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隊部，洪豐收在收拾東西。石林探頭看看屋裡只有洪豐收一個人，便走了進來：「教導員，我找你有個事兒。」
就在這時，穹頂上有幾塊小石塊掉了下來。一直在警惕觀察穹頂的值班安全員大叫了一聲：「快，撤退，有情況！」說著，吹起了哨子。施工的戰士們動作敏捷，跳起來就跑。「快跑！」于子明也跟著喊了一聲。石林下意識地扭頭就要跑，這時候，他看見林東東完全嚇呆了，她還舉著手，木木地站在那兒。石林不顧一切地丟下手中的電池和鎢絲燈，朝著林東東就沖了過去。冒頂了，巨大的石塊夾著沙土塌了下來。石林一個箭步撲過去把林東東壓在了身子下面。坑道里一片漆黑……
石林看到了林東東幾近赤|裸的身體，歪了一下頭：「東東，你身上……」
洪豐收：「你們搞文藝的，就是不把這事兒當事兒……哎，你們這裏可不要出政治事故啊？這小子可是不太安分。」
洪豐收：「為什麼？你問他吧，他說他不適合干這行，他不是這塊材料……噢，還有，連裏面進步快。」
看著石林離去，洪豐收嚴肅起來：「老孟，我提醒你，這個石林，看起來人小心不小啊！」
掘進面上，塌方已經停止了，沙塵也漸漸地落下。幸好坑道的供電還沒有中斷，坑木上的照明燈還亮著。林東東清醒了過來，她見石林一動不動地趴在她身上，便推著石林：「石林，石林……」石林還是一動不動。林東東使勁地推開了石林，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摸了摸，用力地掐他的人中。石林的腿被砸破了，血順著破褲子滲了出來。林東東嚇壞了，她趕緊解開石林的腰帶，纏在石林的大腿根兒上，使勁地勒住。她又解開石林的褂子，裏面竟然沒穿襯衣：「混蛋，懶成這個樣。」林東東脫下了自己的軍裝，想了一下，她又把自己的小背心脫了下來，用手撕開，給石林包紮……
蔣秀美甜蜜地笑了。
孟林：「問你幹什麼？我信得過麗芳，我不用問……我自己的女人，我心裡有數。」
房間里，林東東在整理衣服。孟林來到門口：「小林，秀美呢？」
林東東已經緊張得口齒不清了：「我、我……知道。」
林東東繼續寫她的信。蔣秀美抱著頭，躺在枕頭上：「班長走的時候，說的那話，真像是刀子刻在我心裏了……哎，你記著吧？她說，只有什麼都不顧，心裏只想著他……咱們當女人的，就可以下決心了……說得真好，就像是書里說的……」秀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你說得……好，走吧。」孟林背上了洪豐收的背包。
蔣秀美從床頭摸出了乾淨衣服，跑到了門后。她拉上布簾，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興奮地說：「告訴你可要保密啊……我去看左太行了。」
蔣秀美：「去，你才搞副業呢……哎，你想過沒有，我們在衛生隊第一次見左太行的時候，你注意他的那雙手沒有……真慘。」
孟林：「這是什麼理由啊？你是老同志了，你不知道服從組織分配啊？」
林東東、石林、洪豐收、蔣秀美、何紅、李自芳、許歌風等人都來到了孟林宿舍。孟林拿著紅棗、花生往大家懷裡塞：「這是冬梅讓我帶給大夥的。」
洪豐收嘆了一口氣：「石林，你不小了，不是個孩子了，要學會管住自己的脾氣，不能由著性子來，知道嗎？另外，你們都還是青年同志，前途還很遠大，而且……」洪豐收站了起來，「怎麼說呢……石林，不論是政治前途，還是你的個人問題，前程都還很遠大，只要努力，組織問題、個人問題，都是好解決的，是不是？」
石林：「張瑞芳，哎，張瑞芳哪兒有咱趙班長好看啊？是不是？」大夥跟著起鬨。
李連長：「感謝宣傳隊的同志們來到施工第一線，這是給我們送來了要塞首長的關懷，感謝！感謝啊！」正在這個時候，于子明身背照相機走了過來。
