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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那麼讓我護送你回大宅,我可不想讓你被村裡的熱情小夥子給半途攔截了去。」
他們的呼吸聲在黑暗裡混合在一起。他是如此溫暖而強壯,若笛幾乎無法阻止自己撲到他身上。她強迫自己理性的思考:辛爵士很快會離開,這一夜的記憶會隨時光褪色;她是意志堅定且明智的人,她不會如此輕易就被誘惑。
她的僱主一定是生氣了,若笛垂下視線望著石板鋪砌的露台。「原諒我,爵爺。我去觀看村裡的慶典,還——」
「衛斯克爵爺。」她輕聲低語,自動地曲膝行禮,局促地想著不知他對辛爵士陪在她身邊會有何見解。
「可以。」辛爵士從容不迫地停頓后,加上一句:「閔小姐也必須參与。」
「哦,我跑得比他們快,」若笛信心十足地說。「我對這森林非常熟悉,而且我個子小可以輕易在樹林里奔跑,沒有人追得上我。」
「至少讓我陪你走回宅邸,」辛爵士力勸。「如果有人看到,你可以解釋這是巧遇。」
「你的不信任是對的。」他聲音嘶啞地同意。
「與他訂婚從來就不是我的選擇。」她說。「那是我小時候就決定的,我父母想用我來交換藍道爵爺提供的財務資助。我也曾經非常努力的想要接受這樣的處境,但是藍道沒有理性——我認為他神智不正常。他從不隱瞞他的計劃——在他的眼中,我只是可以被訓練來滿足他的動物。我真心相信,即使死亡都是更好的選擇。你必須相信我,若非如此,我絕不會訴諸于這個方法——」
若笛搖頭,即使她很想象一隻渴望太陽溫暖的貓兒那般,蜷進他的懷裡,終究也只得努力抗拒。「沒有……是我讓自己害怕了。」
辛爵士向前傾近,像要分享機密。「即使我會因此失去生命,我也不會說出去。」
她的雙眼佯裝威脅地眯起。「你想要告訴其他人,你在這裏看到我?」
「她跟這件事毫無關係。」衛斯克爵爺的話語簡短無禮,他從椅子上起身。
「你的意思是?」
「當然不會。」
「這是可能的。」伯爵冷靜的反駁。
若笛或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衛斯克爵爺似乎認得。「我懂了,」他輕聲說道。「這解釋了康若石爵士牽涉其中的原因。那麼,你是為了鮑爾街指派的任務而來。」
若笛微笑地學他斜靠在樹榦上。「你要像其他的男士們一樣慶祝嗎?」
「我喜歡看著你。」
「我不——」她開口,但他以絕對權威的語氣加以截斷。
「你差點把我嚇死!」
「閔小姐……」
若笛搖頭,她細緻的眉因想到一個新的念頭而微蹙。「我想到第三個辦法。」
強大而冰冷的沉重感覺在若笛心裏成形,突然間她覺得自己抽離了現場,成為一個比當事人更公正的旁觀者。「我現在不願說明。爵爺,如果你不介意,請讓我和簡先生單獨相處幾分鐘。」
「並不總是如此,」尼克回答衛斯克的問題。「有時我也接受私人的委託。」他的注視移到若笛繃緊的臉上。「兩個月前藍道爵爺雇我找出他逃走的未婚妻,何若笛,她失蹤已經兩年。」
他的唇碰觸她的頸項,找到一個讓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身體的敏感處。「那麼,什麼是真的?」
若笛略微鬆了口氣,謹慎地點個頭。「是的,爵爺。」當她舉步離去時,驚愕地感覺到辛爵士的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阻止她離去。
