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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浴室里一片寧靜,只聽得到流水聲和他倆的呼吸聲。安娜貝爾迷迷糊糊地撫摸著他胸前打了肥皂的胸毛,回憶著他在好上面,它在她胸前的感覺。「西蒙」她低語。
「事情是……我們的母親剛剛刺傷了一個人。」
「她可以和我母親和妹妹一起去歐洲大陸旅行。她們還有幾天就要出發了——」
「那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穿奴隸的東西呢?」
「我告訴他事情搞錯了,他根本不需要過來。我讓他下班後去棕熊酒館開懷暢飲,記在我的賬上,算他辛苦一趟。」
「看看你的衣服,好嗎?只要有一點血跡都不行。」
菲莉帕抬起了頭,魂不附體地凝視著安娜貝爾,「對不起。」
令安娜貝爾欣慰的是,他們的關係很快就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他們的相處有趣、富有挑戰,甚至可以說是充滿愛意。然而,她還是困擾地覺察到一切都完全不同了。有時候西蒙會對她有所戒備,因為現在他倆都清楚她有能力傷害他,他似乎只允許她接近到某種程度,在兩人之間保持著最後的關鍵距離來保護自己。不過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給予幫助和支持……一晚,麻煩從天而降時,他證明了這點。
「你這是幹嘛去了?」安娜貝爾叫道,對他的模樣又吃驚又好笑。
「傑里米,出了什麼事了嗎?」她問道,把他迎進屋裡。
不知道這個「建議」是不是變相的要求,安娜貝爾懷疑地看著他。「哦?」
「是」傑里米說道,馬上明白過來,「我會把一切燒掉。」傑里米離開房間后,安娜貝爾轉向丈夫,「西蒙,我……我想去我母親那兒——」「你可以和傑里米一起去。」
安娜貝爾還是充滿懷疑,「她刺的是誰?」
西蒙似乎對她的焦急和她衝過來的樣子有那麼一小會兒疑惑。「沒什麼。」他說,邊伸手去摟她的腰。
西蒙咧嘴笑了,「他很可能會學到許多關於女人的知識。」
他睜開眼,黑色的眼珠凝視著她。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手,按在他肌肉飽滿的胸前,「嗯?」
西蒙的目光揣摩著掃過她的臉。「哪個更容易讓你同意呢?」
敲門聲更執著了,安娜貝爾揶揄地笑了,「看來我們的訪客不打算輕易放棄。我想我還是去看看是誰吧。」她走出浴室,輕輕關上門,讓西蒙自己洗完澡。
「我不知道該拿霍奇漢姆勛爵怎麼辦……」
安娜貝爾突然臉色發白,渾身恐懼地一震。「是的。」她聽見自己低聲說,「我記得他。」
她給他塗著肥皂泡,愉快地探索著丈夫鍛煉有素的身體。她的手緩緩滑過他堅硬的肌肉,有的粗糙起伏,有的平滑細密。西蒙是個感官動物,他絲毫不掩飾他的快|感,懶懶地眯縫著眼看著她。他的呼吸加快了,儘管仍然很有節奏,他的肌肉在她指尖的觸摸下變得鐵一般堅硬。
「我正好站在熔爐邊上。」西蒙聳聳肩,努力輕描淡寫,「我們把盤子往上移時我的膝蓋撞到了爐子,弄了塊瘀青——另一個人的鉗子碰到了我的胳膊,燙到了一點。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一向恢復得很快。」
「地獄之湯……他們這麼叫熔化的鐵。」他的手指繞著她被緊身胸衣托得又高又硬的乳|房,打著圈。「老天,你衣服下面穿的是什麼東西?」
「那麼我猜男人戴領結是因九-九-藏-書為戴著無比舒服?」安娜貝爾甜甜地問,看著他鑽進浴缸。
「你本來就不應該。」安娜貝爾故作耐心地說。他兩手都放到她胸前,試探地捏了一把,她轉著眼睛,「西蒙……你的洗澡水……」
「顯然他今晚到家裡來了,我那時和朋友出去了——我回家得挺早——我一進門就看見門廳地板上的血跡。」
