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他拉上衣袖擦了擦眼睛,顫抖地吸了一口氣。「我偷走了他的生命。」
他的眼神掃過她的全身,在她的睡衣前襟徘徊,她穿著那種保守高領但每次都會激起他慾望的睡衣。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孤獨,那麼的不再存有任何幻想……看起來就和她第一次遇見他時一樣。
若笛忍不住笑出聲音。「你必須承認當時並沒有表現出最迷人的一面。」
「那麼,每當你需要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就會再說一遍!直到你開始相信。」她的手滑至他頸后,拉近他的頭再次吻住他。
兩杯白蘭地使得若笛覺得有些飄飄然,因此很感激尼克穩穩地牽著她回到舞廳。他堅硬手臂的力量令她著迷。不管她多用力地倚靠,都可以很輕鬆地支撐她。他是一個強壯的男人……但是,一直到今晚之前,她都沒想過他竟然可以給她如此溫柔的安慰。而且不知怎地,她覺得連他自己也沒發現這一點。他們的反應都未經過思考——她不假思索地求助於他,而他不假思索地給出讓她安心的保證。
「互相騷擾?」
尼克的臉馬上沉下來。「伯爵一定是想要親自確定你沒有被這個從地獄來的丈夫虐待。」
他的眼神撕裂她。「天啊,他讓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甚至可以聞到你身上的慾望。原本你還有那麼一點薄弱的教養,讓你和家鄉那些粗野的鄉下人有所差別,現在連那一點教養都完全消失。」
若笛垂下眼帘,所以尼克並沒有看到她眼中一定會被他錯誤解讀的同情。「我會告訴蘇菲我們改天再接受她的邀請,她會了解——」
「真美,」她說,因興奮而心跳加速。「就跟蘇菲描述的一樣。」這棟巨大的帕拉弟奧式建築物非常堂皇,和其他這類的建築一樣,有著紅磚、白圓柱以及精確的三角牆,隨處可見井然有序的對稱。
若笛突然了解他其實很希望向她坦白,這慾望甚至已變成一種巨大的折磨,因為他強烈地相信如果向她坦白,她一定會離開他。此時,他開始汗如雨下,皮膚像潮濕的銅器般發亮著。幾綹深色的頭髮粘在潮濕的額頭上,她很想觸摸他,但她還是留在原地沒動。
看到他們那一對,一個如此美麗,一個如此黝黑,但是兩人都有著同樣顯著的吸引力,若笛微笑了。他們開始跳舞的時候,她轉頭面對若石爵士,小心地把疼痛的手放在他肩膀上。一如預期般,他是一名傑出的舞者,很有自信也很會帶舞。
尼克準備要回答,但是看著她,他似乎忘記要說什麼;對她伸出手,又突然停住。若笛則是看著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離開起居室。
但是,她卻震驚地聽到自己大胆地說出:「留下來。」
「很有關係,」若石爵士低聲地反駁。「我認為自己有責任,而且我必須請求你的原諒,若笛。藍道爵爺絕對沒有在我看過的賓客名單之中,但是我會找出他到底如何取得邀請函。」他皺著眉繼續說:「藍道爵爺今晚的行為非常不理性,也應該被譴責……這也表示他對若笛的迷戀不太可能會因為這個事件而結束。」
無視她的請求,藍道爵爺將她拉到以綠色植物裝飾的圓柱後面,手指用足以造成瘀血的力道緊緊地鉗住她的手腕。若笛順從地跟著他,決定不讓醜陋的過去在這裏鬧出笑話,以免破壞對她丈夫很重要的夜晚。說也荒謬,她竟然會在有這麼多人的房間里感到如此害怕。藍道爵爺絕對不可能、也不會在這裏傷害她。但是,如果他們單獨在一起,她相信他一定會覺得他有正當理由用他瘦長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讓她永遠無法呼吸。
「你應該睡了。」他最後說。
「不要這樣。」若笛柔軟的手放在他僵硬的臉頰上。「藍道爵爺就是想破壞這個夜晚,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要你用手帕包好我的手腕,然後幫我把手套戴回去。在有人發現我們失蹤之前,必須快點回到舞會上。若石爵士要發表演說,而且我們——」
他冷酷地微笑。「我的姐夫有意願時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而且他知道提醒他們對傳統的嚴格堅持,可以強迫他們接受我也是貴族的成員。」
「聽到這些話對你有幫助嗎?」當他們的唇分開時,若笛低語。
「很好,夫人。你呢?」
她伸出手,當他把過緊的手套戴回她發腫的手腕時,若笛努力地不縮手。當他終於把手套戴好時,若笛的臉色非常蒼白,尼克則不停地咒罵,好像感到疼痛的人是他。「該死的藍道,」他憤怒地說,再幫她倒了一杯白蘭地。「我要去扯斷他的喉嚨。」
「沒有人叫她做那些事。是蘇菲自己要去做的,我才不會因此而對她感激涕零。」
尼克微笑地鬆開她的手,玩著她領口邊緣的蕾絲。「這很有效。」他告訴她。
「那夜稍晚,他因為救了我而被姓施的盯上,而且很快就有了報復行動。破曉之前,他趁尼克睡覺的時候把他勒死。等我知道,一切都太遲了。我跑到尼克旁邊……想要叫醒他,讓他呼吸。可是他一動也不動,身體在我懷裡漸漸變冷。」他的下巴顫抖,並粗暴地清一清喉嚨。
「是的,爵爺!」
「即使如此,你還是應該跪下來感激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若笛。包括你的生命。」
「尼克,」若笛求情地說。「沒關係,我確定若石爵士沒有——」