他的手悄悄從她的短衫上滑開,手指點觸她濕濡的嘴唇。「我讓你害怕了嗎?」他悄聲耳語。
「他們不會找到我,」若笛說道,終於能迎視他。「我可以出國,我會消失」
「辛子爵根本不存在。」衛斯特說得直接,漠視若笛的驚喘繼續說下去。「家族的血脈在大約二十年前斷嗣,真正的辛爵士去世后並沒有男性繼承人能合法的承繼頭銜。這就是問題了……你究竟是誰?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她驚喘一聲靜止不動,抬起眼睛瞪著他黝黑的臉。「辛爵士?」
「我狩獵。」他曾如此告訴她,但方便地略去他的獵物其實是兩隻腳的人類。
若笛垂下眼睛,凝視覆在手上的那雙強健的手。「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並不認識任何男人願意……」她停下話,感覺苦澀與作嘔。
「我好期待今晚的狩獵,」附近有位男性說道。說話的是位好色的強壯年輕人史帝尼子爵,他的同伴伍森爵士與甘道爾爵士爆出了充滿色|欲的笑聲。看到尼克眼中的疑問,史帝尼得意地笑著解釋:「村裡的女孩會慶祝到隔天早上,如果在林子里逮到當中一人,她會讓你為所欲為。即使已婚的女人也會出現在林子里,她們被允許在這一晚脫下婚戒。」
他用一根手指的指尖九-九-藏-書輕輕撫著她臉頰的曲線,如此小心翼翼,彷彿她是一隻野生的小動物,隨時可能因任何的輕舉妄動逃之夭夭。指尖來到下顎,抬起她的頭形成投降的角度時,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若笛困惑地瞪著辛爵士。他不知為何變了臉色,原本的俊美在剎那間變成冷酷與無情。現在看到他的人,會相信這個男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稍候。」
她露出苦澀的表情,幾大口喝完烈酒,隨即因為肺部與喉嚨像充滿絲絨般的烈火而嗆咳不止。她的頭開始暈眩,淚眼汪汪地望著伯爵。他從外套的口袋抽出一條手帕遞給她,亞麻手帕仍殘留著他的體溫。她用它覆在臉上,顫抖地嘆氣。
「你喜歡五月的慶典活動嗎,爵爺?」她將頭巾綁好,同時問道。
「立刻喝下去,每一滴。」
她指向莊園邊境的紫杉圍籬。「那裡的一切。」
若笛沉默地搖頭,害怕自己只要一動就會崩潰。
她暗自笑著,像幽靈般在樹林間悄聲行走,並將裙子拉高以防被突出的樹枝鉤住。她靈活地在迷宮似的樹榦與柔韌的灌木叢中移動,直到最後一切平靜沒有任何被人尾隨的跡象。若笛停下來換口氣,轉頭看向身後。除了遠方五月節狂歡的喧鬧,一切皆沒有動靜。
「抱歉。」他露齒而笑,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閃著微光。「我不想打斷你的歌。」
若笛在衛斯克伯爵關門時刻意遠離辛爵士,不祥的預感使她幾乎想吐。她無法直視辛爵士,但仍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伯爵仍維持坐姿打量他們兩人。窗戶射出的折光在他炭黑的發上幽微閃一見,也在他耿直堅決的面容上投射出剛硬的陰影。「閔小姐,」他粗啞的聲音開了腔,冷淡地朝她的保護者頷首示意。「辛爵士。時機抓得真好,我剛好有件事要跟你討論。」
她回答的聲音有些許的動搖。「什麼選擇?」