「安娜貝爾……」西蒙的聲音里有好笑的意味。他彎腰抓住她的手畹,把她拉起來,「你這樣跪在我面前我沒法和你說話。這完全不合乎情理。我可以解釋。」看見她的表情他停住了,他奇怪地眨著黑色的眼睛, 「你很生氣,是嗎?」
安娜貝爾脊背僵硬,拒絕他的擁抱。「就算你一頭跳進熔鐵的大桶里,我也不會在乎,要是你蠢到不|穿防護的衣服就去鑄造廠而且——」
「好的,親愛的。」
「是的,我找到了他。」西蒙伸手拿起搭在欄杆上的斗篷披在她肩上,「來,我們回家的路上我會原原本本告訴你。」
「我不喜歡。我都感覺不到你的乳|房了。」
「過去是?」菲莉帕麻木地問道,「你是說他死了?」
安娜貝爾嘲笑地哼了一聲,「如果你想要設法逗笑,就別費心了。我對你很憤怒。」
兩個小時后,菲莉帕喝完了酒,安全地上床睡覺;西蒙和傑里米一前一後幾乎同時回到家裡。他們在門廳簡短交談了幾句。安娜貝爾下樓時,看見西蒙迅速地一手擁抱了傑里米一下,又揉揉他本來就已經很亂的頭髮。這父親般的舉動似乎讓傑里米安心不少,臉上出現了疲倦的笑容。安娜貝爾獃獃地站著看著他們兩個。
「到底是哪個白痴發明了緊身胸衣?」他暴躁地問道,放開了她。
安娜貝爾考慮著他的主意,不得不承認有點道理。菲莉帕已經很久沒出去度過假了。如果傑里米和她一起去,也許亨特家人的旅行也是可以忍受的。至於菲莉帕的想法……她已經麻木到不能做任何決定了。隨便安娜貝爾和傑里米有什麼計劃,她好像都會贊同。
西蒙低下頭,嘴唇輕撫著她的臉頰,「你不用替我擔心。」
安娜貝爾皺起眉頭,去邊上的浴室替他放洗澡水,回來發現他穿著內衣褲,腿上有拳頭大小的瘀青,手腕上燙傷了一處,紅紅的。她焦急起來:「你受傷了!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不讓其他工人去做呢?」
「為什麼?」西蒙輕聲說著從後面抱住了她,「因為我受了傷?相信我,你喜歡的所有零件都還中用。」他吻著她脖子的一側。
「在鑄造廠里走動。」西蒙回答,一進卧室就把西服背心和襯衫脫了下來。
「感謝上帝。」安娜貝爾如釋重負,依偎在他身邊。她靠在他肩上嘆了口氣,「那傑里米呢?我們怎麼對他說?」
「我的新胸衣,帶鋼托的。」這件時髦的衣服是紐約的舶來品,裏面帶有金屬支架,比起傳統的胸衣更有支撐力,同時也硬邦邦的。
「而且沒有一點是令人愉快的。」她反駁道,「為什麼你覺得有必要讓我母親離開倫敦呢甲霍奇漢姆勛爵仍然是個威脅嗎?」
安娜貝爾走到他身邊,手指梳理著他濃密的頭髮,輕聲說道:「他們根本不明白。來——別把胳膊伸到水下面。我幫你洗。」
「你怎麼對警察說的?」
「我九-九-藏-書的裁縫告訴我說緊身胸衣以前是中世紀奴隸穿的長袍。」
「別理它。」
「我會找到他,」西蒙嚴肅地說,「希望他的傷口很淺。如果他死了,要把這樁事遮掉就難得多了。」
安娜貝爾頑皮地笑了,又依偎回他的懷抱,「那麼如果傑里米同意的話……我也同意。」
「四個男人設法用長柄鉗子把一個金屬盤從熔爐里弄出來。他們要把它放到一個框架里轉動、壓制。這個金屬盤比他們預計地要重,眼看他們要把這見鬼的玩意掉下來了,我就拿一把鉗子過去幫忙了。」
大步走到套房門口,安娜貝爾打開了門。「傑里米!」看到他的表情,她因弟弟突然到來而生的喜悅很快就消失了。他的臉色蒼白凝重,嘴緊緊抿著。他沒戴帽子沒穿外套,頭髮亂成一團。
「噓,媽媽,」安娜貝爾輕聲說著摟住她的肩膀,「沒人可以責怪你的舉動——霍奇漢姆過去是個魔鬼,而——」
傑里米這麼容易就接納了西蒙真是令人驚訝,安娜貝爾本以為他會反抗西蒙的權威。看到他們之間迅速聯結起的紐帶,她感覺奇妙,要知道傑里米不是能輕易信任別人的。她現在才想到,對弟弟來說,有一個堅強的人可以依靠,可以為他因為太年輕還無法自己處理的問題提供解決方法,是多大的安慰。門廳的黃色燈光照在西蒙深色的頭髮上,他抬頭看她時,顴骨閃著光澤。
「這不是玩笑!我他媽真希望它是」
