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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離開蘇菲之後,倪安東從客廳開始閑逛。他停在巨大而鑲了金框的鏡子前,熟悉地整理儀容。對自己的外表滿意后,他出門前往一間開放的溫室,準備抽根煙,享受晚間的微風。
「我堅持。」他伸出手臂,讓她如果拒絕,就會太引人注目。蘇菲的臉上閃過慍怒的笑容,將戴了手套的手指搭在他的外套上。她陪他走向客人少一些的長廊。「你的成績不錯嘛,蘇菲。」安東說。「嫁給康家的人會讓你擁有財富和地位。做得好。」
當累積的沮喪即將失控,蘇菲才看見丈夫朝她走近。他的樣子是如此優雅而英俊,嶄新的白色領巾襯出他黝黑的容貌。看來他一定是和朋友在撞球室或書房享受了一小段輕鬆的時光,因為顯然某件事情讓他心情很好。
「我會知道,我絕對無法忍受你穿上它。」
「那是我唯——件適合在婚禮上穿著的衣服。」蘇菲平靜地說。
「蘇菲夫人,」那位嬌小的紅髮女人以親切的口氣說。「若石爵士終於再婚的消息,實在讓我們興奮萬分。只有最特別的女性才有能耐將他帶離鰥居的生活。」
如果蘇菲不是那麼憤怒,她會大聲嘲笑這種因為想要保持紳士風度而寧可戴綠帽子的假設。「不要靠近我!」她又說了一次,盡避她努力控制自己,聲音仍有些發抖。
她衝出辦公室,在走廊上仍可聽到他的咒罵聲。
「開舞的曲子開始了。」他打斷她的話,拉著她一起走向成雙成對跳舞的人。
他的語調讓她懷疑他或許和安東有過接觸。「若石,」她懷疑在說。「有關那隻你去處理的『老鼠』——」
「你的前任情人在這裏的事?我知道。」
「安東。」她輕呼,感到心情跌落谷底。
「沒有任何裁縫師能在三天內做好一件適合的禮服。事實上光是修改那件淡紫色的就不只需要三天。我不要在你的朋友和家人面前穿得像個乞丐一樣嫁給你!」
「恭喜你結婚了。」他柔聲說。
她對他感到不悄。「也許還包括你妻子的事情?」
她在他的懷抱中緩緩放鬆下來,非常高興沒有出天嫉妒的爆發,也沒有來歷的指揮。若石是多麼特別的男人,她湧出一股愛意想著。太多其它的人會鄙視她失去童貞,並把她視為已經臟掉的物品。但若石永遠懷著尊重地對待她。「你不可以再說安東是我的情人,」她輕聲斥責。「他只帶給我痛苦和羞辱。你是我唯一的情人。」
「我的禮服,在證物室?」蘇菲氣憤地說。「它一定被堆到臟柜子上頭了!」
他低下頭,親吻她的太陽穴。「別擔心,親愛的。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事實上,我想他已經匆忙地離開了。」
「她抓住的不是他的心。」梅修在附近小聲地說。
「不。」她低聲回答。
安江笑道。「倪家和康家有遠方的姻親關係,我經常受邀到銀丘園。」
「你怎麼會知道?」她驚駭地問。「我從來沒有說出他的名字。」
蘇菲和舞會中的客人談天說笑,內心卻只覺得噁心而麻木。一懷香檳也無法改善她的感覺,她焦慮地猜測她的丈夫到底在哪兒。她一再思考該如何說出她見到安東,這消息一定會毀了兩人的夜晚。任何男人都不會喜歡在自己的婚禮上碰到妻子的情人。
「那只是一個小手段九_九_藏_書,敦促你做好件你早已很想做的事。蘇菲,我們相互吸引。老實說,我可以察覺它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失。」
他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似乎這隻是一點小餅失。「我的妻子與我們沒有關係。」
倪安東一如她記憶中那般英俊,一頭金色頭髮,臉上掛著自負的笑容。蘇菲沒想到他竟然還敢接近她。她太過驚訝竟忘了該曲膝響應他的行禮。
在銀丘園私人教堂舉行的結婚典禮之後,若石的母親辦了場舞會,出度的賓客來自至少三個郡。蘇菲努力適應受眾人的矚目的感覺。無數的報章雜誌刊出與康若石爵士的新娘有關的報導,婚禮的時間和地點,甚至他們將要居住的地方。各種流言在沙龍、咖啡館和酒館沸沸揚揚的傳播。若石爵士的新娘是位子爵的女兒更添了故事的精彩度,同樣眾所周知的是,她也在鮑爾街替他工作。
「再過三個小時就是午夜。屆時你上樓去,我很快會上去。」
