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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你的生日。」他堅持。
斯威夫特幫助黛西站起來,讓她倚靠著自己穩健的身體。「慢點,」他低聲說,「你頭暈嗎?噁心嗎?」
於是,黛西成了順理成章的選擇。黛西一點也不介意訪問日。她喜歡獨自一人駕著小馬車去村裡,分發罐子和包裹,觀察那些並不美妙的景象,收集村民們的新消息。更妙的是,這個非正規性探訪的差事使她不必在意衣著或擔心禮儀。而且黛西樂意去村裡還有另一個原因——這讓她遠離主宅並保持忙碌,可以集中精力去想些除了馬修·斯威夫特之外的事。
「不要……」她聲音濃濁地說著閃躲。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鄉間莊園的女主人對佃農和當地村民表現出樂善好施的形象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這意味著向他們提供援助和建議,以及向其中最需要的人捐助食物、衣服等生活必需品。莉蓮一直欣然履行著這項義務,但現在她的情況不允許她這樣做了。
一切變得多麼亂七八糟啊,黛西心想,她就快要不害臊地因為這個期待而發抖了。她可以倚進他的臂彎,讓他騎馬帶著她離開,而且她還可以偷偷放縱自己做一、兩個白日夢,假裝她是個被他這英勇的惡棍誘拐的女冒險家——
黛西皺起眉,撅著嘴的樣子讓他渴望親吻她。
「好吧,是9月12日。你怎麼會知道我生日的?」
黛西表情嚴峻地看著她,「你當真不想聽嗎?」
「他對你沒興趣,不在乎你的感情、你的想法,以及你是個怎樣的人……他想要控制公司的股份,並且看出你可以幫他做到這一點。他當然會極力讓你喜歡他了……他會誘惑你為他脫掉褲子,直到你們婚禮后的第二天,你就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場幻覺。他和爸爸是一種人,黛西!他會壓制你,或把你變成像媽媽那樣的人,那樣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這就是我對你的感覺,他用兇猛、熱烈的吻告訴她,這就是我想要的。他感到她的肢體不同一般地繃緊了,察覺到她已被喚起,明白此時此地他就能使她達到高潮,只要他把手伸進她的裙子,然後——不,他殘酷地告誡自己,這已經太過分了。意識到他是多麼接近失控的邊緣,馬修暗自呻|吟著把自己扯離黛西的唇,並猛地把她推開。
他挖苦地彎起嘴角,「別耍把戲,小鬼。」
瞥了眼她姐姐渾圓的腹部有助於使她冷靜下來。莉蓮正面臨著許多從未遇到過的不舒適和不確定,現在又加上了黛西的事。
儘管他的舉動傲慢專制,眼神中卻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親切,使黛西想要蹭進他的外套貼緊他,去傾聽他的心跳。「你也一起回去嗎?」她問道,「還是你要和韋斯特克里夫伯爵在一起?」
「他不是那個我想與之同乘一騎回來的人。」黛西低頭盯著她臟污的裙子,聚精會神于從布料的紋路里摘出一根馬毛。
莉蓮的面部扭曲,「真見鬼,」她嘀咕,「該死的,狗娘養——」
去請梅茜迪絲代替她根本不值得考慮——梅茜迪絲對這一類任務總是態度生硬又缺乏耐心。她不喜歡被圍繞在病弱的人們中間。她會使老年人心神不安,而她語氣中的某種東西又不可避免地會讓嬰兒們哭起來。
「你是指肉體方面的吸引嗎?」
「哦,不。無論怎樣,爸爸的讚許都只會給斯威夫特先生減分。我一點也不想取悅爸爸——我很清楚那不可能。」