衛斯克站起來,黑曜石般冰冷的目光射向鮑爾街警探。「不準靠近她,簡尼克。我不在乎誰付錢找你辦事,你現在在我的產業,任何行動都必須得到我的同意。」
伯爵將雪茄丟到露台地面,用力踩熄。少見的不耐煩使得他的語氣比平常銳利。「閔小姐,陪我們一下好嗎?看來我們必須解開一個小小的謎團。」
她感覺貼在臉頰上的嘴正在微笑。「那會有問題嗎?」
「那麼,」衛斯克坐進若笛身邊的一張椅子,平靜地說道。「對簡先生所揭露的事實,你的反應似乎確定了你就是藍道爵爺的那位何若笛。」他等她簡短的點頭后,接續下去。「這麼說來,你真的跟藍道爵爺訂過婚?」
「這似乎是我的專長之一。」辛爵士放開她,斜靠向大楓樹,狀似無憂無慮的微笑與他警覺的眼光相互矛盾。
衛斯克爵爺介入緊繃的沉寂「他是指婚姻。一旦你結了婚,合法的處於另一個男人的保護之下,藍道便只能結束對你的追逐。」
「他當然會。」伯爵譏誚地說,再度抽了一口雪茄。藍灰色的煙霧繚繞、盤旋而上。「不必這麼痛苦,閔小姐。據我所知,你並沒有被禁止在村裡尋找娛樂——盡避最聰明的做法是千萬別在我母親面前提起這些活動。」他揮揮雪茄。「你可以離開了,我有些事要跟辛爵士商量。」
當她發現那是何人時,她的腹部不自在地翻攪。
微笑的若笛以較放鬆的步伐限著她們,不想成為一些興奮過度的男孩熱情的焦點。幾分鐘后尋歡的人會雙雙配成對,屆時她會溜回巨石園。她在森林的外面停下,靠向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楓樹,滿足地嘆氣。她的膝蓋因為跳舞與喝酒而無力,卻覺得非常滿足。是她第一次真正下場參与五月節的慶祝,而非只是旁觀,這一切比她的預期好玩許多。一首旋律持續在腦中縈繞,她輕輕哼著那歌,合上雙眼靠在色彩斑駁的光滑樹榦上歇息。
他溫柔的嘴俯降而下,落至她的唇間,揉塑、誘哄,直到她分開雙唇,吐出一聲愉悅的喘息。他的舌尖撫著她牙齒的邊緣,更大胆地以火熱靈敏的探索刷著她面頰內部。這個吻帶來量眩,她只好伸臂扣住他的頸項以免跌倒。
「我不回去!」她尖叫,憤怒地喘息。「我會先殺了你,哦,天哪,我恨你,恨你——」
「像你這麼高大的男人?我不相信。在這種長滿矮小編木叢的樹林里,你跑起來准像一隻橫衝直撞的大象一樣驚天動地。」
「看來我也要加入了。」尼克喃喃說完,跟著這群迫不及待的浪子跑下山丘。
當若笛疑惑地瞪視著衛斯克時,簡尼克平靜的奚落直切而入。「打算讓她成為你的伯爵夫人嗎,爵爺?」
「若笛。」她氣喘吁吁的告訴https://read.99csw•com他。
「是什麼?」
兩人沉默下來,若笛開始察覺一對在他們附近的情侶兩人糾纏的身軀隱隱在樹叢中顯現,隱約傳出的尋歡聲響,讓若笛頓時紅透了臉。
「當然,問題可多呢!」她用力離開他的身上,舉手蒙住臉,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必須停止。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信任我自己。」
若笛知道這個陌生人的身分后,驚訝地倒抽一口氣。她知道這一小群精英的警力致力於謀殺案的偵破,甚至擔任皇室的保鏢,他們以無情的效率與勇氣出名,甚至在上流的社交圈也有著名的地位。難怪這個男人看來跟這裏其他的賓客大不相同。
若笛合上眼睛,覺得頭在旋轉。「問題是,」她遺憾的說。「我願意給的早已太多。」