安東充滿期待,想著他前一任愛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改變。他離開那些情婦之後,通常都不會再遇見她們。和一個女人的關係一旦結束,他立刻興趣全無。蘇菲的天真讓他很快地感到厭煩,而在性|欲的消遣上,蘇菲也沒有讓他覺得特別有趣。不過,蘇菲顯然在這段日子之間得到特別的指導。她的身上有一種深獲愉悅的女人才有的表情,成熟的嘴唇、如花一般的雙頰,以及她行動之間特有的性感,這絕對是在安東認識她時還沒有的。她整個人看起來既優雅又性感。
夜晚黑暗而溫暖,葉片的沙沙作響,與室內音樂的柔和旋律相互交織。
「那麼,」安東似乎很享受她沉默的絕望。「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什……什……」安東喘氣著,徒然地抵抗抓住他的人。那男人高大而且處在盛怒之中,儼然一隻因努力仰制才未出爪掠奪的野獸。安東暴突然襲擊的眼睛看見一張與撒旦挂鉤的黝黑面貌。安東花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攻擊他的人是誰。
突然之間,一道陰影似乎從天而降。安東根本沒有機會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野蠻地推撞到牆壁上。他因為驚嚇而全身無力,感覺到某樣東西用力地壓住他的喉嚨——一隻頑固而強壯的手臂,威脅要奪去他的生命。
他擺出虛偽的笑容。「我哥哥的確被抓住了。看到他臉上的愚蠢笑容,我們幾乎認不出他來。」有些客人聽見這說法不由得發出笑聲,因為若石爵士的不再疏遠已經被很多人提起。許多人同意:若石爵士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的輕鬆與快樂。
「蘇菲夫人。」一個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她面對那張自己完全沒有意料到的面孔。
若石很快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從來不發脾氣。」他溫和地說。
蘇菲不敢看向若石。幾天前由於衣服的事情在他倆之間引起激烈的爭執。因為若石堅持要儘快結婚,蘇菲沒時間訂製禮服。也由於他是個男人,根本不會去注意她的妝奩。蘇菲僅有的衣服就是她在鮑爾街所穿的深色洋裝,每一件的布料都很粗糙,而且沒有裝飾。想到要穿著如此單調的衣服結婚、然後參加舞會,她就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她有些慌張地和若石商議,想拿回那件淡紫色的禮服。
「那個可愛的男孩是倪安東九_九_藏_書,倪男爵的兒子。去年我特別喜歡的一家人。他們讓人非常愉快。你本來可以在祖父的生日宴會上認識他們,不過男爵的妹妹生病了,當然他們全家都不希望離開她,直到她脫離險境。」
「睡覺?」她裝作天真地說。
蘇菲急促地吸氣。「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我再多花五分鐘給你。」
凱琳顯然被他直接的說話嚇到。「倪先生只是在和蘇菲聊天,親愛的,你不需要覺得他的舉動沒有教養。嫉妒和過度占的一點都不像你。我真心希望你別發脾氣。」
「他是三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凱琳告訴他。「或許也是最出色的一個。他有副很好的男高音歌喉——聽他唱歌會讓你忍不住渾身顫抖。」
「我告訴她們,她是我見過最讓人如沐風春的女孩,更別說她是如何討人喜歡。」凱琳看了看蘇菲的桃紅色禮服,面露嘉許。「親愛的,那是件新衣服嗎?這顏色真適合你。」
「安東。」若石一邊重複,一邊研究那個修長的金髮男人。他毫不懷疑他就是誘惑蘇菲的那個安東。
蘇菲很高興康家人如此輕易地接納她,尤其是他母親表現出來的親切。「我的朋友希望我形容你的模樣,」凱琳在婚禮的前一天告訴她。眾多客人坐在起居室內,有些在牌桌上玩昝,有些挽著手參觀房間。一些女士忙於刺繡,男士則閱讀報紙討論當天的社會事件。凱琳接下去說。「她們都非常好奇是怎樣的女性能夠抓住若石的心。」
「我好久都沒有看到你,」她說。「你去哪兒了?」
蘇菲竭力隱藏內心的紛亂。她驚惶地猜測安東為什麼會來,是誰邀請他的?她連結婚的大日子都沒辦法得到一些安寧嗎?