他使她感覺到他的強壯,他的力量。用一隻強健的手臂箍住她的背部,他雙腳微分,用有力的大腿緊緊把她夾在中間。她的上半身被那件綴滿蕾絲的緊身胸衣束縛著。他幾乎屈從於撕掉那些胸衣托架和縫線,探索其下的溫軟肉體的野蠻慾望。他只得將手指插入她挽起的髮髻,向後輕拉使她的頭仰起,直到她頭部的重量完全依靠在他掌中,顯露出那白皙的頸部。他找到稍早曾注意到的那處脈動,嘴唇沿著她肌膚下那隱秘的脈絡溫柔地拖曳。當他到達一處敏感點時,感覺到她在他唇下那顫抖、壓抑的呻|吟。
令他懊惱的是,他發現自己的一隻手正牢牢抓著她的裙子,好像準備把它拉起來。閃亮的絲緞在他的指間堆集。他想到了她那裹在禮服和蕾絲里的曼妙身軀,以及把她剝光,用嘴唇和手指造訪她的全身,探索她每一九_九_藏_書條曲線和每一個私密處,會是多麼惱人的樂事。
她有這麼多話想要說……比如馬修·斯威夫特並不是所做的每件事和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出於事先計劃的,比如他本可以堅持帶她騎馬回主宅,卻無任何異議地把她交給了蘭金頓。她還想要透露斯威夫特已經吻過她,而那感覺是多麼燦爛輝煌,又是多麼令她煩惱。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黛西抬起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手腕在碰觸到他頸后灼|熱的皮膚和涼爽的髮絲時感到一陣酥麻。他抱著她,就好像她輕若無物。他那堅實的胸膛,他那吹拂在她頰畔柔和的呼吸,他那帶著陽光和野外味道的皮膚,使黛西幾乎控制不住用鼻尖去愛撫他的頸項。
那個可怕的客廳遊戲及其後果——亦即,被馬修吻得她腦子不靈光,已經過去三天了。現在他對她表現得一如往常,冷淡而拘禮。
韋斯特克里夫的表情帶著懊悔。「鮑曼小姐並未完全說錯,」他告訴蘭金頓,「我們這裡是曾有幾頭家豬從圈裡逃脫,並在野外繁殖了一、兩窩後代。就在上個月還有一位女騎師被它們之一攻擊了。」
黛西狠狠瞥了一眼子爵微笑的臉,真希望他能把嘴閉上。她張口剛要抗議,斯威夫特卻已經答道:「也許你是對的,爵爺。」
她迅速逃離了圖書室,黃色禮服的裙擺拖曳在身後,繼而在消失前卷繞在門邊,就像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隱沒于地平線。
早晨,她駕著那輛全敞篷的小馬車出發了。拉車的是一匹強健的棕色矮種馬,名叫休伯特。馬車上載滿裝著食物的瓷罐,法蘭絨布匹,圓坨形乾酪,包著蕪菁燉羊肉、熏肉和茶葉的包裹,以及瓶裝波特酒。這次探訪總的來說相當不錯,村民們似乎很歡迎黛西令人愉快的到來。他們中的幾個向黛西狡獪地描述起昔日韋斯特克里夫伯爵的母親來探訪時的情形,使黛西笑出聲來。
她突然聽見森林里傳來幾下沉重的「劈啪」聲,是樹枝被踏折的聲響。休伯特不安地嘶鳴,朝響聲的方向轉過頭去。一陣粗重的動物的「哼哧」聲使黛西後頸的寒毛豎起。
當他跪下並抱住她時,黛西驚訝地眨眨眼。她把頭向後枕在他的胳膊上,然後發現自己模糊地向上凝視著馬修·斯威夫特陰沉的臉。
「是的,休伯特很聰明,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黛西從未被認為是愛發脾氣的人——這項殊榮一向屬於莉蓮。但現在她滿腔憤怒,就像只充滿蒸汽的沸騰的水壺,不得不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爆發。
「我沒有自暴自棄!」
「你希望我怎麼做呢?」黛西客氣地問道,使莉蓮怒容滿面。
黛西試著坐起來,又因為肺部痙攣虛弱地「砰」地趴回到地上。她感覺胸腔像是被鉗子夾住,幾乎要把剛才吃下的烤餅全吐出來,但一想到那會有多疼,就足以使她強行咽回去。