若笛一臉空白地瞪著他,他的要求讓人不明所以。突然間她全身發冷,寒顫貫下她的背脊。「為什麼?」她張啟乾澀的唇詢問。
「我追得上。」
「沒錯。」
「哦?」尼克嘲弄地揚起一道濃眉。「這應該會很有趣。你打算要怎麼做,衛斯克?」
「的確,」警探傳來平淡的回答,他帶著偽裝的慵懶靠在壁爐旁,一手搭在大理石的壁爐架上,火焰吞吐的紅光映在他黝黑的面容。「藍道是個卑劣的傢伙,不過那是題外話。她的父母贊同這個婚姻,金錢——大量的金錢在這當中易手,如果我沒有把她找回去,藍道仍會繼續派出許多像我這樣的人來做這項工作。」
衛斯克偏頭冰冷地同意。「在我家人居住的區域有一間書房,行嗎?」
尼克已經許久沒有參觀五月節的慶典。現在他以成人的眼光看去,只覺得這個節日的性意涵其實非常明顯……村民圍著象徵男性器官的柱狀物跳舞,慶典的國王與王后挨家挨戶向居民潑灑「狂野之水」……街上裝飾著中間弔掛一對金盞花球的環狀花圈。
訊號發出,若笛隨著村裡的女孩發瘋似地向前沖。這種狂野與喧鬧,跟她在巨石園安靜的存在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她感覺到一種乍然的狂喜。多年來,她在梅史東寄宿學校學習良好的風度舉止,接著努力相心當衛斯克老夫人沒有聲立的伴從,幾乎相心不起自己上一次大聲說話是什麼時候。
把握此時,她又吼又笑,發出與周遭急欲搶得目標的女孩一樣大的聲音,朝那個男孩一擁而上。前方某處一聲歡騰的大叫傳過人群而來,一個強壯的紅髮女孩抱住她新任未婚夫寬厚的肩,雀躍地揮著一束野花。「我成功了!」她歡呼。「我逮到他了,他是我的!」
若笛回以發抖的笑聲,知道如果她允許,會發生何事。「絕對不可以。」
他的身體微微繃緊,對這個大胆的挑戰顯得非常之躍躍欲試。「你可能會大吃一驚——」他剛開口,但兩人左邊傳來的女性尖叫聲打斷了他的話,應該是一個村裡的女孩被某個衝動的男人抓到了。片刻沉靜之後,歡愉的大聲呻|吟從林間傳了開來。
戲謔的言語似乎隱含著些許警告。
辛爵士的臉陰鬱而平靜。「她跟這件事絕對有關係。」
「謝謝你。」她沙啞地說,雙眼緊盯著他,無法看向簡尼克。她從未想象這樣的毀滅方式……一個眼眸殘酷、放浪迷人的英俊男子帶來了她的毀滅,還是她唯一親吻過的男人。遭到背叛的痛楚與屈辱太過強烈,令她無法承受。
若笛放開心懷大笑著,跟那群等著要跑到目標男孩身邊的緊張少女站在一起。據她所知,今年五月節的「未婚夫」是村裡屠夫的兒子——一個英俊壯碩、金髮藍眼的小夥子,而且一定會繼承利潤豐厚的家族事業。若笛並不想跑去吻他,但是加入遊戲相當有趣,身邊那些女孩的興奮也讓她覺得很好玩。
看出她的煩亂,伯爵讓她驚訝地伸出方正的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他強健且使人安心的緊握,似乎驅走了逼得她軟弱無力的恐懼。若笛對他的仁慈感到驚訝,他從未對她表現過這般的體貼……事實上,他從未對她多加註意。
莫再奔跑,少女,我懇求你,
「我是簡尼克。」
若笛聽話的點頭,跟著伯爵走進宅邸,即使本能正發出尖叫,要她儘快逃走。然而她沒有多大的選擇,只能繼續扮演下去。強迫自己鎮定,她跟著兩位男士走到私人的書房,書房裡檀木的嵌板在燈光下泛著紅光。這個房間冷硬懾人,僅有最少的裝潢而且線條大多銳利,除了一排簡樸的彩繪玻璃窗戶外,沒有其他的裝飾。
