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七章 星期六晚上

第十七章 星期六晚上

「你搞什麼鬼?」他咆哮著查看她那雙手。左手是空的。他逼著她張開右手,原來手心裏有一隻三英寸長,鑲著玉石的鋼製花束別針。「你搞的什麼鬼?」他又咆哮起來,把別針舉到她眼前。
「喂,寶貝兒!有好消息嗎?……好,好,你別出去,我二十分鐘后就到……對。」
她彷彿沒聽見這個問題。怪可憐地拚命想抬起頭,睜開眼,嘴裏嘰里咕嚕地說:「去吧……她……」
斯佩德搓著兩手。「好極了,」他說,隨即皺起眉頭。「我猜他們見到我的時候會想出更多的問題來問我的。不管怎麼說,鄧迪一定會問的,還有布賴恩也會問的。」他肩膀動了動。「除了警察,還有哪個你認識的人來過?」
「嗯。」她的頭又耷拉下來。
她那句「雷亞·古特曼」雖然聲音沙啞,卻也聽得清楚。
「是。」這會兒她說話只是咬音有點不準罷了。
「晚上好。」斯佩德把年輕人拖到服務台一頭問他:「十二樓C室古特曼一家在嗎?」
那年輕人匆匆看了斯佩德一眼說:「不在。」說罷他眼睛瞅著別地方,猶疑了一會兒,才又看著斯佩德,喃喃說:「今晚出了件怪事兒,和他們有關係。斯佩德先生,有人打電話給急救醫院,告訴他們這兒有一個姑娘生病了。」
「是啊,」她喘著氣說。「在街上……一個門口……」
他又打了個電話給他自己事務所里,把話筒擱在耳邊聽聽,沒說什麼,就掛上了。
她站起來。「山姆,是什麼——」
「對,……帶她……布爾格姆……安柯二十六……快去……來不及了……」她的頭倒在肩膀上了。
「怎麼啦?」
他掛上電話,哈哈大笑。他又打了個電話說:「喂,弗蘭克,我是山姆·斯佩德……你能給我派輛車嗎?司機要能保密的……要馬上到半島去一趟……只要兩三個鐘頭……對,叫他到艾麗絲街約翰烤肉店來接我,越快越好。」
他蠻橫地一個勁兒搖她。「你醒醒,等醫生來了再說。」
他們不聲不響地開了一段路。司機說:「斯佩德先生,你的夥伴被人幹掉了嗎?」
「鄧迪來了嗎?」
他們繼續在屋裡走來走去,那姑娘差不多要小跑步才跟得上斯佩德。斯佩德兩手隔著黃綢衣服不住地拍她,捏她,不停地說著話。眼神依然又嚴酷,又冷淡,又警惕。「左,右;左,右;左,右;轉身。這才是好姑娘。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別灰心,這就對了。一,二……」
她在他手臂里掙扎,又一次扭過頭對著他。「不……告訴你……睡覺……去救她……」
斯佩德把托著她的那隻手往上挪到她背上,彎下腰來;另一隻手放在她膝彎下,想抱起她來。可是她一扭一扭地反抗著,嘴唇一動一動地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不!媽咪哇!」
那個矮胖子看上去有點拿不定主意。他說:「那裡沒有電,你看不見的。」
他們乘電梯上了樓,走向他那套房間。他開門的時候,她脫開身站在旁邊—九九藏書—喘著氣,雙手抱在胸前。他開了走廊的燈,兩人走進屋去。他關上門,又摟著她,帶她往起坐間走。離起坐間還差一步路,裏面的燈亮了。
他穿過馬路,上對面去。前面遠遠的地方有一盞路燈孤零零地亮著。相隔五六幢房子之外,馬路兩邊都有溫暖的燈光點綴著夜色。一彎新月高掛,就像遠處的路燈一樣,冷冷清清,光線暗淡。馬路對面有一幢房子的窗戶開著,傳來了收音機嗡嗡的聲音。