「3月5日。」
「放鬆,夥計。」黛西安撫道,在車軸被顛簸得發出異響時用力后拉韁繩以減慢馬兒的步伐。「你不喜歡森林,是吧?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要到達開闊地帶了。」
這應該就是和她做|愛的感覺,他頭昏腦脹地想……當他進入她時,她的身體就會像這樣甜蜜地顫抖,她的呼吸就會像這樣紊亂而破碎,她的聲音就會像這樣沙啞而無助。她的肌膚溫暖、柔軟,帶著茶香和滑石粉的味道,還有一點鹹味。他再次擄獲她的唇,深入到那一片絲滑與灼|熱之中,那親密的觸感幾乎讓他瘋狂。
「但那不可能,」蘭金頓爵爺以一種屈尊俯就的姿態笑著評論道,「你的想象力證明你確實好多了,鮑曼小姐,英格蘭幾百年來就已經沒有野豬了。」
馬修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抵抗那股一把舉起她並把她抱向旁邊那張靠背長椅的強烈慾望。他想要和她做|愛,想要把自己深埋在她體內,直到所有痛苦的回憶都融化在她的甜蜜之中。但這種機會早在他們相識以前就喪失許久了。
韋斯特克里夫單手提著一把來福槍,在她身旁彎下腰來。「我們剛才是在下午射獵結束后返回的路上,」伯爵說道,「純粹是碰巧遇到你被襲。」
「地上有血跡,」伯爵回答,「它受傷了,了結它比讓它受苦還更仁慈些。」
「是的,因為……我被他吸引了。」九九藏書能大聲說出來真是種解脫,黛西一直感到緊繃和抽痛的喉嚨終於放鬆下來,使她得以深長、緩慢地呼吸。
黛西站起來,摩挲著手臂上的一塊污跡,沮喪地說:「首先,我想我最好去洗個澡。」
「好吧,」莉蓮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當他們的唇相接的那一瞬,馬修即刻知道這是個錯誤,因為沒有任何事能與把黛西擁在懷中的感覺相媲美。他的生活毀了。但上帝拯救他,他不在乎了。
莉蓮緊緊攥起一隻拳頭,托著她的臉頰,「是因為這是爸爸希望的嗎?」她問道,「難道你不知怎的想贏得他的讚許?」
「事實上,我和一頭態度惡劣的豬有過一場遭遇戰。」
黛西臉色發白,首先想到他所指的是那發生在圖書室里的熾熱片刻。但蘭金頓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她對誰也沒說過,斯威夫特更是對他的私事像只蚌一般地嘴緊。不,蘭金頓說的一定是他們在草地保齡球賽時的敵對狀態。
「我好極了。」黛西向她保證。「休伯特也很好,當蘭金頓爵爺和我抵達時,它也回到了馬廄。」
「當孩子出生以後,」黛西無力地微笑著說,「你真的必須停止說髒話了。」
「你剛才的用詞……你並沒說你『不會』在任何情況下娶我……你說你『不能』,為什麼?」
韋斯特克里夫表情嚴酷地觀察著地面,說道:「我必須去找到這頭畜生併除掉它。」
蘭金頓是位黑髮、文雅、面容英俊的男士。但蘭金頓的手臂抱著她的感覺,他單薄的胸膛,他的氣味……不知怎的全都不對勁。他緊握她腰側的手是那麼陌生和惱人。她為什麼不想要他卻渴望另一個完全不合適的男人?黛西為此驚訝而挫敗得幾乎哭出來。
「他不可能知道我想要哪一種——」黛西試圖說話,但莉蓮未加留意地繼續,她已經憤怒得難以再進行理性的溝通了。
「不。」莉蓮捂住自己的耳朵,「別說出來,我不要聽!」
「我擔心那樣可不算明智,」蘭金頓爵爺的笑聲打斷了黛西的遐想,「鑒於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我會送你回去。」斯威夫特在她耳旁說道。她的肌膚因愉悅的反應而刺痛。「你認為你能坐在我身前騎馬回去嗎?」
「發生什麼事了?」當黛西走進馬斯登客廳時,莉蓮問道,她正拿著本雜誌躺在靠背長椅上。「你看上去就像剛被一輛馬車碾過似的。」
