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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哦。」顯然他是個百萬富翁。每個女人聞起來都該是這個味道。他讓她的頭髮穿過他指間,低頭用鼻子蹭著她的脖子。「你還在什麼地方用了?」他低語道。
「我五分鐘就出來。」他粗魯地說。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石子路上,茫然地凝視著廠房大門,四周一片騷亂。人們飛奔著經過她,有些人則伏在傷者身邊。還有一些,像她一樣,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空洞地看著火光。烈火又爆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怒吼,繼續吞噬著廠房。十幾個男人拉著一台手壓引擎靠近樓房——這肯定是留在工地上供緊急情況下使用的,因為根本來不及尋求外面的幫助。他們手忙腳亂地把一根吸皮軟管接在一個地下水箱上。抓住長條的把手,他們開始齊心協力地壓泵,往引擎的氣艙里壓入足夠的氣體,讓機器朝空中噴出百來英尺的水龍。可惜這對毀滅性的大火不起什麼作用。
「你這幾個禮拜一直對我說那兒很安全,說我完全沒有必要為你擔心……現在你跟我說那裡很危險?」
安娜貝爾被這極其強烈的親密所征服,感到淚水湧入眼眶,西蒙輕言細語安慰著她,同時衝刺得更深、更長,掠走的比她以為能給的更多。他的嘴唇拂過她的唇,吮吸著她不規則的氣息,同時猛力撼動著她,令她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她在他唇下啜泣著,語無倫次地乞求他放開她。他終於放過她,加快節奏把她帶到了激烈的高潮,他們的交合粗野、筋疲力盡、威力無窮。
「是的,」西蒙一本正經地說,「和我們的不一樣,大家都知道他們的比較有味道。」
「當你在卧室里干這些的時候,我可沒更好的事可做了。」
幾個身影蹣跚著出現在門口,臉和衣服都被煙熏得焦黑一片。安娜貝爾的眼神掃過他們,發現丈夫不在其中,又把注意力轉移到手壓引擎上。人們已經把水喉對準了鄰近的樓房,設法避免火勢蔓延。安娜貝爾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意識到他們已經放棄了這座廠房。他們將裏面的所有一切都棄之不顧了……包括任何可能仍然困在裏面的人。她立刻行動起來,跑到另一個出口,在人群里拚命尋找著丈夫的身影。
安娜貝爾直起身子,抱起胳膊挑逗而挑釁地看著他,「我恐怕你得控制一下你的衝動,亨特先生。也許你沒注意,可蜜月已經結束了。」
安娜貝爾鬆了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鑄造廠無休止的喧鬧了,她馬上表示贊同。既然她已經徹底看過了這個地方,好奇心得到了滿足,她就打算離開了——儘管這意味著必須和韋斯特克里夫一起呆上一陣。西蒙停留片刻,和莫爾經理最後兌幾句話,她看著工人們用一台蒸汽鼓風機把風吹進大圓頂。強烈的氣流使滾燙的金屬熔液流入小心放置的勺子,每個勺子都裝著幾千磅不穩定的液體。
聽到這個缺乏修養的問題,西蒙的黑眼睛里突然笑意亂閃,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足夠讓你有穿不完的靴子,夫人。」