他們的馬車抵達渥斯特郡的時候,最後一絲夕陽正好消失在空中。若笛視線所及之處,可以看得到這個郡很富饒且繁榮。豐富的綠色草原以及整理得很整齊的農地覆蓋著平坦的土地,其間點綴著上有肥沃白羊的青翠山丘。由河流分支出來的蜿蜒水道為這個區域提供容易進行商業交易的路線。任何來到渥斯特郡的旅客都會對這種景色有著喜悅的反應。但是,尼克卻越來越陰沉,當馬車載著他們越來越靠近辛家的土地時,他身上每一個毛細孔都散發出非常不情願的訊息。
「你該不會自我催眠,認為我像商店裡的物品一樣可以用錢買到吧?」她輕蔑地問道。
他們走進舞廳,向若石爵士走去。站上一個臨時講台好讓舞廳里的人都可以看得到他,若石爵士示意管弦樂隊停止演奏,並且請賓客將注意力集中過去。他擁有一種優雅、富有權威、讓所有政客都會很羡慕的聲音。接著,如預期般整個舞廳都安靜下來,同時還有一些賓客從較外圍的區域湧進,非常多的僕人拿著一盤盤的香檳快速地在人群中移動。
「我哪裡也不去,」若笛堅定地說。「而且如果你今晚不發表演說,若石爵士,我發誓我會替你上去講。」
若石爵士以他的治安官生涯作為開場,並提及他因看到錯誤的事情被糾正而感到滿足。接著他又說出一連串贊同那些世襲貴族的神聖傳統與義務的言論。這些言論顯然讓在場的人都很滿意,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是子爵、伯爵、侯爵與公爵。
「對。我睡覺的時候他會替我注意狀況,還教我自我保護的方法……即使食物難以下咽,他也強迫我吃下去好維持生命。和他說話使我不至於因為沒事可做而發瘋。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很害怕他離開監獄船那一天的到來。在我上船的六個月後,簡尼克告訴我,他再過一個星期(譯註:RA015的原文是a fortnight,所以是「兩星期」作者在這附近的一些數字是有混亂的,但小瑕不掩大瑜。)就可以離開了。」他臉上的表情使得若笛read.99csw.com的胃緊張得快打結。「在那個地獄里奮力生存兩年以後,終於只剩下一個星期。我應該要為他感到高興,但是我沒有。我只想到自己的安全,在他離開后絕對維持不到五分鐘。」
「不要再靠近她,不然我會殺了你。」他陳述著事實。
「那麼那些時候囚犯都在做什麼?」若笛問道。
鬆了一口氣且非常疲備,她很快地沉沉睡去。
「我們可以試試看。」他輕柔地同意著。
當她把疼痛的手放在扶手上,忍不住縮了一下。這細微的動作,尼克還是馬上發現。他低聲地咒罵,並拿起她的手臂脫下長手套。
覺得不堪其擾,尼克沉下臉,脫掉外套,跌坐起居室里的沙發上,一雙長腳隨意地伸展著。「我要它更快,」他生氣地看著天花板。「這個地方該死的太容易接近,我們需要一棟有私人車道和高大圍牆的房子。」
「我不會背棄你,」她平穩地說。「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那是在監獄船,對不對?和那個真的簡尼克有關。你為了取代他的身分,所以殺了他?是這件事在折磨你嗎?」
「我不想要什麼保證或承諾,」他嚴厲地說。「我只是陳述一件事實。有一部分的我,你不會想要了解。」
「有一些住在郊區的朋友也邀請我們過去。」若笛走到他身旁,坐在地毯上,印花裙子在她周圍鼓起。尼克斜靠在矮背長椅的扶手上,兩人的臉幾乎平視。「甚至有一封是來自衛斯克伯爵,詢問我們是否可以去巨石園拜訪個兩星期左右。」
若笛的頭向後一點對他微笑。「也只能這樣了,那杯白蘭地似乎已經開始影響我的思考。」
大家以歡呼聲作為回應,這時若石爵士突然露齒微笑,發現尼克小心的用語里完全沒有一個謝字。
「若石爵士就是那個做出判決的治安官。」若笛低語,想起蘇菲曾經說過這件事。
最後,馬車轉彎進入一條長且窄的車道,走了大約一哩路才看到一棟宏偉的房子。戶外的燈光照射在入口處使其散發溫暖的光芒,並讓屋前的窗戶像黑鑽石一樣閃閃發亮。若笛熱切地拉開馬車窗戶的窗帘,希望看得更清楚。
「很好,」藍道爵爺低語。「我就讓你繼續墮落下去,若笛。」
「我覺得這酒有點變質。」她沙啞地說。
「我沒事。」若笛說,異常的高音令自己也格格笑出來。「真的,你不必這麼——」另一個壓抑不住的笑聲使她停頓下來,她想尼克一定認為她嚇傻了。她也無法完全解釋因為面對了最大的恐懼之後,現在充滿心中的強烈的自由感。
在她開口前,門因堅定的敲門聲而震動。「約翰。」門的另一邊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
若笛知道總有一天會見到藍道爵爺。她心裏一直認為他會帶著恨意看著她。但是,現在,在他眼裡的東西令人還要更警覺。饑渴,一種與性|欲無關的貪婪,但更強烈。她直覺地了解到她的離去反而只更加深他擁有她的慾望,而且她的背叛更給了他當劊子手的決心。
接著若石爵士敘述一位不具名的紳士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被剝奪了他應有的爵銜。他來自高貴家族的直系血統,而且在過去幾年將他的生命完全地奉獻給公共服務。
「沒什麼,」若笛說。「真的,我不想把手套拿下來……藍道爵爺抓過我的手,但是並沒有那麼——」尼克脫下她的手套時,她因感到痛而抽了一口氣。
「我聽說渥斯特郡非常美麗。」若笛語帶渴望地說著。「那裡的空氣應該會比這裏好很多——夏天的倫敦真是可怕透了。而且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去看看你出生的地方。如果你現在不想去,我可以了解,但是——」