「什麼?」她問。
若石更有興趣讓他渾身顫抖。「那個大胆的渾帳。」他低聲說。不管安東正為了過去而道歉,或更可能拿來威脅蘇菲,若石都打算要讓他明白幾件事情。
「一隻老鼠?」她困惑在重複。「不能讓僕人去處理嗎?」
「真令人遺憾。」
他皺起眉頭。「你不可以在我們的婚禮穿那件衣服。」
凱琳平靜下來,朝他微笑。「那就好,親愛的。來,我想要介紹你認識麥爵士伉儷。他們買下了古老的艾弗來莊園,並準備把整個東廂整修成——」凱琳突然困惑而驚訝地住口,因為她發現她的長子已經不在身邊。「這些令人想不透的莽撞行為!」她對自己說道,對他的突然消失很不高興。「他忘了這兒不是鮑爾街。」她憤怒地搖搖頭,喝光手中剩餘的香檳,向她那群朋友走去。
「你可以跟我母親借件禮服,或是歐娜。」
婚禮當天,蘇菲將頭髮盤在頭上,銀色緞帶纏繞其間。頸間戴著若石當天早上送給她的鑽石項鏈。穿著閃耀的禮服,脖子上感到珠寶的重量,腳踩緞面高跟鞋,她感覺自己好象變成一位公主。婚禮就像一場夢境,幸好若石溫暖的手和銀色眼眸中的光彩一直線領著她。交換誓言之後,他傾身用最具熱力的雙唇烙印在刀唇上,輕柔的撫觸隱含了更多的承諾。
「你這個懦夫!」若石咆哮道。「我很清楚你們這種人。你們很仔細地挑選受害者——那些沒有後盾可保護她們免於被你們這種垃圾騷擾的天真女性。但是你終於挑錯了人。read.99csw•com找個借口立刻離開銀丘園,否則我會讓你從這兒到倫敦都身敗名裂。如果你敢再跟我妻子說話,或朝她看一眼,我會宰了你。」
「來吧——我們要負責開舞。」
「的確如此。」薇雅夫人沉思道,她的目光看向站在另一排歡迎行列的若石。「我從沒看過他這麼快樂。老實說,這也許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容。」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清楚,」若石柔聲接下去說。「如果你向任何人提起你和蘇菲的過去,即使是一句話,我會親自把你丟進新門監獄。當然我只能把你關三天,不過你若和一群沒有人性的傢伙關在同一間牢房裡,那肯定會像一生那麼漫長,當你被釋放的時候,一定會詛咒你母親生下你。」
「母親,」若石隨意地開口詢問。「那是誰?」
「你說什麼?」凱琳問道。「老天,你和梅修最近總是這樣自言自語,我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凱琳轉向他詫異地說。「親愛的,你說什麼?」
「他和你談話的時候,我看到你的表情。」若石露出安慰的笑容。「不會有事的。倪安東不會傷害你,蘇菲,你現在是我的了。」
「對。」
「當然不是現在,因為你才剛結婚。但將來找個時間,我會說服你重新開始我們的……關係。」
「你已經結婚了,卻還向我求婚。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欺騙?」
如果安東選擇說出他們之間曾有的親密關係,她將無法反歡。這對康家而言的確是件丟臉的事。蘇菲悲哀地看著面前莊嚴的肖像——她丈夫高貴的祖先。她加入這樣的家族是多麼的不合適啊。
「若石爵士——」
若石依然帶著笑容,環住她的腰。「親愛的老婆。今晚唯一會咬你腳踝的是我。」
若石在她耳邊輕聲說出替代方案,然後笑她臉上浮現的紅暈。
若石沒讓蘇菲穿著那件淺紫色的禮服,而是派出三名警探外出尋找裁縫師。神通廣大的他們找到一位裁縫師,願意賣給他們一件原本是他人訂製的禮服。裁縫師警告說,衣服的價格很昂貴,因為她可能因此損失一位重要客人。若石毫不猶豫地付錢。
「你引起死回生的興趣了,蘇菲。」安東說道。「你比以前更活潑、也更精明,我很喜歡你的改變。我想,那值得更深一步的探查。」
若石朝倪安東看了一下。「原諒我,母親。我認為倪安東是個大胆無恥的混帳。」