意識到自己將要在自己娘家的門廳里被蹂躪,安娜貝爾搖搖晃晃地推開了他,微笑著,顫抖著。哪怕在他最興奮的時刻,西蒙似乎也總能克制自己,小心控制著自己的激|情。她從不擔心他會對她不夠溫柔……直到現在。他看上去像個野人,臉上被陌生的紅潮掩蓋。她的心臟開始痛苦地狂跳,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她舌頭的緊張活動引起了他的強烈注意,他心無旁騖地盯著她的嘴。
「那裡的氣候可能比較反常。」
儘管西蒙一開始顧慮重重,慢慢地他變得樂意領她參觀衛廠,不時對她專心致志的表情微read•99csw.com笑著。他小心地引她走入鑄造廠,她發現他把這裏描述成地獄似乎並不過分。並不是工人的工作條件不好,他們有很好的待遇,也不是房子的問題,這裏還算井井有條。確切地說,是這個工作本身的性質,喧囂的場面、刺鼻的濃煙、震耳欲聾的噪音、嘶叫的鍋爐冒出的紅光,在這沸騰的場景下,穿著厚厚衣服的工人們操著烙鐵和長柄木槌。當然魔鬼的奴隸們勞作時不會有他們一半協調一致。工人們在火與鋼的迷宮裡穿梭,時而在轉動著的龐大吊車或是盛著地獄之湯的大桶邊蹲下,停留片刻讓巨大的金屬盤搖搖晃晃地通過。安娜貝爾注意到一些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過大部分時候,工人們都專心工作,不容分神。
「太危險了。」西蒙不容置疑地說,「一個女人去那裡做什麼?到處都是重型機械和幾千磅重的大桶,裝著滾燙的地獄之湯一」
「好的,夫人。」
安娜貝爾沒有問西蒙,伯莎和梅里迪斯·亨特對於多了兩位旅伴有何反應,她當然不太想聽到答案。重要的是菲莉帕能離開倫敦和一切與霍奇漢姆有關的東西。安娜貝爾希望母親回來的時候能夠振作起來,從容不迫地開始新的生活。這次旅行可能也會讓傑里米高興,他很盼望能親眼見識在學校學過的陌生國度。
「太好了,」安娜貝爾竭力顯得愉快地說道,一邊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因這個消息而沉下臉。她還沒有原諒伯爵對她的尖刻言論,以及他所說的娶了她會毀了西蒙一生的話。不過,如果西蒙以為多面對韋斯特克里夫這樣自負的渾球就會讓她動搖心意的話,他可錯了。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接下來的整個晚上都在想,一個妻子不能替丈夫挑選朋友真是太遺憾了。
「只是很快地看一下。」一天晚上她堅持道,「我想要的只是看一眼。我什麼都不會碰。看在老天的分上,我那麼頻繁地聽你談論機車廠,難道沒有權利去親眼看看嗎?」
這一次,大難臨頭。翻騰的鐵液很快傾覆了勺子,冒著泡從煙囪大塊滴落,有些掉在吊車上。西蒙停止和凸緣車間經理的談話,兩人同時往上看去。
接著他們去了模型間,這裡是仔細檢查零部件的圖紙,並根據不同規格建造木頭原型的地方。後來西蒙向她解釋,木頭模型會被用來製作模子,再向裏面澆注熔化的鐵液、冷卻。安娜貝爾覺得很神奇,問了一大堆問題,從鑄模的過程,到液壓鉚接機器的工作原理,以及為什麼快速冷卻的鑄鐵會比慢速冷卻的更堅固。
「對所有相關的人。」他微微笑著,讓她面對著他,「我估計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會過得很快。同時你也會很忙,亨特夫人。首先,今天上午我們要去見位建築師討論我們的造房計劃,然後你得在經紀人替我們在梅費爾找到的兩塊地方裏面挑一個。」
一片沉寂。
「對他們還是對我們?」
「還好,韋斯特克里夫明天也要去工廠。你倆正好有機會互相熟悉。」
「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能用牙齒解開扣子?」