石林把頭一扭：「我是這麼想的。」
石林：「真的，說話可要算數啊！」
林東東：「石林，你醒了？你可醒了……」
于子明這才想起來：「噢，對啊，人呢……我叫他們跑啊！怎麼？沒出來啊？」
蔣秀美放下手裡的活兒：「東東，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辦事兒啊？」
林東東為石林的腿上藥，石林看著側面的林東東，眼睛潮了：「東東，我想告訴你，那天在海邊，我真是在釣螃蟹，真不是在偷看你們……不過，你的體形真好看……當時，當時就該偷看。」
孟林：「這個石林，你怎麼……好，你先別在這兒添亂了……要不這麼著吧，等這一趟下連演出完了，就放你走。」
孟林又從挎包里拿出了一個大紙包：「彭六生讓我給你帶的驢肉，他說就信服你。」
石林小聲說：「怎麼什麼樣的人都往我們團里鑽啊？」林東東捅了石林一下。
石林走過去，輕輕地對林東東說：「小心，不怕，有我在呢。」
孟林、洪豐收二人大驚。
石林：「教導員，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不是干這行的材料，你還是讓我回連隊吧。」
左太行：「我https://read.99csw.com、我不敢……我……」
石林想了一下，站了起來，沒有接林東東的話，扭頭就走。林東東看著遠去的石林，表情暗淡。
孟林：「喲，說哪兒去了，去去，都忙自己的事兒去吧，我和教導員還有公事兒呢。」大家鬨笑著走了出去……
到了坑道口，連長從一個安全員手中接過幾頂安全帽，分給了大家，眾人戴著安全帽往裡走……
大家焦急地站在洞口，連隊的戰士們已經在緊張地實施搶救了。這時，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文向東從車上跳了下來。李連長跑了過去，衝著文向東敬了一個禮，彙報了情況。
石林：「喲，要早知道你沒事兒，我是得往外跑才對……哎，咱們活著就好。」
石林：「……你要硬說這個理兒，那還說什麼啊？」
左太行坐在石屋外的沙地上，認真地聽著收音機：「……對走資派的猖狂反撲，我們廣大革命群眾絕對不答應，我們要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我們要緊緊地團結在……」聽著聽著，左太行煩躁地關上了收音機，頹然地躺到沙地上……
林東東：「我怎麼看有什麼用啊？腦子長在他頭上，我知道他怎麼想啊？」
于子明指了指前面：「快，就是那個地方。」林東東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要去的地方，最後目光落在石林身上。
蔣秀美：「那有什麼啊？哎，告訴你吧，反正我也憋不住……我和左太行……好了。」
掘進面上，機器轟鳴。施工面上，岩石如犬牙交錯，十分恐怖。石林、林東東緊張地看著上面。于子明沖林東東說：「你走到那個機器旁，就做一個你清唱樣板戲的造型，注意情緒，不要緊張，知道嗎？」
林東東拿破布繼續為石林擦汗：「你別急，大家肯定要想辦法救咱們呢……你疼得厲害吧？」
文向東：「來，先喝一杯。老洪，今天孟隊長是主攻方向，你別搞錯了對象。」
林東東：「文向東的事兒，我得寫信跟家裡說一聲。」
洪豐收：「于副政委，怎麼啦？」
石林苦笑了一下：「那不還得洗嘛，哎喲……」
蔣秀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讓漁民老鄉開船送我去的。」
夜晚，孟林和趙冬梅二人坐在炕上。冬梅一臉的幸福：「孟林，我還有個事兒得告訴你，組織上曾經讓我去省城了解過麗芳。」
洪豐收：「老孟，帶隊走吧！」
文向東：「帶車，立即傳達我的命令，讓三連、九連立即趕來，參加搶救。另外，馬上向要塞司令部彙報。」
