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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個個都是異想天開

第十五章 個個都是異想天開

波勞斯點點頭,把一叉肉凍送進嘴裏,咽下去,點點頭,又加了一句:「多半為這個。」
「是他。那把威勃利手槍是他的,邁爾斯身上中的子彈就是由這把槍里射出來的。」
地方檢察官笑笑。「記下來總有用的。」他摘下眼鏡看看,又把眼鏡架在鼻樑上。透過眼鏡瞅著斯佩德問道:「是誰殺了瑟斯比?」
斯佩德舔了舔嘴唇,齜牙咧嘴,露出一副難看的笑臉。眼睛在倒掛的眉毛下閃閃發光,露在衣領外的脖子顯得又紅又粗。說話的聲音低沉沙啞,火氣十足。「噢,你怎麼想的呢?究竟是我替他的債主們殺了他?還是找到他,讓他們親手把他殺了?」
「那麼他算什麼意思?」
「別誤會我的意思,斯佩德,」布賴恩說,指關節敲敲桌子。「我不是說你的委託人殺了瑟斯比,或者說指使什麼人殺了他。我的意思是說我只要知道你的委託人,或者說,過去的委託人是誰,我馬上就能知道誰殺了瑟斯比。」
波勞斯低聲罵了他一句,接著就只顧向剩下的豬腳進攻。
地方檢察官布賴恩站起身,隔著辦公桌伸過手來。他中等身材,一頭金髮,約莫四十五歲。一雙咄咄逼人的藍眼睛,戴著系黑絲帶的夾鼻眼鏡。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稍嫌大了些,方方的下巴頦兒有點凹進去。他說「你好嗎,斯佩德?」的時候,聲音洪亮。顯示出他大權在握。
「我看也是。」波勞斯哼了一聲。
「我只看見那股煙。山姆,你要通情達理。鄧迪錯了他自己也知道,你為什麼還不肯就此罷休呢?」
斯佩德伸出手來,把煙頭扔在桌上的煙灰缸里。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別的事都不能肯定,只知道我的委託人跟莫納漢沒關係,根本就沒有關係。聽說瑟斯比陪莫納漢到遠東去以後,就跟他失散了。」
「不,不,」檢察官聲言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擺擺事實看。」
「有些是在檔案里的。其餘的嘛——唔——我們從各個地方湊攏來的。」
「你不懂?那麼我換句話說:迪克西·莫納漢在哪兒?」
「那麼說吧。」
「鄧迪叫你來的?」
「是啊。」
這兩個人都眼睜睜地盯著他,誰也不說話。斯佩德笑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裝出一副憐憫他們的樣子說:「你們大概老想著大賭棍阿諾德·羅思斯坦的事吧。」
波勞斯做了個討厭的怪相:「你知道他不會叫我來的,他和你一樣倔。」
斯佩德搖搖頭。「我現在擺不出,只能跟你說。」
「呸,見鬼!鄧迪又沒認為是你殺了邁爾斯。可是他不順著線索查下去又有什麼法子呢?你處在他的地位也會這樣乾的。」
「好了。那麼說,你沒有惡意。不過你錯了。」
「如果你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為什麼不能推測?」
湯姆九_九_藏_書愁眉苦臉地用刀切著豬腳。「你怎麼老是這麼孩子氣?」他埋怨斯佩德。「你發什麼牢騷?他沒傷害你,你總算贏了。對人家懷恨在心又有什麼意思?這樣只會自找苦吃。」
斯佩德咧開嘴笑著問道:「你們是在哪兒打聽到瑟斯比的這些消息的?」
布賴恩挺起身子坐直了。嗓門不大,卻很嚴厲。「這個用不著你來判斷。不管怎樣,我大小也是個地方檢察官。」