「事情是關於你所號稱的『家族』,」衛斯克爵爺輕輕地說。「還有你所謂的『過去』。」平靜的聲音中帶著譴責的警鈴。若笛從伯爵的表九九藏書情得知事情非常嚴重。任何還從森林中那令人著魔的時刻里殘留的熱情,此刻完全無影無蹤。
若笛顫抖地用頭抵住他的肩膀。「這不是真的。」她虛軟地說道。
莫再奔跑,五月的少女,
若笛覺得自己的臉轉為慘白。她全身的皮膚灼|熱刺痛,像是掉進一個結冰的池子,一種令人無法動彈的猜疑使她感覺到毛骨悚然,幾乎無法開口。
當辛爵士轉身面對若笛,她已失去蹤影。
伯爵的強勢讓若笛放下心來,知道唯有他的存在能阻擋身邊虎視眈眈的掠食者。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衛斯克直率的五官,想掙出幾句話讓他了解她的處境。
「好。」伸出手臂讓她挽住,辛爵士伴她走到宅邸後方的雙邊階梯。兩人無主言地登上俯瞰主花園的露台。大量的光線從大廳光彩奪目的窗戶與法式雙扇玻璃門內投射出來,可讓賓客吸煙與小酌的露台空無一人,幾乎每個人不是在村裡,就是在室內玩牌或打撞球。
辛爵士放開她。若笛站開,差點撞上身後的大樹。他隨即跟上,將她壓向寬闊的樹榦,用手臂隔開粗糙的樹皮以保護她。她猛然屏住呼吸,雙手伸向他的上臂,肌肉在他的外套下明顯地隆起。她知道他即將吻她,而老天幫助,她也很想要。
「我相信你。」仍握著她的手,衛斯克看向尼克。「我認識閔小姐已有相當長的時間,我只能認為她拒絕與藍道爵爺結婚的理由是有根據的。」
不知怎地,她的坦承使他微笑。他的手指移向她的喉嚨,以讓她屏息的敏感描繪脆弱的頸部線條。將她的短衫扯回肩膀原處,綁好系住領口的磨損緞帶。「那麼我會停住。」他說 「來吧 我送你回去。」
「全靠速度。」他溫柔的想要拉好她的頭巾,但它還是從柔細的頭髮往下滑,現出了盤繞在頸背上的髮辮。他讓頭巾順勢落地,聲音中透著笑意。「你逃不掉的,你知道。」
一個孤獨的身影坐在欄杆旁的椅子上。他正慵懶地抽著雪茄,吐出的細裊煙霧就像是一縷消失的鬼魂在空氣中飄遊。昂貴的煙草氣味在若笛登上階梯頂端時搔弄她的鼻息。
尼克與其他賓客站在大宅附近的山丘上,觀看村子中央恣情的舞蹈。數以百計的燈與火炬將街頭燃亮起金色的光暈。刺耳的笑聲、音樂與歌唱瀰漫空中,女性輪流繞著高高豎起的五月節花柱跳舞。狩獵的號角聲不時響起打斷喧鬧。年輕男子系著牛尾毛編成的繩子跳舞,繩子接下來會在夜裡被拖行,以確保來年的乳品豐收。
她被摟進一片寬厚的胸膛里,一雙有力的臂膀輕易地制住了她。原來是辛爵士,他低低的笑聲呵癢了她的耳朵。她目瞪口呆地靠在他身上,暫借他的支持并力圖恢復正常。
伯爵面無表情。「如果必要。」
尼克微微笑起,不作回答。顯然史帝尼跟他的同伴認為花十分鐘跟一個村姑在林子里快活,是個不錯的消遣。「戳一下、扭一下就完了。」這是佳美對她的大多數客人的描述。他們對真正的情慾沒有想象力,對女人的要求不過是要她張開腿。兩個陌生人之間快速的交合,或許可以得到某些發泄,尼克則覺得太過簡單與容易,反而無法得到全然的滿足。得力于佳美的教導,他已養成一種複雜的嗜好。
突然間,她不敢相信數分鐘前她曾吻過那張嚴厲的嘴,他的雙手曾如此親匿地愛撫她。當他開口時,甚至聲音都變了,口音略轉粗劣。完全脫去貴族的表面儀態,暴露了其下的冷酷。「我寧願到一個更隱密的地方討論這個事情。」他對伯爵說道。
「我的天,你怎麼可能超過我、到我的前面?」她氣喘吁吁地問。