「你可以這麼說。」看出他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恐慌,她越來越擔心地注視著他,「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安娜貝爾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禁想著她和她的家人怎麼能夠這樣隨意地談論銷毀謀殺證據。想到她曾經在西蒙的家人面前還有一絲優越感……她不禁一陣畏縮。
「要是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她停住了,聽到門口傳來猛烈的敲門聲。她的遐想被打斷了,「嗯…會是誰呢?」
「她現在在哪兒? 別告訴我你就把她一個人留在家了?」
他們一上馬車,安娜貝爾就開始不斷問西蒙問題,直到他把手放在她嘴上。「如果你能安靜一兩分鐘,我就告訴你。」他說。她點點頭,他咧嘴一笑,湊過身子用嘴唇代替了自己的手指。飛快地偷了個吻,他又坐回座位,表情變得嚴肅。「我在霍奇漢姆家裡找到他,他的家庭醫生在照看他。還好我及時趕到,他們已經叫了一名警察,正在等他到來。」
安娜貝爾輕輕搖著頭,努力理解他的話。
從她表情里讀出了答案,輕輕笑了,「好吧,我是在詢問你。」
「什麼?」安娜貝爾問道,琢磨著他剛才是不是講了一句新的髒話。
「還帶著個大煙囪。」他答道,跟著她的腳步。
「是,西蒙。」她低聲說著,快步走向她的大衣櫃。
西蒙臉上現出一絲煩躁,「你叫過什麼東西嗎?」
「在女僕那兒,我想。」菲莉帕回答說,「她在設法把它洗乾淨。」
「我不知道。他好像去了後門,他的馬車等在那裡,他自己的男僕和車夫把他帶走了。」傑里米猛搖著頭。「我不知道媽媽刺中了他哪裡,刺了幾下,或是為什麼。她不肯說——就是那麼看著我好像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安娜貝爾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不止是『九九藏書走動』,這麼簡單。衣服上的污漬哪來的甲你看上去像是自己在造機車一樣。」
「噢,就是這樣?」她問,「你就是這樣穿著襯衫舉起幾百磅重熱得通紅的鑄鐵?——我這麼擔心真是愚蠢。」
「我讓男僕緊緊看著她,不讓她——」傑里米停住了,警惕地看她身後,「你好,亨特先生。很抱歉晚上打擾你,不過我來是因為——」
「就在我以為一切總算都圓滿的時候,霍奇漢姆來了……他說他想繼續來拜訪我,如果我不同意,他會把事情公諸于眾。他說他會毀掉我們所有的人,讓我被大家唾棄。我哭著哀求他,他哈哈大笑……於是,他把手放在我身上時,我感覺心裏有什麼東西崩潰了,我看到邊上的剪刀,我忍不住拿了起來,而且……我想殺了他,我希望我殺了他。我不在乎自己會怎樣——」
「總要有人擔心。」安娜貝爾強烈地感覺到他身體的力量和結實,站得離她那麼近。他魁梧的身軀充滿力度和男性氣概。可西蒙畢竟是血肉之軀,並非刀槍不入。他只是個人,她猛然意識到他的安全對她有多重要。安娜貝爾掙脫他的懷抱,去看浴缸里放的水,一邊轉過頭說:「你聞起來像列火車。」
「有時候他們需要額外的幫手。」西蒙把襯衫扔在地板上,顯露出結實的肌肉。他看起來心情格外好。作為一個健壯的男人,西蒙很喜歡出點力氣,尤其是帶著點風險的那種。
「我想在一切風平浪靜之前,菲莉帕最好和倫敦保持距離——還有霍奇漢姆。」
安娜貝爾壓下洶湧得令人迷惑的感情,走下樓梯問道:「你找到霍奇漢姆了嗎?如果這樣——」
西蒙的手滑到她後頸,輕輕捏著。「你對一個瘀青塊和小小的燙傷反應也太強烈了,不是嗎?」
