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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伯迪克吃驚地眨眨眼,不知道目已是不是聽錯了,笑容慢慢消失了。「什麼?」
他父親是個屠夫,輕鬆地負擔著六口之家,等西蒙一到年紀就讓他做助手,揮起沉重的剁肉刀。在父親的肉鋪里工作經年,西蒙的胳膊變得粗壯,長了副屠夫的強壯肩膀。他一直被期望最終子承父業,但是他二十一歲時離屍了肉鋪另謀生計,令他父親失望不已。他用自己小小的積蓄投資,很快就發現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才能——賺錢。
「也許她愛惜名聲,不願意那麼做。」
西豪強硬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您真令我吃驚,」他低聲說,「我本以為一位女士的窘境會激起您這樣的紳士的騎士風度——沒想到,您腦子裡轉的是我這種人才會有的握齲念頭。」
和伯迪克想法一致的不在少數。不少男人都已把目光瞄準了安娜貝爾,猶如群狼尾隨受傷的獵物,伺機下手。等到她最脆弱、會做最少抵抗的時候,他們中的一個就會發出致命的一擊。不過,正如在自然界一樣,最後勝出的總是最有優勢的雄性。
西蒙的第一反應是殺人的衝動,真想把伯迪克的腦袋擰下來。
「我不知道。」西蒙回答道,對伯迪克和他的同類心生厭惡。他們一出生就享有銀盤上的一切特權,而旦對命運輕率read.99csw.com的慷慨不會做任何努力來回報。
「喔喲,流言可不需要證據。」年輕人眨眨眼,答道,「而且時間很快就會揭開這位淑女的真面目。霍奇漢姆可沒法留住那樣的美人很快她就會要得比他能給的多。我估計這個年底她就會掉轉方向,投向錢包最鼓的一個。」
他不知道自已的憤怒有多少是因為安娜貝爾,佩頓與豬一樣的霍奇漢姆爵士在床上的畫面,又有多少是因為伯迪克對傳播一個很可能不實的流言的卑鄙嗜好。
他的眼神悄悄掃過舞廳,又一次休驗到安娜貝爾佩頓每每帶給他的奇特尖銳的痛苦。有許多女人可供他選擇——不只是寥寥幾個而已——但沒人能這樣強烈徹底地攫取他的關注。安娜貝爾的魅力超越了簡單的美貌,雖然上帝知道她被賦子的美多得不公平。如果西蒙的靈魂里哪怕有一盎司的詩意,他肯定會用洋洋洒洒熱情四溢的詩句來描繪她的迷人魅力。可西蒙骨子裡是個平民,他想不出什麼語言熊準確地描述他的迷戀。他所知道的是,安娜貝爾在枝形吊燈閃耀燈光下的模樣幾乎令人腿軟。
「我一直在觀察,你和你身邊那群白痴在她身後嗅了兩年。」西蒙說道,眯起了雙眼,「現在,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https://read.99csw.com,」
伯迪克低低地笑了一聲,沒注意到西蒙眼中的寒意,「不管她是不是淑女,窮途末路時總得從我們中間挑選一個。」
「我的意思是,哪個男人膽敢第一個踏入我的領地;我就會用最殘忍的萬式對付他:精神上、肉休上、經濟上都不放過。如果讓我聽到還有人繼續用流言輩語中傷佩頓小姐,我會直接打穿他的喉嚨用我的拳頭。」西蒙盯著伯迪克驚呆的臉,笑容里有老虎般的威懾力。「告訴任何有興趣聽到的人吧。」他扔下一句忠舌,大步離開了這個自命不凡、目瞪口呆的小人。
「我沒有…你這話什麼意思?」伯迪克怒氣沖沖地問。
「要我說,如果你想誹謗一位淑女,」西蒙用愉快得有些嚇人的口氣說,「你最好有確鑿的證據。」
西蒙熱愛經濟學的語言:冒險的因子,貿易、工業、政治的相互作用……他很快意識到,英國日益擴大的鐵路網路即將成為銀行高效處理業務的主要途徑。現金和債券的匯取、迅速增長的投資機會將很大程度上依賴干鐵路的服務。循著本能,西蒙把所有的錢一分不剩她投進了鐵路的投機生意,獲取了豐厚的利潤回報。接著他又把這筆錢分別押到各個不同的行業。現在,三十三歲的他已經擁有三家製造https://read•99csw.com公司、一家佔地九英畝的鑄造廠和一家造船廠的多數股份。他成了貴族舞會的貴賓——儘管是不太受歡迎的一個,而且在六家公司的董事會與貴族們並肩而坐。