若笛大受震驚,先緊握了他的手一下,才緩緩抽出來。衛斯克會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讓人不敢置信。也許她該說服自己接受這樁無愛的婚姻,畢竟任何選擇都好過成為藍道夫人。可是伯爵是一位高尚而正直的好人,她不願如此利用他。
他緊跟在她身邊穿過森林,偶爾推開一根擋路的樹枝,或握住她的手引導她越過小徑上凹凸的路面。熟知巨石園森林的若笛其實並不需要他的協助,但她毫無異議的接受。
她身上村婦穿的短衫滑下一邊的肩膀,露出瑩白的肌膚。他的手指悄悄侵向系住她領口的緞帶並靈巧地拉開來!使皺起的亞麻衣料向下滑落。他的手逐漸侵入她的內衣里,她冰冷、柔軟的乳尖在他帶繭的指向下緊縮,尖端因每一個畫圈的撫觸而變得更硬、更溫熱。
若笛完全無法動彈,殘酷的痛楚在胸口|爆發,滲進她的全身。她的嘴因為拒絕承認而發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結果她只聽到一聲高亢而語無倫次的叫喊https://read.99csw.com,之後才知道那是她發出的。她不由自主的移動,突然衝過房間,狂怒與驚惶如同兀鷹攻擊著她,她伸手抓向尼克黝黑的臉。
「一個足以說服我讓你離開的正確理由,但你還是必須繼續躲藏,直到藍道所派遣的獵大再次追到你;或是……你可以永遠脫離他的魔爪。」
「請你送我返回巨石園。」她說。
若笛持續盯著簡尼克,努力想超越這團混亂的情緒,做清楚的思考。她一定會找到脫身的辦法,她絕不會像只羔羊般被拖到屠夫的面前。她的思緒必定顯而易見,因為簡尼克對她的注視突然出現讚賞。「就我看來,你只有兩個選擇。」他溫和地說。
村民歡欣鼓舞的圍在這對新人身旁,其他失望的女孩散開跑向森林,一大群急切的男子尾隨其後,準備開始今晚的慶祝活動。
她沒有回答,專心地體驗那種既快樂卻又有些不大確定的感覺。這句說明裡面暗含了讚賞。但他是一個陌生人……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他對她的了解也不夠深,似乎不應該分辨得出這麼內在、和這麼難以捉摸的東西。
他的雙臂緊縮,以聽來含糊的聲音開口:「讓我到你的房間,只需片刻就好。」
溫柔、炙熱的吻在她的皮膚上游移。「跟我在一起你是安全的,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不會勉強你。」
若笛的臉蛋、深色的眼眸、尖俏的下顎和甜美的嘴——這影像在他腦中不停顯現。就讓史帝尼他們去找讓他們滿意的貨色吧,尼克有自己更感興趣的人選。
他硬直的部位與她雙腿間的凹處完美的契合。他的堅挺擠入她的柔軟,當他摟緊她時,他的嘴以邪惡的技巧使她瘋狂。她的手滑進他的頭髮裏面,彎起手指扣住他的頭皮,豐厚的頭髮像絲綢一般在月光下微微發亮。他發出刺耳的呼吸聲,嘴唇在她喉間滑動。即使純真如她,也能從他精挑細選的碰觸中察覺到他的經驗豐富,與被他緊緊壓制著的渴望。
若笛將臉擠近他肩頸之間的彎處。她必須現在阻止他,在她的意志力完全毀滅殆盡之前。
「看情況。」他的眼睛出現挑逗的光芒。「你會因為想被捉到而跑進森林嗎?」
「對於她,你沒有法律上的權利,」尼克輕柔地說。「你不能把她留在這裏。」
莫再奔跑,否則你將失足……