石林：「你說的，這東西會經常用到，所以，我就、我就常帶著。」
左太行無言，他只是使勁地把蔣秀美抱在懷裡。過了一會兒，蔣秀美叫了一聲：「喲，你身上這是什麼味啊？你多少天沒洗澡了？」
招待所會議室，宣傳隊的同志都在座。門開了，孟林陪同著文向東、于子明、洪豐收走了進來。隊員們熱烈地鼓起掌來。孟林揮了一下手：「我來介紹……其實不用介紹，大家都認識，這是文副團長、于副政委、政治處洪副主任……他是咱們的老領導了。現在請首長講話。」
碼頭，船緩緩開動了，洪豐收站在船頭，注視著大家。孟林大喊了一聲：「敬禮！」隊員齊刷刷地敬禮。洪豐收也緩緩地回禮。船已開出了港口，隊員們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洪豐收：「你真是這麼想的？」
林東東：「她請假上街了……今天不是沒事兒嗎？是我同意的。」
林東東眼光零亂地看著蔣秀美，半天沒說出話來……
蔣秀美：「喲，真是的哎，我犯紀律啦？」
文向東：「好吧，你們回去吧。」
蔣秀美搶過照片，幾個女兵湊上去看：「喲，班長換了便裝，更漂亮了啊！跟那誰……就是演李雙雙那個……」
洪豐收：「文副團長看到林護士在下面，話都不會說了。」眾人又笑。林東東紅著臉低下頭。
林東東已經用木柄把石林的腿固定好了。她挪到石林的身邊，用剩下的破布輕擦著石林的臉。石林慢慢地醒了過來。
洪豐收：「副團長，是于副政委要拍照片，一定要堅持……」
蔣秀美主動地吻了左太行，二人激烈地擁吻在一起。正在這時，門開了，漁民走了進來，二人立即分開。「喲，對不起，你的塑料桶忘在船上了。」漁民放下桶，匆匆離去。
孟林：「這也正常，這個年齡的小夥子，情竇初開，看上一個漂亮女孩兒，有什麼啊？我會注意的。」
林東東的眼睛睜得老大：「啊？你這是……你這也太……太資產階級了吧……什麼事兒都沒辦，就、就好了。」
林東東為他解開：「石林，你是不是難受？」
坑道內林東東已經為石林包紮好了傷口。她順著石林的腿骨往下摸，突然摸到了一處突起的位置。「媽的……」林東東輕罵了一句。她知道石林一定是骨折了，她需要一根木棍。四下望去，她看到了于子明帶來的鎢絲燈。她跑過去拿起鎢絲燈，用力地往地上一摔，木柄脫落了。她拿起木柄來到石林身旁，可還缺繩子，她又九_九_藏_書動手撕自己的軍裝……
六生：「這小子喝多了，還提這茬兒……這事兒我想了，我是配不上冬梅，不能委屈了她，冬梅是個人物！不說了，來，喝酒……」
文向東：「我沒的說，我是讓老於硬拉來的，當然，我當然歡迎大家來啊……完了。」眾人笑起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軍用坑道的施工工地。戰士們頭戴柳條帽，緊張而有序地施工。坑道口，宣傳隊的同志們正在準備演出。洪豐收給孟林介紹施工連的連長：「孟隊長，這是李連長。」
一個兄弟喝下一杯酒：「冬梅，俺沒福，沒能有你這麼個嫂子，可是，俺聽了大哥的話，俺就把你當成俺嫂子待。俺喝了！」
孟林：「噢，沒什麼，我就是想讓她去醫院領點兒葯……你去吧。」
于子明氣喘吁吁地說：「運氣太壞了，塌方了。」
蔣秀美：「說的不是實話，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你和文團長好了，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塊競爭的材料，只好眼不見心不煩了……咳，真可憐，誰讓他沒用呢？漂亮女人都是給有本事的男人準備的，這是規律。」
林東東：「喲，那得多少錢啊？」
洪豐收拍了一下腿：「是啊，我這個教導員沒當好，你現在還不是團員……石林，你的事兒我和孟隊長都交換過意見……現在呢，要排練小節目，下連演出。好多同志都是為演京劇挑來的，上不了手。你呢，通過這段時間的鍛煉，進步很快，樂器也行了，哎，你的對口詞兒也很受歡迎……再說，你們那個連隊是全軍比較艱苦的地方，所以我們考慮，你還是留隊。」