「幹得不錯,」斯佩德說,又回頭對著布賴恩。「你現在如果要到部里去,告訴他們我阻撓司法部門行使職權,要他們吊銷我的執照,儘管去好了。你以前也試過,結果落得被人家取笑一場,什麼也沒撈到。」他拿起帽子。
紅光滿面的波勞斯的臉比先前更紅了,他說:「瑟斯比殺了邁爾斯。」
紅光滿面的波勞斯臉更紅了。他說:「你跟我說這話未免過於自負了吧。」
波勞斯那雙精明的棕色小眼睛不停地打量著斯佩德的臉。斯佩德煩躁地大聲說:「但願我知道的事情有你們這兩個機靈鬼以為我知道的一半就好了。」
「是嗎?他是什麼人?」
「他怎麼會清醒過來的?」
「你還有——?」
「你以為我應該到他那兒去,跟他說希望我的下巴沒傷了他的拳頭嗎?」
「對。過去的。」
「不錯,辦理有關他過去的保鏢瑟斯比的事。」
「是嗎?」斯佩德的眼神不懷好意。「他怎麼會認為我沒殺人呢?你怎麼會認為我沒殺人呢?你究竟認為我殺人沒有?」
一個長著一對招風耳朵的瘦長小夥子把斯佩德引進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斯佩德滿面春風地走了進去,說話的語調也很輕鬆,「你好,布賴恩!」
斯佩德臉上的怒容消失了,說話的聲音也毫無怒氣。他問道:「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你知道瑟斯比已經跟莫納漢分手了嗎?你能絕對肯定這一點嗎?」
「或者第四,」斯佩德一聽就樂了,說:「他因為上了年紀就死了。你們兩位不是開玩笑吧?」
布賴恩揮揮手。「我不過是說,你可能不了解情況就卷進去了,那可能——」
波勞斯只管使勁切他的豬腳。
斯佩德眼角朝他那邊一掃,笑嘻嘻地問布賴恩說:「把我說的話記下用來控告我嗎?」
地方檢察官低頭看看辦公桌,又抬頭看看斯佩德。他把鼻樑上的眼鏡架架穩。「如果你不希望速記員在這兒,我們可以叫他下去。只不過為了方便起見,我才叫他來的。」
「你說你曾經見過這種槍,那是在什麼地方?」說著又把麵包放進嘴裏。
斯佩德又笑了笑。看看表。他看到侍者約翰眼睛看著他,便要了賬單。「今天下午我和地方檢察官有個約會。」他們等著找錢的時候,他告訴波勞斯。
「你認為是他殺的?」
波勞斯推開椅子站起身來。他是個高個兒,大肚子,身子結實,不動感情。「請你千萬別把我講給你聽的這些事告訴他。」
「唉,山姆,他從來也沒有真的https://read.99csw.com以為你會——」波勞斯看到斯佩德的笑容頓時住了口,一句話沒說完,又另外找話說:「我們搞到了瑟斯比的檔案。」
「比方說,從凱羅那裡打聽?」這回是斯佩德眼光在暗中窺測了。
「大戰以前,在英國。」
斯佩德說:「我不願意再來什麼非正式的談話了。我對你無可奉告;對警察也無可奉告。官府里個個異想天開的人都來傳訊我,我已經煩死了。如果你要想見我,逮捕我,用傳票傳我,諸如此類,我會和我的律師一起來的。」他戴上帽子說:「沒準審訊時再見吧。」說著就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斯佩德說:「菲爾·阿切爾又來提供什麼最新消息沒有?」
「對。」
斯佩德點點頭說:「這麼說,就剩下瑟斯比一個人是我殺的了。」
「賴賬的賭棍不會有朋友的。」斯佩德說。
布賴恩探著身子,眼睛透過鏡片閃著銳利的目光。「你告訴我阿切爾替誰跟蹤瑟斯比,我就告訴你誰殺了瑟斯比。」
