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見普普一副和從前一樣守口如瓶的樣子，張東升心中氣惱，不過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又給了他們幾百塊生活費，就離開了。

丁浩立刻兩眼放光：「哇，哈哈，謝謝叔叔。」

「什麼，朝陽找張叔叔，要殺了他爸和大婊子？」丁浩這一次總算知道這是正經事，關掉了遊戲，轉過身認真地聽著普普講早上的事。

頭頂盛夏的驕陽帶來一陣陣的熱浪，他感覺快要窒息了，身體彷彿要炸開。他狠狠一拳打在樹上，頭緩緩地靠在了樹榦上。

朱朝陽抬起頭，和她目光對視了幾秒，又看了眼丁浩，心中一陣暖意。他在學校沒有什麼朋友，幸好，現在有這兩個朋友了。

下午，普普和丁浩一起去了新華書店見朱朝陽。

「嗯，好兄弟。」他用力地點點頭。

「他只是一時衝動，已經好了。」

普普鄭重道：「反正你注意著，我們和朝陽的所有事，決不能透露給他知道，否則他就知道我們不敢把相機交給警察，到時主動權全在他手上了。」

朱朝陽冷聲道：「他已經不是我爸了。」

普普面無表情地看著張東升：「叔叔，你來是因為朝陽的事嗎？」

朱朝陽咽了下唾沫，還想堅持：「可是婊子那樣對我和我媽，我爸卻還那樣維護她。」

「那你知不知道他經常晚上做噩夢，大叫著醒過來，然後又縮在被子里一聲不響，雖然他從沒說過，但我早就知道了，他那是在哭。」

丁浩揮揮手：「放心吧，這點分寸我有，畢竟我是你大哥，閱歷上你和我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啦，哈哈九_九_藏_書。」

普普咬了咬牙，突然大聲道：「那是因為你根本沒真正失去過爸爸！」

「好啦，我們回去吧。」

原本一開始他把房子給兩人住，一方面是擔心他們如果自己在外找房住，萬一出了什麼事，譬如房東看兩個小孩租房，報告給警察，就難處理了；另一方面他當時想在房子里裝監控錄音設備，來了解這三個小鬼的底細。不過正因為看到普普警惕性這麼高，甚至有一次趁他們外出，偷偷進來找相機，發現柜子上塞了條毛線，看得出這幾個小鬼心眼很多，於是只能作罷。

「他平時是不是每天嘻嘻哈哈的樣子？」

朱朝陽深深吸了口氣。

普普道：「那是因為他不好意思打給你，連續出了這麼多事，他打電話給你，該跟你說什麼呢？你就等著，過一段時間看看，過陣子，他肯定會趁大婊子不知道，偷偷聯繫你，給你錢的。」

「我……」朱朝陽突然間感覺喉嚨腫大得發不出聲。

朱朝陽嘆口氣，默默地點點頭，低聲說了句：「謝謝你們。」

丁浩搖搖頭：「不至於。」

「可是他都想著把他爸殺了。」

「嗯……」丁浩皺眉想了想，道，「我們下午一起去找他談談。」

「我知道了。」

朱朝陽哼了聲：「他最近再也沒打過電話給我。」

「應該沒必要吧，他也沒有說讓我們把相機便宜點賣給他啊？」

朱朝陽衝下樓后，一口氣跑出了幾十米，扶著一棵樹大口喘著氣九-九-藏-書。

普普鄙夷地瞧著他：「你今天總算能不玩遊戲了嗎？」

丁浩道：「對了，你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有那種想法，萬一傳到你爸耳朵里，那他才會真的再不聯繫你呢。」

丁浩撇撇嘴：「我覺得他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他送了我電腦，給你買了書，他畢竟是老師，還是蠻關心我們的。」

「你答應過我，今天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說話！」

丁浩也道：「對，普普，你也吃點，麵包還是容易消化的。」

三人一起笑了起來。

普普白了他一眼：「他這是收買人心。」

普普撇撇嘴：「其實你和你媽的遭遇，就當是和小婊子的事扯平了。你沒有被警察抓走，只不過受了大婊子的報復。大婊子也被警察抓過了，她以後不會再來找麻煩了。不管你爸以後怎麼樣，即便他再也不來關心你了，你和你媽媽照樣能夠生活下去啊，為什麼非要報復呢？你成績這麼好，以後肯定能上很好的大學，找到很好的工作，賺好多好多錢，比你爸更多，到他老了，看到你的厲害，他會後悔以前沒好好對你。這樣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張東升朝他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了普普，普普似乎對他帶的東西完全無動於衷，自顧自地在桌旁站著，就像前幾次他來時一模一樣。

普普無奈地撇撇嘴。

「那一回小婊子的事，根本不是出自你最開始的本意，是意外。可是現在，如果你真打算這麼做了，那就不一樣了ｈttｐｓ://rｅad.9９ｃsw.cｏｍ。如果你被抓住，你媽媽就剩一個人了。」

