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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女僕把安娜貝爾袖子上裝飾的淺黃色網紗弄蓬鬆。「我馬上就去弄茶,小姐。喝了就會好的。」
安娜貝爾皺起眉頭。無比同情她的朋友。「弗洛倫斯嬸嬸真可惡。」她咕噥著,「顯然她活著的惟一目的就是讓伊薇痛苦。」
「好啊。」亨特的面部顯得嚴肅起來,可是笑意蕩漾在他咖啡色的眼睛深處,「我想我可以被說服對你們令人震驚的行為保持沉默,佩頓小姐,如果有足夠的誘惑的。」
「我說過我不贊同你們一|絲|不|掛地打跑柱式棒球嗎?」他表情無辜地問道。「恰恰相反 我由衷地表示贊成。事實上,我覺得你們應該天天打。」
亨特嘲諷地微笑著,「您真是個談判高手,佩頓小姐。如果您以後有野心進入商界的活,我們可都要人人自危了。」
「可這根適合我們。」安娜貝爾笑著說。「我其實是正話反說, 調侃而已,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的話。」
安娜貝爾為莉蓮這麼無所謂地說出這樣的話感到震驚,她急促地吸了口氣,「老天,莉蓮!我可不能這麼做!」
「那麼,來點柳皮茶?」女孩走到安娜貝爾身後替她扣上舞會裙的扣子,建議道:「我馬上下去拿,您可以在做頭髮的時候喝。」
「原諒我對你這個計劃的中傷……可它比六點鐘的魚還臭。嘴唇跟嘴唇就是不一樣,如果它碰巧長在西蒙·亨特身上的話。而且他才不會滿足於一個小小的吻,而我不可能給他更多了。」
「嘴唇跟嘴唇沒什麼兩樣。只要確定不被別人看到,儘快完事就行了。這樣亨特先生就會被擺平,我們的秘密也就安全了。」
「她跟你才這麼說。」黛西頑皮地說,「可她對我和伊薇說,她死也不會同意去吻亨特先生那樣的男人。」
「他實在令人難以忍受,我都沒注意他的長相。不過我承認他……」安娜貝爾疑惑地停住。開始重新苦苦思考這個問題。
一個男人的聲音加了進來。「用這塊吧。」
「我感覺槽透了。」安娜貝爾做著鬼臉說。「下午我和壁花們散步的時候把腳給崴了。」
「他不會白白同意的。」安娜貝爾崎咕著,腳踝痛得更厲害了,「如果他提出無禮的要求怎麼辦?」
隨之而來的沉默讓她極度痛苦。安娜貝爾強迫自己抬頭看,發現自己把亨特嚇住了。他盯著她,就好像她剛才講的是外語,而他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和我的朋友可沒做錯什麼!」
晚餐結束后,舞廳傳來音樂聲,安娜貝爾慶幸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這會是她第一次完全樂意地坐在壁花那一排。在其他人翩翩起舞的時候在一邊休息。她想自己可能白天太陽曬得太多了,現在頭昏腦漲,莉蓮和黛西恰恰相反,她們看起來愈發健康,充滿活力。
「你真覺得亨特先生這麼令人討厭嗎?」莉蓮閑閑地說,「事實上。他不差。我甚至要說他挺英俊。」
「你只能用這塊了。」莉蓮對安娜貝爾說。「我們沒別的了。」
亨特假裝對她的坦率感到震驚。「佩頓小姐,您應九_九_藏_書該學會更有技巧地處理這些事,您不覺得嗎?我本來以為像您這樣優雅的女士會得體巧妙地——」
「別誘惑我。」安娜貝爾激動地說,「我可真想那樣 可我今晚不能在這獃著。我不能錯過吸引肯達爾的機會。」還有與西蒙·亨特的談判,她想著,感到一陣恐懼的虛空。
「而且她對此很在行。」黛西同意。突然她朝安娜貝爾身後看去,眼睛睜得比盤子還大,「哎呀,亨特先生朝這裏過來了。我渴壞了。我要到餐台邊去,讓你們倆,呃……」