「現在出現了兩條新的線索,」布賴恩說。他靠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往天花板上望了好幾秒鐘,然後很快地坐起來。他擺出那副雄辯家的嘴臉,洋洋自得。「這件事可以歸納為三點。第一,瑟斯比是被芝加哥那些賭棍殺的,因為莫納漢賴掉了他們的賭賬,他們不知道瑟斯比已經拋棄了莫納漢——或者說不相信他拋棄了莫納漢——他們殺掉瑟斯比是因為他曾經是莫納漢的夥計。也可能以為,把他幹掉了,就可以找到莫納漢;還可能是因為他拒絕帶他們到莫納漢那裡去才下了手。第二,他被莫納漢的朋友殺了。或者,第三,他把莫納漢出賣給他的冤家,然後又跟他們吵翻了,因此他們把他殺了。」
斯佩德又重複了一遍:「我不願意。」他神情安詳。「我的推測可能大有價值,也可能毫無價值。而且斯佩德老太太還沒有生過那樣蠢的孩子,竟會當著一位地方檢察官,一位助理檢察官,一位速記員的面作什麼推測。」
「但願我是誤會了。」
斯佩德嘆了口氣,架起腿。「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他在口袋裡摸煙草和捲煙紙。「那你是怎麼推斷的呢?」
地方檢察官摘下眼鏡,揮舞著眼鏡以加強語氣。他說:「我們知道瑟斯比是莫納漢的保鏢。當年莫納漢見風勢不妙,打算趁早離開芝加哥的時候,瑟斯比就是跟他一塊兒溜的。我們知道莫納漢出走時大約賴掉二十萬美元左右的賭賬。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債主是些什麼人。」他又戴上眼鏡,露出獰笑。「不過我們都很清楚,如果債主們找到了賴賬的賭棍,或者那個賭棍的保鏢,會鬧出什麼事。」
「我懂了。」斯佩德鼻子里直出冷氣。「你認為我不是不聽話,而是胡塗。」
斯佩德輕蔑地嘿嘿一笑說read.99csw.com:「你和鄧迪一樣錯了。」
「他知道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
斯佩德小心地把刀叉一起放在盤子里,兩手擱在盤子旁邊。他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毫無熱情可言。「城裡的警察個個加班加點干,拚命想給我吃苦頭,我也不怕。我才不在乎呢。」
斯佩德臉上還是那副迷惑的神情。「你那麼說也沒用,」他說,「我還是不懂。」
斯佩德咧開嘴,露出尖牙。「我還以為這是一次非正式的談話呢。」
「他不是那個意思。」托馬斯說。
地方檢察官桌上有一排小電鈕,一共四個。他按了其中一個,對那個開門進來的瘦長小夥子說:「請託馬斯先生和希利進來。」然後在椅子里轉過身來對著斯佩德愉快地說:「你跟警察方面一向配合得不大好吧?」
「當真?」斯佩德問道。
「對啦,這就是了。」
斯佩德點燃了煙,把煙捲拿開,噴出一口長長的煙霧,好像莫名其妙地說:「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布賴恩和托馬斯交換了一下眼色。布賴恩的眼光又回到斯佩德身上說:「不過,據你自己說,確實有人雇你辦理有關他的保鏢瑟斯比的事。」
布賴恩說:「我是宣誓就職的司法官,無時無刻不是這樣。無論是正式談話也好,非正式談話也好,你都沒理由拒絕向我提供犯罪證據。除非」——他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你有一定的憲法根據。」
斯佩德懶洋洋地仰靠在椅子上,開始捲起煙來。他溫和地說:「我沒見過他,你說的這些對我來說全是新鮮事。」
布賴恩用左手手背啪的一下打在右手掌心裏。「這個謎底總不外乎這三種可能。」他嗓門裡已明顯地露出有權有勢的口吻。這會兒他右手握成拳頭,只伸出一個食指比比劃划。他指著斯佩德胸口,猛然停下來說:「而你就可以供給我們情報,幫我們確定是哪一種可能性。」