他馬上搖頭。「我一點也不想去看那個可惡的地方。」
尼克很安靜,眯起眼睛。若笛感覺到他心裏的掙扎,想要取悅她的慾望和強烈不願意回到多年以前離開的地方,這兩個念頭不斷地相互拉扯。面對那些回憶並想起突然成為孤兒的痛苦,這對他來說不是很愉快。
「你明知我做不到。」他輕聲地回答。
「我們應該什麼時候去呢?衛斯克爵爺會很——」
若笛希望知道整件事情,因此不願讓故事就此結束。「你怎麼和簡尼克交換身分的?」
「簡尼克?」
當她顫抖地笑出聲,並用戴手套的手指擦拭眼睛時,尼克將她抱進懷裡,試著安慰她。「放輕鬆……放輕鬆……」他低語,雙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肩膀及背部。「深呼吸。噓,沒事了。」他溫暖的嘴吻著她的額頭、淚濕的睫毛及臉頰。「你很安全,若笛。你是我的,我的妻子,而且我會照顧你。你很安全。」
「尼克,」她輕柔地說,但是他不願意麵向她。她只好站到他面前,聽著他破碎的呼吸聲。「你當時呼救並沒有做錯。而且,就像任何一個真正的朋友會做的,他也想要救你。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做錯。」
他的指尖滑進她胸脯間的山谷。「你還沒看過我更邪惡的樣子。」
接著大家也舉杯敬女王、國家以及貴族階級,然後管弦樂隊演奏活潑的曲目,整個房間充滿了悠揚的樂聲。若石爵士過來邀請若笛跳一曲華爾茲,同時尼克也與蘇菲進入舞池,蘇菲的嘴邊浮現一抹壓抑不住的微笑。
僕人很快地想了一下。「如果您沿著這道走廊向前走,會看到一間音樂室,我想目前那裡應該沒有人。」
面對他無言的掙扎,若笛尋找打破僵局的方法。「不要害怕,」她低語。「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我都會留在你身旁。」
【譯註:RA015《小姐與警探》二三一頁最後第二行「六百個犯人住在甲板下……」譯自原書三五七頁第二行。「Six Hundred convicts were housed below the decks,……」但是,本書原文二三一頁二一行:「It was fitted for one hundred prisoners,……」編輯認為作者寫到這裏或許認為一艘船一百人/一百五十人比較合理,然已來不及更改前書。但編輯有責任在此加註。】
當她伸出手要解開他的領巾時,尼克抓住她的手指。「那是因為我太想要你了,一點也顧不得自己是否迷人。」他的大拇指撫摸著她指甲平滑的尖端。
他的眼中燃起熱情,而且一隻手向上滑握住她的胸脯。「你覺得頭暈嗎?」
若笛因為他的關心而感動。她從來都沒想象過會有兩個這麼有力量的人來保護她不受藍道爵爺的傷害——不只是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姐夫。「謝謝你,若石爵士。」
「天啊,不要。我不要和若石在同一個屋頂下度過兩個星期。」
「我不需要那個。」若笛帶著虛弱的微笑說。
「因為任何一個關心你的人都會這樣說。而且他真的關心你,不然他怎麼會冒險保護你?」走向前一步,若笛抱住他僵硬的脖子。「我也關心你。」她必須用全身的力量才能使他靠向她。「我愛你,」她低語。「請你不要拒絕我。」接著她吻住他的嘴。
一隻手擁著她,尼克指示拿著一盤空酒杯經過的僕人。「你,」他簡短地說。「過來一下。」
「我知道有一件事會比扯斷他的喉嚨更讓他痛苦。」若笛小心地拿起一條折好的手帕擦拭他汗濕的眉毛。
「沒有,」她急切地說。「他不會想要你留在那裡——那樣對誰有好處?」她的嘴角感覺到一滴熱淚,味道鹹鹹的。她非常了解罪九-九-藏-書惡感,以及因此而產生的自我厭惡,尤其是缺少對方原諒的時候。但是,那個可以原諒尼克的人已經死了。「他無法出現在這裏寬恕你,」她說。「但是,我可以代表他,如果他可以,他會告訴你:『我原諒你,一切都沒事了。我現在很平靜,你也應該要和我一樣。況且你早就該原諒自己。』」
深色頭髮的僕人馬上就走過來。「是的,爵爺。」
另一手托起她隱隱作痛的手腕,若笛看到他們吸引了一些經過走廊的人好奇的眼光。事實上,舞廳里的一些人已經知道發生了這個事件。「尼克——」她低語,但是他已經搶先有所行動。
「你也是。」若笛掀開床罩上陣沉默后,她問道:「你會來陪我嗎?」
看見尼克站在門口,若笛把小說放在床頭柜上,很有耐心地等尼克開口說話,想知道當他在這棟房子里走動,有多少回憶被喚醒,又有多少無聲的鬼魂在他走過的地方徘徊。
若笛在她丈夫安全的懷抱中冒險地看了藍道爵爺一眼,她看到他蒼白的臉上出現一陣紫灰色。看到尼克的手放在她身上,顯然使他無法承受。尼克則故意激怒他,把手放在她的頸背上並沿著脊椎往下滑。
「因此,」若石爵士最後說,「我很感謝有這難得的殊榮,可以在這裏宣布辛約翰爵爺終於可以重新取回這遲來的爵銜,以及伴隨爵銜而來的上議院席位。而且,可以預期他一定會以他天生的角色繼續為國家以及女王服務。」舉起一杯酒,他說:「議我們敬簡尼克先生——從現在起我們將稱他為辛約翰子爵。」
如同若笛所打算的,尼克短暫地分心。他殘暴的眼神軟化下來。「再然後呢?」
「爵爺。」即使她的唇在發抖但聲音很平穩。「這樣太過分了,請放開我的手。」
滑至她的身體下方,尼克吻住她,當她因驚訝向上拱起時,他一雙大手抓住她的髖部堅定地壓在床上。他的舌頭進入她體內,濕潤並軟化她。一發現她細緻的私密部位,他的舌頭反覆地舔著,直到感覺到她散發出慾望的氣味。接著,他將身體向上移動,再次跨坐在她身上進入她。
