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綠葉拼成的地圖
陳毛說：「小峰，你不能老是這樣下去了，晶晶走了，不能復生，她在天有靈，也會希望你有新的生活。」
報務員說：「你不是剛檢查過嗎？」
古小峰慢慢站起來，對隊列說：「先解散吧，別誤了看電視。」
陸濤衝過來一把抱住夏海雲。
陸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遲疑地喊了聲：「海雲！」
陸濤說：「你在島上這麼多年，也夠苦的了，調回基地是個好事。該回大陸了，成個家吧。」
吳湘說：「其實我現在特別能理解晶晶姐，為什麼要寫那封絕交信，在當時我還不懂：真的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跟他在一起，知道他過的很好，自己也就開心了。」
古小峰說：「首長，是這樣，根據理論上，植物生長也需要它的根部吸取土壤中的營養，和葉子吸收陽光雨露。」
報務員很認真地坐在收報機前。隊伍一時肅穆。
李兆軍說：「來，給我把這盆菜消滅掉。」
「是嗎，這麼快。」
陸濤脫下自己的鞋子，向大海里扔去，一隻，又一隻，他發泄地對著大海吶喊幾聲，繼而撲進海里。
李兆軍想了想，走到一個大菜湯盆前，把青菜倒在了裏面，說：「同志們，不，孩子們，快過來，我親自給你們舀湯。」
古小峰問：「怎麼想起來說這些了？」
「這就叫見好就收。」
陸濤說：「好心，我知道他的好心。」
［虎斑貝］：小峰，我確實沒有辦法。
古小峰說：「是首長。」
古小峰抱頭蹲下：「求求你，別說了。」
陸濤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笑著說：「海雲，祝賀你……」
古小峰說：「對！咱們蘇姍島，是這一帶海區的最前沿，也就是說，咱們為祖國把守著藍色的國門，北京都知道。我們每到春節，都拍來慰問電。可今年電視節目又延長了，你們說，先看電視，還是先聽電報？」
古小峰問：「機器是不是出了故障？」
古小峰說：「是的。」
李兆軍說：「不，今天我就在這蘇姍島吃！」
古小峰扭臉望著陸濤：「那是為什麼？」
「收？怎麼個收法？」
邊上有位記者不無羡慕地說：「這兩人真是天生的一對，珠聯璧合。」
古小峰說：「戰士們在食堂。」
戰士指指桌上，是一隻酸菜罐頭。李兆軍回頭問古小峰：「剛才那盆青菜，是剛從田裡收回來的吧？」
李兆軍深情地看著手中的土，再看看那些牌子上的省份。
夏海雲說：「那……也不是。」
吳湘朝他笑笑說：「客氣什麼，有事儘管說。」
古小峰眼窩一潮，繼續敲：
陸濤失落地沿著碼頭，往回走著，不知什麼時候，夏海雲擋住了陸濤的去路。
李兆軍很感興緻地問：「哦，自古都說沒有土壤長不成禾苗，這是什麼道理能讓它們長出來呢？」
陳毛說：「我是說，你們倆，能不能……」
夏海雲趴在陸濤的肩上，閉著眼睛，過了片刻才說：「本來我是想走，可是，最終又捨不得你。」
［虎斑貝］：對不起。
［虎斑貝］：我知道，你是用整個生命在愛著我，現在，你的生命，也就是我的生命。
古小峰說：「請稍息。我知道，大伙兒在看春節晚會。是呀，平時咱們島一到九點，電視上就沒影兒了，這回，白沙島上的新轉播站特地延長了轉播時間，讓大家聽聽新年鐘聲。但是，有一件事不能耽誤，是什麼事？」
［綠葉］：老天爺，這是為什麼，總是對我這樣殘酷。
古小峰慢慢站起來。
古小峰忙說：「什麼，你說我和她……不，不，不。」
正在看電視的陸濤激動了。
古小峰：「……」
［綠葉］：晶晶，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吳湘說：「其實，我到現在，心裏都還挺內疚的。」
夏海雲難以忍禁地叫著躺在床上狂笑不止。
陸濤坐到她身邊問：「那你是說不想嫁給我了？」
古小峰已淚流滿面。