林東東：「什麼時候了，還忘不了你的跟頭……你這個傻瓜，人家都往外面跑，你怎麼還往我這裏跑啊？」
蔣秀美：「我是說石林，我看他的肚子快憋炸了……哎，他可是堅決要求回連隊啊。」
孟林：「怎麼說？」
林東東：「石林，事情鬧成這樣，真是沒想到……算啦，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冬梅走了，太行走了，教導員也要走，還有那麼多的同志……都要走了。」石林還是沒吭聲。
文向東：「老洪，你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宣傳隊的同志進坑道呢？」
蔣秀美：「我不管，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就想著你，只要能和你好。」
林東東狠狠打了秀美一下：「人家這裏鬧心得夠嗆了，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好不好？」
左太行激|情地吻著蔣秀美，二人沉進了海里……
宿舍里蔣秀美看了一眼林東東：「東東，你還不睡，寫什麼呢？」
石林：「教導員，你還是讓我跟你一起走吧，這個地方，我真的不想待了。」
蔣秀美：「你們當幹部的就是好，想和誰好和誰好，不像我們小兵拉子，有什麼事兒只好壓在肚子里。」
石林：「哎，隊長，照片拿出來啊，快快！」
孟林：「好，我安排吧。」
蔣秀美：「要……不告訴你。」
于子明：「哎，不錯，再往後一點兒，再后一點兒。對，做個造型。」林東東臉都白了，她顫抖著舉起了一隻手。
海邊，左太行只穿著褲衩兒坐在海水裡。蔣秀美邊笑著邊用鞋刷子為他洗刷：「喲，你身上刷下這點兒水，能澆二畝好稻田，外加三畝好菜園……」
石林：「教導員，看你說的，我、我能憋什麼氣啊？」
一個瓢潑大雨的夜晚，林東東伏在桌上寫東西。蔣秀美坐在床上打毛線，她的身邊已經有好幾隻半截指頭的毛手套了。
洪豐收摸弄著酒瓶：「不用灌，我已經醉了……我看出來了，你們好，你們一定幸福，一定會白頭到老。高興啊……來，拿杯子……哎，你幹什麼呢？」
左太行不好意思地笑了：「這是帶了桶什麼啊？」
于子明：「怎麼和沒吃飽似的？哎，想想董存瑞，對，舉炸藥包的英姿，對，胸部再挺一些。」
林東東：「喲，冬梅冬梅的，叫得這個讓人受不了。」大夥鬨笑。
洪豐收：「文副團長，你……」
文向東看著林東東，笑了笑：「東東，今天我當著你們兩位老領導，再次正式向你請示，你給我個準話，咱們過幾天就把婚事辦了吧，好不好？老洪說的是實話，你就體諒體諒我們這些海島當兵的，有個媳婦真是不容易。」
文向東一臉鐵青地衝著洪豐收和孟林走了過來。
孟林和李連長握手：「看到同志們這麼辛苦，我們真是十分感動。」
洪豐收：「成了家就好了，哎，你們還在打持久戰啊？林護士，什麼時候才給文副團長開條路啊？我這些天可看出來了，文副團長可是天天往通信班跑，嘴上的泡都快起來了。」
石林坐在海邊，眼睛痴痴地看著林東東給他的碘酒瓶。好一會兒，他才把小瓶裝進衣兜，拿起小號，歪著嘴吹起來……
無名島，王場長對左太行說：「這裏的事兒你都熟，我就不交待了。水、米、菜我都給你準備下了。噢，下海釣魚要小心啊！舢板不能劃出太遠，有危險。好了，過些日子我帶人來給海帶上化肥，再給你捎東西，有急事兒就點個火把，小心啊！」左太行點點頭。王場長回身上了機帆船。
隊員們背著演出的樂hｔｔpｓ://rｅａｄ•９9cｓｗ.cｏｍ器、道具往山下走。路很崎嶇，不時有人滑倒。林東東背著用繩子拴著的漁鼓蹣跚地走著。石林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趕緊走上去，把一捆漁鼓拿過來，背在自己的肩上。林東東一怔……