「若笛。」冰冷、理智的聲音利落地切向她扭曲的痛苦,那是衛斯克爵爺的聲音。他從後方伸出一手環住她,把她從尼克身前拖走。她像只嚇壞了的動物向後偎在他身上。「夠了。」衛斯克在她耳邊說道,他的手臂像鋼條般收緊。「他不會把你帶走,若笛,我發誓。你知道我一向堅守承諾。現在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
「好吧,」伯爵的注意力移向辛爵士。「讓我們從我今天收到的消息開始。在你來到巨石園后我立即對你展開調查,我懷疑你有些事沒有說實話,即使我猜不到那是什麼。」
若笛笑著推開他,對於被逮到像個白痴似的哼歌覺得不好意思。「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這小傻瓜。」簡尼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你打算下半輩子都要逃亡?他會派其他人找你,一個又一個,你永遠得不到片刻的寧靜。再怎麼逃也不夠快、不夠遠」
若笛因徹底的困惑靜止不動,而且滿臉通紅。她不敢相信他膽敢在伯爵的面前碰觸她。「辛爵士。」她低聲抗議。
若笛遲疑一會兒,點頭同意。「我們在屋后的露台分開?」
尼克的問題讓這些貴族笑了起來。「怎麼會?」史帝尼解釋。「他們忙著追在年輕的騷|貨後面,哪會去在乎妻子做什麼。一個令人愉快的節日,不是嗎?」
「你非常的仁慈,爵爺。」她告訴他。「但我絕不會嫁給你,你不應得到僅為了幫助別人而委曲求全的婚姻。這對你是一個大到不值得的犧牲。」
若笛邊抽搐邊點頭,臉上仍然涕淚縱橫。「別讓他靠近我。」她喃喃地說。
當他再度停下時,她也沒有抗議,他的唇輕易的在黑暗中找到了她。他衝動地又開始親吻她,他的嘴火熱而甜蜜……他們交換著飛快的吻、無力的吻,從熱烈需索到邪惡的調情之吻。若笛因歡愉而微醺,雙手在他豐厚凌亂的發間與似鐵般堅硬的頸背游移。當滾燙的熱情高漲到無法防守的地步,辛爵士輕聲呻|吟。
「夠了。」感覺若笛身上竄過顫抖,衛斯克粗魯的阻止。「不會的,若笛不用出國,也不用一直逃避藍道,我們會想出能讓她過正常生活的辦法。」
英國各地慶祝五月節的方式,每個村莊都不一樣。這個節日源自古羅馬向春之女神致敬的慶典,經過時間的演變,每個地區都在花柱舞與慶典歌謠之外增加了各自https://read•99csw.com的特殊風俗。尼克對渥斯特郡的五月慶典只有模糊的童年記憶,但他特別記得「綠傑克」——一個身上插滿新鮮植物在村子里到處喧鬧騰跳的傢伙。當時仍是孩童的尼克被眼前那滿是植物的人嚇壞了,怕得藏在姐姐蘇菲的裙子後面,直到那人走遠。
辛爵士若不是已經放棄追逐,就是在途中追丟了。她的雙唇上揚,出現勝利的微笑,她證實了她的論點。她轉身走向巨石園——然後因直接撞進硬實的男性身軀而驚慌尖叫。
只有伯爵嚴峻、平靜的聲音能傳進她的耳里,她發現自己聽從他的話。他領她走到一張椅子前面並強迫她坐下。他蹲下來,用穩定而深沉的眼光將她定住。「靜下來,繼續吸氣、吐氣。」
辛爵士對她的瞥視並沒有回應,只是專註地盯著伯爵嚴厲的面容。「你最好在閔小姐離開前,說明你要找我談的事情。」
他把身體的重量又多給她一些,將她的背穩穩地定在自己與堅硬的橡樹之間。她在他的懷裡扭動、更為貼近,直到他發出安撫的聲音,並用雙手上下撫慰她的背部。這輕緩的愛撫反而使她的需要更為強烈,讓她盲目且出自本能地向他拱起身體。她感覺有東西抵著她的粗布裙子……是他腫脹的男性部位。