黛西幾乎就要相信那是一場夢了,除了無論何時在斯威夫特近旁,她的神經都幾乎要冒出火花,她的胃都會像只喝醉的麻雀一樣上下翻騰。
馬修站在她身後,環抱著用手覆住她的雙手。當他用唇描畫她柔嫩的耳廓時,她纖巧的肩膀緊抵在他胸前。
「那真是幸運。」
「我絕不會蠢到忘了自己的名字,」她說,「我叫黛西·鮑曼。」
她想找個人談談這件事,儘管可能會很丟臉,而且不知怎的感覺像是一種背叛,具體背叛了誰她也不確定。她只知道所有的事都不對勁了。她夜裡睡不好覺,結果就是白天她精神渙散、反應遲鈍。
「你真的沒事了嗎?」莉蓮關心地問。
「那在我兒子到來之前,我就更要過足了癮。」
「不,不是指那該死的馬,我是說和蘭金頓爵爺同乘一騎回家。我並不是鼓勵你一定要選擇他,但另一方面——」
她沖他眨眨眼,「你忘了?」
「我希望不是因為我。」黛西不安地說。
黛西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但和他就這樣站著是那麼令她陶醉,於是她微喘地說:「也許有一點。」
老伯爵夫人很吝嗇地分發她帶來的禮物,並要求非常明確的感激表示。如果女人們的屈膝禮行得不夠深,老伯爵夫人就會故意問她們膝蓋是不是太僵硬。她也要求他們為孩子取名時來請教她,同時教導他們在宗教信仰和衛生保健方面應該如何如何。更惡劣的是,老伯爵夫人帶來的食物都混雜在一起,讓人引不起食慾,肉類、蔬菜和糖果都塞在同一個錫罐里。
但當莉蓮處於這種狀態時,與她爭論是沒有意義的。她們只會在原地兜圈子。
最後一縷落日的餘暉消失在地平線,突然降臨的黑暗使她暫時看不清任何東西。轉過頭移開視線,黛西感到斯威夫特的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髮揉撫著。
與她的同胞手足多年的read.99csw.com野蠻玩耍使黛西學會在跌落後迅速恢復。換了其他任何情況,她現在早已經跳起來在撣身上的土了。但是她身體里每一個浸透了愉悅的細胞都在要求留住這一刻,越長越好。
馬德林先生取來自己的槍,熱切地說:「我跟你一起去,爵爺!」
黛西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她不能和她姐姐討論一件重要的事了。
她的嘴唇柔軟而灼|熱,讓他想到陽光和耀眼的白色火焰。當他用舌尖輕舔她的下唇時,她喘息著,雙手慢慢攀上他的肩膀。接著他感覺到她的手指爬上他的腦後,滑入他的頭髮,彷彿想阻止他離開。那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現在沒有任何事能夠讓他停下。
片刻間雷鳴般的馬蹄聲響起——是好幾匹馬——震動著黛西臉頰下的地面。終於能淺淺地吸進一口空氣,她用手肘撐起肩膀,抬起下巴。
肺里的空氣好像一下都被摔走了,她感到氣喘和窒息。她的印象是,當一個大塊頭、妖怪似的東西正向她衝過來時,一聲撕裂空氣的槍響使她的耳朵嗡嗡轟鳴。
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
一邊許諾著會把所有這些問題直接轉達給韋斯特克里夫伯爵和夫人,黛西一邊爬上她那已經空了的小馬車,駕車調頭回石字園。此時已近黃昏,橡樹和栗樹長長的影子斜映在從村裡延伸而出的土路上。英格蘭這一地區的森林還並未遭到砍伐以滿足大城市中不斷增長的車船和工業需求。這裏的林地依舊質樸而原始得有如世外桃源,只有幾條馬車小徑深入其中,並被懸垂而下的濃密枝葉遮掩得忽明忽暗。在逐漸濃重的暮色中,這些被霧氣環繞的樹木顯得神秘莫測,就像哨兵一樣守護著一個屬於德魯伊教團員、巫師和獨角獸的世界。(譯註:德魯伊教,也做督伊德教,「Druid」,古代歐洲凱爾特人信仰的宗教。