于子明走了過來：「是，文副團長，這個事兒我有責任，我沒想到它、它這麼寸。」文向東回頭喊了一聲，一個參謀跑了過來：「副團長……」
左太行默默地站在屋子裡。蔣秀美坐到床上，把挎包里的東西往外拿：「太行，這是餅乾，這是午餐肉，這是麥乳精……還有，我還給你打了七副毛線……」秀美還沒說完，左太行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懷裡。
林東東：「咱們還要在隊里待著，還得在一起工作。石林，我想……我想和你說說文向東的事兒……我想問問、問問你的意見。」
林東東：「什麼意思？洗了一下午，你們不會是……」
孟林：「這還沒走呢，就你們你們的了！好了，我心裡有數，這個石林我保證，出不了事兒。城市兵，幹部子女，就是這個德行，什麼事兒都放到臉上，要說出問題，還真得警惕那些個情緒穩定、不露聲色的。」
蔣秀美依偎在左太行的懷裡，用手捶著他的後背：「你早該抱我，我一來就、就該抱我……」
林東東在石林的身邊躺了下來……
石林：「比翻跟頭挨摔可是疼多了。」
林東東：「我知道。」
林東東：「你的腿可能斷了……」
林東東：「你再說我和你急了。」
孟林：「我知道……」
蔣秀美：「先打著吧，說不定什麼時候能見到呢！到時就來不及了嗎？」林東東嘆氣……
林東東的眼睛也潮了：「你個壞小子，腿砸折了還斷不了壞念頭。」
「別提錢，提錢我就慘了，半年的津貼費……哎，東東，下個月你得給我買衛生巾啊。」蔣秀美換好了內衣，跑到林東東的床上。
蔣秀美一臉的興奮：「你願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你們這種小姐出身的，肯定不會感受到……哎，你忘了，趙班長說過，只有什麼都不顧，心裏只想著他……咱們當女人的，就可以下決心了……我就是什麼都不顧，心裏只想著他了，所以，我就下決心了。」
機帆船靠了岸，蔣秀美下了船，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往石屋走。「有人嗎？」蔣秀美敲了敲石屋的門。左太行從屋裡走出來見到秀美，整個人呆住了……
坑道口，一位幹部領著幾十個士兵跑來沖文向東報告：「報告副團長，三連奉命趕到。」
于子明：「正好宣傳隊來施工連演出，我想了個好的報道題材。我想在施工現場照一張為施工部隊演出的照片。噢，我說是在掘進區。」眾人都啊了一聲。
林東東看著文向東，不知說什麼好。孟林端起杯，衝著林東東說：「小林，這個主我做了，在島期間，你和文副團長就把這個事兒定下來，咱們離開之前，就把婚事兒辦了，你看怎麼樣？」文向東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東東。林東東看著幾雙渴望的眼睛，只好點點頭。眾人歡呼著碰杯……
蔣秀美：「哎呀，衣服……」
林東東：「喲，你這是下海摸魚去了？你怎麼才回來啊？」
石林：「教導員，好多同志都回連了，我、我也想回去。」
林東東：「你們不會是一起洗海澡了吧？」
洪豐收、孟林二人一聽就急了，轉身就往坑道里跑。連長從裏面跑了出來：「洪副主任，不好啦！宣傳隊的同志被砸在裏面了。」眾人都驚呆了……
林東東趕緊從石林的口袋裡摸出了碘酒瓶：「你一直帶著？」
孟林笑著從挎包里拿出了一張二人的合影，遞給了石林：「看吧，不還原來那個模樣啊！」
于子明狼狽地跑出了坑道口。洪豐收、孟林一見大驚，趕緊迎上前去。
洪豐收：「好吧。」
孟林：「六生，你送來的驢肉，大夥都說好吃。來，咱們干一杯。」
蔣秀美站了起來，拉著左太行：「走，打掃衛生……」
石林：「不要緊，有你在，好多了，噢，你給我的碘酒，在口袋裡。」