尼克正要拒絕時,一群重新拉住花柱綵帶的女孩吸引了他的視線,其中一人令他全神貫注。她像其他人一樣穿著白色的農婦罩衫,包著紅色的頭巾,在這樣的距離她的面貌很難辨識,但尼克仍立即認出了她。想到若笛說她會待在房裡看書,他的嘴角出現認命的微笑。
衛斯克家想必不會贊同她在村裡的慶典出現,所以她必須喬裝。當他的目光追尋若笛纖細的身影時,情慾的魔力在他體內激漩。她在花柱下圍圈迂繞,雙手活潑的在頭上揮舞。
「來吧,辛爵士,」子爵催促。「五月的『訂婚對』一選出來,村裡的女孩就有空玩耍了。」見到尼克對第一句話不太了解,他接著解釋:「它的過程是一個到達適婚年齡的少年躺在草地上假裝睡著,所有願意嫁他的女孩可以跑過去吻醒他。第一個吻到他的女孩,可以要求他成為未婚夫。」他色|色地微笑,搓著手掌。「然後其他需要安慰的女孩會往森林跑去,等著像我這樣野心勃勃的傢伙捉到她。你真該見見去年被我捉到的女孩——黑髮紅唇,啊,一匹多麼漂亮的小母馬。來吧,辛爵士——如果你跑得夠快,你也會捉到一個。」
若笛抬起手觸摸在混亂中鬆脫的頭巾。「我遮住了頭髮,真不知你是怎樣發現的。」
「這不能說是犧牲,」他自嘲地說。「針對你的處境而言,這是合理的解決方案。」
他把唇貼上她的鬢角,將她摟向自己強而有力的身軀。「我從未想過我會找到像你這樣的人,」他耳語。「我找了你好久了!我需要你……」
「從你移動的方式。」
縱使四周毫無聲音與動靜,直覺仍警告她附近有其他的人出現。若笛停住拌聲、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的黑影時嚇得後退。「我的天!」她蹣跚後退,幸好一雙手及時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穩住。
又驚又氣的若笛朝抓住她的人揮拳,竭力爭取自由。
辛爵士狀似放鬆但仍維持警戒,他的藍眸強硬地回應伯爵的注視。「那麼你調查的結果是怎樣,爵爺?」
野蠻的詛咒出現在她的耳邊,她的雙腕被足以捏斷它們的力量強行鉗制,但她並未也無法停止掙扎。汗與淚流滿她的面龐,她的呼吸帶著聲聲哭喊,為她的生命與被剝奪的自由奮力搏鬥。她心裏明白這種與瘋子無異的表現,對情況毫無助益,但她似乎無法阻止自己。
若笛站在他的身體所形成的庇護之中,汲取他的體溫,以及刺|激著感官的男性氣息。她怎會落到獨自一人和他在黑暗之中?她不敢相信這種事竟然會發生。這隻能說是自己一再受到他的吸引,所造成的結果……而且,這份吸引的感覺正在全力反撲。
「不,請你住手。我很抱歉。」
「不要這樣,若笛。」尼克咆哮,用力地搖撼她。「鎮定下來……老天」
伯爵陷入寂靜的沉思。
衛斯克的回答是高傲地哼了一聲。他走向餐具櫃,倒了些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里。把酒帶給若笛,他強迫她顫抖的手指環住容器。「喝下去。」他簡潔有力地命令道。
「不要緊張,」一個男性的聲音傳來,間雜著醇厚的笑聲,「不必緊張,是我。」
「看來你做的不只是觀看。」衛斯克爵士輕描淡寫的評論,他銳利的注視掃過她一身農家女的打扮。
「她們的丈夫不反對?」尼克問道。
「是的,我加入了花柱舞。而辛爵士提議要護送我回來——」
「要坐下嗎,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