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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巾斷指案

第三章 血巾斷指案

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由一名副局長帶隊,開始日夜突擊偵破。陳玉棟被文園區分局舉薦到專案組參加工作,帶去倪鳳英案的一些經驗教訓。臨專案組的幹警幾乎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將出事地點一帶的江岸一尺一尺翻過,卻怎麼也找不到馬芸的任何蹤跡。
兩起案件完全是同一個人乾的嗎?
不久,公安部門證實,手絹上正是倪鳳英的血跡。手指,是倪鳳英的手指。
鄰居忙著找人,找居委會、找片兒警、叫街道醫院的大夫……期間還是沒忘了偷瞧一眼那盒子里的玄機。人就是這麼一種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斷進化的動物,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好奇心帶來的只是無限的後悔。
也不難想象,兇手的隱私、家事,也盡收公眾眼底。
揭開手絹,下面是一截慘白的手指!
兇手會是誰?當時人們的猜測,可能是潛伏大陸三十年的美蔣特務、「四人幫」的爪牙、香港的黑社會。稍微現實點的猜測,是紡織廠里哪位單戀倪鳳英又遭拒絕的小青年。
不管兇手是誰,他,或她,一定隱藏得很好,因為兇手的身份一直是個謎,倪鳳英的下落也保持著未知。
當時馬母出去買菜不在家中九九藏書,鄰居一位退休的老大爺聽到隔壁的叫聲,急忙衝進馬家,扶起馬父。馬父並沒有真的失去知覺,只是高血壓突然發作。他拉著鄰居的手,說:「快,叫警察……那個盒子,你不要往裡看……更不要讓她媽媽看。」
在沮喪和憤怒中失眠了數夜的陳玉棟,在工作記錄上寫下了這句話:「這個案子還遠沒有結束。但無論如何,我會付出畢生的精力,將這個魔鬼般的兇手正法。」
作案兇手,不留任何痕迹,難道是傳說的「職業」殺手?這好像只有在小黑錄像廳里放的警匪片里才出現過,在江京還是聞所未聞呢。為什麼將專業的作案手段用在兩個背景普通的少女身上?兇手和受害者有什麼關係?是喪心病狂隨機下手,還是有針對性的選擇目標?
直到三年後的一個夏日夜晚,馬芸的突然失蹤。
一個致命的特點。
這起案子再次震動了江京,再次將《新江晚報》的影響力推到了巔峰,也再次讓陳玉棟血脈賁張。市局牽頭的專案組復甦了,公安部派來了專家,全城的警力都投入了偵破之中。這次,市局下定決心,再不能讓這樣慘絕人寰的大案繼續九*九*藏*書發生,如果這樣的惡性案件都無法偵破,會給人們一個錯誤的印象,公安部門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雷厲風行!這平白為近幾年來社會上逐漸開始上揚的犯罪風氣助力。所以,專案組內部的口號是:人民必勝!人民公安必勝!
