就抓抓這篇大文章。」
孟林：「你不也沒休息嗎？怎麼，不累嗎？」
石林感動地看著李自芳：「別，別搞得我和榮軍傷員似的……哎，我可不敢用你的臉盆，你要是用鹼面子瘋狂地刷它半個月，咱們楊子榮可就非殘廢了不可。」
石林：「連長，上次我在衛生隊真不是去偷看女同志……我真的是抓螃蟹去了。」
石林抬起頭：「有事兒嗎？」
文向東：「不會我們的戀愛關係也找人商量吧？」
孟林：「你很刻苦，多幾次就好了，你是第一次上台吧？」
蔣秀美：「就像文連長，直奔目的，是不是？」
洪豐收：「要不說我正恨自己犯教條主義錯誤呢？辯證法告訴我們，事物九-九-藏-書總是向它的相反的方向轉化的……都怨我，自以為是了，《南征北戰》上怎麼說來著？我們以往的失敗，就在於輕敵喲。」
石林：「要是不說明白了，要是萬一……我不就成了冤死鬼了嗎？」
孟林：「妹妹呢？多大了？上學了嗎？」
孟林：「噢，不，你幹得很好，隊里很滿意，你、你自己的業務也、也很刻苦……」
洪豐收思索著：「石林再來個妒火攻心……」
于子明：「首長，我聽說車子島連出了個大事故，差點兒炮炸人亡。」
左太行趴在林東東旁邊，小聲對林東東說：「小林，石林真是華蓋運，怎麼就碰上……」蔣秀美沖左太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林東東直瞪瞪地看著陣地上。
柳主任：「我找你來，就是想談談你工作的事兒。黨委經過研究，認為你在機關工作時間長，基層的經驗少，所以，我們想讓你下部隊去……噢，你不要擔心，級別和職務還是不會降低的，還是要配相應的職務。黑山島團缺一個副政委，黨委的意見是讓你去接替，你有什麼看法？」
趙冬梅一個人在排練室內練功。她兩腿間夾著一塊磚，在一圈圈地走著圓場……
孟林：「噢，女孩子嘛，膽子小，那場面，誰看不緊張啊？正常。」
林東東：「什麼意思？你是說又提升了？」
石林：「不是害怕，我就是想解個手，不行，實在是憋不住了。」
林東東：「你……真拿你沒治。」
蔣秀美：「班長家裡的情況她以前又不是不知道，可是這次從家裡回來，情緒加重。你說，是不是肯定有……」
林東東一翻白眼兒：「真邪，怎麼說誰來誰啊？」
李自芳：「連長也是人啊，生死關頭誰都害怕。」
洪豐收：「大家安靜，不要說話了。」
孟林：「最高指示，這當然對啦！不會這掐手也有緣有故吧？」
蔣秀美：「咳，我是瞎扯的，我可告訴你，男人可都不是好東西。你要是一鬆口，得，慘的就在後面了。」
石林睜開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中午休息，躺一會兒不行啊？」
林東東：「你是明著不敢說，就敢悶著做。」
柳主任：「好，你有這個態度，說明你還是一個不錯的好同志。你要放下包袱，向團里的其他領導同志學習，搞好團結。」
林東東：「怎麼？」
蔣秀美：「哎，趕緊決定啊，人家在外面等著呢。你要是真不好意思，我就去。」
石林：「我知道……」
趙冬梅點點頭。
蔣秀美：「騙人，謊話，來，看著我的眼睛……不敢吧？你那點兒小招是人就能看出來。左太行說你在看石林排險的時候差點兒把他的手都摳破了。你的緊張誰看不出來啊？」
趙冬梅：「是嗎？噢，那就是業務上的事兒吧？你看，我老是練不好。今天在車子島，上場我就亂了，要不是林東東幫我，我真瞎了。」
蔣秀美回到女兵宿舍，見只有林東東一人坐在鏡子前默默地梳頭，奇怪地問：「哎，班長呢？」
孟林：「噢？謝謝，我沒事兒，我身體沒事兒……你也注意休息……我感覺你好像也有什麼心事兒。」
連長：「石林，現在咱們什麼都不想，就是要把炮彈拿出來，是不是？」
林東東臉一紅：「你這個人真是挺沖的，你幹什麼事兒都是這麼自信嗎？」
蔣秀美：「而且一定是事關感情……」
蔣秀美：「說什麼呢？俺長這麼大可是沒敢動過什麼邪惡的念頭啊。」
孟林感慨道：「說真的，冬梅，噢，小趙，我真是沒想到你還能上台，演得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清晨，石林拿著號試探著往嘴上放，可嘴還是疼。他咬著牙艱難地吹響了號。
孟林：「老洪，看什麼呢？」
林東東手裡拿著一本書朝石林走了過來：「石林，這是我幫你從過去我們團樂隊的戰友那兒要來的小號演奏法……送你的。」說著把書遞給石林。
文向東：「上次的信你看了吧？我怎麼沒收到反應啊？」
林東東：「胡說，我們是對子，我關心一點兒有什麼啊？」
林東東站在窗口，看到了這一幕。她從枕頭下面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快速地寫了幾個字……
林東東站起來，捶了蔣秀美一下。蔣秀美笑著說：「你放心吧，這個年齡的小夥子，牛崽子似的，有什麼事兒啊？睡你的覺吧。」蔣秀美解開自己的衣服，「我可得睡了，累死我了……哎，東東，我今天唱得還行吧？」
「連長，我不怕？我沒抖啊……噢，是腿疼吧？」石林咬了咬牙。
「你們一對子，怎麼問我啊？」說著，石林又閉上眼。
左太行伏在床上，在電池燈下寫信。「青白，不知道為什麼很久沒有你的來信了，工作是很忙？是嗎？你們還在封閉排練嗎？我一直沒有收到家裡的來信，不知為什麼？我去過信，可是還是沒有消息，我挺擔心的。不會是母親的病又犯了吧？你如果方便的話，請百忙中給我回一封信，哪怕就是幾個字……」左太行嘆了一口氣，想了一下，便悄悄起身來到了石林床前。石林睜開了眼。
孟林出現在門口，他看了一會兒，推門走了進去。
夜深了，林東東和蔣秀美還趴在床上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