直起身,若笛碰了一下尼克的手臂。「或許你應該敬一下若石爵士。」她建議。
「五十英鎊?」若笛重複著,非常驚愕。閉上眼睛,她一鼓作氣的分好幾口把酒喝完,並咳嗽著把空酒杯拿給他。
雖然天花板的吊燈並沒有點亮,但是兩盞油燈稍微舒緩了陰森的氣氛。跟著她丈夫,若笛走到大廳另一邊的拱門,進入一間肖像畫廊。空氣中瀰漫著新的羊毛地毯與上漆不久的味道。
他的嘴再次吻住她的,這一次非常的溫柔,慢慢地挑逗她,舌尖在她嘴裏愛撫。她曾經偷偷地珍惜著他的另一個吻留給她的回憶,一個陌生人的唇甜蜜熱情地輕刷過她的……但是,這一次卻非常不同,令人暈眩且對她產生很大的影響。她因為他的觸碰而感到疼痛,當他的手指輕扯她的乳失時,反而鬆了一口氣地發出嘆息。他用所知的一切技巧撩撥她,以輕淺的愛撫挑逗她,卻不讓她滿足。因為想要更多,若笛試圖將他拉近,但是他並沒有順從,仍然維持緩慢的節奏,在她發出抗議時以親吻使她安靜。突然問,他長驅直入她體內。若笛困惑地看著他專註的臉。「你在做什麼?」她虛弱地問。
「不用了,謝謝你,崔太太。我想我們不需要晚餐。或許你可以送一些水和一瓶酒到我們的房間里。並且請女僕只要拿出今晚要用的東西剩下的明天再弄。在這段時間里,辛爵爺和我會先到處看看。」
若石爵士先離開讓他們可以再獨處一會兒,此時若笛果決地站著。尼克馬上就走到她身旁,伸手環住她的腰好像害怕她會倒下。若笛因為他的過分保護而微笑。「我現在很好。」她告訴他。「真的。」
他身體的線條改變了,因為不得不屈服反而放鬆下來。他一邊的肩膀靠著牆壁,只有部分的臉面向她,眼神直直看著地上的某個點。
「我向你保證,」他譏諷地說。「絕對可以。而且那也是我絕對很想要避免的。但是,不幸地,像我這種年紀的男孩——十四歲或十五歲——最有可能成為受害者。而我可以一直平安無事是因為我和另一個年紀比我大一點、且比我更頑強的人做了朋友。」
他搖頭,嘴巴諷刺地扭曲著。「一開始你想去渥斯特郡,然後你又不想去。可惡,女人總是反覆無常。」
走近他,若笛將臉頰隔著他的外套靠在他肩膀上。「你可以帶我看看這個房子嗎?」
同時感到好感與感激,若笛研究著他嚴肅但英俊的臉。「你做這些是為了要拯救他,是嗎?」她問道。
然後,他又再次開始整個循環。九次輕淺的,一次深入的……
若笛暈眩地跟著尼克經過走廊,心裏滿是混亂的想法,而舞廳里優雅的嘈雜聲慢慢地在他們身後減弱。她的身體充滿了一種奇特的備戰感覺,與藍道爵爺那令人害怕的長時間對峙使她覺得反胃、緊張、憤怒,而且如釋重負。但,怎麼可能同時感覺到這麼多?
若笛困惑地搖搖頭。「但是男人沒辦法被強|暴。」
又沉默了一會兒。「尼克是因為打架而死的嗎?」若笛強迫自己發問。
「它們全都被賣掉來償還我父親的債務。」
他面無表情,內心緊緊地抓住這個秘密不願意鬆手。他露出奇怪且冷酷的微笑,並用全然自我鄙視的語調說:「我做不到。」
「讓我來。」尼克低語,持久且非常熟練地繼續溫柔地轉著,用他的身體取悅她。
「你怎麼知道他會這樣說?」
「他們對你的興趣很快就會消失。」當尼克好不容易擠過一群景仰他的人走到家門口時,若笛安慰地說。
「每天早上助理醫療官和一名守衛會來清理在前晚因為生病或飢餓、或某一種他們稱作『心情低落』的原因而死亡的人的屍體。而那些快要死的人則被安置在水手艙里。我假裝自己生病了,在當時裝病並不困難。他們把我們兩個都帶上甲板,然後問我是誰,還有我是否知道另一個死者的名字。這些守衛根本不知道誰是誰——對他們來說,所有的囚犯都一樣。而且我已經和他……他的屍體交換衣服,所以當我告訴他們我叫簡尼克而那個死掉的男孩是辛約翰的時候,他們沒有理由懷疑。接下來的幾天里,我都待在水手艙里,假裝生病,避免再被送回甲板底下。其他被送到水手艙里的人,不是生病就是很虛弱才不管我用什麼名字。」
他的手指只輕輕地碰了她的一下,然後就放開手。「我帶你上樓。」
「乖女孩。」尼克低語,一隻手滑上她的頸背溫柔地捏著。她忍不住想尼克的手比藍道爵爺的更大更有力,但是他從來不會讓她感到疼痛。尼克的觸摸只會讓她覺得愉悅。
「我被釋放的時候,他則被埋在碼頭附近一個千人塚里。對我來說,現在他的名字比我自己的更為真實。」
在他們出發前一天,一些必要的僕人已經先行前往準備糧食與打掃房間。如同他們先前所決定的,康家的人會在隔天早上前來。若石爵士在銀丘園的房子距離他們的莊園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通常去渥斯特郡的路程要花一整天的時間,所需時間之長通常會讓旅人選擇花一天部分的時間趕路,在酒館過一夜后在隔天早上抵達。但是,尼克堅持路途中除了換馬和補充食物以外都不要休息。
尼克一進入她溫暖的身體read•99csw.com后,盲目的狂暴似乎慢慢褪去。留在她體內,他強壯的手臂放在她頭的兩邊,胸膛因不規則的深呼吸而起伏著。若笛被壓在他身下,身體顫抖地包圍著他。
他們倆都知道她並不是要求他只留下來幾分鐘,或幾小時。她想要的是一整個晚上。
若笛要把腳伸直,以免自己跳下床沖向他。看著他黝黑陰暗的臉,她熱淚盈眶。「簡尼克是怎麼死的?」她問道。
「真棒的宴會,」尼克譏諷地說。「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們到底是誰把藍道爵爺列入賓客名單里?」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能回應她柔軟的唇。喉嚨里發出細微的聲音,慢慢地,他發抖的手捧住她的臉,他的嘴覆蓋住她的。他的臉頰因汗水及淚水而潮濕,他的吻充滿了熱情。