「哦,是啊,他們問了我好多好多問題,不過你也知道這些都是例行公事。」
「據我所知沒有。」矮胖子回答說,「已經有兩三個月沒人來問我要鑰匙了。」
斯佩德回到轎車邊,問司機:「你有電筒嗎?」
司機的舌頭髮出嘖嘖連聲。「幹這一行可難哪。冷不防就會給人幹掉。」
斯佩德茫然盯著前方,司機問他話,他一概漠然回答是或不是。司機也就不再多問了。
姑娘叫起來,緊緊貼著斯佩德。
矮胖子的神色和聲音這才起勁了。「等一等,」他說,「我跟你一塊兒去。」
「好。」
他挨著她坐下問道:「事情順利吧?你沒提那包東西嗎?」
斯佩德粗野地把她的頭扶起來。「誰帶她上那兒去的?是你父親嗎?」
斯佩德又回到門柱那裡,用掌心圍著打火機的火苗,湊到那張「出售或出租」的招貼上。卡片下方印著一個聖馬特奧的房地產商的名字和地址;還有一行藍鉛筆寫的字:「鑰匙在三十一號」。
她想抬起一隻手,可怎麼也拾不起來,光指著地毯。像個累壞的孩子一樣,她嘆了口氣,整個身體就鬆弛下來,癱倒了。
斯佩德開了鎖,推開門。裏面一片漆黑,靜悄悄的。斯佩德左手握著電筒,在暗沉沉的光束下走進屋去。司機緊跟著他也走了進去;那個矮胖子稍隔幾步也進去了。他們把這所房子從上到下搜了一遍,開頭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後來看看沒什麼,膽子也壯了。整幢房子確實是空的,看樣子有好幾個星期沒人來過了。
斯佩德在轉角第二幢屋子門前停下。兩側的柵欄連著兩根粗大的門柱,看上去很不協調。一根門柱上白色金屬的2字和6字隱約可見。上面釘著一張方形白色卡片。他湊過臉去,才看出卡片上寫的是「出售或出租」的招貼。兩根門柱之間沒有大門。斯佩德順著水泥小路走到屋前,在門廊石級腳下一動也不動地站了好一陣子。屋子裡一點聲音也沒有。整幢房子黑洞洞的,只是門上釘著一張同樣的方形白色卡片。
斯佩德說了聲,「謝謝,就到此為止吧」,說著就在亞歷山大里亞旅館前下了車。他走進旅館,來到服務台前,那兒坐著一個高個兒年輕人,黑黑的臉,神色莊重。他說:「晚上好,斯佩德先生。」
九九藏書他們帶你上局裡去了?」
到了布爾格姆。司機在一家藥房里打聽到去安柯大街的路線。十分鐘后,他把轎車停在一個暗角里,熄了燈,朝前面一排房子揮揮手。「就是那兒,大概在馬路對面,第三家或者第四家。」
斯佩德到鮑威爾街太平洋電話電報公司的營業站,打了個電話給達文波特街二〇二〇號。「請接急救醫院……喂,亞歷山大里亞旅館十二樓C室有個姑娘中毒了……對,你們最好派個人來看看她……我是亞歷山大里亞旅館的胡珀先生。」
她靠在他肩膀上搖搖頭。「我會……好的……只要我……有個地方……能……坐下。」
「嗯,出租汽車司機也不是長生不老的。」
「有。」他把電筒遞給斯佩德。「要我幫什麼忙嗎?」
那個矮胖子更加起了疑心。他不安地清了清嗓子,把手裡的報紙捏成一團。
「是他女兒嗎?」
斯佩德把那個包輕輕夾在腋下,步伐輕鬆愉快。只有眼睛不停地四處轉動,才看得出他正保持高度警惕。他從辦公大樓出來,穿過一條小巷,走過一個狹窄的院子,走到卡尼街再到波斯特街,叫了一輛過路的出租汽車。
她拚命在他懷裡扭啊扭的。兩隻手拚命抓住斯佩德一隻手。他刷地把手抽出來一看,手背上已被抓起一條一英寸半的紅色傷痕。