波勞斯把咖啡杯放下,搖搖頭。「他一個字也沒說,你替我們給他灌過迷魂湯了。」
斯佩德哈哈笑著。「你意思是說,你和鄧迪這麼兩個高級偵探對這麼個活寶審了一宿,還沒能叫他開口嗎?」
斯佩德笑了,搖搖頭說:「他並不倔,湯姆,他自以為倔罷了。」
「他叫你去的嗎?」
斯佩德和波勞斯探長在霍夫·勃勞飯店大個子約翰侍應的餐桌上吃著咸豬腳。波勞斯叉起一塊亮晶晶的淡色肉凍,正要送進嘴裏,半路上又停下了。他說:「嗨,聽著,山姆,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他全錯了,不過要知道,如果你那麼捉弄他,隨便什麼人都會被你搞得氣昏頭的。」
斯佩德拿起刀叉吃起來。波勞斯也徑自吃著。
托馬斯說話了。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激動。「這倒打開一條新思路,莫納漢那幫朋友可能由於瑟斯比拋棄了莫納漢而幹掉他。」
斯佩德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警探,問道:「你就為這事來找我的嗎?」
「過去的?」
「沒準吧。不過我不願意推測。」
斯佩德說:「我不知道。」
https://read.99csw•com斯佩德右手指頭做了個不屑一顧的手勢。「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輕鬆地說,「鄧迪太熱心了。」
布賴恩搓著夾鼻眼鏡的黑絲帶,老練地說:「也許你不知道,不過你一定能作出一個最好的推測。」
布賴恩開始說:「可是你聽我說——」
波勞斯搖搖頭。「沒有。」他那雙小眼睛目光銳利,正在暗中窺測。「沒露過面,除非你看見過他,或者知道有人看見過他。」
「絕對沒錯。」探長答道,「我們找到了一個小夥子——他是瑟斯比住的旅館里的服務員——就在那天早上在他的房間里看見過這把槍。他還特別注意了一下這把槍。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種式樣的槍。我也從來沒見過。你不是說這種槍現在已經不生產了嗎?因此這一帶不大可能有第二把這種式樣的槍——總而言之——就算槍不是瑟斯比的,那麼他那把槍又上哪兒去了呢?而且邁爾斯中的那顆子彈就是從這把槍里射出來的。」他動手把一片麵包塞到嘴裏,又拿出來,問道:
「胡說,」布賴恩堅持說,「如果有個人上你那兒去,跟你說他們有種種理由認為莫納漢在此地,請你幫忙找尋莫納漢。這個人可能給你編造個假故事——隨便怎麼胡編都行——或者就說莫納漢欠了人家的債逃跑了,詳細情況卻不告訴你。你怎麼知道這事的背景是什麼呢?你又怎麼能肯定這不是一件普通的偵查案呢?在這種情況下,你當然不可能對這事負責,除非——」他放低嗓門,聲調更加感人,一字一頓,非常清楚。「你隱瞞了兇手的身份,或者隱瞞了足以逮捕兇手的任何線索,那你就成了同謀啦。」
他們握了手,分別坐下。
「你這是什麼話——一宿?」波勞斯抗議道,「我們只審了他兩三個鐘頭。後來看看問不出什麼名堂來,就讓他走了。」
過了一會兒,斯佩德問道:「你看見港灣里那艘起火的船嗎?」
斯佩德溫和地回答:「每個人都有點私事想瞞過別人。」
「一點也不相信。」
「我們並不打算要你在什麼東西上簽字。」布賴恩安慰他說。「我希望你別以為這是一次正式審訊。也請你別以為我已經相信警方看來已經作出的那些推斷,更別提信任了。」
「沒人雇我去辦理有關迪克西·莫納漢的事情。」
「你不相信他們?」
