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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尼克困惑地搖搖頭,走進血缽酒館看到薛艾迪坐在角落的桌前。這家酒館和以前一樣散發著臭味而且骯髒,聞起來像是垃圾、酒精和身體的味道。
若笛:
她的母親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她。「那跟你沒關係,若笛。你上一次來的時候我就說得很清楚了,這裏不歡迎你。是你自己以自私的行為切斷了和這個家的關係。」
「尼克,」薛艾迪低聲叫喚。「尼克?」
「你們不在乎他只是要讓她做他的情婦嗎?」若笛怒目注視他們所有的人,宜莉則是躲在她背後,伏在她的背上啜泣。「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我要把宜莉帶走——任何人如果敢碰我們一根汗毛,辛爵爺絕對不會放過他。」
「我抓住你了。」艾迪平穩的聲音穿過吵雜的思緒。雖然腐朽的橫樑發出警告的吱嘎聲,因為艾迪和他在同一支橫樑上。尼克想要叫他不要管他,想說這支橫樑支撐不了他們兩人的重量,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你必須相信我,約翰,」艾迪繼續說。「放開另一隻手,我會把你拉上來。」
「我想我可以自己去做,」薛艾迪輕聲地說,注意到被竊聽的可能性。「但是我不像你那麼了解艦隊溝。沒有人知道。而且只有你認得出我想要抓的人,因為你和他交手過。」
梯子因為尼克的重量而吱嘎作響。一爬上三樓,他看到地板和橡木幾乎都腐朽了,只剩下一排很像巨大骨骸肋骨般的支撐橫樑。邊緣的地方還有一點脆弱的地板,但是中央的地板已經不見了,就和二樓一樣,只剩下直接從三樓中央掉到一樓摔死的可能性。
「夫人。」丹尼大叫,同時被揮到臉上的一拳打得後退好幾步。
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粗暴地抓著他的手腕,好像被鐵夾扣住。
咒罵一聲,尼克往旁邊的橫樑跳,掉下去的同時勉強抓住。他死命地抓住橫樑並用手臂緊緊地抱住。一陣破碎的橫樑和尖銳的地板碎屑隨著一聲巨響掉落下來,同時刺眼的灰塵和木頭粉末到處紛飛,使尼克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想要爬上橫樑,但是背部突然遭受強烈的重擊,使他幾乎支撐不住。尼克驚訝且疼痛地咕噥著,看到傅狄克得意洋洋的臉出現在他正上方。
尼克鬆開抓住橫樑的手。有那麼一刻他整個人可怕地騰空擺盪了一下,然後他感覺到艾迪緊緊地抓住他。當他一邊拉著他、一邊在發出爆裂聲的木頭上保持平衡時,感覺到被用力地往上拉。
「這是唯一的選擇,」艾迪咬著牙說。「放手,可惡,讓我幫你。快呀!」
「喔,我一定要。」尼克抽出濕潤的手指,無情地輕觸著她柔軟的私密部位,直到感覺她的身體在他腿上有節奏地抽搐著。「我會用嘴不讓你發出聲音,」他低語。「然後當你因我的手指達到高潮時,我會吻住你……像這樣……」他兩隻手指進入她溫暖律動的體內,當她呻|吟且猛烈地顫抖時,吻住她的嘴。
「我已經在你身上投資了十二年,」藍道爵爺咬著牙齒說著向前一步。「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得到回報。」
「喔?」
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尼克沒注意到他的叫聲,直到艾迪又叫了一次。