安娜貝爾和傑里米採到母親的屋子,發現菲莉帕坐在樓梯上,緊緊握著一杯烈酒。她看起來那麼小,幾乎像個孩子,安娜貝爾凝視著母親低垂的頭,心臟扭作一團。「媽媽,」她輕喚著,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伸過手臂摟住母親圓潤的背。這時,傑里米有條不紊地加入男僕,幫他一起捲起地毯,搬到外面的馬車上。在滿心憂慮之中,安娜貝爾還是不禁想到,對一個十四歲的男孩來說他表現得非常出色。
安娜貝爾一臉迷惑地看著弟弟。漸漸地她臉上出現了生氣的表情。「傑里米,」她嚴厲地說,「這是你開過最粗俗的玩笑——」
「我戴領對是因為如果我不戴,別人會更加覺得我缺乏教養。」這個浴缸顯然不是為他這樣尺寸的男人設計的,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去,熱水漫到他的腰部,他舒服地嘶了一聲。
「不,不要——」
他摟住她的肩,用令人吃驚的溫柔聲音說:「我會阻止他。對此你完全可以放心。」
正如安娜貝爾擔心的那樣,她在哈德卡索舞會上一時衝動的指責已經在她和丈夫之間間造成了一點小小的然而不可否認的隔閡。好很想向他道歉,向他說明自己並不怪他。然而她花了心思告訴他自己從沒後悔嫁給他,得到的只是冷冷的回應。西蒙一向樂於和她討論任何話題,對這件事卻避而不談。她無意中用指責這把匕首刺中了他,而他的反應則顯示他的某種內疚:他使她無緣進入一度夢想的上流社會。
「不,」他低九九藏書聲說,輕輕抬起她的臉,「我告訴你,他再也不敢靠近菲莉帕了。不過,萬一霍奇漢姆還有任何麻煩,我希望處理的時候她能夠不在場。何況,傑里米說她看起來不太對勁。可以理解,在這樣的環境下。出去幾個禮拜會讓她好過些的。」
「事情是怎樣的?」安娜貝爾問。
「我們可以讓傑里米一起去。他下學期開學前還有足夠的時日子,他可以護送她們三個,他會幹得很出色。」
安娜貝爾轉向弟弟,「傑里米,我們走了你行嗎?」
「霍奇漢姆現在在哪裡?」安娜貝爾問,「他傷得嚴重嗎?」
「霍奇漢姆這個時候到家裡來是為什麼。」傑里米自言自語,年輕的臉焦慮不堪,」媽媽又為什麼要接待他?又是什麼令她這樣發狂?他肯定對她耍了什麼詭計。他肯定說了爸爸什麼話……或者甚至可能想調戲她,這個骯髒的混蛋。」
「當然是一個英國人。」
「一切盡在掌握。」他像男人一樣自信地說。
「我跟著血跡進了客廳,」傑里米繼續說道,「女僕歇斯底里,男僕天在設法清理地毯上的一攤血跡,媽媽像雕像一樣站著,一言不發。桌上有把剪刀——她做針線活一直用的那把。據僕人說,霍奇漢姆和媽媽進了客廳,有爭吵的聲音,接著霍奇漢姆就手捂著胸口搖搖擺擺地出來了。」安娜貝爾的腦子飛速地轉著,思緒一片混亂。她和菲莉帕一直對傑里米隱瞞著真相,霍奇漢姆來訪的時候他都在學校。據安娜貝爾所知,傑里米從來不知道霍奇漢姆到家裡拜訪過。他肯定會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他發現他的學費有一部分是……不,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以後得設法找到一些解釋。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菲莉帕。
安娜貝爾轉過身,看見丈夫,她的血都涼了。有時候她會忘記西蒙能變得多可怕,可是眼下,他無情的眼睛和毫無表情的都讓他變得好像一個殘忍的殺手。
傑里米的猜測之後,屋裡一陣緊張的寂靜,安娜貝爾張開嘴想說什麼,西蒙輕輕搖搖頭,制止了她。他全神貫注轉向傑里米,冷靜地說:「傑里米,跑去酒店後面的馬廄把我的馬車套上馬。讓他們給我的馬上鞍。然後回家把地毯和沾了血跡的衣服拿到機車廠——第一幢樓房。提我的名字,經理不會問你問題。那兒有熔爐——」
「多少距離?她該去哪裡?」
「你知道剪刀在哪兒嗎?」他問得那麼隨意,好像他只是要用來剪掉包裝繩一樣。
「霍奇漢姆勛爵。爸爸以前的一個朋友——你記得他嗎?」
「是的,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傳到了隔壁房間。」西蒙站在那裡平靜地把乾淨襯衫的下擺束進長褲,看著傑里米的眼神充滿警覺。