「『賄賂』這個詞有太多負面含義了,」他沉吟道,「我情願把它叫做『誘惑』。」
安娜貝爾皺起了眉。「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沒有承諾會保持沉默。我猜如果有利可圖的話,他會關緊嘴巴的。」
一陣久久的、充滿歉意的停頓,之後莉蓮說道:「你可以扔塊骨頭給他。」
「那亨特先生呢?」
亨特著迷地看著她。深色的眼睛放肆不羈,「開出最好的條件,佩頓小姐。」
她們在門口分了手,安娜貝爾回房間午睡,她希望這能讓她在舞會前恢復精力。她母親不在屋裡,很可能在樓下的客廳與別的貴婦飲茶。安娜貝爾很慶幸母親不在。她可以梳洗完畢,而不必回答不想回答的問題。儘管菲莉帕是個寬容疼人的母親。她如果得知女兒與鮑曼姐妹搞在一起的消患,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反應的。
姑娘們回到石字莊園時,安娜貝爾察覺到腳踝一陣不適的刺痛。肯定是在打棒球時崴了腳,儘管她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時候。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提好籃子,加大步伐趕上莉蓮,莉蓮顯得心事重重。伊薇和黛西走在她們身後約幾碼遠,認真地談論著什麼。
她們在餐桌上就座時,安娜貝爾不安地發現自己被安排在肯達爾勛爵身邊。換做其他時候,她會感覺如獲至寶。可是今晚,她不在最佳狀態。她無法在腳踝抽搐腦袋脹痛的同時和他機智地交談。更讓她不舒服的是,西蒙·亨特幾乎就坐在她正對面,看起來自若得讓人光火。尤為糟糕的是,她覺得反胃,無法享受豐盛的晚宴。她完全沒了平時的好胃口,無精打采地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她每次抬頭,都能感到亨特明察秋毫的眼光注視著她,她做好準備接受他微妙的嘲諷。然而,幸運的是,他跟她說的僅有的幾句話都稀鬆平常,她總算風平浪靜地捱過了一餐。
幸好鮑曼姐妹見她和西蒙·亨特的談話一結束就急忙趕了過來。莉蓮見到安娜貝爾痛苦失色的眼神。臉上原本充滿期待的微笑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看起來糟透了。」莉蓮叫道,「老天。亨特先生對你說了什麼?」
她揉揉前額,感覺那兒好像剛被棒球砸了一記一樣疼痛,「我們難道不能當做一切沒發生過嗎?也許他能有禮貌地對此保持緘默?」
亨特回答的時候聲音不易察覺地變粗重了。「當然,你最清楚了。很好——我接受你的條件。一個吻,換我保守你的秘密。我來決定時間和https://read•99csw.com地點。」
「你幹嘛不早說?」莉蓮立刻擔心地問道。她纖細的胳膊有力地摟住安娜貝爾的背。「黛西,去最近的那扇門,扶住門讓我們過去。」
亨特異常謹慎、字斟句酌地回答說:「我本以為你會提出和我跳支舞,華爾茲或者方陣舞。」
「是的,可是——」
不幸的是,可憐的伊薇被她嬸嬸責罵了一通,一蹶不振。「太陽讓她長了很多雀斑,」黛西懊惱地告訴安娜貝爾,「弗洛倫斯嬸嬸對伊薇說。和我們出去后她像豹子一樣滿是斑點,她不許她再和我們接觸,直到皮膚恢復正常為此。」
女僕剛走開,菲莉帕就進了房間。她站在她身後,微笑她看著女兒穿著淺黃色舞會裙的模樣。對鏡子里的她說:「你看上去可愛極了,親愛的。」