一走出小堡廠,他們馬上快速地前往和懸斧巷只隔兩條街的憂鬱巷。和艦隊溝附近大部分的酒館一樣,這裏還不到中午就擠滿了人,許多喝醉的老主顧不省人事地坐在地上。簡短的討論之後,尼克走向酒館入口,艾迪則繞過快要倒塌的建築物去找後門。
尼克繼續攀登牆壁,直到爬進二樓的裂縫中。一進到裏面,他馬上靜止不動,專註地聆聽。接著他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並看到一座通往頂樓的梯子替代那些早就損壞的椅子。尼克快速但小心地大步走向梯子。相較之下這座梯子還很新,表示雖然這棟倉庫已經很破舊了,還有人在使用,很有可能是用來存放走私品或贓物,也是逃犯藏身的一個好地方。任何有理智的執法官員都不敢走進這種快倒塌的地方。
「沒錯,」藍道爵爺的脾氣強烈地爆發出來,似乎失去自制力。「沒錯,我想要懲罰你。我從泥巴里把你提拔起來,你卻自甘墮落。你讓自己墮落,也奪走了我唯一渴望的東西。」他脅迫地向她走近幾步。「每個夜晚我都躺在床上想象你跟那隻豬在一起的樣子,」他對著她的臉大吼。「你怎麼可以選擇那隻令人討厭的動物,而不是我?那個最骯髒、最不檢點的人——」
他們離開酒館,穿越以未加蓋的排水溝一分為二的街道,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動物屍體和腐敗垃圾的惡臭味。腐朽的建築物像是精疲力竭般互相倚靠,每當強風吹襲就發出吱嘎聲。完全沒有路牌可以辨識街道名稱,房子或建築物也沒有門牌號碼。剛到這個區域的陌生人很容易就會迷路,也很快就會被搶、被殺,然後被人發現死在某個黑暗的院子或巷子里。貧民窟居民的貧窮完全無法想象,他們唯一可以暫時逃避的方法就是去酒館。事實上,幾乎每一條街上都有酒館。
「他不會發現。」尼克坐下,在酒吧女侍拿著一大壺酒走過來時,搖頭拒絕。這個長相粗俗的女孩假裝噘一下嘴撒嬌,對他眨眼示意一下就走開了。
尼克帶著刻意裝得茫然的微笑看了她一眼。「你為九九藏書什麼這樣問?」三天花他們從渥斯特郡回來以後,他就和銀行家碰面、僱用一名產業管理人、去了裁縫店,還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和一些朋友在湯姆咖啡廳里聊天。就若笛所知,今天應該和前幾天一樣——但是,她的直覺卻讓她產生了一些懷疑。
失去了判斷力,身體被劇痛撕裂,尼克試圖理解自己還活著這件事。他用袖子擦拭汗濕的眉毛,然後發現手臂在抽筋,而且一直發抖,肌肉已經用力過度。
當他吸收了她的身體所享受的最後幾次歡愉后,尼克將嘴移開並沾沾自喜地看著她緋紅的臉。「這樣夠快嗎?」
認真地檢視這面牆,尼克大步跑過去然後向上跳。他循著博狄克的路徑,把手指和腳尖插|進牆上的洞,取得向上爬的支撐力量。費力地喘著氣,他跟著那個消失的逃犯爬上去。
看到周遭的悲慘情況讓尼克很煩惱,骨瘦如柴的小孩、墮落的女人和絕望的男人。唯一健康的生物是在街上亂竄的老鼠。之前,尼克都認為這些是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而現在,他生平第一次想知道自己可否為這些人做點什麼。天啊,他們的需要多到他招架不住。他想起若笛幾天前告訴他的話:「一定有某些議題是你很關心、想要為它努力的……」花些時間思考過後,他必須承認她是對的。身為子爵,他所能完成的事要比他還是簡尼克的時候多更多。
尼克很早以前就對血缽酒館很熟悉,因為它離艦隊溝尼克所曾擁有的那棟閃屋並不遠。艦隊溝是倫敦主要的下水道,跨越一個擁有眾多犯罪活動的區域。那裡可以被視為下層社會的核心,坐落在四座監獄之間,包括新門、艦隊和感化院。