然後把房裡兩扇窗子打開,背對窗戶凝視著熟睡的姑娘。她呼吸沉重,但已安靜下來。斯佩德皺著眉頭,看看周圍,咬著嘴唇。房間里已是暮色蒼茫,他在微弱的光線里一直站了五分鐘。最後,他不耐煩地聳聳寬厚的斜肩膀,走出去了。讓套房外間的門敞開著。
他把手掩在她嘴上說:「星期一再談,趁你媽還沒抓住我,罵我把她的乖乖拉下水,我得先溜了。」
一個紅臉禿頭的矮胖子,蓄著一把大鬍子,拿著份報紙,走出來。
她眼皮又睜開一條縫,看得出那對眼睛正虛弱地四處張望。
她身體仰天倒在他胳臂上,腦袋直往後仰,那頭短短的金髮披散下來。從下巴頦兒到胸脯那段細長的頸部線條僵硬。
「全準備好了,斯佩德先生,車子加足了油,只等上路了。」
「沒提。我就照你教我的對他們說了一遍。他們大概以為那個電話跟這事有關係,所以你去追查了。」
「嗯。」
她心裏害怕,不由張開了眼睛。一時間那張神情迷惘的臉竟清醒了一會兒。「不,不,」她沙啞地叫道,「父親……殺我……發誓你別……他會知道的……我干……為了她……答應過……不要……睡覺……就好了……早上……」
斯佩德回到家時已過午夜。他剛把鑰匙插|進大門鎖孔,後面就響起了高跟鞋迅步走來的罵罵聲。他放下鑰匙,轉過身來。布里姬·奧肖內西跑上台階,趕到他身邊。她摟著他,吊在他身上,氣喘吁吁地說:「哦,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她臉色憔悴,心煩意亂,渾身上下抖個不停。
斯佩德聲音單調地跟她說:「這就對了。左,右,左九_九_藏_書,右。這就對了。一,二,三,四;一,二,三,現在轉過來。」他們從牆根轉回來,他就搖她。「現在再走過去。一,二,三,四。頭抬起來。這就對了,好孩子。左,右,左,右。現在再轉過來。」他又搖搖她。「這才是好姑娘。走,走,走,走。一,二,三,四。現在轉個圈。」他又搖她,下手更粗野,步子也加快了。「這就好了。左,右,左,右。快快快。一,二,三……」
大胖子古特曼就在門裡站著,慈祥地微笑著。那小子威爾默從他們後面的廚房裡走出來。兩把烏黑的手槍在他的小手裡顯得格外大。凱羅從浴室里走出來,他也握著一把手槍。
他來到約翰烤肉店,叫跑堂的趕快給他準備排骨,烤土豆和西紅柿片。匆匆吃完,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抽煙的時侯,一個身體結實的年輕人歪戴著一頂方格呢的便帽,長著一雙淺色眼睛,興高采烈地走到他桌旁。
「沒見到。」他咆哮著說,「我中了人家的圈套,你肯定剛才聽到的是她的聲音嗎?」
他用刺耳的聲音命令道:「繼續走,」接著又問:「你是什麼人?」
「哦,沒有,你叫我別說,所以我也不理他。過了一會兒我再看看,他已經走了。」
「說不準。」斯佩德上了車。「我們開到三十一號去,你開燈好了。」
斯佩德扶著她走。他一腳把門踢上,扶著她在那間鋪著綠地毯的房間從這頭走到那頭,來來回回地走。一隻胳臂摟著她那嬌小的身體,手插在她腋窩下。另一隻手緊緊拉著她另外一隻胳臂。她跌跌撞撞,他就把她拉起來,不讓她身體傾斜,然後又推著她往前走,讓她那打晃的雙腿盡量穩住身子。他們走來走去,姑娘搖搖晃晃,邁著七高八低的步子。斯佩德跪著腳,絲毫不受她搖晃的影響。她臉色慘白,閉著眼睛。他繃著臉,眼神冷酷,留神看著四面八方。
斯佩德給他看了一張自己的公務名片,又把名片放回口袋裡,壓低嗓門說:「我們得到一個消息,那裡可能藏著什麼東西。」