「我親愛的。」他執起她的手,抬到自己唇邊。
「康若石……」安東無法克制地喘著氣。「大家都是——文明人——」
她震驚地看見他打量的眼神。老天,他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讓她想起一直努力想要除去的自我厭惡和羞愧。「如果你可以從我這兒察覺到任何想法,那也只有厭惡而已。」
演奏家表演巴哈的作品時,蘇菲在人群中尋找若石的身影。可惜哪兒都找不到他。弦樂與橫笛優美的旋律,讓她奇特地湧起思念。看看禮服閃耀的裙擺,蘇菲用戴了手套的手輕輕撫平。她想象如果雙親知道自己嫁給像若石這樣的人,會有多麼高興。毫無疑問也會對他們的獨子變成如今這樣而感到痛心。蘇菲突然感到非常孤獨,好希望弟弟能夠參加自己的婚禮,雖然那是不可能的。他和她生活在不同的九*九*藏*書世界,也沒有辦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蘇菲不高興地回瞪他。「沒有人會知道。」
「凱南!」他的妻子低聲斥責。蘇菲笑了起來。莫凱南朝她眨眨眼,拉著妻子離開。
安東用力點頭,以任何他所能想到的方式表達他的同意。當他以為自己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突然被放開來。他跌坐在地板上,用力喘氣與咳嗽,並翻身側躺。等他好不容易終於回復過來,康若石冷酷的身影早已消失。安東驚恐地顫抖,努力爬起身,彷拂逃命一般,向停在車道上的那排馬車衝去。
蘇菲對她回以同樣的微笑。「我保證從這場婚姻得到最多好處的是我。」
他們一來到一系列家族肖像的前方,她立方將手收回。「誰邀請你來的?」她冷聲詢問。
「是嗎?我不想看一某些與你有關的謠言傳播出去。這對你丈夫和他的家庭,會是很丟臉的事。也許你應該考慮和我愉快的相處,蘇菲。否則,後果可能非常悲慘。」
「陪我走走。」他指著從客寧岔出的那條掛了畫像的長廊提議道。
蘇菲果真如若石的打算,被轉開注意力。「我不太會,」她說。「我看過幾次,不過沒有機會嘗試。」
若石爵士當然不可能是造成改變的人。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冰冷又毫無吸引力的傢伙,更別提他那著名的獨身生活。也許蘇菲有了另一個情人。這個微小但有趣的迷團佔據了安東的思緒,他愉快地把手伸入口袋打算取出雪茄。
雖然他們都戴了手套,蘇菲仍能感覺到來自他手指的力量。她抬頭看向那張黝黑的臉龐,聲音突然一震。「我會跟著你到任何地方。」
她因為恐懼和憤怒而臉色發白。但是安東顯然樂在其中,像貓捉弄老鼠一樣玩弄著她,不管他的威脅認真與否,他的確讓她感到不安。而且她給了他這樣的能力,只因為她曾愚蠢地相信他。
「好吧,隨便你。那你要我穿什麼?」
聽見她的要求,若石有些不悅而訝異。「你要拿來做什麼?」
「這就對了。」康若石發惡毒的語氣低聲說。「你得避開我的妻子,讓她完全忘記你和存在。你和康家的交往到此為止。」
若石滿臉不悅,靠回椅子上,把腳抬到書桌上。「我證物室。」他低道。
「那是一件非常美麗的禮服,」她堅持地說。「沒有理由我不能穿它。」
蘇菲環顧四周確定沒人聽見他的話。「若石,」她不安地說。「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有理由。」他生氣地反歡。「那是簡尼克給的。」
「你母親幾乎有六尺高,而且像秧雞一樣瘦長。」蘇菲指出。「而如果我要向歐娜借禮服然後承受你弟弟的惡言惡語,我才真的無法忍受。現在,你把那件禮服放哪兒去了?」
若石替他母親拿了杯香檳之後,看見蘇菲站在肖像長廊的入口附近。她正和若石不認識的一個年輕人說話。雖然普通的觀察者可能認不出蘇菲謹慎偽裝出來的面無表情,但若石非常了解她。