「會,」她聽到他這樣說。「我會。」
「我在乎。」重拾冷靜,若笛用柔軟的指尖撫摸他的臉頰。「我想要出去和你跳一首華爾茲。當若石爵士宣布你真實身分的時候站在你身旁。」她低下眼看著他的嘴。「然後,我想要你帶我回家,抱我上床。」
「來了。」尼克說,站起身。
若笛順從地接過酒杯,很驚訝地發現拿著酒杯的手竟然抖得很厲害,幾乎端不住酒杯。看到她的情況,尼克的臉沉下來,蹲到她面前,健壯的大腿抵在她腿的兩旁,手指包圍住她的,尼克穩住她的手幫她把酒杯湊到唇邊。她啜飲一口,因嗆辣的白蘭地滑入喉中而做了一個鬼臉。
「我們可以帶幾個必要的僕人過去。你不覺得可以待在自己郊區的房子里、不用去拜訪任何人很棒嗎?只要去個兩星期左右就可以了。」
「沒有,夫人,但是事情很多。只有一天的時間根本不夠準備所有東西……」
他停頓下來,陷入更深的回憶中。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但還是接受了她的建議,舉起酒杯往他姊夫的方向。「敬若石爵士,」他聲音洪亮地說。「沒有他的努力,我今晚不會站在這裏。」
「我並沒有反覆無常,」她抗議。「我只是不希望你勉強去到那裡,然後到了那裡又一直跟我生氣。」
「我以前常覺得要得到一個想要的東西,要先裝出我不想要的樣子。」
「我因為殺了一個男人而被送到監獄船。那個時候我才十四歲,加入了攔路搶劫的集團,然後在搶劫一個老人的馬車時,那個老人死了。這件事使我們很快就被審判定罪。我太慚愧了所以不敢告訴任何人我是誰——只說我是辛約翰。其他四個人很快就被弔死了,但是因為我的年齡,治安官對我從輕判決,判我到監獄船服刑十個月。」
尼克不情願地順從,最後一次深入她體內,顫抖呻|吟著在她體內釋放壓抑已久的慾望。他離開她充分滿足的身體后,忍不住又再次親吻她。若笛幾乎沒有力氣再抬起手,但是她仍抓住他的手臂,沙啞地低語:「你會留下來嗎?」
「今晚不要。」這句話今晚他已經說了第二次。
「好的,夫人。我保證他們會立刻把你們私人的用品拿出來。」管家大步走開,對著兩個女僕發號施令,而她們也馬上走出大廳。
他突然微笑。「那麼,好吧。我不想讓你失望。」他詢問地看著尼克。「你會很快就回到舞廳里嗎?」
「很累,但是也很高興終於抵達這裏。目前為止你們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忽略她的話,尼克倒了一些白蘭地進杯子里,並把酒杯握在雙掌間。以掌心的熱度溫過酒後,把杯子拿給她。「喝吧。」
「那一年的葡萄品質一定不好。」
「我要殺了他!」尼克咬牙切齒憤怒地說。「等我把他解決了以後,地上只會留下一個污點,叫他下十八層地獄去,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的眼神交會並一直看著對方。若笛知道應該要保持一種不在乎的表情,要對他有耐心。她的要求、挫折只會使他躲得更遠。
「我們可以去渥斯特郡,」若笛提出建議。「蘇菲說辛家莊園的修建快要完成了。她很明白地告訴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努力的成果。」
「我印象中若石爵士並不這麼支持貴族。」若笛向尼克低語。
「我做不到。」若笛喘息地說,發現他的意圖,知道那不可能做得到。
「你姐姐花了很大的心力——你不會想害她傷心吧?」
若笛滑下床,厚厚的羊毛地毯扎著她赤|裸的腳底。走近他時,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做,如果她好言相對,他會認為那是同情。可是,如果她不說話,他又會認為那是輕蔑或厭惡的表示。
在尼克真實身分公開后的那幾天,他們在貝特頓街上的房子每天都有很多訪客上門。崔太太必須過濾每個訪客,下至尼克以前下層社會的同伴上至女王的代表。他們每天都會收到非常多的牌局以及舞會的邀請函,多到入口處的銀盤裝滿紙張。期刊上說他是一個「不情不願的子爵」,並描述他擔任鮑爾街警探時的英雄事迹。記者受了若石爵士幫他塑造的形象所影響,因此尼克被描述成一位無私的鬥士,寧可謙卑地替大眾服務,不願意接受失去已久的爵銜。尼克對於他新的公眾形象覺得非常憤怒,因為似乎再也沒有人覺得他很危險,但是這令若笛覺得很有趣。陌生人急切地想接近他,不再害怕他那威脅性的氣質。對於一個極度保護自己隱私的人來說,這已經近乎忍無可忍。
他的唇輕刷過她的,當他吻住她時,她慢慢了解到他的模式……八次輕淺的推進,兩次深入的……七次輕淺的,三次深入的……持續著直到他終於給她十次猛力深入的衝刺。若笛因強烈的愉悅而喊叫,小骯因充滿爆炸性的感官愉悅而向上拱起。當這熾熱的喜悅開始褪去時,尼克稍微改變他們的姿勢,並更深入她體內,將她的膝蓋更分開,調整自己的角度。他更深入地推進,使兩人的身體更緊密地結合,而且他的腰與臀開始以一種緩慢但穩定的節奏做圓形的轉動。
她從尼克退縮的表情看出,她剛說的話離事實不遠。他的自我防衛正漸漸瓦解,然後他搖頭,試圖恢復鎮定。但是他失敗了,帶著指責與絕望看了她一眼。「事情不是這樣。」
當尼克一直盯著畫廊里完全空白的牆壁時,若笛研究著他的側臉。她猜想他正在回憶著那些曾經掛在這裏的畫作。「看來我們需要再買一些藝術品。」她說。
他的嘴角扭曲,不懷好意地冷笑。「我的權利遠遠超過那些無用的結婚誓言。」
「白蘭地。」尼克低聲告訴若笛,並帶她到沙發前。