求你快來救我。媽媽說藍道爵爺要來把我帶走了。我一點都不想跟他走,但是她和爸爸說我一定要跟他走。他們把我鎖在房間里等他來。我求你不要讓這件事發生,若笛,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但是,為什麼?他不是膽小且嬌生慣養的貴族,只是……他有一種困惑的感覺,彷彿自己不再屬於這裏。他可能因此而失去某種東西,而他不想冒這個險。
這個想法讓若笛非常苦惱,她握緊拳頭髮出憤怒的叫聲。她的父母竟然允許藍道爵爺帶走可憐無辜的宜莉……好像她是一隻可以一父易的動物。「她才只有十六歲,」她大聲地說,臉頰因盛怒而漲紅。「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這樣作對得起良心嗎?」
「我們從北邊的建築物開始,」尼克說。「再往角落靠近。」
餐桌上短暫的事件讓尼克感到很愉快且更清醒,一想到稍晚回家之後會發生的事,心裏就充滿快樂的想法。他心情愉悅地租了一輛馬車送他到和薛艾迪約定的地方,騎馬或乘坐私人馬車到血缽酒館,一個罪犯常出沒或又稱為「混蛋庇護所」的地方並不聰明。
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到達她父母的家,但是若笛完全無法忍受這種等待的煎熬。他們抵達有著都鐸式建築的街道,沒有看到藍道爵爺的馬車時,若笛讓自己懷抱著一絲希望。或許一切都還來得及。
「沒錯,我知道那個地方。」雖然感覺到胃裡的冷顫,尼克仍保持面無表情。他去過那些貧民窟,即使以他對下層社會醜陋的高度容忍性,那仍是一次令人難受的經驗。上一次他進去懸斧巷,看到一個母親為了喝酒強迫孩子賣淫,而且乞丐和妓|女像沙丁魚一樣擠在窄小的巷弄里。
雖然尼克一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但是停止的時候的確到了。協助薛艾迪這次任務后,尼克會完全放棄警探的身分,再一次展開新的生活。這一次要以辛約翰子爵的身分……一個擁有妻子、家庭,甚至小孩的男人。
這名字讓尼克很驚訝。不像倫敦那些大多只是投機取巧的一般罪犯,傅狄克算是罪犯中的精英,很熟練也很卑鄙。兩年前他闖入一個富有律師的家裡搶劫,而且在他們奮力抵抗之下殺了那個人還強|暴了他的妻子,所以尼克將他逮捕。但是,因為傅狄克供出同夥犯罪的證據,所以赦免了他的絞刑改判為放逐。
「這就是我想要的,」藍道爵爺憤怒地說,前臂緊緊地扣住她的喉嚨,使她因為呼吸不到空氣而快要窒息。「我不再妥協,不要替代品。我會擁有若笛,你們其他的人全都下地獄!」
藍道爵爺把手伸進若笛的頭髮里,手指緊緊地纏住她夾起的頭髮。另外一隻手鎖住她的脖子,強迫她跟他坐進馬車裡。
若笛準備反唇相稽,但是在開口之前就聽到房子後面傳來果決的重擊聲。「若笛!」傳來她妹妹模糊的聲音。「若笛,我在這裏!不要丟下我!」
「艾迪!」尼克大叫。「你在哪裡?」
「向死神挑戰太多次,總會有失手的時候,」莫凱南曾經告訴他。「如果頑固或愚蠢的不去認清這個事實,終究會以流血付出代價。我知道什麼時候必須停止,你應該也一樣……」
「再上來一點。」艾迪低語,繼續抓著尼克的手臂,然後他們一起逃過了可能會摔死的命運。走下橫樑,找到一片比較堅固的地板后,兩人上氣不接下氣地並肩癱坐在地上。
「莫凱南如果發現我找你來做這件事,可能會把我碎屍萬段。」薛艾迪悔恨地說。
她妹妹用力地搖頭。「沒有時間了,read.99csw.com我們一定要現在就走。」
但是,就在尼克即將接受應得的報應前,若石爵士介入了他惡名昭彰的交易中。雖然非常不願意承認,但擔任警探的這幾年是他生命中最巔峰的一段日子。雖然一直怨恨若石爵士的操縱,但是不可否認地,他的姐夫的確改善了他的人生。