［綠葉］：晶晶，你真的在注視著我嗎？你知道我一天一天是怎麼思念你的嗎？
他拉著陸濤走進了自己的卧室：「你看。」
古小峰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說：「以後我還真少不了讓你幫我借書。」
夏海雲說：「我在法國的時候，為了她的醫藥費，你求爺爺告奶奶費了多大的勁兒？陸濤，也許我有那麼一天，你也去募捐？作為我的老公，你有沒有考慮到，至少要把我的醫藥費給掙下來吧。」
古小峰淡淡一笑：「不用了，你留著用吧。」
兩個人默默地走著。
［虎斑貝］：綠葉，綠葉，虎斑貝呼叫。
吳湘一愣，馬上回答。
陸濤失去理智地大聲說：「夠了，什麼都是肖明說的，他和你合作我沒有反對，他讓你出國，我也支持你，現在輪到他hｔｔｐｓ://reａｄ•９9ｃsｗ•com來安排我們倆的生活了，讓你出國，讓我離開海軍給他當助手，我倒要問問他，他還要幹什麼！」
陸濤趕緊轉身擠了出去。匆匆往客運碼頭跑去，等他趕到岸邊的時候，船已經開了，陸濤喊著海雲的名字一路在岸邊追趕。
幾張辦公桌拼起來，桌上擺著幾隻開好的罐頭，還有一盆魚，一盆螃蟹。還有一盆是醒目的青菜。
隊伍里沒有人笑，也沒有人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古小峰。
「去哪裡呀。」
古小峰說：「這事我知道，怎麼能怪你呢，是晶晶讓你這麼做的，再說，你不是為我們又照了一張嗎？」
古小峰說：「有！」
［虎斑貝］：想。
「怎麼，團里沒告訴你？」
「當然，這是主要的，還有離開了蘇姍島，這都是陳毛跟我說的。」
［綠葉］：那為什麼不讓我見。
戰士們忐忑不安地接過了菜湯。
古小峰說：「有些東西，歲月可以沖刷掉，有些東西經過歲月的磨礪，反而會更清晰。」
陸濤愣住了。
「陳毛和我想了一個辦法，你用劉晶晶的網名，在網上安慰他、鼓勵他。」
陸濤立在那裡，不知道該是上前還是後退。正在這時，海雲看見了他，擠出記者的包圍圈奔到陸濤面前，一下子摟起他。陸濤也被動地摟著她。記者們的照相機一起沖他們兩個頻頻閃動。
古小峰尷尬地一笑：「這怎麼說得出口，問怎麼不慰問我們……？」
「還當兵的呢，沒有一點社會公德。」
「就是，真不像話。」
室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大小小的軍艦模型，在他寫字檯的正前方，掛著一張圖，正是一張艦長指揮室儀錶圖。
陳毛提醒李司令：「首長，時間差不多了，該回艦上吃飯了。」
古小峰詭秘地一笑：「請首長過來審查。」
陳毛說：「不是說這次出來，不在任何島上吃飯，不增加守島部隊的負擔。」
陳毛端著菜進來。李兆軍接過菜盆子。高聲喊道：「聽我命令，端起飯碗，起立。」
古小峰拿起吉他，彈起了《軍港之夜》，彈著彈著，彈不下去了，放下吉他，對陸濤說：「來，幫我挖個坑。」
已經大年三十了。交通艇靠在蘇姍島碼頭上。
古小峰說：「首長，你年紀這麼大，血壓又高，不吃蔬菜怎麼行？在這件事上，我們把您當作長輩，而不是……」
古小峰說：「通信員，把前些年所有的電報拿出來。」
古小峰呆了一會突然大聲說：「大夥都愣著幹什麼？這說明咱們海軍發展了……啊……遠洋補給能力強大了……我們應該高興，啊，很高興……」他說不下去了，聲音啞了。
兩戰士掀開帆布，是一塊菜地拼成的中國地圖。不大的菜地用木牌寫上了：「江蘇」、「山東」、「浙江」、「安徽」、「河南」等字樣。李兆軍走過去，抓起一把土：「這是戰士們從老家背來的土？」
陸濤連忙安慰：「不可能不可能，說到哪兒去啦，剛立的二等功。」
李兆軍說：「今天我高興！小古同志，有沒有酒？」
古小峰：「啊——」了一聲，呆了半天，「撤銷，為什麼？」
陳毛說：「對，就是吳湘。」
服務員說：「哦，她剛剛拎著行李退房了。」
海雲有些詫異：「哎，我跟你說，這可是個國際大獎呀！」
陸濤說：「飛不好嗎？你飛得越高，我才越高興呢。」