西蒙厭惡地翹起一邊嘴唇。「傷口在肩上——小傷而已。他說的大部分話還是不必重複了。等他咆哮了幾分鐘后,我讓醫生在隔壁等候,我要與霍奇漢姆私下交談。我告訴他,聽說他得了嚴重的不消化疾病感到很抱歉——他聽了大惑不解,我就解釋說,向他的朋友和家人提起時,把刺傷說成胃疾對他是最有利的。」
「要是他不肯呢?」安娜貝爾微微一笑問道。
「我闖了進去,要求馬上見霍奇漢姆.那時正一片混亂,沒人拒絕我。一名男僕帶我上了樓上的卧室,醫生正在為霍奇漢姆read.99csw.com傷口縫針。」他的臉上一副幽默的表情,「當然,只要順著那混蛋的尖叫和吼聲我也能找到他的房間。」
「我不知道。不過一切都會好的,不管——傑里米和我都在這裏,亨特先生不會讓你發生任何事的。」
那天西蒙回家特別晚,整天都在聯合機車廠工作。一天下來他渾身散發著煤煙、汽油和金屬味回到了拉特利奇,衣服髒亂不堪。
「虛榮,你的名字是女人。」他引用了一句名言,把內衣扔在瓷磚地板上墊腳。
「這是我聽過最糟糕的主意。」安娜貝爾叫道,「我想要她留在這裏,這樣我和傑里米能夠照顧她。其次,我可以保證你母親和妹妹都不會高興。」
「可憐的傑里米……」安娜貝爾想像著他護送三位女士環遊歐洲的畫面,「我甚至不會希望我最壞的敵人有這樣的命運。」
「地獄之湯。」西蒙用鼻子輕蹭著她髮際的小縷秀髮,一隻手伸到前面往上滑行摸索她的胸部。
安娜貝爾點點頭,咬著嘴唇,說道:「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解決霍奇漢姆的問題了。我做夢也沒想到他還敢騷擾我母親,在我嫁給你之後。看來什麼也無法阻止他。」
「西蒙……」她慢吞吞地問,「你是在徵詢我的意見,還是只是告訴我你的決定?」
「媽媽,」傑里米叫道,抬著那捲地毯的一頭和男僕向後門走去。
傑里米一隻手扒了扒頭髮,厚厚的金褐色的髮絲都豎了起來。「事情是——」他停住了,一臉驚訝,好像無法相信接下去要說的話。
「你怎麼讓僕人放你進去的?」
「很有可能。」她去關浴室的水閥,他跟著她。
西蒙的眼裡閃現著笑意,手扶住安娜貝爾的腰。「走吧。」他低聲道。
安娜貝爾怒氣沖沖,「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然後我會決定怎麼反應。」
「要是他不肯,我明確地說,我會把他變成約克夏郡腌豬腿。要是我聽到一句有損你母親或家人名聲的謠言,我都會怪罪於他,我會讓他死無全屍,葬禮都不能辦得體面。我跟霍奇漢姆說完后,他嚇得氣都不敢喘。相信我,他再也不敢靠近你母親了。至於那個醫生,我補償了他的來訪,並說服他忘記這個插曲。我本來可以就此離開了,不過我還得等待那個警察。」
安娜貝爾搖搖頭,起身拿起一塊毛巾擦乾手。
她擔心地皺著眉頭看看他。」你打算——」
安娜貝爾推開他的手,跪下來檢查他腿上的瘀青。「怎麼弄的?」她發問,用指尖輕輕觸碰著瘀痕的邊緣,「是在鑄造廠里弄的,是嗎?西蒙·亨特,我要你離那兒遠點,到處都是鍋爐、吊車、大桶……你很可能會被碾碎或者燙死或者渾身都被打了孔——」
「哪個妻子都會這樣,如果她們的老公也像這樣回到家裡!」
「我們以後再談。現在,去拿你的斗篷。」
「他沒必要知道真相——這隻會傷害他,令他困惑。在我看來,菲莉帕只是對霍奇漢姆的調戲反應過激,一時忘了分寸。」西蒙用拇指撫摸著她的下巴尖,「我有個建議,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因為每個人都穿,如果我不|穿,相比之下我的腰會顯得像奶牛的一樣。」
「太好了,」安娜貝爾極其滿意地說,「在我看來,霍奇漢姆勛爵經歷再大的痛苦都遠遠不夠。他情況怎樣,你出現在他房間里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