可香水味讓她一陣反胃。「啊,不行。」她低聲說,「這味道。你有沒香味的嗎?」
她每走一步疼痛就加重一分,直到能夠感覺到緊身胸衣的硬撐裏面冷汗涔涔流下。她以前從未受過這樣的傷。不僅腿疼,頭也突然開始眩暈,渾身都痛起來。突然。她的胃裡一陣翻滾。她需要空氣……她必須到外面陰涼的地方去,找個地方坐下,直到不再作嘔。通往露台的門顯得遙不可及,她一片茫然。不知道怎麼才能走到那兒。
「我沒時間考慮技巧。」她生氣地打斷了他,「很顯然你不受點什麼賄賠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
「不用,不是因為這個。」安娜貝爾虛弱地笑笑,說,「我只是扭到了腳踝。」
「好的,謝謝。」安娜貝爾一動不動地站著。感覺女僕靈巧的手指扣好了裙子。然後感激地跌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里。凝視著安妮皇后式鏡子里自己憔悴的模樣,「我想不起來怎麼弄傷的了。我可從不笨手笨腳。」
安娜貝爾換上乾淨的內衣,鑽迸熨燙平整的被單下。沮喪的是,她的腳踝痛得要命,讓她無法入睡。她又累又煩,讓女僕去端來盆冷水,坐著足足泡了半小時腳。腳踝顯然腫了起來,她焦躁她認定今天是個倒霉的日子。安娜貝爾邊咒罵邊在蒼白浮腫的腳上套上乾淨襪子,慢慢穿好衣服。她又按鈴叫了女僕幫她收緊緊身胸衣。拉好黃色絲裙的背部。
安娜貝爾盯著他身後遠處牆上的一塊,艱難地悶聲開了口。她的耳朵燒得厲害,幾乎能把頭髮燙焦,「如果你保證不把跑柱式棒球的事說出去……我可以讓你吻我。」
「伯爵和亨特先生……你覺得他們會把下午看到我們的事告訴別人嗎?這會讓我們的名譽大受影響的。」
「那是內衣嗎?」他懶懶地問。
「他同意了。」安娜貝爾簡短地回答,繼續蹣跚著朝露台走去。她的目朵嗡嗡作響,幾乎巳經聽不到管弦樂聲。
菲莉帕嘆了口氣。「恐怕我的幽默儲備眼下已經用完了。看著你苦苦努力我可不好受,別的姑娘比你輕鬆多了。看你穿著借來的裙子,知道你的負擔……我想了不止一千遍:要是你父親還活著,要是我們哪怕稍微read•99csw.com有一點錢……」
「你在擔心什麼?」安娜貝爾小聲問莉蓮。
「小姐?」女僕擔心地看看安娜貝爾獃滯的臉,小聲說:「您看起來有點憔悴……要我給您拿點什麼嗎?管家的儲藏室里有藥水可以治女性的——」
「我想韋斯特克里夫不會。」安娜貝爾思索了一下說,「他說到失憶症時我比較相信這點。而且他看來也不像是散布流言的人。」
亨特玩味著這個問題,掩飾不住他很喜歡這種局面的表情。 「不打算,不……」他遺憾地聳聳肩,「不過你知道怎麼回事。有時侯這種事會在談話時不脛而走……」
「沒關係的。」黛西在她身後應道,「真正的朋友從不介意在你把烤麵餅吐出來的時候為你持起頭髮。」
顯然,這不是他準備聽到的問題。他慢慢露出笑容。「還沒有。」
打從第一次見面起,西蒙·亨特就便她不安。儘管他總是穿著得體、彬彬有禮,她卻老有一種感覺:亨特頂多隻開化了一半。最深處的本能警告她,他善於嘲諷的外表下。是一個具有驚人激|情,甚至是野蠻的男人。他不是一個可以掌控的男人。
「那麼只有你去求他了。今晚舞會上你一見到亨特就得過去讓他保證不把我們打跑柱式棒球的事告訴任何人。」 想到晚上莊園要舉行的賽會,安娜貝爾呻|吟著。她比較——不,是完全——肯定經過下午的事,她無法再面對亨特。但另一方面,莉蓮說得對,亨特保不準會說出去。安娜貝爾必須與他交涉,儘管她很怕這樣。「為什麼是我?」她問道,其實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菲莉帕輕撫著她的頭髮,「你今晚幹嘛不在房間里休息呢?我會給你讀點什麼,你可以把腳翹著躺在床上 」