「哦,有人看到霍奇漢姆的馬車深更半夜停在佩頓家的馬廄後面……而且據她家的債主說,他經常替她們支付帳單。」伯迪克頓了頓,哈哈大笑,「和那樣的美|腿銷瑰一夜,付雜貨店的賬也值了,你說呢?」
「她真是塊美味的小點心,不是嗎?」邊上有人評論道。西蒙轉身看看亨利·伯迪克,他父親是侯爵,已經奄奄一息了。只等父親一命歸西就能繼承爵應和家產,伯迪克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賭博和尋花問柳上。他順著西蒙的目光看過去,著到安娜貝爾正和身邊幾個壁花熱烈交談著。
多年孜孜不倦的工作讓他幾乎得到了嚮往的一切。然而,如果有人間他是不是一個幸福的男人,西蒙會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幸福,難以捉摸、成功的產物,無疑是自滿的象徵。西蒙的天性絕不自滿,或滿足;他出不想這樣。
他本來根肯定地以為安娜貝爾那時已經嫁出去了。佩頓家眼下艱難的處境對西蒙來說不算什麼,他以為任何有腦子的貴族都會發現她的價值而急著將她據為已有。可是兩年過去了,安娜貝爾依然九*九*藏*書待字閨中,西蒙心中不禁又長起了希望的藤蔓,她嫁人的志向堅定不移,她穿著愈發破舊的長裙卻淡定從容……她缺少嫁妝卻從不看低自已,這些都讓他感動。她尋找丈夫時的計謀多端像極了一個身經百戰眼看要賭輸了的賭徒,努力打出手中最後幾張牌。安娜貝爾聰明、謹慎、堅定,儘管最近窮困的威脅讓她的眉眼有些嚴厲,她還是非常美麗。出於自私,西蒙並不同情她在經濟上的難處——這樣才能得到本來得不到的機會。」
他的自負和野心是普通人的十倍。人們常常發現,順他的意要比擋他的道容易得多。儘管西蒙專橫,甚至可能冷酷無情,他晚上睡覺時從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適者生存是自然規律,弱者最好乖乖滾蛋。
然而……在他一直忽視的心靈最深處最隱秘的角落,西蒙有一個似乎無法熄滅的願望。
伯迪克笑了,他的臉因縱酒窩富而紅潤無比。「我打算儘快找到答案。」他說。
「霍奇漢姆?」西蒙暗暗吃了一掠,臉上毫無表情地說,「怎麼會這樣的謠傳?」
迄今為止,西蒙的策略是耐心等待,他知道絕望最終會驅使安娜貝爾去做她本來絕不會考慮的事。貧困能讓事情的面貌太不相同。很慶安娜貝爾的遊戲就要結束了。她會面臨嫁做窮人婦或者做有錢人的情婦這兩個選九*九*藏*書擇。如果她選擇後者,那麼他的床將是她的最終歸宿。
「我很懷疑,」這位年輕的貴族眉飛色舞地說,「窮苦的美人可負不起好名聲。而且,有謠傳說她已經和霍奇漢姆勛爵有一腿了。」
「你們難道沒有人願意娶她嗎?」西蒙漫不經心地問道。
西蒙從沒忘記在全景劇場外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她在錢包里找著什麼,額前垂下二縷頭髮,陽光照在她淡褐色的髮絲上,變幻著金色和香橙色的光。她的皮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身上有什麼東西那麼誘人……那麼觸手可及……絲絨般的肌膚、閃亮的藍色雙眸,還有那令他渴望撫平的微微整起的眉頭。
「上帝,為什麼要娶她?伯迪克舔了舔嘴唇,心裏充滿期待,「這個丫頭很快就能以合適的價錢得到了,犯不著娶她。」
西蒙·亨特從小就懂得,既然命運沒有賦予他貴族的血統、財富,或不尋常的天賦,他就得向這個通常不太仁慈的世界奪取自己的財富。
「那個人會是我。」西蒙溫和地說。
問題在於西蒙還沒想出法子讓安娜貝爾接受他,她明擺著討厭他的一切。西蒙自知性格缺乏優雅的一面,不討大喜歡,更何況他無意變成一名紳士,就像老虎不會願意做一隻家貓一樣、他只是一個有著一大堆錢的男人,而且沮喪地意識到這不能替他買到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