「因為每當你要去和凱南爵士或鮑爾街的其他人見面,都會露出某種眼神。」
暗狄克一眨眼就跑掉了,像老鼠一樣輕易地穿越人群跑向酒館後面。尼克推擠擋在面前的人群,帶著盲目的決心往前沖。等他跑到巷子里,傅狄克已經消失在複雜的柵欄、牆壁以及小街巷之間,艾迪則完全不見蹤影。
艾迪點頭,身體因為準備開始行動而明顯地繃緊起來。
「你沒有權利介入這件事。」他說。
「你怎麼知道?」
聽到尼克的名字似乎觸怒了藍道。「你敢?在讓人無法忍受的欺騙、背叛而且污辱之後,你還想剝奪我所要求的賠償?」
她的聲音裡帶了點憂慮,眼神中飽含佔有慾與關心一直看著他,使他心跳加速。尼克費力地想了解這些表現是什麼意思,她似乎很替他擔心,而且他的安危對她好像很重要。她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他,所以他不確定該如何反應。
發出一聲銳利的尖叫,傅狄克從橫樑上跌下去,身體墜下兩層樓后以致命的速度摔落至一樓的地板。
「辛約翰!」尼克聽到艾迪的大叫聲從下方某處傳來。「不要放手!」
若笛一點頭,丹尼用拳頭堅定地敲著門,警告房子里的人他們已經到了。一名女僕很快地就來開門。
從海莉手中接過帽子,若笛敏捷地戴上迅速在下巴處打結。「丹尼,我們要去我父母家接我妹妹。我相信我的家人會有強烈的反抗,甚至可能會有身體上的碰撞……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傷,但是我們一定要一起把我妹妹帶回這裏來。我相信我可以仰賴你?」
暗狄克帶著瘋狂的喜悅大笑出來。「一,」他大聲地說。「二。」他又踩了一下,靴子的力量迅速加重尼克手臂的劇痛感。傅狄克的腳再次舉起,準備給尼克致命的一擊。
幻想若笛懷著他孩子的模樣使得胸口甜蜜地抽痛一下。他終於開始了解若石爵士為什麼在結婚之後可以這麼輕易地就辭去治安官的職位,還有莫凱南為什麼把他的家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尼克嘆了一口氣點頭。「你想要從哪裡開始找起?」
他的耳中隆隆作響,手臂已經失去感覺,而且身體也感覺到極大的痛苦。但是,當他發現薛艾迪來不及救他的時候,思慮卻異常冷靜、清楚。
對於今天答應來此協助薛艾迪,他感到有點後悔。
若笛舉起手用力地打了他,力氣之大使她的手痛到沒有知覺。「你不配說他的名字!」
「我來了,」若笛大聲地說,朝她父母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你們真是太可恥了,」她輕聲地說,字字充滿了控訴。「你們明知道這樣做會壞了她可以過好生活的機會,還計劃把她送給藍道爵爺。你們的良心在哪裡?」
「是誰?」尼克把前臂放在桌子上,但是因為覺得袖子粘在木頭桌面上又把手移開。
尼克勇敢地跟在他後面,決定不要去看橫樑底下的完全騰空。小心地移動雙腳,他追著傅狄克漸漸退後的身影,走過橫樑的一半后他的信心逐漸增加。但是,就在他快要走到底的時候,一聲不祥的斷裂聲劃破了寂靜,他感覺到腳底下的橫樑快要向下掉,顯然腐蝕的木頭支撐不了他的重量。
「好。」若笛摟著宜莉,和她一起向房子前面走去。「出發以後,你再告訴我所有的事。」
「他沒有,」薛艾迪愉快地說。「他要我來詢問傅狄克以前的幾個同伴,然後向他報告。但是我想直接把傅狄克抓回去。」
丹尼不到一分鐘就出現了,高大的身材穿著黑色的制服。他是一位個性敦厚且強壯的年輕人,有著深棕色的頭髮和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夫人。」他說,完美地向她鞠躬並等待她的指示。