若石爵士高大的身軀站在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有人告訴我藍道爵爺出現在舞會上。」他直接走向若笛,像尼克一樣蹲在她面前。看到她瘀青的手,若石爵士小心地指著瘀青的地方。「可以讓我看看嗎?」他的聲音比以前聽到的還更溫柔。
尼克眼中突然充滿興味。「它並沒有變質。這是九八年的 Fin Bois。」
「快滾,」尼克說。「現在。」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若笛看到她丈夫呆若木雞地看著房子的大廳。他似乎正看著一出其他人看不到的戲,他的目光跟著舞台上說著台詞的隱形演員移動。他臉上的表情像是興奮與激動。他無言地漫步進大廳,無視旁人的存在,像一個迷路的男孩般探索著房子。
放下她的手,若石爵士的嘴邊浮現一抹微弱安慰的微笑。「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我可以向你保證。」
馬車停在入口處。從馬車上下來協助若笛下車時,尼克面無表情。九九藏書他們步上階梯走至雙扇門前,崔太太正在那裡等候著,歡迎他們進入有著閃閃發亮玫瑰色大理石地板的巨大橢圓形門廳。
「愚蠢的女孩,」藍道爵爺低語,黑色的雙眼裡有著冷酷的火光。「你還無法了解自己失去了什麼。你知道如果沒有我,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嗎?什麼也不是。我創造了你,是我把你從社會最底層拉上來,我把你變成一個優雅且完美的女人。但是,你卻背叛我,還背棄你的家人。」
看到藍道爵爺在她手上留下的黑色指痕時,尼克整個人呆住。一股想殺人的憤怒出現在他臉上,使得若笛警覺地嚇一跳。「我很容易瘀青,」她說。「你不要做出這樣的表情。這些指痕一、兩天就會消失了,然後——」
「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到一個隱密的房間。」
因為他們的臉靠得非常近,他湛藍的雙眼直視她的,若笛覺得臉上開始泛紅。「那天晚上你真是非常的邪惡。」
「我擁有你的靈魂。」藍道爵爺低語,緊抓著她的手腕直到她感覺骨頭快被折彎,而且痛到眼淚都快掉下來。「我犧牲自己購買了你。我已經投資十年以上的時間在你身上,現在是你回報我的時候。」
若笛搖著頭覺得很困惑。「這一點也沒有道理。」
一陣重重的敲門聲在門廳迴響並傳進起居室中。尼克收回手,聽著崔太太應門,告訴來訪者辛爵爺與他的妻子不方便接見客人。
正當若笛認為自己的手快被折斷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咆哮。是尼克,他正快速地走到他們之間。他的手突然出現,還來不及看到他做了什麼,就讓藍道爵爺痛苦地低叫,並放開她的手。他突然放手讓若笛猛然地向後倒,還好尼克用胸膛接住她。她自動進入他懷裡,並聽著他和藍道爵爺說話。
「你不知道出自己在講什麼。」
若笛覺得和他莫名的堅持繼續辯論下去,並沒有意義。「隨你怎麼想吧,」她輕聲地說。「我現在已經屬於辛爵爺,你一點權利也沒有。」
一想到隱私被侵犯令尼克皺起眉頭。「我受夠了,我們離開倫敦。」
「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
「那麼,好吧,」若笛繼續說,不受他的影響。「康家的銀丘園——」
「他已經離開了,」若石爵士說。「有兩位警探也在舞會上——我請他們以儘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讓他離開。冷靜點,約翰——像只發狂的公牛橫衝直撞對你並沒有好處。」
若笛武裝好自己,抬頭看向藍道爵爺的臉。時間使他改變非常多,好像已經經過十年而不是只有兩年。他異常地蒼白,膚色像飽受陽光漂白的骨頭,濃密的眉毛與深色的眼睛則因對比而突顯出來。因痛苦而產生的紋路將他的臉劃分成好幾個有菱有角的區域。
若笛深受感動。難怪他想要保留簡尼克的名字。某一方面來說,他想用保有他的名字來使一部分真正的簡尼克活著。這個名字是個護身符,一個新的開始。她逐漸了解他對真名感到如此羞愧的原因,因為他相信朋友是因他而死。那當然並不是他的錯。但是,即使她能使他承認邏輯上的錯誤,也永遠無法使他除去罪惡感。
她因為他手指握住她的力量而放鬆,他的撫摸將敏感身體中的情慾釋放出來。她幾乎遺忘手腕的疼痛,而且當他的大拇指逗弄著乳尖使其堅挺時,她的神經狂亂地顫動著。「只有在你這樣撫摸我的時候才會。」
「多喝一點。」尼克低語,強迫她再喝一點,直到她眼中因白蘭地的嗆辣而充滿淚水。
「他有幫你嗎?」若笛問道。
她很驚訝地發現體內的溫度竟然可以這麼快又上升,她的身體歡迎著這韌性強大的刺|激,當他進出她,私密部位感到潮濕且腫脹。當她再次達到高潮時,喉間逸出聲音,手腳抽搐,臉頰緊緊地壓在他肩膀上。
「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可以拯救他。」若石爵士低聲地說。
此時,傳來敲門聲。
若笛已經數不清他帶給她幾次狂喜,又或者從他們開始做|愛到現在已經過了多少時間。他在她耳邊低語……傾訴愛意……親密的讚美……告訴她她使他多堅挺……她包圍他的感覺有多美妙……他多麼想滿足她。他帶給她幾乎無法承受的歡愉,直到她終於求他停下來,身體因精疲力竭而顫抖著。
雖然若笛試圖在整個旅途中保持好心情,但是她發現很難保持興高采烈的樣子。坐在馬車裡很不舒服,道路非常不平穩,還有一直在馬車裡晃來晃去的使她感覺有點噁心。尼克看到她的不舒服,表情變得陰沉且堅定,而且氣氛漸漸沉默下來。
