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說吧。」

「能，而且會的，」我告訴她，「他要是再能找到證據說明你對他一直隱瞞了什麼，那他就會對你嚴懲不貸。」

門開了，多蘿西走進來說：「尼克，我得——」

多蘿西說：「你們把我送到媽媽家門口，會不會繞許多路？」

我說：「那就好，要給我看什麼就拿出來吧。警方可等急了。」

「意思無非是說我認為他不需要別人拯救。警方也沒有抓到他什麼把柄。他這個人性格古怪，朱麗婭被害那天，他是在城裡，朱麗婭過去一直在欺騙他。但是單憑這一點現在還不足以逮捕他。」

我們同斯特希和莫瑞里告別，離開皮吉隆俱樂部，那時已經接近深夜兩點了。多蘿西頹然倒在計程車的角落裡。說：「我快病倒啦。我知道會的。」她說的倒像是實話。

她輕拍一下我的手：「那好吧，我確實發現了點東西——不太多，倒真是樣重要東西——可我不會把它交出去，好幫助那個婊子養的。你現在總該明白我是怎麼想的了吧，尼克。你也會那樣想的——」

多蘿西尖叫一聲，一隻手捂著嘴，瞪大兩隻驚恐的眼睛，慢慢退了出去。咪|咪把門關上。

「你敢肯定這是他的嗎？」

咪|咪跳起來，對著她的女兒惡狠狠地說：「滾出去！」

「怎麼回事？」

多蘿西碰一下我的胳臂：「尼克，先聽我說說吧。我——」她突然頓住。大家都瞪視著她。

多蘿西說：「聽我說，我不能這個樣子回到愛麗絲姑媽家，那會叫她大發脾氣的。」

我們走進客廳。

「你如果沒再見到它，也照樣能記得清清楚楚，把它形容出來嗎？」

「是的。」

「胡說。她大概12歲時對我有點愛慕，至今還沒緩過來，僅此而已。」

「你們真需要他回來嗎？」

「還沒有。」我把她那隻手從我膝蓋上挪開。

我下車，又扶多蘿西下車。她靠在我的胳臂上：「你們也上樓，只待一會兒，好不好？」

「看什麼情——」

「據第一任妻子說。沒離。」

「看來我們如果需要，就得把他押回來。波士頓警方說他正在抱怨不已，要找一名律師。」

「那就算了。」她用下結論的口氣說。

多蘿西答道：「我想我不該去。」這樣的談話一直持續到計程車停在克特蘭公read.99csw.com寓門前為止。

她笑笑：「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那咱們可又回到先前的話題；我現在跟以往一樣相信你。咱們剛訂的那些新條件又怎麼了？什麼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不裝腔作勢，不耍花招，也不玩什麼把戲。」

諾拉說：「他們不該把那個胖子打成那個樣子，儘管那樣蠻幹想必挺有趣。」

「他如果躲過了謀殺指控，對不？可是事情不會那樣簡單，夫人。你倒是可以讓他進三天監獄，可是區檢察官一審問他，查清並非是他殺害了朱麗婭，而是你一直在讓檢察官當傻瓜，到那時你再提出他犯了重婚罪，檢察官就會拒絕起訴他而讓你去跳湖算了。」

「那我去把吉爾德叫進來。」我說。

「我不明白。是什麼呢？」我問道，並不期望她答覆，又接著說，「甭管那是什麼，咪|咪，你啊，是個上當的大傻瓜！你既然已經掌握了克里斯犯了重婚罪的證據，那就給他點顏色看看。沒必要——」

「他們當時留下我單獨跟朱麗婭呆了片刻，我在她手上發現了這玩意兒。我知道這是克萊德的，就把它收了起來。」

她張大兩眼：「那我該怎樣跟他說呢？」

諾拉問：「為什麼不呢？」

「不完全相信，」我說，「不過我認為你應當保證這次講的是實話。」

「當然，」我說，「你是一朵嬌嫩的玉進fleur嘛，需要有個強大的男士保護。」

「別這麼著急嘛，」她說，「我找到了。」

「當然可以。」

多蘿西畏縮一下，嘴中卻說：「我就不出去。您別想——」

她嫣然一笑，說道：「我把這事掐在手心裏，留著等以後他如果——」

我拍拍她的手：「待會兒吧。」

「什麼算了？」

我說：「你有空該到我們家來串串門，帶上你的小白鞭子。」

「出了什麼事？」我問。

「哦，那個嗎？」她朝多蘿西剛走出去的那扇門揚一下手，「你當然不會——嗨，就此而言，世間沒有什麼你以前沒聽說過——沒見過，沒幹過。沒有什麼會叫你感到不安。」她又像先前那樣微笑，兩眼現ｈｔｔｐs://rｅａｄ.9９csw•cｏm出鬱郁沉思的神情，嘴唇翹起一點，「你要是想要多蘿西，那就給你吧，可別太感情用事。不過那也沒關係。我當然不是一朵嬌嫩的fleur。你壓根兒也沒那樣認為過。」