朱朝陽回過頭，看到普普正低頭抿著嘴向他道歉。他深吸了口氣，狠狠地吐出幾個字：「你為什麼不幫我？」

「對不起。」一個輕輕的聲音傳進他耳朵。

朱朝陽低下頭，默默地思索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朝普普勉強笑了下：「謝謝你。」

普普冷冷地說：「我覺得你應該對那個男人提高一些警惕，現在交易還沒完成，你不要一口一個張叔叔叫得這麼親密，好像他真的是你叔叔一樣。」

朱朝陽臉色變了一下。

普普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眼睛：「不管你怎麼想，他永遠都是你爸爸。如果你真殺了他，你會後悔一輩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丁浩這小鬼還是蠻好哄的，知道他喜歡玩遊戲，給他帶了電腦後，他就一直喊他叔叔。只不過這小鬼好像也挺聰明，每次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可當他試探三個小鬼背景情況時，他就開始裝傻充愣了。

普普做了個鬼臉：「誰讓你剛才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沒什麼。」

普普認真地看著他，抿嘴道：「你怪我沒站在你這邊，其實，我一直站在你這邊。」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想到你會說殺了你爸爸。如果你要報復婊子，我同意，可是，他畢竟是你爸爸。」

普普趴到貓眼上看了看，發現是那個男人，她思索了一下，打開門，讓他進來。

「我再想想吧。」他苦笑一下，道，「你一直站在太陽底下熱不熱？為什麼不過來？」

一見面，丁浩就親熱地圈住他脖九_九_藏_書子，帶到一個角落，拍拍他肩膀，道：「好兄弟，普普把事情都跟我說了，我說你也太衝動了吧，怎麼會冒出來這麼可怕的想法呢。再怎麼樣，你還有個家，你還有媽媽，絕對不能再這樣想了啊。」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

「總之你小心點，朝陽說這個男人其實很陰險。」

丁浩介面道：「我覺得普普說的挺對，大婊子找人潑了你大便，算是和你推小婊子的事扯平了，你就忍她一回又如何，如果再敢來，你再報警，那樣警察肯定要關她一陣子了。至於你爸，他要維護大婊子就隨他去吧，你不還有媽媽嗎？按我說，你爸護著大婊子是一時的，他早晚會向著你這邊。你看啊，你畢竟是他兒子對不對，他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了。以前他不關心你，那是因為他怕大婊子，而且他還有個小婊子，他偏心，只疼小婊子。現在呢，就剩你一個了，他早晚會回心轉意來關心你的。我估計等過了這一陣，他肯定會再偷偷聯繫你，再給你錢，一定比以前多。」

丁浩辯解道：「我就偶爾玩一下嘛，兄弟出事了，我這不就打算趕去了嘛。」

普普也道：「對，你爸媽雖然離婚了，但他們都還在的，你沒有體會過他們都死了的那種感覺。」

「勸了，暫時勸住了，不過我看他可能還沒徹底回過神來。」

普普抿著嘴微笑：「你想明白了？」

「你勸過他沒有？」

普普極為認真地看著他，過半晌，嘆了口氣，用一種複雜的語氣說：「你比我們好多了，你為什麼還想著要變成第三個我們呢？」

「你爸是個自私的九-九-藏-書人，可他還是你爸。」

普普呢，似乎水火不進，每次買東西過來時，她頂多說句謝謝，此外幾乎都不說話，警惕性很高。

「哼。」

張東升一手拎著一個全家桶，一手拎著幾瓶可樂，把東西往桌上一放，道：「你們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們買了點吃的，順便帶了幾瓶冰可樂，解解暑。」

「不可能，他死了，我會很開心，我這輩子都會很開心。」

普普臉紅了下，什麼話也沒說。

「普普，你也來吃，別客氣。」張東升看著丁浩狼吞虎咽的樣子，笑了笑，招呼普普。

張東升無奈地笑了笑：「嗯，那就好，你們再好好給他做做思想工作吧，如果他還是有困惑，讓他來找我，我畢竟是老師，懂得開導人。」

朱朝陽一愣，看著普普的模樣，她眼眶很紅，不過沒有眼淚，突然間他有種想去圈住她肩膀的衝動。

兩人收拾了一會兒，正準備出門吃飯，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可是你誰都不怕的呀，你就怕我嗎？」

「什麼怎麼樣？」

丁浩哈哈一笑：「有什麼好謝的，咱們是好兄弟，對吧。」

「對，」普普點點頭，「大概是婊子幾次三番弄他，他實在氣死了。」

普普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我覺得你不應該那樣想。」

「可是，無論怎麼說，他也不能有殺了他爸的想法啊。」

張東升愣了一下，被普普第一句就戳穿了想法，只好承認：「嗯……朝陽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普普吸了口氣，語調又轉為了平淡：「你覺得耗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