安娜貝爾把頭靠在他胸前。「感謝上帝,我本來已經開始對能否離開拉特利奇感到絕望了。不是我不喜歡那裡,你要知道,只是每個女人都想要一個自己的家,而且……」她停了下來,感覺到他在玩她束起的頭髮。「西蒙,」她警告他,「別把我的發卡拿下來。要把頭髮重新盤迴去太麻煩了,還有……」她嘆了口氣,對他皺著眉頭,她的頭髮散了下來,她聽到金屬發卡掉在地板上的叮噹聲。
西蒙站在她身邊,手安慰地放在read•99csw•com她背上,馬車轉過街角,沿大街向前駛去。她備覺孤單地揮著手,不知道他們沒有她該怎麼辦。
「我很想邀請你找出來,」她說,「不過我們要去見建築師,記得嗎?」
「上帝,」她聽見西蒙說,她剛朝他的臉瞥了一眼就已經被他按在地上,被掩護在他身體下面。與此同時,兩團南瓜大小的鐵液掉落在下面的冷卻槽里,瞬間引起了一系列爆炸。
「是,先生。」車間經理一刻也不放鬆地抓住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像前面提到的那桶地獄之湯一樣炸開了,眯起眼看著他。「我很快就會對此做出回應,」她低聲說,「如果我能克制住不用最近的重物敲你的頭的話。」
「他可以等。」
她被強拉著帶向入口,安娜貝爾瘋狂地回頭看著西蒙,「你打算幹什麼?」
那天剩下的時間里幾乎都沒打點什麼行李。
「我的卧室……」她設法說道,轉身走向樓梯,雙腿發抖地往上爬。沒走幾級,她就感到西蒙很快跟了上來,肌肉發達的胳膊抓住了她。沒等她發出聲音,他一把抱起她,無比輕鬆地走上了樓梯。他把她抱進卧室,他黑色的身影在她童年時自己鉤織的暗淡花邊、破舊蕾絲和裝了框的針線活樣本中間顯得格外突兀。西蒙粗暴地脫掉她的衣服,把她放在平滑的床上,床因為長久不用而散發著些許霉味。他的衣服很快也加入了她掉在地板上的衣服,他的身體爬到她的上面。她明確主動地回應著他的急切,張開胳膊抱住他,雙腿輕易地分開讓他碰觸她。他猛地進入,粗大光滑的男性向下填滿她,她嗚咽著,扭動著,努力讓自己容納他。他與她合為一體時,變得溫柔起來,他的急不可耐轉變為摧枯拉朽的強度。似乎他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是為了滿足她而生,如綢緞般延展的堅實肌肉、溫柔地摩擦著她乳|頭的濃密胸毛,令她迷醉的氣息和味道。
「我忍不住。」他的手指貪婪地穿行在她散開的髮辮中間。「你有這麼漂亮的頭髮。」他舉起一把絲一樣光滑的頭髮在臉頰上揉著,「這麼柔軟。聞起來像鮮花一樣。你怎麼讓它這麼好聞的?」
安娜貝爾的臉扭曲著,恐懼和憤怒的眼淚奪眶而出,「五分鐘里,房子都已經燒坍了。」
看見一位車間經理正在記錄撤離的工人名單,安娜貝爾奔到他身邊。「亨特先生在哪?」她尖聲問道,重複了好幾遍才引起他的注意。
西蒙彎腰把她扛到肩上,抱著她跨過翻倒的吊車和坍塌的設備,胳膊緊緊地夾住她的膝蓋。安娜貝爾無助地上下搖晃著,發現他的外套上有許多帶血的洞眼,一定是爆炸掀起的金屬屑料和碎片在他掩護她的時候扎進了他的背部。越過一個又一個阻礙,西蒙終於到達了三折門的門口,把安娜貝爾放了下來。他用力把她推向一個人,大喊著讓那個人接住,把她嚇了一跳。安娜貝爾扭頭髮現西蒙把她交給了莫爾先生。「把她帶出去,」西蒙嘶啞著嗓子命令,「不許停下,直到她完全離開這裏。」
「這裏對我來說是太危險了。」
西蒙推推搡搡地拖著她想離開這片混亂,一邊用身體護著她。一隻大象大小的金屬桶慢慢滾到他們跟前,把經過的一切都壓得粉碎。西蒙咒罵了一句,把安娜貝爾往後推,等它轟隆隆地滾過去。到處都是男人,擠著撞著爬著叫喊著,本著求生的慾望驚恐地朝樓房兩端的出口奔去。又一陣爆炸撼動著樓房,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叫喊。安娜貝爾熱得無法呼吸,暈頭轉向地想著在到達門口之前會不會先被烤熟。「西蒙,」她喊道,緊緊抓https://read.99csw.com住他的細腰,「又想了一下……我確定你是對的。」