「我們去找找看。」斯佩德說。他鑽進這輛卡迪拉克牌黑轎車,坐在司機旁邊。「我們要找的門牌號碼是二十六號,越快越好,不過我們別停在大門口。」
斯佩德說:「我想拿二十六號的鑰匙。」
一會兒工夫他就回來了,拿著一把銅鑰匙,上面還有紅黑兩色的小牌子。他們走過汽車的時候,斯佩德向司機招招手、司機也跟了上來。「最近有人來看過房子嗎?」斯佩德問道。
「沒來。霍夫和奧加來的。還有幾個人我不認識。我還跟警長說了話呢。」
「沒有,他們房間里沒人。他們不到傍晚就都出去了。」
她把他帶進一間明亮的起坐間,嘆了口氣,倒在長沙發一頭。儘管相當疲倦了,但仍然高興地對他笑著。
斯佩德走到門口,側耳靜聽,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他想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看屋裡,雖然沒有帘子擋住視線,可是裏面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見。read.99csw•com他踮起腳走過一扇又一扇窗前。誰知窗戶也像門一樣,雖然沒有窗帘,裏面也是漆黑一團。他推推兩扇窗,全都關得嚴嚴實實,再推推門,門也鎖著。
「錯不了。」
他擺出不高興的臉色,「嗯,那是騙人的。」
「不知道,不過只要有這條街,我們總找得到的。」
矮胖子拿著鑰匙走在前頭,一直走到門廊。這才把鑰匙塞在斯佩德手裡,嘟嚷說:「給你,」說完就站在一邊了。
「不錯。」
「好極了。」斯佩德喝完咖啡,跟著結實的小夥子一起走出來。「知道布爾格姆那邊有叫安柯大街還是安柯路,還是叫什麼林蔭大道的嗎?」
「結果沒那回事?」
「是……威爾默……凱羅。」她一個勁兒折騰。眼皮一動一動的,可就是睜不開。「……殺她。」她的頭又倒下了。他再次把她扶起。
「有,」她端坐著說。「那小子——上回替古特曼送信來的那個——來過。他沒進來,因為警察來的時候把走廊門開著,我正好看見他站在外頭。」
「布里姬在哪兒?」
斯佩德的胳臂緊緊摟著她說:「走。」
斯佩德拍拍口袋。「我有電筒。」
三十一號是一幢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築,在馬路對面。離二十六號只有一點兒路。樓下窗戶里有燈。斯佩德走進門廊,按了鈴。一個十四五歲的黑髮女孩開了門。斯佩德點了點頭,笑著說:「我想拿二十六號的鑰匙。」
他走到公用電話間,撥通一個號碼說:「喂……珀雷因太太嗎……埃菲在家嗎……哦,勞駕……謝謝。」
半個鐘頭以後,斯佩德來到第九街一所兩層樓的磚房門前,按了鈴。埃菲·珀雷因開了門。她那張男孩子般的臉顯得很疲倦,不過依然笑容滿面。「喂,頭兒,」她說,「進來吧。」她低聲說:「如果我媽跟你說什麼,山姆,你對她要和氣。她正大發脾氣吶。」
斯佩德說:「是啊,這些愛惡作劇的人就喜歡開玩笑,謝謝。」
古特曼說:「好吧,先生,你自己也看見了,我們都到啦。現在讓我們進來,坐下,舒舒服服地談談吧。」
他離開門廊,在陌生的黑暗地面上小心地走動,繞著屋子在野草叢中轉了一圈。房子側面的窗戶很高,站在地上夠不著。後門和後面的窗戶雖然夠得到,可是都上著鎖。
斯佩德咧開嘴對著她直笑。「你運氣真好,妹子,虧得警察先到。」