多蘿西說：「愛麗絲姑媽想必會見到我，因為我忘了帶鑰匙，我不得不把她叫醒。」

她笑了，離開那扇門：「你的意思是對我不大滿意吧。」她坐在床上挨著我，「可你總算肯來幫助我，是不是？」

咪|咪搖搖頭：「你錯了，不過這也沒關係。」她又坐在床上我的旁邊。「你得幫助我擺脫這事。我——」

多蘿西說：「我想最好還是回媽媽家吧。」

「為什麼不呢？」

「不見了？」我站起來，「這太莫名其妙了。我去叫吉爾德進來趴在地上找找。」說完我就走向房門。

我倒能明白，就說：「她也許是害怕吧，」——咪|咪就裝出害怕的樣兒——「他跟第一任妻子離婚了嗎？」

「那要看情況而定。」

「沒錯，」她不耐煩地說，「你看，這是金銀銅三種金屬合成的錶鏈，是他用他發明的熔煉方法首批煉出來的合成金屬製成的。凡是認識他的人都能把它辨認出來——不可能有另一種跟這種相同。」她把那個鏈墜小刀給我看，上面刻著CMW三個字母，「這是他的姓名縮寫。我以前從沒見過這把小金刀，不過這條錶鏈我倒是認得出來，克萊德已經戴了好多年了。」

「那好吧，」我說，「你等在這兒，我去把吉爾德叫進來。不過你要是告訴他這段錶鏈是在朱麗婭手中，她當時還沒完全氣絕，那他就會懷疑你是不是動了點粗，硬從她手中奪過來這段錶鏈。」

「上面的污跡是血跡嗎？」

我問咪|咪：「怎麼樣？」

「但願如此，也該這樣了。你敢肯定你當時單獨跟朱麗婭在一起時，她沒蘇醒過來跟你說什麼嗎？」

她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塊揉皺的手帕。我走過去，她打開手帕給我看，裡面包著的是一段三寸長的懷錶錶鏈，一頭折斷了，另一頭系著一個作為鏈墜的小金刀。那塊手帕是女人用的，上面有些棕色污跡。

「不，等一下——我想還是先讓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多蘿西說：「不——不，我還是不去吧。」

她咬下嘴唇，九*九*藏*書問道：「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那塊手帕是你的嗎？」

咪|咪用右手背抽多蘿西一個嘴巴子：「滾出去！」

諾拉說：「跟我們回家去吧。」

我說「不會」。然後就把咪|咪的地址告訴司機。

「我是想單獨跟你談談。」她說。

她繞過床，走到一個壁櫥前，打開櫃門，推開一些衣服，伸手摸另一些衣服的後面，嘴裏說道：「咦，真奇怪，不見了！」

咪|咪好像沒聽見女兒說的那句話，仍然握著我們的手。拉我們進入客廳：「你們認識吉爾德警官吧。他這個人還不錯，可我一定讓他感到不耐煩了。我一直那麼——嗯——我是說一直那麼鬧不明白。可現在你們來了，那就——」

我說：「噓，別插嘴。他還回紐約來嗎？」

「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談談？」

「確實沒有。」我同意道。

「那是蘇格蘭話，指耳朵。」

我們走進去，咪|咪出來迎接我們：「見到你們來，真是太高興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她身穿一件粉紅緞子晨袍，裏面是粉紅睡衣，臉色也是粉紅色的，看不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兒。她沒答理多蘿西，一手緊緊拉著諾拉的手，一手緊捏著我的手，「現在我不用再擔心，全都由你看著辦吧，尼克。你得教教我這樣一個糊塗的小女人該怎麼辦。」

接著她說：「你真的喜歡我吧，尼克。」我一聲沒吭，她又問道，「是不是？」

「我——我想先跟你說一下。」

諾拉說：「丹毒跟耳朵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勒格又是什麼意思，尼奇？」

「我知道。那只是耍耍花招，現在我不耍了。那個婊子養的愚弄了我，尼克，我讓他徹頭徹尾欺騙了，而現在他遇到了麻煩，還指望我幫他一把。我會幫他！」她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膝蓋上，尖指甲掐進我的肉，「警方來的人不相信我。我怎樣才能讓他們相信他在說瞎話呢，怎樣才能讓他們相信我已經把自己知道有關那件謀殺的事都告訴他們了呢？」

「好吧，可別耍花招。」

她更緊地咬著嘴唇：「我不想讓他逃脫罪名，」她緩口氣又說，「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她抬頭望著我，「你如果是在騙我，尼克……」