古小峰說：「不會呀，是我們這一年的工作沒幹好？」
肖明和海雲擁抱了一下，並吻了一下海雲的臉頰，極度的熱烈和興奮中，海雲似乎沒有在意。
夏海雲也冷笑一聲：「俗氣，我是俗氣，我開公司首先就是講錢。退一萬步說，我可以不俗氣，但首先也要考慮生存，劉晶晶你還記得吧。」
古小峰說：「是啊，每回戰士探家，大包小包的都是這東西。」
陸濤遲疑了一會兒，迎上前，朝海雲招手。
古小峰接過業，點了點說：「一共十六封，也就是說，咱們蘇姍島，為祖國把了十六年大門……這樣」，他指指隊伍裡頭排一個戰士，「你出列。」
古小峰慘然一笑：「沒什麼，沒什麼。」
古小峰驚訝地看著陳毛。
陳毛看了古小峰一下，沒有吱聲。
陸濤說：「那我就弄不明白了。」
陸濤從背後抱住夏海雲，輕輕地搖晃她。
「虎斑貝。」
回到賓館，夏海雲把她的獎盃從書包里拿出來，遞給陸濤。陸濤旋轉著獎盃，仔細地看著，說：「真漂亮。」
崔楠臉一紅：「去你的，說正經的，這事還得靠你。」
吳湘湊近前看著照片問：「你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是快，提前了三個月工期，要不怎麼缺施工材料呢。這樣，過完read.99csw.com年清明之前吧，全部可以完工。你也可以鬆口氣了。」
古小峰嘆口氣：「你說，我本來可以上艦，沒上成，到了蘇姍島吧，也是個安慰，這島也不讓我守了，把我調回基地來，光讓我研究蔬菜，你說，我這個［艦長］網名，再叫，不窩心？我已經給自己重新註冊了一個網名，叫［綠葉］，當不了艦長，就當綠葉吧。」
陸濤一聽就火了：「什麼？我給他當助手！做夢去吧。」
古小峰問：「你們艦呢？」
陳毛說：「你知道這個擔負起劉晶晶的情感，每天在溫暖著你，關懷著你的虎斑貝是誰嗎？」
吳湘說：「是我親手撕開的，你和晶晶姐的合影。」
陳毛看了古小峰一下：「小峰，你這精神頭可不對呀。」
古小峰短促地喘息著也不敢問。沉默，難耐的沉默。終於，陸濤說：「現在，白沙島是最前沿了，今年的電報發到那邊去了……」
陸濤想想也是，皺了皺眉。忽然說：「找陳毛。」拿起電話，「接白沙島，白沙島吧？轉基地，找陳秘書……小毛，看電視呢？什麼，聽不清，我是陸濤。在小峰這兒呢，我問你，北京給蘇姍島的慰問電怎麼沒來？什麼，哦、哦、哦、好，好，也替我向你爸，還有你那個崔楠拜年。」陸濤緩緩放下電話，不敢看古小峰的臉。
古小峰說：「發明談不上，首長過獎了。原理很簡單，把養分配製好，裝在瓶子里，讓蔬菜自己生長就行了，要是有颱風來，還可以把它們收進屋裡。」
陳毛說：「小峰，你覺得吳湘怎麼樣？」
陸濤一愣，忽然回過身來用手使勁兒胳肢夏海雲：「你猜對了，你這個小蛔蟲。」
戰士們齊聲說：「北京來的慰問電。」
［虎斑貝］：我劉晶晶希望看到的是從前那個古小峰。
古小峰說：「你把這第一封電報念一下，用你家鄉的口音。」
李兆軍等人走進來：「怎麼，在辦公室吃飯？戰士們呢？」
陸濤說：「不是有了白沙島了嘛，哎，小峰，你怎麼啦？」
戰士們都坐在電視前觀看春節聯歡晚會。電視里正演著小品。門口吹起了集合哨。戰士們集合排隊。值班員報告：「報告站長，除值班人員外，全部到齊。」
「為什麼，還是因為晶晶姐的事吧？」
吳湘說：「沒有，我聽說他調回基地了。」
李兆軍走進食堂，見戰士們，也置著桌子吃飯：「怎麼樣，有沒有蔬菜？」
古小峰望了吳湘一眼：「他？不是在大渡河號艦上嗎？已經是副艦長了吧。」
古小峰說：「把它埋在這兒吧，讓它永遠陪伴著她。」
陸濤慌忙說：「謝謝。」
「松什麼氣，這集體二等功一立，擔子又重了。」
肖明儼然一副保護人的姿態，緊緊跟在海雲身邊，當記者照相時，他就靠在海雲身邊一同合影。
「告訴我什麼？」
陸濤說：「停在白沙島了，年初四返航。」
［虎斑貝］：小峰，聽我的，振作起來，因為在你的生命里有我的生命，如果你是一片綠葉，我會化作春雨，隨時滋潤著你，如果你是一棵小苗，我會化作你腳下的一片泥土，養護著你的根，小峰，聽我的，和你從前一樣，振作起來。