藍道爵爺慢慢地走開,像一個被罷免的君王,因非常憤怒而身軀僵直。
「以前你曾經要我信任你。現在,同樣地,我也希望你能夠信任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你常常作噩夢。告訴我是什麼一直在困擾著你。」
「我了解,」若笛說,牽住他的手。「我很累了。我想我寧可明天早上,在白天的時候再來參觀這棟房子。」
正當若笛試圖解釋她並不害怕時,他低語著要她不要說話,靠著他好好休息。她開始深呼吸,好像跑了一大段路剛剛停下,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尼克脫下手套,用溫暖的手放在她冰冷的臉頰上,強壯的手指輕輕地揉著她的頸子以及肩膀上僵硬的肌肉。
「喔,絕對會結束,」尼克陰鬱地說。「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治療藍道爵爺的迷戀。首先,如果在我回到舞會的時候他還沒離開——」
「要怎麼回報你?我已經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而且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沒有恐懼、沒有恨意——只覺得你和我根本沒有關係。你到底認為我可以怎樣補償你?」
「崔太太,」若笛熱情地說。「你好嗎?」
「可以。」若笛低語,讓他拿起她的手。若石爵士眉頭深鎖地檢查著嚴重瘀青的手腕。他的臉非常地靠近,灰色的雙眼充滿著仁慈與擔心,若笛不禁想著她怎麼會認為他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她想起他對女人和小孩的同情心是出了名的——蘇菲曾說那是他治安官生涯中最令人注意的焦點。
這話使尼克露齒微笑,大拇指撫摸著她的手背。「那麼,應該告訴酒商這句話,因為這種酒一瓶通常要價五十英鎊。」
「喔?」他的眉毛挑起,譏諷地詢問著。
「但,最惡劣的是那裡面的氣味。我們不太能洗澡——因為肥皂總是不夠用,而且我們要用海水清洗身體,並不是自來水系統的,而是用靠近海水那邊的一排水門。結果,臭味太強烈,連一大早來開艙門的守衛都受不了——有一次一個守衛因此而暈倒。另外,從我們傍晚被鎖進底下一直到天亮艙門被打開的這段時間,都沒有人會管我們,也沒有守衛或軍官監視我們。」
「監獄船比其他停泊在近海的船小,可以容納一百個囚犯,但是他們把一百五十名囚犯塞進甲板底下一個大區域(譯註),那裡的天花板低到我都站不直。囚犯就睡在地板上或建在甲板兩旁的平台上。每一個人睡覺的空間只有六英呎長、二十英吋寬。大部分的時間我們都得戴著腳鐐和鐵銬,鐵鏈發出的聲音讓我最無法忍受。
「還有辛夫人。」若石爵士說,再一次獲得熱烈的迴響,若笛則優雅地屈膝回禮。
「那裡沒有僕人。」他得意地說。
尼克扭曲著嘴。「如果若笛想回去。」
「我們已經把睡房整理好了,夫人。要我現在就帶你們上樓嗎?還是你們想先用一點晚餐……」看到尼克時,管家的聲音九*九*藏*書消失。
尼克眯起眼睛。「告訴我,如果有人也在蘇菲身上留下瘀青,你可以多冷靜?」
若石爵士嘆一口氣地一點頭。「有道理。」他深色的眉毛糾結在一起並繼續說:「你顯然有權可以用你的方法去對付藍道爵爺,約翰,而且我也不會阻止你,或做任何干涉。但是,你應該了解我打算親自去對付他,並向他講明若笛除了有你的保護,也在我的保護之下。藍道爵爺如果膽敢傷害我的家人,我將會控制不住我的憤怒。」
「有……那個笨蛋!」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啜泣。「他很清楚沒有必要為我做這種事情。即使我當時沒被騷擾,在他離開以後我還是免不了這種命運。我實在不應該叫他救我,而且他也不應該出面救我。但是他把姓施的趕走,而且……」
「不要。」
他的喉嚨發出聲音,搖了搖頭。
若笛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在她做過的所有事情裡頭,最困難的就是以若無其事的語調回答管家的話,但是,她還是做到了。
「既然如此,」若笛回答,被抓住的手握成拳頭。「你應該立刻和我撇清關係,何必被我污染?」
這些話讓若笛感到一陣因恐懼而產生的劇痛。他的意思是,他認為尼克還在遭受某種痛苦嗎?但是,尼克已經不是鮑爾街警探——他不會再遭受工作所帶來的危險。他現在已經很安全……除非若石爵士暗示的是,尼克所要面對的最大危險其實潛藏在他內心深處。
「我去。」他唐突地說。
若笛毫不畏懼地一直看著他。「那麼事情是怎樣?」
「你當時曾經暗示,我是可以被其他女人替代的。」她責怪著。
她強迫自己露出微笑。「不用了,我會請崔太太或是其他的僕人陪我。」
「無恥的豬。」藍道爵爺沙啞地說。
她沒有勇氣看他,深怕會在他眼中看到嘲弄或拒絕。但是,當她感覺到他的嘴吻住她的頭頂,他的唇玩弄著她辮子上的白玫瑰花瓣時,她的心跳像是小鹿亂撞。
尼克苦笑了一下。「我們兩個當時都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成為我的姐夫。」他更傾斜地靠在牆上。「我一踏上監獄船,就知道我絕對撐不過一個月。對我來說,直接把我弔死還仁慈些。他們把那艘船稱作鄧肯畢軍校,因為這艘船是由一個叫鄧肯畢的軍官所指揮。有一半的囚犯才剛因熱病而被清掉,而他們算是幸運的。