門開了,進來兩個人。斯佩德對其中一個人說:「你好,托馬斯!」他是個三十歲左右、曬得黑黑的矮胖子。衣服和頭髮都有點邋遢。他伸出一隻曬得斑斑點點的手,拍拍斯佩德肩膀問道:「生意怎麼樣?」隨後在他身邊坐下。第二個男人年輕些,臉色蒼白。他坐在離大家不遠的地方,把一本速記員的筆記本攤在膝蓋上,拿了一支綠色的鉛筆在本子上記著什麼。
「但願我們全知道就好了。」波勞斯嘟嚷說,「好吧,我們了解到他最初是在聖路易當打手。在當地由於種種原因多次被捕。不過,因為他是伊根一幫的人,所以沒判過什麼刑。我不知道他怎https://read•99csw.com麼會離開了那個避風港。不過他們在紐約逮捕過瑟斯比一次,因為他搶了一個賭窟——他的情婦證明是他乾的——他在牢里關了一年,後來法隆把他保釋出獄。兩三年以後,他在朱利特又被拘留了一個短時期,因為他用手槍毆打另一個情婦,據說是那個情婦說話惹惱了他。不過後來他跟迪克西·莫納漢打得火熱。以後他插手的事情都沒有再出紕漏。因為那時迪克西是地方一霸,其勢力相當於芝加哥賭場的希臘佬尼克。瑟斯比是迪克西的保鏢。當年迪克西欠手下一批弟兄幾筆債,不知他是還不起呢,還是不肯還。瑟斯比幫他逃了債,也跟著他走了。那是兩三年以前的事——就是新港海濱划船俱樂部關門那時候。我不知道迪克西在那裡面有沒有份兒。總而言之,從那時到現在,無論是他也好,瑟斯比也好,都還是第一次露面。」
「你意思是說你們想栽我,湯姆——試試看。」
波勞斯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滿臉通紅。「老天哪,你怎麼老忘不了這事啊?」他誠懇地埋怨道,「事情己經過去了。這事我清楚,你也清楚。你這樣大發牢騷就像你忘了自己也是個偵探一樣。我想,你也不是從來沒像我們栽你罪名那樣栽過人家吧?」
地方檢察官和助理檢察官又交換了一下眼色。
斯佩德說:「好了,你我都知道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鄧迪又知道不知道呢?」
「你意思是說這案子可能牽連到我嗎?」斯佩德問道。他聲音聽來心平氣和,彷彿給逗樂了。可是臉色並不如此。「說起來,我的根據比這個更充足,這些根據更適合於我。我的委託人有權保留相當一部分秘密。也許我會被傳到大陪審團,甚至被傳到驗屍陪審團去談話。可是到目前為止,一處也沒來傳我。毫無疑問,目前我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打算把我的委託人的事務大事宣揚。再說,你和警方都指責我跟那天晚上的謀殺案有牽連。過去你們也找過我麻煩。據我看來,要擺脫你們強加于我的困境,只有把這些殺人犯一個個五花大綁帶來。但我要想抓住他們,綁上他們,把他們帶到法官面前,唯一的機會就是要避開你們和警察,因為看來你們兩方面都對這件事情根本摸不清頭緒。」他站起身,回過頭來對速記員說:「記好了嗎,小子?還是我說得太快,記不下?」
地方檢察官一聽頓時豎起眉毛。
斯佩德懶洋洋地說:「是嗎?」他臉色陰沉,手指一會兒摸摸下唇,一會兒搔搔脖后根。他已經不耐煩地皺起前額。鼻孔里粗重地出著氣,扯著嗓門,怒氣衝天地吼著說:「我提供給你的情報你不會需要,布賴恩。你用不上。我說出來會把你這個賭棍報復的設想給吹了。」
「迪克西也露面了?」斯佩德問道。
速記員驚惶的眼光看著他答道:「哦,先生,我全記下來了。」
「我才不在乎他呢。」斯佩德回答,「我倒很願意你們把我說的都記下來,我還願意在上面簽字呢。」
「比方說,我的推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