走了好幾個地方，崔楠在海邊總算找到了吳湘，問道：「你見到古小峰了嗎？」
戰士出列。
陸濤馬上平靜了：「咳，入鄉隨俗。要不，那就不叫巴黎了。」
又一個戰士開始念……
陸濤想了想說：「也可能北京發到基地，中轉時出了差錯。」
「就是呀，這時候，你不關心古小峰，誰關心？一定要讓他振作起來。」
古小峰指著這些說：「在這裏，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艦長了。看著白沙島建成，咱心裏高興，可是沒想到，這……」
陸濤呆在原地，站了很久。
李兆軍接著說：「所以你就搞了那些發明？」
便裝的陸濤在國際旅客出口處等待著，不遠處，時裝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和一些記者們也在等待海雲的歸來。
哨兵看到渾身濕淋淋的陸濤走來，行了一個軍禮：「副艦長！」
李兆軍已經出了辦公室：「不行，我得先看看。」
陸濤說：「到我們都老了，走也走不動的那一天，我會把這獎盃拿出來，拿給我們的孫子孫女們，指給他們看上面的字，告訴它們，這就是我們愛的見證。」
夏海雲說：「不出去真是不知道，國際上的時裝朝流發展太快了，不學習，就有可能落伍，我現在越來越感到，服裝這個東西就是這樣，在黃海市這種小地方，受到的限制很大，要出好的作品很難。」
邊上一戰士說：「我就是，我去年剛上島時，拉不出大便，我們站長用手給我摳出來……」
陳毛說：「她https://read.99csw.com就是吳湘。」
陸濤慢慢地走著，海水一浪一浪地漫過他的腳背，他卻渾然不覺。
眾人愣了，似乎又都有所意料。
陸濤一愣：「劉晶晶？怎麼啦？」
陸濤問：「怎麼？」
古小峰說：「首長……」
一個戰士念完。
李兆軍有些激動地說：「好傢夥，還說簡單呢，太不簡單了。我們多少守島部隊，一到夏天，或者颱風季節，蔬菜吃不上，只能成月成月吃罐頭，滿嘴起泡，連大便都拉不下來。」
陸濤好像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他的話，徑直走上艦艇。
古小峰說：「不，我覺得挺好的，自從晶晶走後，很久都沒有跟人聊這些話題了。」
陸濤呆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的他覺得眼前的夏海雲是那麼令他陌生，終於怒吼一聲：「這一切肖明都能給你，你找他去吧。」
［虎斑貝］：我在你不遠的地方注視著你。
陸濤顧不上解釋，向售票員詢問：「開往渤海的船有幾點的。」
兩個人相互對視著，夏海雲再次伏在陸濤的懷裡。
夏海雲問：「咦，怎麼突然想起結婚來了。是不是怕我飛了呀？」
新來的基地司令李兆軍一干人走在烈日暴晒下的蘇姍島上。忽然，看到一片菜地，只是菜不是生長在土地里，而是生長在一個又一個玻璃的罐頭瓶子里。李兆軍問：「這是什麼？」
古小峰忙說：「家？！這兒就是我的家！我二十多年的夢想，想當艦長，命運讓我上了島，我把這島當成了一艘永不沉沒的戰艦。」
李兆軍說：「我一看葉子那麼小。這不是瞎胡鬧嗎？還是沒有長大的菜秧子嘛！」扭臉對陳毛，「陳參謀，跑步去，把那盆菜端來。」陳毛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夏海雲興奮地說：「我知道你就一定會來的，看，這是我得的獎盃，一路上我就想，第一個跟我享受這個榮譽的就是你。」
古小峰問：「白沙島的大碼頭建好了？」
［虎斑貝］：不行，我們無法相互看見，只能通過網上來交談。
古小峰站不穩似地扶住陳毛的雙肩：「小毛，我該怎麼辦？」
古小峰難以自抑。
「聽電報。」
古小峰身子一顫如遭雷擊：「吳湘？」