尼克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互相強|暴。」
「我沒有生氣,男人不會那麼容易就生氣。」
「你不會傷害到我,我不怕你的噩夢。」若笛坐起身,看著他平靜的臉。突然間,她無法遏止、且不顧一切地說出一連串的話,聲音中流露出自然的情感。「我想要你在這裏陪我,我希望能多靠近你一些。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或說些什麼你才會留下來。請你告訴我,因為我似乎無法控制自己,就是希望得到你還不願意付出的。」
她把手帕緊捏成球狀。在回答前,她停頓了很久!因為有一股希望湧出她的喉嚨幾乎嗆到她。接過他手中的白蘭地,她唱了一口酒。「我們可以一起過幸福快樂的日子,」她說。「那是他永遠都不會了解的感覺……也是他永遠都不會擁有的感覺。」
「有。」他沙啞地說。
「不要,若笛。」但是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房間里,好像他的腳不聽大腦的使喚。
「剩下的時間里你都要留在我的身邊。」他告訴她。
「如果你現在想回家沒有人會責怪你,」他告訴她。「至於我計劃要發表的演說,還可以有別的替代方案——」
「我一點都不在乎。」
他將臉別開,眯起眼睛,好像在黑暗裡待太久突然見到強光而眼睛不適應。「某個晚上我被一個姓施的囚犯攻擊。他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拉下平台,壓在地上。我奮力掙扎,但是他有我的兩倍大,而且沒有人要管這種事;他們全都很怕他。我大叫簡尼克把這個混蛋拉開——」他停頓下來,發出奇怪的聲音顫抖地笑了。
「是的。」她堅定地說。雖然手腕仍感覺疼痛,但她已經準備好面對最糟的情況。她看到兩位男士交換了一個眼神,安靜地同意要找一個更適當的時間來討論藍道爵爺這個問題。
「惱怒?氣惱?苦惱?」她溫柔地對他微笑,希望可以保護他不受噩夢、回憶和他內心的魔鬼騷擾。
尼克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看著她抬起的臉,眼神空洞,顯示出那個曾經在這裏生活的男孩已經不存在。「今晚不要,我需要自己一個人看看它。」
她等著尼克眼中出現那熟悉的嘲弄眼神,但他還是很緊繃的樣子,以異常嚴肅的眼神看著她的臉。看起來好像想把她包在羊毛布里,抱她離開這裏。
「我並沒有請求你資助我。」
以手掌溫柔地搓揉結束這撩人的愛撫,尼克把手放到比較安全的範圍。「我希望這個可惡的夜晚快點結束,」他說。「來吧,我們越快出去,若石就能越快發表那該死的演說。」
尼克終於走進睡房時,屋裡某處傳來的鐘響表示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半。若笛雖然非常疲憊但仍無法入眠,從手提行李箱里拿出一本小說,熬夜閱讀著直到書都看完一半。睡房非常舒適,床上鋪著綉有花紋的絲質床單還掛著與床單相配的床幃,牆壁的顏色則是淺綠色。若笛全神貫注地讀著小說,直到她聽見地板發出了聲音。
人群中傳來一陣陣驚訝的騷動。雖然他們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知道若石爵士要宣布希么事情,但是親耳聽到這樣的宣布還是很令人震驚。
「沒關係。」若笛微笑著說。「經過了長途跋涉,辛爵爺和我只需要一間乾淨的睡房。」
若笛驚訝地看著他。他明顯地看起來很緊繃,披掛著一層看得見的盔甲。「我們不一定得去那裡,」她說。「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
「敬辛爵爺。」大家順從地異口同聲說,接著同聲歡呼。
「很好。拿一些白蘭地去那裡,快。」
音樂室里亮著微弱的燈光,鋼琴、豎琴以及各種樂器的輪廓在牆上形成無數個陰影。尼克關上門轉身面對若笛,寬闊的肩膀在她身上出現陰影。她從來沒看過這麼嚴厲的表情。
尼克突如其來的狂野嚇了她一跳,他輕易地將她抱至床邊放在床墊上。他扯去身上的衣服,不是解開一顆顆鈕扣而是直接地扯開。他快速來到她身上、跨坐著,雙手撕開她睡衣的前襟。她模糊地理解尼克需要進入她體內的慾望是那麼強烈,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制力。以膝蓋將她的腿分開,他男性的特徵抵著她要求進入。然而,雖然她願意接受他,但是她的身體還沒有準備好。
「發生了什麼事?」若笛低聲地問道。「告訴我。」
他露出一個兇狠的微笑使得若笛打了個冷顫。「賭博、打架、構思逃獄計劃,還有互相騷擾。」
「對不起,」她輕率地說,即使放鬆的淚水已經濕潤了她的雙眼。「只是……我這輩子都很怕藍道爵爺……但是,我剛才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對我已經不再有影響力。他已經不能對我怎樣。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還欠他什麼……而且我甚至沒有罪惡感。我心裏的重擔已經消失,還有恐懼,而且這種感覺很奇怪……」
「然後很快地,你就被釋放了,」若笛低聲地說。「以簡尼克的身分。」
若笛坐進沙發里,聽到尼克給他一克朗作為小費時僕人的感謝。尼克拿著一個上面放著一瓶酒及一個杯子的托盤迴來,再把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