第一個將馬芸失蹤案和倪鳳英失蹤案聯繫在一起的,是文園區分局的幹警陳玉棟。當年,就是這位被稱為「小陳」的年輕公安,最初經手了倪鳳英失蹤案。當大多數人還只是將馬芸失蹤作為一個獨立案件看待時,陳玉棟已經嗅出了這兩件時隔三年的失蹤案之間的關係。他將這個大胆的猜測上報領導,領回了一長串語重心長的「談話」:「倪鳳英失蹤案沒有破,不是你的錯,歷史上結不了的大案比比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敏感,草木皆兵。何況,馬芸的這個案子是濱江分局負責的,我們協同尋找,在群眾中收集彙報來的線索,具體的刑偵工作,我們文園區也不能插手呀。」是啊,馬芸家住濱江區,陳玉棟連插手這個案子的機會都沒有。
手絹上,是一道暗紅。
過去三十年裡,江京發生了一系列女性失蹤案,每起案件間隔一兩年或者數年,迄今為止https://read.99csw.com,至少有十位女性成為該案的受害者——像江京這樣的大城市,人口千萬,失蹤並非罕見,但這一系列失蹤案有個共同的特點令它與眾不同。
手絹的正中是一抹殷紅。
病床上的老者,一個精神高度分裂的強|奸犯,點名要見那蘭,說是要揭示一個勢必震驚全江京、甚至全國的罪案謎底。
一隻紙盒子,上面只有收信人的姓名地址,但沒有郵寄者的任何信息。
這位好心和好奇心並存的老大爺,往盒子里看了一眼,那一眼所見,直到二十多年後他去世,都沒能從他的噩夢中抹去。
雖然江京市警方傾注了所有人力和心力,結果卻和倪鳳英案一樣,無法告破。馬芸,也和倪鳳英一樣,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馬芸是位參加工作才一年的小學教師,在那個不幸的夏夜,江京正經歷著多年不遇的高溫,馬芸和幾位女友,同數百名江京市民一起,在清安江灘邊戲水納涼。歡笑中、酷熱中,馬芸主動提出到堤上給大家買冰棍兒,誰知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兇犯為什麼要寄回受害者的手絹?為什麼要截斷女孩的手指?
媒體和大眾的記憶都是短期的,尤其在全社會都蒸蒸九-九-藏-書日上的那個年代,人們沐浴在日新月異的變化中,一年、兩年、三年,逐漸淡忘了倪鳳英溫婉秀美的容顏。
諸如此類的問題,都列在陳玉棟的那本工作記錄上,寫滿整整四頁紙,他還是覺得有更多的疑問需要寫出來。
她還在人世嗎?還是已經成為一具屍體?
兩年不到,1985年的春天,一位名叫薛紅燕的少女失蹤。又一個令人喪魂的盒子。又一方血染的手絹。又一截蒼白的手指。
1980年陽春的一天,一位普通的機關幹部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希望失蹤了一周的妹妹倪鳳英奇迹般出現。出現的是郵遞員的自行車,和一件小小的包裹。包裹上沒有來信人的地址,裏面是一隻紙盒。紙盒裡是一條潔白的手絹,手絹的一角是倪鳳英自己綉上去的名字。
心切之下,馬父忘了警方的叮囑,有情況要立刻報告,而是冒冒失失地打開了紙盒子。然後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血巾斷指案的謎底。
陳玉棟的預言再次不幸而言中。
一片淡綠色的手絹。
老江京們都會記得,在那個清純的年代,倪鳳英失蹤案攫住了多少人心,成為多少食堂飯桌上的話題。一時間,青年女子們再不敢在天黑之後出門read.99csw.com。與此同時,注重平民生活的《新江晚報》開始對這個案子進行連篇累牘的報道,配合著當年上映的偵破懸疑片,《405謀殺案》、《神女峰的迷霧》,邪惡臨近時低沉詭異的音樂似乎能透出報紙紙面,一次次挑動著大眾的神經。
這謎底,一定會成為轉發次數最多的一條微博。
《新江晚報》之外,當年流行的一些法制月刊也開始推波助瀾,甚至為這一系列案子起了個「大眾文學化」的名字「血巾斷指案」。在繪聲繪色地描述完倪鳳英和馬芸的兩起懸案后,還對薛紅燕失蹤的真相進行了類似小說創作的猜測。在這樣的「創作」過程中,三位少女的隱私、家事,真真假假地被翻了個底朝天。
邊上,是一截蒼白的手指。
不幸的是,陳玉棟的預感準確。在馬芸失蹤五天後,她心急如焚的父母收到了一個包裹。
所以可以想象,當公安部和市局聯合宣布,經過全市公安幹警的協同努力下,「血巾斷指案」終於告破,兇手終於歸案的時候,《新江晚報》和一眾法制刊物,是如何地群情激昂。
陳玉棟回到宿舍,在一本「工作記錄」本上,寫下一句話:「我有一種預感,我的這個猜測,很快就會得到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