凱琳跟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正和蘇菲談話的金髮男士?」
「而且他的臉都快裂開了。」莫凱南評論道。
婚宴上,香檳如水般提供賓客享用,豪華舞會之後則是總共八道菜肴的盛筵。蘇菲被介紹給幾百位來賓,沒多久她就累得笑不出來,嗡嗡作響的九-九-藏-書耳朵也拒絕再接受任何聲音。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記得住這麼多新面孔。她記得某些人,其中之一就是莫凱南爵士的妻子薇雅夫人。蘇菲一直很好奇怎樣的女性會嫁給那個令人害怕的高大男人,並驚訝地發現他的妻子竟然如此嬌小。薇雅夫人也是蘇菲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她身材豐|滿,有一頭耀眼的紅髮,還有活潑的笑容。
「女人!」他顯然感到好笑。「說與想總是相反。」
他眼中狡詐的笑意,讓蘇菲想起他們前一夜共享的熱情插曲,他偷溜百她房間,和她共享一張床。她臉泛紅暈的同時朝他皺眉頭。若石取笑她的狼狽,在她的身邊坐下。「母親,你又是如何向朋友形容我的未婚妻呢?」他接繼原本的話題,詢問凱琳。
「既然你已婚再需要調查,」她在辦公室內對他說。「我想要拿回來,求求你。」
這時,若石走進起居室,來到蘇菲面前。他執起她放在沙發上的手,抬到他的唇邊,輕聲說。「我可以告訴他們,我為什麼那麼高興嗎?」
「事情只要跟我的妻子有關,就和文明扯不上關係。」
「隨你怎麼說。但請你不要靠近我,不然你就等我丈夫來對付你吧。」
讓蘇菲偷偷鬆了口氣的是,裁縫師拿出的是一件精緻的淺藍色禮服,胸口是討人喜歡的方形剪裁,以及時髦的低腰身設計。整件裙子鑲了耀眼的珠花,還有長達手肘的圓袖子。那是一件非常出色的衣服,幾乎合身而不需要太多的修改。裁縫師更慷慨地答應若石買下另兩件同樣是他人訂購的禮服,讓蘇菲在銀丘園的白天也有合適的衣服。
莫凱南爵士不甘寂寞地加進來,他綠色的眼睛閃著和善,看起來和鮑爾街的時候完全兩樣,蘇菲注意到他在妻子面前就像是徜徉在陽光下的貓咪一樣愉悅。「容我提出異議,」他對蘇菲說。「這婚姻對若石爵士的好處更多——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很清楚。」
「我們不會。」他堅定地說,一面護她走向客廳。「我想要用更好的方法度過今晚剩下來的時間。」
他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這一隻讓步想親自處理。」
他笑了一下。「看來你還在生氣。容我對前次見面之後的匆促離開,表示歉意。我收到生意上的緊急通知,必須趕去處理。」
若石濃密的睫毛遮掩了他深黝的眼眸,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激|情慾望只針對她。「三個小時。」他彷佛自言自語地說。
「沒錯,但你——」
「不要,」安東乞求道。「我不會說任何話……不會再去煩她……」
「喔。」她的臉上掛著憂慮的表情,看向打蠟得晶亮的客廳地板。「你認為會不會還有其它的到處亂跑?你知道它們喜歡跑進女士的裙子里。」
「我去處理一隻老鼠。」他輕快地說。
「不要這樣。」脖子上的力量加強,安東幾乎要窒息了。
「探查?」她的聲音充滿迷惑。
「我不這麼認為。」安東的臉上帶著無禮的笑容低聲說。「康若石是位紳士,也是個冷淡的人。他這種人總是轉開臉,避看事實。」
「很簡單的。」他輕聲說,拉著她的手鉤住他的臂彎。「只要跟著我的帶領。」
「哦,這樣不會太早離開嗎?我還以為有些夫妻會一直跳到黎明。」
「找個裁縫師——今天下午你要去找哪一個我都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