咪|咪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誰呀，吉爾？」

諾拉說：「都是那酒鬧的。」她把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你老婆也醉了，尼奇。聽我說，你得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用現在說，等明天吧。我一點也鬧不明白你們剛才所說所做的事。他們那幾個人倒都挺不錯。」九*九*藏*書

諾拉說：「好吧，只待一會兒。」她也下了車。

「是的。這段錶鏈當時在她手中——我跟你說過了——上面有點血跡。」她沖我皺起眉頭，「難道你——你好像不相信我似的。」

「別這樣該死地裝腔作勢，」她說，「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我對彼此都很了解。」

她微微一笑，用一隻手撫摸一下我的面頰，又吻一下我的嘴，站起身來：「你可真是個壞蛋。好，那我就相信你吧。」她走向室內另一個角落，又走回來，兩眼閃光，面帶激|情。

她放心地鬆口氣：「你現在當然也不會告訴他們，對不？」

諾拉說：「我愛你，尼奇，因為你身上的味兒好聞，還認識那麼多蠻有趣的人。」

「倒也差不多，可你一向在裝腔作勢賣俏嘛——」

咪|咪把我領到她的卧室里，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我坐在床沿上，點燃一支香煙。咪|咪靠在門背上，沖我很溫柔而信任地微笑。就這樣過了半分鐘光景。

她好像沒聽見我說的話，兩眼現出鬱郁沉思的神情，嘴唇翹起一點，裝出一副笑臉。她開口說道：「我女兒愛上你了！」那嗓音顯得比往常沉重而沙啞。

吉爾德聳聳肩：「把他押回來，會對偵破這起謀殺案有所幫助。我倒不管他犯過什麼別的前科或者重婚罪。我從來也不追捕一個跟我辦的案子無關的人。」

「你真是個膽小鬼，」她說，「甭擔心，我不會跟你要花招。」

她喘口氣，手指甲又掐進我的肉：「那些話你告訴他們了嗎？」

「查爾斯先生和夫人，還有多蘿西。」

「我說的事完全會發生，除非如今的檢察官跟我當年認識的檢察官大不一樣了。」

她又笑了：「可這裏也有我的貢獻啊，對不對？」

我囑咐司機在門外等候，然後我們住便一起上樓。多蘿西按下門鈴，吉爾伯特穿著睡衣和晨袍把門打開。他舉起一隻手警告我們，悄聲說：「警察九*九*藏*書在這兒！」

「你又要惹我發火，我當然敢肯定沒有。」

「不是。」

我望著吉爾德，他說：「只要對事態有助，當然可以。」

吉爾德沖我說了聲「哈嘍。」又對諾拉說了句，「晚上好，夫人」。

她跺著腳：「你真是——」她笑了，怒容消失，「你真是個最討人厭的男人。我現在是在說實話。尼克，我告訴你的事都是當時發生的真實情況。」

「沒錯，她嫉妒我。每逢我距離你在十尺之內，她就會痙攣一陣。」她一邊說，一邊又像是在想著什麼別的事。

多蘿西站在我身後，很反感地小聲說：「胡說八道！」

她嘆口氣：「我也在這方面考慮了很多。我想即使我現在能給你錢，你也根本不在乎。」她狡猾地微微一笑，「就連我這美麗的雪白身子，你也一樣不在乎。不過，你對拯救克萊德有沒有興趣？」

咪|咪插嘴道：「她在撒謊，這我敢肯定。」

「胡說八道。」

「這你恐怕辦不到，」我慢條斯理地說，「尤其是因為喬根遜只重複了你幾小時前對我說過的那些話。」

那名他稱呼為安迪的警員也在場，上次莫瑞里凌晨前來找我時，這位警員協助吉爾德搜查過我們的房間。他朝我們點點頭，咕噥一聲。

我走出去，把門關上了。

「可他不能那樣干，尼克。」

吉爾德斜眼瞧一下咪|咪，又朝我看一眼說：「波士頓警方找到了喬根遜，也就是羅斯瓦特，要麼你愛管他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在他第一任妻子家裡；他們還為我們向他提出了一些問題。從所得到的答案看他跟朱麗婭被殺或沒被殺一事沒有什麼關聯，而且喬根遜太太可以證明這件事，因為她一直扣留著她在魏南特身上發現的什麼罪證。」他又斜眼盯視著咪|咪，「可是這位太太既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否認。說實話，查爾斯先生，在許多方面我真鬧不清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沒有別的辦法，要麼相信我，要麼不相信我。」

「因為那是謊言。他撒了謊，我也撒了謊。我根本就什麼也沒發現。」

「沒那個必要。」

「也許會吧，」我說，「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沒有理由跟你站在一邊。你那位克里斯也並非是我的仇人。我就是幫助你給他扣上罪名，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什麼事？」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