古小峰約出吳湘，兩個人來到了海邊慢慢走著。古小峰說：「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晶晶。」
一戰士說：「有……有……」
［綠葉］：你不想讓我見你嗎？
陸濤笑了笑，連他自己都覺出自己笑得十分勉強。
吳湘說：「還記得，她生病的時候，為了怕拖累你，給你寄了一封絕交信，那裡面，有你的半張照片。」
陳毛說：「小峰，有句話，我不想說，但今天我不能不說。」
古小峰如遭雷擊，馬上回話。
陸濤懊惱地蹲在碼頭上，望著遠去的渡船，慢慢直起身來。
李兆軍說：「我要喝二兩！」
古小峰說：「咳，當綠葉也沒什麼不好，我老是冒出這樣的念頭，晶晶已經化作了一片綠葉，在哪個樹上對著我微笑呢。」
夏海雲嘆了口氣：「所以啊，我也知道你不會去，肖明說得對，我現在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要想在市場立於不敗之地，必須出國學習。」
夏海雲抱住陸濤：「你呀，以前總嫌我纏著你，現在呢，我有自己的事兒忙了，你倒心裏覺得空落落的了，是不是？」
吳湘回頭看看醫院船說：「好了，我該回去了。」
陸濤冷笑一聲：「你怎麼變得這麼俗氣？」
李兆軍又忽然發現島的西北角有一塊軍用帆布蓋著的地方，問：「那是什麼？」
電視里正在播放黃宏、宋丹丹的小品。
忽然見［虎斑貝］進入。
古小峰說：「吳湘，真是太好了，他是個特別善良的姑娘，最近，我搞的那些試驗，全虧了她幫忙，哎，讓她幫忙還是你的主意呢。」
陸濤走下艇來。站在岸邊等候已久的古小峰一驚：「陸濤？你怎麼來了？」
陸濤默默地望著眼前的躁亂。
［虎斑貝］：確實做不到，如果我跟你見了，那你以後再也無法在網上和我講話了。
這時，一批記者又擁上來，將他們的談話打斷了。
陳毛和古小峰坐在欄杆上，習習的涼風吹拂著他們。
夏海雲低頭想了一下，抬起頭來，臉上顯著怨恨而又愛憐的神情，向他張開了雙手。
古小峰問：「時間到——怎麼啦，報務員？」
……
［綠葉］：老斑貝，你在什麼地方。
電腦室里，古小峰進入聊天室。
夏海雲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陸濤你怎麼會變得這樣，人家全都是一片好心。」
「陳毛怎麼跟你說那麼多話？」
陸濤奇怪地望她一眼：「說吧。」
陸濤看了吉它一眼，蹲下身。四隻手在沙灘上緩慢而有力地挖著。
集體立正。
夏海雲說：
九九藏書「我也是，以後不再逼你轉業了，不再說那些傷害你的話了，還有，我決定……不去馬賽上學了。」
陸濤看看她：「看，又噘嘴了，好吧，我先替你收著，行了吧？」
哨兵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濕淋淋的褲腳和赤|裸的雙腳。
吳湘說：「這我知道。」
［綠葉］：你在什麼地方，能讓我再看你一眼嗎？
播音員說：「世界著名服裝設計師皮爾·卡丹給夏海雲頒發了獎項，這是我國第一次在這一級別的國際比賽中獲得榮譽。」
夏海雲笑著說：「但是現在，它屬於你了。我要把它送給你。你看……我還專門找人給刻了字。」
夏海雲說：「肖明說了，我們可以把服裝公司的總部放到渤海市或者上海、北京，你去了可以給他負責一個重要部門，或者給他當助手副總經理。」
夏海雲哭了：「陸濤。」
陸濤捧起夏海雲的臉：「海雲，我不勉強你了，你能飛多高，就飛多高吧，我以後，不再干涉你的事情了。」
陸濤愣了一下：「你在國際上都獲過大獎，還有這個必要嗎？」
古小峰說：「可是，這樣畢竟太少了。像現在這個季節，颱風說來就來，樹葉都刮光了，更不要說蔬菜了。就是不來颱風，這土壤畢竟是人造的，水和肥料上上去也流失得快，這帆布就是擋強日光照射的，所以……」
「喏喏喏，你知道嗎，陳毛給李司令當秘書去了，他和我說，你們觀通站要撤銷，你調回基地了。」
古小峰命令兩個戰士：「打開。」