安娜貝爾等待的每一分鐘都像一年那麼漫長。她感覺自己的嘴唇蠕動起來,不出聲地說著話……西蒙,出來……西蒙,出來……
「關於什麼?」他問,眼睛緊緊盯著廠房的出口。
西蒙在客廳里來回踱著步,身體的每根線條都顯示著挫敗。他在她坐著的長沙發前蹲了下來,伏在她身上。「安娜貝爾,」他粗聲說道,「去鑄造廠參觀無異於透過地獄的門張望。我們已儘可能把那裡搞得安全,但即使這樣,那兒還是個吵鬧、粗糙、骯髒的地方。而且,確實一直存在潛在的危險,而你……」他停住,用手攏著頭髮,好像突然很難面對她的眼神。費了一番掙扎,他強迫自己繼續,「你對我太重要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用你的安全冒險。我有責任保護你。」
「你見到韋斯特克里夫勛爵了嗎?」西蒙問。「他計劃中午到廠里——他以前從沒遲到過。」
「西蒙!」她尖聲叫道,心有不甘地看著他消失在廠房裡。天花板上藍色的火苗此起彼伏,機械被劇熱烘得彎曲變形,發出刺耳碰聲音。煙霧從門口冒出來,像是黑色的花朵,和頭頂的白雲形成詭異的對比。安娜貝爾很快發現反抗莫爾是沒有用的。她深深吸了幾口外面的空氣,咳嗽起來。莫爾片刻也沒有停留,直到把她在一條鋪著石頭的人行通道上放下,並嚴厲地命令她呆在原地。
開始好像是地面的震動戛然而止。安娜貝爾失去方向,眨眨眼睛設法看清楚,卻被熊熊火光嚇了一跳,機器的隱約輪廓看著像是中世紀陵墓插圖裡的怪獸。一股股熱浪猛烈地向她撲來,似乎要把她的皮肉和骨頭都分離開來。金屬碎屑和填料在空中亂舞,好像是從機槍里掃射出來的一般。四周,人們像旋風一樣忙亂著,一切卻都寂靜得嚇人。突然,她感到耳朵噗的一聲,裏面滿是刺耳的金屬囂叫。
鑄造廠的中央停滿了可移動的吊車,吊起裝滿生鐵、廢鐵和焦炭的卡車,拉到二十英尺高的圓頂大煙囪頂部。混合鐵料被倒進圓頂,熔化后裝進巨型長柄勺子,再由另外的吊車澆入模子。濃煙、金屬和汗液的味道停留在空氣中。安娜貝爾注視著熔鐵從桶里運到模子里時,不由自主地靠緊了西蒙。
「謝謝。」安娜貝爾心滿意足地答道,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聽到他接下來的話,笑容也隨之黯淡了。
她渾身一陣恐懼,「不,西蒙,和我一起——」
他把手伸到她背後,用力扯著她的裙子。她喘著氣,感到開口處的鈕扣崩開了,象牙雕的扣子散落一地。西蒙模仿著發出聲晌,把裙子從她胳膊上褪下。故意踩在她的裙擺上。被蹂躪的衣服掉落在地板上,他把她拉到他身邊,抓住她的手腕引向自己的身體。安娜貝爾的手指撫摸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微閉起雙眼。「我想讓你尖叫、用指甲亂抓、在我懷裡暈倒。」他低語道,胡碴兒蹭著她的皮膚.「我需要觸摸你的每個地方,從裡到外.任何我能夠得著的地方——」他不再說話,猛力地吻住她的唇,突然充滿狂熱的慾望。好像她的味道是一劑奇異的興奮劑,令他發狂。她迷迷糊糊地覺察到他在口袋裡摸索著,然後什麼東西在她緊身內衣的結上割著……他用刀割開了它,她意識到,肋骨和腰上的緊箍著的束縛突然鬆開了。
安娜貝爾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被他的告白打動了,而且吃驚不小:他承認她對他很重要。他們四目相對,她感覺到一種奇怪的緊張氣氛……並非令人不快,然而卻令人不安。她轉過頭,專九-九-藏-書心研究著他。「完全歡迎你保護我。她小聲說」。不過,「我不想被鎖在象牙塔里。」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她繼續和他說理。「我想多了解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所做的事情。我想看看對你來說那麼重要的地方。求你了。」