孟林笑了：「怎麼？我說得不對啊？」
孟林和洪豐收還想說什麼，于子明不容質疑地說：「老洪，你安排一下吧。噢，找個人給我打打燈。你們不要為難，不就是進去比畫一下嗎？找個女同志啊！」洪豐收為難地看著孟林。
冬梅：「你知道？你怎麼沒問過我？」
林東東：「辦事兒？辦什麼事兒啊？」
文向東：「咱們聽天由命吧！」
石林：「連里是艱苦，可是……連里進步快。」
洪豐收：「喲，希罕啊？不少的人怕連里艱苦，都要留隊呢，怎麼著？你真想回去？」
于子明：「在團里活動期間，我們讓政治處的洪副主任陪同，你們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用我介紹了。工作上、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就找洪副主任。我們黑山團能辦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我的話完了。」又是一片掌聲。
左太行走進了一間石頭蓋起的小屋，屋裡的一邊有灶、煤和柴火，還有水缸、白菜、米袋和一個小木桌，另一邊有一張床，上面堆著左太行的行李和手風琴。左太行坐到床上，
九_九_藏_書從挎包里拿出石林送他的小收音機聽起來……
石林走到于子明邊上，把鎢絲燈舉過頭。于子明調整照相機：「哎，你快過去啊！」林東東戰戰兢兢地走到于子明指定的位置。
女兵班，林東東躺在床上看書。蔣秀美悄悄地推門進來，她身上全是潮的，卷著褲腿。
躺在沙地上的左太行，一聽到有機器的聲音，馬上坐了起來。遠處，有一艘機帆船正沖這邊駛來。左太行趕緊跳起來，往屋裡跑。他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屋裡的東西。
文向東一揮手：「我跟李連長交待過了，你們歸他指揮，去吧。」
左太行一臉幸福地眯著眼睛坐在水中：「真要有那麼一天，咱們有個小家庭農場，我們有兩匹馬，再有幾畝好稻田，加上二畝好菜園……多美啊！」
于子明：「哎，小夥子，過來，把燈舉著。」
石林：「東東，看起來，今天、今天我們是活著出不去了……還有個事兒，我得向你坦白，那天你在、你在台上掉辮子，是我乾的……我當時是想說的，是隊里領導，他們不讓我說……」林東東把碘酒瓶放進了石林的兜里。
蔣秀美：「好好，不說了。」
兩輛車開進了黑山島團招待所，宣傳隊的隊員們從車上走下來。
于子明：「我知道危險，可是你們想，這樣的照片拿出去，才有衝擊力，是不是啊？什麼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咱們給他們最好的寫照看。」
趙冬梅把身子移過來，伏在了孟林的懷裡：「孟林，明天你就走了，你也不抱抱我……你也是這樣信得過我嗎？」
左太行伸手把蔣秀美拉到懷裡：「不告訴我我也知道……要三個兒子，四個女兒。」
洪豐收：「正好，這個事兒現在我也不管了，隊里只有隊長管事兒了，你找他吧。哎，老孟，石林堅決要求回連隊。」
左太行拉蔣秀美坐到床邊：「秀美，你真是個好女人……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洪豐收：「好了，這裏的事兒就交給你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了。哎，不要驚動大家了，你送我就行了。」
蔣秀美：「放心吧，在他那兒洗了一下午，乾淨著呢！」
孟林激動地擁抱趙冬梅：「信，我孟林找老婆，不可能走眼。」
洪豐收：「于副政委，那可是很危險的啊？」
洪豐收和孟林一走出樓，洪豐收怔住了。全隊同志們都已經列隊等候在樓外。林東東在隊前喊了一聲：「立正——」跑到了洪豐收的面前，「報告教導員，要塞宣傳隊應到十九人，實到十九人。請教導員為我們講話。」