一直站在一邊的陸濤提醒道：「小峰，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電視里出現了夏海雲手捧獎盃站在T型台上接受頒獎的畫面。
古小峰急忙說：「首長，你先吃了再去……」
「我聽陳毛說，古小峰最近情緒很低落。」
陳毛說：「怎麼，在島上的時候，你都在遙控著我這個假艦長，現在可以親自上了，怎麼反倒沒有勁頭。」
古小峰從衣兜里掏出他和劉晶晶臨終前的照片，深情地望著說：「我覺得這張照的，比我們原來的那張好。」
李兆軍走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陸濤匆匆走進賓館，敲著夏海雲的房門喊道：「海雲，夏海雲。」
「本台消息，我國職業服裝設計師夏海雲在巴黎舉行的服裝設計展中，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綠葉］：我一定要見到你。
夏海雲說：「過些日子，我可能還要出去，而且，可能時間比較長一些。」
陸濤走在旋梯邊，看著夜幕沉沉的大海。海里波濤起伏，輕輕地拍打著戰艦。
記者們又都擁到肖明面前請他講話。肖明有些得意洋洋：「去巴黎的時候我心裏就知道能獲獎，在我心目中，夏海雲設計的時裝是世界最好，最頂尖的。能為這樣優秀的時裝設計師、這樣優秀的女性作後勤保障工作，我心甘情願干一輩子！」
陸濤出海回來，和夏海雲慢慢走在海邊的沙灘上。走了一陣子，夏海雲說：「對了，陸濤，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陸濤有些失落地望著夏海雲：「哦，倒也是。」
隊列依舊未散。
陸濤默默地站在一邊。
報務員也一臉的意外：「沒有訊號。」
古小峰接過收報機，神情悵然若失。
古小峰說：「不，晶晶她還活著，她在網上，時刻陪伴著我。」
「跟我親姐姐一樣。」
陸濤來到客運售票處。這裏人頭攢動，聲音嘈雜。陸濤匆匆擠到前面，也不顧後面人的議論，趴到窗口。排隊的眾人有些不滿地說：「怎麼回事，排隊去。」
［綠葉］：嗯！
夏海雲說：「年輕人應該以事業為重，我們現在的年紀，正是幹事業的好時候，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被這些事情拴住。」
陸濤看到剛才的鏡頭。不由一愣。
夏海雲說：「讓你當個副總，虧了你了？你一個護衛艦的副艦長，正營級幹部，轉業到地方，連個副科長都撈不上。再說了，你要真去了我們公司，收入是現在的好幾倍。」
［虎斑貝］：對，讓我們回到從前，答應我，振作起來。
這時傳來陣陣潮聲。隊伍依舊肅穆。
「肖明給我聯繫了法國巴黎的一家服裝學校，讓我到那裡去進修半年。公司里可以給我解決學費和生活費。」
古小峰瞪大眼看著陳毛。
「靠我？」
戰士用顫抖的手接過，開始念起來。
肖明陪伴著捧著閃亮獎盃的海雲走了出來，從巴黎勝利而歸的海雲無論是容貌還是穿著打扮，都顯得格外靚麗動人。
夏海雲手裡的行李落在了地上。
陸濤說：「是呀，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陸濤有些激動卻又有些不安地說：「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怎麼能要，這是屬於你的榮譽，也是你的心血。」
古小峰對報務員說：「你讓開。」
夏海雲有些不高興了：「你就是不會說話，我們之間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古小峰不好意思地說：「我作一點試驗，看看沒有土壤能不能種出菜來。」
崔楠問：「你知道？」
肖明也被請上了領獎台。一群記者圍著他們接連拍照。
夏海雲嘆息一聲：「我的傻瓜，不想呆，又有什麼辦法，除非我們一起走。」
古小峰看看手錶：「好，還有一分鐘，開機。」
他身邊的于大海也愣住了，悄悄拉了陸濤一下：「老弟，這是演的哪齣戲？」