德魯伊宗教敬拜自然,並將橡樹視作至高神祗的象徵。德魯伊教在不列顛的母系社會時代就已存在。但經過與羅馬人的戰爭,以及基督教的極力打壓。公元6世紀到16世紀這千年中,很多德魯伊教的傳統漸漸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甚至被基督教吸收消化,但教團本身卻已銷聲匿跡。直到16世紀,隨著早期德魯伊宗教研究著作的翻譯和印刷傳播,歐洲人開始意識到他們的祖先並非愚昧無知的野蠻人,「德魯伊教復興」運動才逐步展開。時至今日,已有數個德魯伊團體活躍在世界各地,他們將環保主義和泛愛主義融合到自己的信仰中,使這個根植于古老傳統的神秘宗教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清新與活力。)一隻棕色的貓頭鷹從小路上空滑翔而過,在暗色的天空里看起來就像一隻蛾子。
一個巨大、粗壯的黑影令人吃驚地突然從森林里奔出,直向馬車衝來。
「由於這根本不會發生,」他說,「所以原因也無關緊要。」
看著他那隻像是屬於別人的手,馬修一根一根地舒展手指,直到緞子垂下。他轉過她的身體面向他,凝望進她那雙豐富而深邃的棕眸。
「但我看到——」黛西開始自衛。
「沒關係的,」斯威夫特咕噥著,緊抱著她,「我也看到了。」
「當然不是。」
上帝啊,那是什麼?
「但那是不可能的,」莉蓮斬釘截鐵地說,「這就是問題所在。他不會對你展現出他真實的內在,而是會欺騙你。他的謀生手段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找出人們的需要並製造出來。看看他是怎樣使自己進入讓爸爸滿意的兒子角色的吧,現在他則打算假扮成你一直想要的那種男人。」
他移到一旁讓她離開。
一切發生得太快,讓黛西來不及細想。當休伯特驚慌嘶叫著向前急沖,她死死地抓住韁繩,馬車像個小孩玩具一樣「吱嘎」作響地跳向前方。
斯威夫特皺起了眉,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這個碰觸使她的肌膚募地變成了粉紅色。「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的睫毛揚起。他的臉就在她上方正對著她的。當她望進他那雙非凡的藍眸時,她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五彩雲霧裡。「你的牙齒很漂亮,」她喝醉了似的說,「但你知道么,你的眼睛更棒……」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他的教名,他掙扎著隱藏起自己強烈的反應,「嗯?」
「其他方面也一樣。」
她本該掙扎的,卻只是九-九-藏-書溫柔、順從地接納他,驅使他超越了所有界限。他開始以深長、纏綿的吻掠奪她的唇,使她的身體貼著他有節奏地顫動。他感到她裙下的雙腿分開,他的大腿正抵在她腿間。她帶著純真的慾望蠕動著,一種夏末罌粟花的色彩在她臉頰上綻放。如果她了解到他真正想對她做什麼,她的臉會更紅的,還可能會當場昏倒。艱難地抬起自己的唇,他把下巴抵在她頭側。「我想,」他嗓音粗啞地說,「這排除了關於你是否有吸引力的任何疑問。」
莉蓮微笑著放下雜誌,「那頭豬是誰?」
接著是一聲令人寒入骨髓的動物的哀嚎……然後一片寂靜。
馬兒的煩躁不安一直持續到身旁的植被逐漸稀疏,頭頂上樹木的枝葉消失才有所緩解。他們走上一條幹燥而下陷的小徑,一側臨近森林的邊緣,另一側是一片開闊的草地。「嗨,膽小鬼,」黛西輕快地說,「沒什麼好擔心的,瞧見啦?」
斯威夫特沒有回答,反而抬頭看向此刻正圍著他們的同伴。「她的瞳孔大小正常,」他說,「神志清醒,也沒有骨折。」