石林走了過去，幫于子明把電池和鎢絲燈背上了肩頭。
孟林：「老洪，我留這兒，你帶大夥回去？」
左太行尷尬地笑笑：「回來就沒洗過……噢，昨天晚上下雨，我出去沖了一會兒。」
「是！」參謀跳上汽車，飛馳而去。
林東東：「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別人不會那麼損……石林，我也憋得慌了。」
文向東和于子明相互推讓了一下，于子明拿起話筒：「好，我就說幾句。首先，我代表黑山島團的全體指戰員，對要塞宣傳隊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眾人鼓掌。
孟林：「為什麼？」
林東東：「那你當時忘了你是個當兵的了？」
洪豐收：「不是在憋著什麼氣吧？」
六生指了一下桌邊的幾個兄弟：「孟隊長，這幾個都是我家兄弟，我彭家在這村裡可是說一不二，你放心，冬梅家裡有什麼事兒，只要招呼一聲，俺們沒說的。」大家一齊乾杯。
石林：「你可能說對了，我們可能是被埋在裏面了，我有些悶，喘不過氣來。」
洪豐收：「我擔心的是，這小子看上了林……」
蔣秀美：「這你就別管了，哎，石林要回連，說是在這裏進步太慢……嘿，怪事兒，他還知道進步……哎，你怎麼看？」
石林：「……那就翻不成跟頭了。」
蔣秀美把頭貼在左太行的懷裡：「趙班長有一天說，只有什麼都不顧，心裏只想著他……俺們當女人的，就可以下決心了……我、我這些天就是什麼也不想，滿腦子都是你，白天想著你，做夢也是你，我知道，我可以下決心了……」
冬梅在家裡擺了一桌酒席，點起了汽燈，在座的除了家裡的幾個人，還有六生和幾個兄弟。
洪豐收笑了：「我拆了他的親事，他還給我帶驢肉，好小子，好……」二人端起了杯子……
孟林拿出兩瓶酒，遞給洪豐收：「老洪，冬梅帶給你的。」
洪豐收：「于副政委，你怎麼來了？」
蔣秀美：「好，不鬧了，讓我說你也得嫁給文團長，石林也太不爭……」
林東東：「哎，隊長，要是你們結婚度蜜月，可得上島上來啊！」
林東東：「好，我馬上就來。」
林東東：「你坦白啦？說吧，有什麼事兒啊？」
林東東：「秀美，你還不睡啊？喲，你這是打了多少副毛手套了？怎麼著？搞副業啊？」
石林抬手要解脖子上的扣子，可是沒勁兒。
「是！」幹部轉身帶著部隊跑進了坑道。
蔣秀美：「裝什麼？結婚啊！做新娘啊！」
林東東：「去，八字還沒一撇呢，做什麼做？做你個頭啊？」
林東九*九*藏*書東：「是嗎？你聽誰說的？」
石林：「領導的話總是對的，可是，我還是要求放我回連隊。」
孟林：「大家安排好鋪位以後，都到招待所會議室集合，一會兒黑山島團的首長們要來看望大家，動作要快啊！」
孟林看著林東東，點點頭：「小心啊！」
石林：「你躺下，不要再動了，保持體力……你要活下去……文、文團長還在外面、在外面……等著你呢！」
旁邊不遠的隊員們都已經聽見了，大家紛紛議論起來。這時林東東走了過來：「隊長，我去吧，我是班長，又是幹部。」
左太行眼圈兒紅了：「秀美，我是會連累你的。」
蔣秀美：「水，是淡水，我怕你不夠……」
蔣秀美：「你就不想要別的啦？」
正在這時，孟林走了進來。
林東東：「哎喲，媽呀，你夠能幹的啊！你是怎麼去的？」
「我們是活著，可是，聽不見其他人的動靜，是不是……我們是不是被、被堵在裏面了？」
左太行：「還要什麼？」
石林：「喲，隊長的嘴咧得跟瓢似的，好開心啊。」
夜晚，文向東宿舍里擺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孟林、洪豐收、林東東在座。文向東端了一個盤子進來：「今天全是我的手藝，來，嘗嘗，單身漢，東西不全，多擔待啊。」
林東東扭頭看著秀美，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輕輕給她蓋上被子。