西蒙沉默地考慮了一會兒。他回答的時候,語氣里明顯有一絲不快,「好吧。不然我顯然會不得安寧,我明天帶你去那兒。不過如果你覺得失望可別怪我。我警告過你了。」
「我不會走,」安娜貝爾機械地說道,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廠房門口。「去吧。」
「你也可以。」安娜貝爾嚴肅地說.儘管笑聲正要從她嗓子里冒出來,「上帝,西蒙,你可沒有被剝奪你的權利。我已經非常努力地滿足你——」
「快走。」他對莫爾說道,然後轉身走了。
飽嘗了金屬折斷時的刺耳尖叫、蒸汽機的震耳嘶鳴,還有六個男人掄動的大鎚的震蕩回聲,安娜貝爾發現每個新的巨晌都開始讓她畏縮。很快,她感到西蒙的胳膊摟住了她的背,他正和凸緣車間的經理莫爾先生半吼著友好交談著。
安娜貝爾咯咯笑著,在寬大的裙子里亂蹬一氣,直到她發現自己被按在床上,壓在他身下。「我還有很多行李沒打完呢,」她抗議道,他已經在她大腿間躺好了,「西蒙——」
幾分鐘后,安娜貝爾渾身綿軟地躺在他身上,臉枕著他的肩。試圖理清自己迷亂的感覺。她從未感覺如此滿足,每一根神經都浸透著歡愉。她還在兩人的合歡中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一個沒有到達的高度,甚至比他們剛才體驗的還要高……某種似乎觸手可知而尚未實現的可能性。一種感覺……一個願望……一樣難以言作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她閉上眼,沉浸在他們身體的親密接觸中,而抓不牢的承諾像善良的精靈一樣在空中飄蕩。
「藍天和陽光?噢,他們會不惜一切避開的。」
她被什麼人拖著。西蒙使勁拽著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來。她重心不穩地倒在他懷裡。他在對她說著什麼……她幾乎能聽出他的聲音了,接著她開始聽到較小的爆炸的聲音,還有吞噬著樓房的熊熊烈火。她盯著西蒙的臉,努力想聽明白他的話,可她又被一陣刺痛分了神,更多發燙的金屬碎屑撤在她的臉和脖子上,像是一大群咬人的討厭飛蟲。她忍不住用手朝空中可笑地揮舞著,當然是出自本能而非理性。
西蒙低頭看看安娜貝爾。「我們出去吧。」他對她說,「在這裏等韋斯特克里夫實在太熱太吵了。」
「我得確保每個人都出來了。」
一大堆廢鐵被倒入圓頂頂部的入料門……顯然太大了,因為工頭生氣地衝著卸載卡車的工人嚷嚷著。安娜貝爾眯著眼,聚精會神地觀察著他們。上面的工人粗聲警告了幾句,又開動了鼓風機……
他們動身前一個禮拜,安娜貝爾開始一心為母親和弟弟打點行李,努力滿足六個星期的旅行所需。西蒙對安娜貝爾為他們購置的東西之多公開表示好笑,說別人會以為她家人是要去荒郊野外露營,而不是一路住在客棧和私人小旅店裡。
「我沒發話,蜜月就不會結束。」西蒙告訴她,沒等她逃開就伸手抓住她。他不容抗拒地吻住她的唇,把她扔到床上,。也就是說你沒希望了。」
「因為你是女人」
她又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起來,他的頭俯到她胸衣前,她扭動起來,「那不是很實用的技能,不是嗎?」
意識到自己戰術上的失誤,西蒙擺出生氣的表情,「對我安空並不意味著對你也安全!」
爆炸引起的強烈氣浪像是一連串拳頭擊打在人身上。安娜貝爾被西蒙壓在身下,https://read•99csw.com叫不出聲來,他的肩膀像盾牌一樣護著她的腦袋。然後——
「某些情況下很有用。我示範給你看……」