因為他對她強大的吸引力而困惑著,當斯威夫特把她交給正騎在一匹紅棕色高頭大馬上的蘭金頓爵爺時,黛西保持著沉默。子爵把她安置在他的身前,馬鞍邊緣的凸起硌著她的大腿。
「不,」黛西說,「我很高興沒和他一起騎回家,我真正想要與之一起回家的那個人是——」
「我會跟在你們後面的。」揣回手帕,斯威夫特彎身輕鬆地抱起她,「摟住我。」
此時,蘭金頓爵爺已經騎上他的馬。「把她扶上來交給我吧,」他對斯威夫特說,「我會帶她安全返回主宅的。」
「你是說我只是被一頭憤怒的家豬給襲擊了?」黛西問道,掙扎著坐起來。斯威夫特用一隻手臂撐住她的後背,把她攬進他溫暖的體側。
「不,我想知道你忘沒忘。」
「馬修,」她沙啞地說。
「如果你在考慮嫁給馬修·斯威夫特,我只能說那就是一種極端自暴自棄的表現。」
服從於這無聲的信號,黛西開始和他擦身而過。
黛西聚集起所有的力量在他的懷抱中轉身背向他,茫然地瞪著她面前一排排皮革包邊的書籍。她雙手緊抓住書架的紅木擱板,奮力控制自己狂亂的呼吸。
「黛西。」這是一種她以前從未聽到他用過的語氣,粗野而急切。用一隻手臂抱住她,他另一手快速撫過她的身體,搜尋她哪裡受了傷。
黛西不知道怎樣使自己恢復正常,但認為停止思考自己的事去為別人做點什麼可能會有幫助。
「我敢發誓那是一頭野豬。」黛西驚嘆地說。
小路上一片寂靜,只有馬車車輪的「嘎嘎」聲和休伯特的馬蹄聲。當馬兒突然加快了腳步,黛西牢牢地握住韁繩。休伯特看上去有點緊張,頭不停地左右搖動。
想到自己可能是病了,黛西曾向女管家說明她的情況並被灌下一勺臟乎乎的海狸油。那一點也沒管用。而且最糟的是,她不能專心於看書了。她曾經反反覆復讀著同一頁,而再也感不到任何興趣。
黛西徒勞地試圖坐穩,但當車輪撞進一條很深的車轍時,她被完全拋出了車廂。休伯特繼續沿著小路慌亂地奔逃而去,而黛西被一種嚇人的衝力摔落到堅實的地面上。
哦,該死。當斯威夫特放開她遠離他那溫暖的庇護時,黛西感到又冷又不高興。
「不是憤怒的,」韋斯特克里夫就家豬的話題繼續說,「而是野生的,所以也是危險的。人工馴養的家豬放歸山林會很容易變得具有攻擊性,體型也會變得相當大。我估計剛才這一頭至少有二十英石重(譯註:英石,英國重量單位,1英石等於14磅,約合6.4公斤)。」看到斯威夫特困惑的表情,伯爵對他解釋:「將近三百磅。」
「你確定是男孩嗎?」
黛西試著解釋她只是摔差了氣,而他看上去聽懂了她的語無倫次。「好吧,」他說,「別試著說話了,慢慢地呼吸。」感覺到她在他懷中掙動,他再次用雙臂抱住她。「靠著我休息一會兒。」他一手撫過她的頭髮,撥開她臉上的髮絲。一陣反射性的細微顫抖竄過她的身體,他把她抱得更緊些。「慢慢來,甜心,放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視線越過馬修·斯威夫特寬闊的肩膀,黛西看到她姐夫站在read.99csw.com他們身邊。馬德林先生和蘭金頓爵爺也在,臉上都掛著同情的表情。
結果,她的信心來得太早了。
「老天爺,」黛西一邊把食品罐和布匹擺放到桌上,一邊叫道,「她是個多麼邪惡的老巫婆啊,就像童話故事里講的……」接著,她給孩子們生動地講述起「漢斯與格雷特」的故事(譯註:格林童話,漢斯與格雷特是一對小兄妹,因被繼母遺棄而誤入邪惡巫婆的糖果屋,巫婆強迫妹妹做苦工,要把哥哥養胖煮來吃。最後兄妹倆憑藉機智和勇敢消滅了老巫婆,回家與父親團聚),使孩子們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尖叫著躲到桌子底下,快樂地偷偷望著她。
「感謝上帝。」韋斯特克里夫的聲音。
而馬修滿懷凄涼地懷疑,再見面時他還怎麼對她以禮相待。
「這也不能怪你,」莉蓮說,「蘭金頓是不錯但也相當乏味,我肯定你更想和馬德林先生一起騎馬回家。」