莉蓮欣慰地笑著回答:「你真好,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忍住笑搖搖頭,心臟因這個念頭而劇烈跳動起來。她不禁想起全景劇院里那個久遠的物,那地動出搖般的感受,讓她震撼無語。
「你得向他表明,他能從你這兒得到的只是一個吻而已。」莉蓮繼續說道,「而且以後再出不會有。」
安娜貝爾咬咬牙,轉身面對他,「我必須承認,亨特先生,我對你在晚餐時的克制很驚奇。我本來以為你會對我大肆羞辱一番,結果你卻做得像位紳士一樣,整整一個小時。」
「忘帶了。」傳來簡短的回答。
這句活令她膝蓋發軟。「別荒唐了。一支普通的華爾茲至少也要三十分鐘。你不可能吻一個人那麼久。」
「時間和地點由雙方共同商量決定。」安娜貝爾反對說。「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不連累我的名聲 我才不會讓你選一個不恰當的時間或地點來害我。」
「不是因為這個。」安娜貝爾痛苦又憤怒地說,「我的腳踝。白天扭傷了。現在幾乎沒法走路。」
「隨你叫什麼,」她急躁地說,「我們談判一下吧,好嗎?」
「見你的鬼,亨特先生。」她低聲說道,不顧腳踝劇烈的抽搐,走開了。
「你不蠢。」莉蓮柔聲道,「你只是病了。來https://read.99csw.com,拿著我的手帕。」
「因為亨特喜歡你。大家都知道。他比較可能會答應你請求的事。」
安娜貝爾聳聳肩,「就像他們說的,媽媽……,如果蘿蔔是手錶,我也不會缺表戴。」
「別傻了,」美國姑娘平靜地說道,「你也會為我這麼做的,不是嗎?」
姐妹倆幫她走到外面,安娜貝爾用戴著手套的手拭了拭額上的汗。「我想我要吐了。」她呻|吟著,嘴裏開始流出討厭的口大。發臭的膽汁冒上喉嚨。她的腿疼得像是被馬車輪碾過一樣。「喚,上帝,我不能。我不能現在吐。」
「我的吻可不會那樣。」
「我確實很克制,」他認真地說,「不過我想,我還是把令人吃驚的舉動留給你比較好……」他微妙地停了停,又接著說:「因為你們最近似乎很擅長於此……」
安娜貝爾擰起眉,「你要怎樣才能不說出去?」
客觀地——儘管要對西蒙·亨特採取客觀態度是不太可能的,他確實長得好看。通常「英俊」這個詞會用在五官精緻、身材修長優雅的人身上。可西蒙·亨特粗獷剛毅的面孔、放肆的黑眼睛和男性特有的堅挺鼻樑。以及永遠帶著不恭幽默的闊嘴。重新途釋了這個詞的含義。甚至他那不同尋常的身高和魁梧體形很適合他,彷彿老天也認識到,雕琢他那樣的人物可不能偷工減料。
「你打算告訴別人嗎?」
安娜貝爾本來會哈哈大笑,要不是她一陣噁心發作的適。幸好她晚飯沒吃多少,所以過程不長。她的胃裡翻江倒海,她除了放棄別無選擇。她喘著粗氣吐在花壇里,一邊虛弱地呻|吟著,「對不起。對不起,莉蓮 」
他略帶嘲諷的男低音似乎順著她的脊柱一路往下,發出迴響,「晚上好,佩頓小姐。我注意到你穿得很整齊……和下午不一樣。」
她走向後面的露台時,感到踝部的傷加重了,疼痛蔓延到膝部。「見鬼。」她嘀咕著。這種情形下,她很難和肯達爾勛爵取得進展。一個人差不多要痛苦得尖叫的時侯,是很難擺出誘人的姿勢的。安娜貝爾突然感到筋疲力盡。沮喪不巳。決定回房間。既然談妥了和西蒙·亨特的交易,現在最好讓她的腳好好休息,希望明天早上能有所好轉。
「為什麼不?你以前吻過男人吧,是吧?」
「是的,我們三個都對你將要為我們做出的犧牲非常感激。」