陸濤問：「一起走，往哪兒走？」
記者大聲問：「夏總，這次你的時裝在巴黎得了大獎，為中國人贏得了榮譽，請您說說獲獎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陸濤說：「我以為你真的走了。」
眾人屏住呼吸聽著，包括陸濤，都淚光閃閃。
售票員瞟他一眼說：「還有一分鐘就開船了，來不及了，買明天的吧。」
「你想想，劉晶晶和你是最知心的朋友了。」
大海邊，陳毛對古小峰說：「小峰，你回到機關了，我的［艦長］的網名可以完壁歸趙了。」
陸濤說：「不，你要去，我支持你。」
戰士們起立。
夏海雲愣住了，驚訝地看著陸濤，而後捂著臉跑開了。
古小峰掏出一支煙。陸濤忙說：「要不要打電話問一問。」
這工夫，記者已經搶先奔了過去，照相的照相，採訪的採訪，將陸濤阻隔在後面。
于大海擔心地說：「我這人說話直，咱們不是不相信海雲，跟肖明玩心眼，你十個陸濤也不是個兒。海雲要是弄丟了，我饒不了你。」
陸濤又是一愣：「這麼說，黃海你不想呆了？」
夏海雲滿面笑容：「第一，我們參賽的時裝即是中國古典風格的，又是現代韻味的，東方文化的神秘與西方文化的開放融合得好，所以評委給了高分。第二，是我們思凡公司肖總的大力支持，從資金到宣傳都非常到位，這個大獎的獲得跟肖總的精心操作是分不開的。」
古小峰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陸濤也受到感染，過去撫摸著那張已經陳舊的儀錶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別激動，小峰……」
陸濤提高聲音：「海雲，我真為你高興……」
吳湘說：「晶晶姐早就告訴我了。」
［綠葉］：從前？
戰士們也說：「首長……不，還是您吃吧。」連連朝後退著。
通訊員應聲到屋裡取了出來。
吳湘說：「我也是。」
陸濤上前和古小峰握著手說：「這不，前幾天不是風浪太大嘛，這運輸船過不來，白沙島上的施工材料缺貨了，還有你們這幾個島過年的東西，都得送過來呀，所以，派我的艦頂風出航。這不，風一停，我們就換乘小艇給你們送東西，今天都大年三十了。」
吳湘想起了什麼，咬了咬嘴唇，說：「你最近，有陸濤的消息嗎？」
夏海雲指著獎盃底座上的一行小字給陸濤看：獻給我最愛的人，陸濤。
古小峰在劉晶晶墓前擺上碗筷，說：「晶晶，又過年了。你今年二十三歲了，今天我特地為你包了餃子，明年你會更加漂亮……」
古小峰著急地看著手錶：「年年是這個時間呀。」
兩個人又沉默了。
電視里正在播報新聞：
古小峰說：「同志們。」
李兆軍說：「我先去看看。」
閃光燈里，肖明又緊緊地靠在了海雲身邊。
陸濤說：「好了，島上的主體也建得差不多了，哦，都有一部分部隊進駐測試了。」
陳毛扶起小峰：「對不起，小峰。」
「那你說怎麼辦？」
古小峰問：「怎麼了？」
潮水在沙灘上漲落著。
夏海雲幸福地笑著，突然，她回過身來，輕輕甩開陸濤坐到床上，嗔怪道：「瞧你整天想的都是什麼呀，誰說要嫁給你了，凈胡思亂想。」
李兆軍說：「我跟你交代過，戰士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咳，這菜秧子要是再長十來天，不就多出好多倍嗎？」
李兆軍問：「在哪裡呢？」
旁邊一個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她看一眼陸濤問：「你要找的，是一個個子高高，大眼睛，長頭髮的女孩吧？」
陳毛像是下了好大決心：「網路是個虛擬的空間，你心裏應該明白，現在網上的虎斑貝，不是劉晶晶。」
吳湘紅著臉笑著說：「你看我，也不管人愛聽不愛聽，胡亂就發了好多感想，呵呵，都是些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