孟林：「啊？哎，我們的人呢？」
海邊停著一隻機帆船，裏面坐著一個漁民。蔣秀美背著鼓鼓的挎包，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塑料桶吃力地跑了過來。漁民伸手接過塑料桶扶她上了船。她從兜里掏出了幾張鈔票遞給漁民。機帆船朝無名島駛去……
洪豐收：「喲，石林，來，坐下說。」二人坐下。
「好了，我就不用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大家看到了，我牙具都帶來了。」洪豐收把手裡的包一舉，「在團里的這些天，我就和同志們一起生活，一起活動。」掌聲更熱烈了，「不是一家人了，就得說兩家話，如果我的工作有什麼不到位的，還是歡迎同志們批評。」
石林一個人坐在海邊發獃，林東東走了過來，她坐在了石林旁邊的礁石上。石林歪頭看了她一下，沒說話，繼續看著遠處。
林東東放下筆，轉過身來，輕嘆一聲：「你打了手套有什麼用啊？他過不來，你也過不去。」
冬梅：「六生，謝謝你們都來了，多喝點兒啊！」
于子明：「好了？咱們去吧，李連長，帶個路。」
孟林和冬梅二人端著酒敬大家：「來，六生，我們來敬你一杯。」
洪豐收看著臉色大變的文向東，扭頭沖孟林小聲說：「老孟，今天這個事兒咱們可是鬧大了。」
林東東這才想起自己上身幾近赤|裸，她雙臂抱在胸前：「你的腿斷了，我用衣服給你包紮了……你這個混蛋，怎麼也不|穿個襯衣。」
趙冬梅眼睛濕潤了：「你是個好人……你不會走眼……」
孟林：「老洪，你是我的好大哥，咱們一塊兒掄勺子這些日子，我真是跟你學了不少的東西……來，冬梅讓我把你灌醉，咱們喝。」
洪豐收接過酒：「好，這酒得喝，咱們來個一醉方休……好啊，孟林，我算是遇上好搭檔了。孟林，你夠爺們兒，我佩服你……你拉了冬梅一把……當然，你們是真心相愛……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啊。當初讓我到宣傳隊里來，還怕你們這些搞文藝出身的人不好打交道呢。」
洪豐收：「喲，看出一家人來了……好好，誰讓文副團長是我的頂頭上司呢。來，老孟，看起來今天是咱們倆的酒，他們的話了，來……」眾人乾杯。
林東東：「哎，你的臭腳丫子還沒洗吧？」
于子明回過頭：「洪副主任，帶宣傳隊的同志們回招待所吧，也該讓同志們吃飯了。」
于子明走了過來：「文副團長，這裏由你指揮，要不，我先帶宣傳隊的同志們回去？」
洪豐收回了禮，激動得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石林帶頭鼓掌，大家也都跟著鼓起掌來。洪豐收走到隊前，沖大家擺手：「謝、謝謝大家……要走啦，千言萬語啊……我是不想離開大家的……一年以來，我在你們身上學到了很多的東西。這是我洪豐收人生30多年來一筆最大的財富……我的工作沒做好……改來不及了，大家原諒吧。臨走了，只有一句話送給大家……其實，這不是我的話，是孟林同志的話……那就是：要對得起我們的付出，那是為了我們青春的紀念！」掌聲更加熱烈，洪豐收和隊員們一一握手……
洪豐收：「文副團長，林東東她……」
孟林：「好了，石林，隊里出了這麼多的事兒，耽誤了一些同志的入黨、入團問題，我們也在安排。石林，你現在也是隊里的骨幹了，要幫著隊里渡過難關，是不是？好了，回去吧，一會兒還要送教導員呢……去啊。」石林站起來，低著頭走了。
石屋裡，左太行睡著睡著突然被屋頂的漏雨澆醒了。他從床上跳起來，趕緊找東西接雨水，一陣忙亂。看著滿屋的臉盆、水桶，左太行苦笑了一下，他拿出了手風琴，拉起來……
林東東扶著石林的頭：「石林，你疼得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