他一手扶著她,一手又摸起鑰匙來,開了門。半扶半抱地把她抱進去。「你一直在等我」他問道。
出租汽車把他送到第五街的匹克威克公共汽車終點站。他把黑鷹存在那裡的行李房裡,把收據放進一隻貼著郵票的信封,他在信封上寫著:姆·佛·霍蘭先生,又寫了舊金山的一個郵政信箱號碼,封了口,把信投進了郵箱。他在公共汽車終點站又叫了輛出租汽車,開到亞歷山大里亞旅館。
「誰打死雅各比的?」
她抗拒地呻|吟著,不過眼皮還是抬起來了,雖然眼睛還沒有神。斯佩德舉起手,接二連三地打了她好幾個九九藏書耳光。她又呻|吟著,想掙開他。他摟著她,把她拖在身邊,從這頭走到那頭。
「也許你說得不錯。」那個結實的漢子承認說,「不過,也無所謂,如果我長生不老那才怪呢。」
「我去叫爸爸,」她說著,回到屋子裡去了,一面叫:「爸爸!」
「你的床在哪兒?」
斯佩德來到十二樓C室,敲敲門。敲第二次的時候,一個金髮小姑娘穿著一件黃色閃光的晨衣給他開了門——這個小姑娘臉色慘白,神情遲鈍。兩隻手拚命拉緊裏面的門把兒,喘著氣說:「你是斯佩德先生?」
「救布里姬?」他問道。
他又搖她。「你睡一覺藥性準保會過去嗎?」
「這就好啦,」他嗓音乾脆利落,不像剛才那樣單調。「眼睛睜開,睜大——再睜大!」他搖搖她。
她一看見那別針就嗚咽起來,一面還撩起晨衣。裏面是一件奶黃色的睡衣,她把睡衣掀到旁邊,露出左邊乳|房下的肉體——雪白的皮膚上縱橫交叉全是細細的紅痕,還有許多小小的紅點,都是用那個別針划的,刺的。「要保持清醒……走……等你來……她說你會來的……太長了。」她又搖晃起來。
斯佩德抱著姑娘回到那間鋪著綠地毯的房間,打算走對面那扇門。他從那扇門裡進去,走完另一條過道,經過另一間空空的浴室,走進又一間卧室。從陳設看來是女人住的房間。他把床罩掀開,讓姑娘躺在床上,替她脫下拖鞋,又把她身體抬起一點,脫下那件黃色晨衣,往腦袋下塞了個枕頭,蓋好被子。
她打著哆嗦,大聲咽著唾沫。斯佩德開始摩擦她的胳臂和半邊身體。他把嘴湊近她耳朵。「這就好了。你走得好極了。一,二,三,四。快點,快點,快點,快點。這就好了。走,走,走,走。抬腳,放下,這就對了。現在我們轉過來,左,右,左,右。他們給你吃什麼麻|醉|葯了?是不是給我吃的那種?」
斯佩德說了聲「是,」看見她歪著身子要倒下來,就急忙拉住她。
他緊緊捏了捏她的手,站起身來。「我得走了,你累壞了,最好還是上床睡覺去吧。」
「他是個壞蛋,那小子——狠毒著呢。死者是雅各比嗎?」
斯佩德咧開嘴一笑,讓她放心,還拍拍她肩膀。
她手挽著他的胳臂。「奧肖內西小姐呢?」
她眼皮抬了抬,那雙暗淡無神的金棕色眼睛又馬上閉上了。她勉強說了聲「是的」,後面的字幾乎聽不出來。
「你能走嗎?」他問道,「還是要我抱你?」
斯佩德說了聲「好,」就下了車,「不要熄火,說不定我們馬上就得走。」
斯佩德趁她還沒倒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毫不費力就把她抱在胸前,往三扇門中最近的一扇走去。他先扭轉門把手,打開門栓,然後用腳踢開門,抱著姑娘走進一條過道,這條過道從一個房門敞開的浴室通向一間卧室。他朝浴室里看看,裏面沒有人,就把姑娘抱進卧室。這裏也沒有人。從眼前的衣物和五斗櫥上的東西看來,這是個男人的卧室。
「你沒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