「噢,是啊。」莉蓮諷刺地說,「亨特先生總是與『禮貌』連在一起。無論怎樣,我們只有碰碰運氣等待……如果你的神經能承受懸念折磨的話。」
安娜貝爾揉著太陽穴,發出一聲苦悶的聲音。「好吧,我今晚去找他。我會……」她遲疑了很長時間,「我會吻他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不過我會認為這完全可以補償你們給我的所有衣服!」
她臉漲得通紅,為他汪意到她的內衣有多破而感到難堪。「你告訴過別人在草地上看到我們的事嗎?」她緊張地問。
「什麼—— 」安娜貝爾剛張口,黛西已經一溜煙地跑開了。
他強忍著笑。聲音變得沙啞而發九_九_藏_書顫。「對,我不是紳士。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會天下午並不是我半裸著在草地上亂跑。」
「你一定要這樣叫自已嗎?」菲莉帕表情疑惑地問,「你們完全可以替自己想個好聽點的名字 」
「我當然會……但你不會像我這麼蠢……」
「討厭。」莉蓮抱歉地說。「黛西,你的手帕呢?」
「我想過。」她說,「可一個吻更有用,更不消說它比一曲華爾茲更快。」
「不,我惟一的野心是成為肯達爾夫人。」安娜貝爾故做無比甜蜜地回敬了他一句。滿意地看到他的笑容消退了。
「噢,就讓他吻你一下,如果那樣才能讓他閉嘴的話。」
「一個吻。」安娜貝爾說,神經緊張得都要裂開了,「還有,別以為我讓你這麼做一次,以後就會繼續讓你這麼做。」
「如果這讓你這麼害怕的話——」莉蓮開口說道。
「什麼樣的骨頭?」安娜貝爾疑惑地問。
安娜貝爾仍然彎著腰。滿懷感激地接過帶蕾絲邊的亞麻方帕。
喝下一大杯柳皮茶,安娜貝爾總算能不露痕迹地走下樓,儘管腳踝還是隱隱作痛。在客人們被帶到餐廳之前,她找時間和莉蓮簡短地商量了幾旬。曬過太陽后莉蓮的臉頰粉粉的。很有光澤,她褐色的雙眼在燭光下如天鵝絨般柔和。「到目前為止,韋斯特克里夫勛爵顯然努力對壁花們視而不見。」莉蓮笑著說,「你說得對 他那邊沒什麼問題。我們惟一的潛在問題就是亨特先生。」
她試著想像西蒙·亨特的臉俯在她臉上。他嘴唇的熱吻、他緊繞著她的雙臂……和以前一樣,除了她變得主動。他只是個男人,她緊張地提醒自己。而且一個吻稍縱即逝。但在那一刻,她得與他親密接觸。而且從此以後,無論何時碰面,西蒙·亨特都會無聲地得意洋洋。這實在叫人太唯以忍受了。
「莉蓮告訴你了。」安娜貝爾嚴肅地說。
「那可太遺憾了。」他說,「對你和肯達爾都是如此。」
「你能小點聲嗎?」她急促地輕聲說,「會被人聽見的。」
安娜貝爾沉默不語,垂下了捷毛,思考著該說些什麼。話一旦說出口就不能收回了。上帝,為什麼扁扁要讓她來收買西蒙·亨特,讓他對一場她本來就不想參加的愚蠢的跑柱式棒球保持沉默呢?「如果你是一位紳士,」她咕噥著,「就沒必要這樣了。」
「他不會成為問題的。」安娜貝爾嚴肅地說,「我先前答應過,我會去跟他說的。」
「沒關係。」莉蓮說著引她朝露台台階一側的花壇走去。「沒人會看見的,親愛的。想怎麼吐就怎麼吐。有黛西和我在這裏照顧你。」
莉蓮滿意地咧開了嘴,「我肯定你能和亨特先生達成協定的。」
「我沒有『一|絲|不|掛』。」安娜貝爾低低地尖聲反駁。「我穿著內農。」
安娜貝爾開始感覺自己像是個被當做祭品扔進火海的童女,聽到西蒙·亨特低沉的聲音飄近耳邊。
「犧牲,」安娜貝爾重複著,不太喜歡這個詞,「那說得太嚴重了,不是嗎?就像莉蓮說的,『嘴唇和嘴唇也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