儘管廠房噴發出滾滾熱浪,安娜貝爾卻感覺徹頭徹尾的寒冷。她的嘴唇顫抖著。「如果他能出來的話,」她說,「現在應該已經出來了。他需要幫助。誰能進去找找他嗎?」
然而,安娜貝爾終於還是站在了她家的聯排別墅前,看著母親和弟弟乘坐馬車出發前往多拂,他們會在那裡和亨特家人會合,一起穿越海峽去加來。
安娜貝爾對丈夫如此潛心投入的工程越來越好奇,便問西蒙她能不能去機車廠看看,得到的卻只是拒絕、顧左右而言他以及各種各樣不讓她去工廠的伎倆。意識到西蒙是出於某種原因而不想帶她過去,她要去的決心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會出來的,」他簡短地告訴她,「你呆在這裏等他出來。向我保證你不會走開,亨特夫人——我必須去設法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你不要給我額外製造麻煩。」
他幾乎看也沒看她一眼,精神不集中地回答說:「裏面又發生一處坍塌。亨特先生在幫助一名困在廢墟的工人出來。後來沒人見過他。」
這位中年僱員用手帕擦著流汗的臉,回答說:「我想伯爵在組裝車間,亨特先生。他有點擔心新的汽缸鑄件的體積,想在安裝到位前檢查一下。」
「肥皂。」安娜貝爾一本正經地回答,在他胸前偷偷微笑著,「事實上,是鮑曼家的肥皂。黛西給了我一些——她們的父親從紐約成箱成箱地寄過來。」
「國外旅行有時候會很不舒服,」安娜貝爾回答,一邊忙著把茶葉罐和餅乾罐塞進一個皮背包。他們的床邊堆著高高的一堆箱子和包裹,她正把各種東西歸類放成幾堆。其中有從藥房買來的各種藥物、一對羽絨枕頭、額外的床上用品、一箱讀物、一堆包裝好的食物。她舉起一個裝著蜜餞的玻璃罐,挑剔地檢查著,「歐陸的食物和這裏不一樣——」
車間經理看看她,好像她是個瘋婆子一樣。「去那裡?那等於自殺。」他轉身走到一個剛剛倒地的男人身邊,彎腰把一件疊起的外衣枕在他頭下。等他想起來回頭朝安娜貝爾看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為什麼不?」
第二天上午,西蒙帶安娜貝爾來到了佔地九英畝的聯合機車廠。一排排大而深的樓房上聳立著許多煙囪,往外吐著濃煙。飄遊在卡車停車場和縱橫交錯的人行通道上方。機車廠的規模比安娜貝爾料想的還要大,廠里的設備那麼龐大,看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們先參觀的是組裝車間,九台機車引擎正以不同進度安裝著。公司的目標是第一年製造十五台引擎,第二年產量翻倍。聽說機車廠的開支平均每個禮拜要一百萬英鎊,運作資本更是這個數目的兩倍,安娜貝爾盯著她丈夫,詫異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老天,」她虛弱地說,「你有多有錢?」
他用吻堵住了她的嘴,那麼溫暖誘人,她腦子裡所有的理性都消失了。他的大手摩挲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背抵在門廳的牆上,舌頭伸進她的嘴裏.盡情享用著她,直到她頭暈目眩.手指緊緊抓著他的外套袖子。慢慢地他的嘴挪開了。輕柔地啃著她的脖子。他輕喃著令她震驚的話語,不是世麗的詞藻.而是用男人的直日表達看他無盡的慾望。「一碰到你,我就失去了自制力。不在你身邊的每一分鐘,我能想的都是進入你的身體。我討厭所有把你我分開的東西——」
西蒙把她拉進房子,關上門。「這樣是最好的。」他肯定地告訴她。
對他的嘲諷,她斜眼看看,「你當然有更好的事情可做,而不是看著我打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