他抬手扶住她的頭,溫柔地讓她枕在他肩上。當她感覺到他充滿保護欲的擁抱,以及他那極其強壯的身軀時,她的體溫逐漸升高。馬修·斯威夫特——這個她原本以為最不浪漫的男人所做的一切,正帶給她一個又一個如此出乎意料的驚喜。
「告訴馬修·斯威夫特他是只討厭的癩蛤蟆,而你該死的根本不可能會考慮嫁給他!」
她再也忍不住一個狡猾的笑容,「如果我胡說一個你也不會知道。」
「我認為我最好是那個護送鮑曼小姐回家的人,」蘭金頓說,「以免有任何暴力事件發生。」
斯威夫特托起黛西的臉,從衣袋裡抽出一條白手帕。「如果我們回家后你仍然感覺頭暈,」他說,仔細擦去她臉上的污跡,「我會去請醫生的,明白嗎?」
馬修停不下來。追隨著她頭部的移動,他將鼻尖探入她柔和的頸部曲線。他放開她的一隻手,將手掌撫上她胸衣上方的裸|露肌膚,體會那乳|房美妙的隆起。黛西那隻自由的手抬起並把他的手指緊按在胸前,好像他們合力就能抑制住她心髒的狂跳。
「我沒說過任何有關要嫁給他的話,」黛西回答,「我只不過想要更多地了解他,想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看不出這會有任何危害。」
三個騎馬的人——不,是四個——正向她急馳而來,在小路上揚起一片塵土。其中一個男人在馬尚未停穩前就已翻身下馬並大跨步沖向她。
「我沒用比喻,那真的是一頭豬。」坐進旁邊的一把椅子,黛西語帶詼諧地對莉蓮講述了那番倒霉的經過。
黛西閉上眼睛掩飾她的驚訝,馬修·斯威夫特正用強壯有力的雙臂抱著她對她低喃愛語,她的骨頭都快化成糖水了。
「你受傷了嗎?」
他什麼也無法給她。他的生活、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全部都是假象。他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男人,而她發現這一點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最好是,因為韋斯特克里夫需要個繼承人,而我又絕不想再經歷一次。」莉蓮用手掌揉了揉眼睛,「由於唯一剩下的選擇是馬修·斯威夫特,」她乖戾地說,「我猜他就是你想與之同乘一騎的人。」
「那我就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想要一個顯然對你不合適的男人了。你不是個輕率的人,黛西。容易衝動,是的。喜愛幻想,當然了。但你同時又聰明、實際得足以推斷出和他在一起的後果。我認為問題在於你自暴自棄了。你是我們當中最後一個還未結婚的,然後爸爸給你下了那個愚蠢的最後通牒,而且——」
馬修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一邊的臉頰,「看著我,甜心,告訴我哪兒受傷了。」
但當她的手臂碰觸到他的時,馬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突然間她再次被他擁在懷裡。他控制不住自己去佔有她的唇,去親吻她,就好像她是屬於他的,就好像他正在她體內。
他手指顫抖著托起她輪廓精緻的下巴,溫柔地把她的臉抬向他。她雙唇的味道,甜蜜又難以捉摸,使他燃起一股幾欲失控的渴望……他探尋著她口中濕潤的絲滑,越來越深入,越來越猛烈,直到她開始深長地嘆息,她的身體幾乎嵌進他懷裡。
訪問日結束時,黛西已經記滿了一小本備忘錄……是否有可能安排一位醫生來看看亨斯利老太太的弱視,還有也許可以再送給布蘭特家一瓶女管家的藥水用於改善布蘭特太太的消化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