他小心地伸出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讓她坐在他腿上。「一點都不危險,」他靠著她柔軟的臉頰說。陶醉在她肌膚的觸感中,湊向她的耳朵,用舌尖愛撫那細緻的耳垂。「我才不會冒險把不完整的自己帶回來給你。」
尼克一走進酒館里,裏面的人群發出一些騷動咒罵的聲音。不幸地,以一個警探的高度和體格他幾乎不可能混進這些人之中。更不幸的是,自從他供出犯罪同夥的罪證,還替鮑爾街工作之後,他就在下層社會中樹立了無數個敵人。這一點也沒有增加他在艦隊構附近受歡迎的程度。裝作沒聽到那些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尼克眯著眼環顧人群。
「我現在是辛夫人,」若笛回答並看了男僕一眼。「你在這裏等著,丹尼。需要你的協助時我會叫你。」
尼克伸出的手掌中有幾枚錢幣,老人充滿皺紋的手指將那些錢全數抓起。「可以告訴我在哪裡能找到他嗎?」
「是的,夫人。」
「是嗎?嗯,我還是想嘗嘗那種滋味。」薛艾迪期待地揚起眉毛。「你要加入嗎?」
尼克出門后不久,一名鄉下男孩把這封沾有淚痕的信拿來給若笛。這個男孩聲稱是宜莉把他叫到卧房窗前,把這封信拿給他。「她說如果我https://read.99csw.com把這封信拿來給你,就可以得到半克朗。」他說,不安地交換著身體的重心,好像在懷疑這個承諾不會兌現。
「我不會讓你得到她,藍道爵爺。」
「那麼,我要快一點了。」
「可惡。」當他終於有足夠的力氣可以說話時,艾迪大聲地說。「你真是一個很重的混蛋,辛約翰。」
「你根本就不想要宜莉,」若笛說,鎮定地看著他的臉。「你只想要報復我;懲罰我嫁給別人。」
馬車停了下來,丹尼協助若笛下車。她踏上人行道,讓丹尼陪同她走向房子的時候,他臉上冷靜的表情使她緊繃的神經緩和下來。前院沒有人,而且很奇怪地都沒看到她的弟弟和妹妹。
「我妹妹是一個無辜的女孩,而且她又沒對你做出任何事,」若笛憤怒地說。「不應該因為我的行為而受苦。放過她!」
「約翰!」
「好的,辛夫人。」海莉趕緊照辦,似乎感染到若笛的急切。
尼克不敢往下看,絕望地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爬上橫樑。不幸地,他的力氣已經耗盡,而且左手還受了傷。像一隻被掛在魚鉤上的蟲般蠕動著,他無助地彎起身體等待墜落的那一刻。
「你沒有穿襯褲。」他低語,手貪心地在她赤|裸的腿上游移。
忽略她的問題,尼克伸手到她以印有花朵與葉子的白色布料做成的上衣上。敞開的領口展現出她頸部柔軟的線條,所帶來的誘惑強烈到無法抗拒。他低下頭,吻著她頸上甜美、柔軟的肌膚,手也偷偷地伸到層層的裙底中。
馬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準備好,當馬車快速地離開貝特頓街的時候,若笛手裡緊緊握著被揉成團狀的紙條。她試圖清楚地思考,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稍微微笑一下,臉色蒼白。「謝謝你。」
薛艾迪壓抑不住滿臉的熱切,笑著說:「那麼,我們走吧。你來帶路。」
尼克詢問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事?」
「沒錯……然後會因為我抓到了一個偷跑回來的流放者而大大地讚揚我。接著我的名字會出現在泰晤士報的頭版上,之後就會有一大群女人為我爭風吃醋。」
暗狄克一看到尼克,馬上轉身開始橫越其中一條支撐的橫樑。尼克立刻發現他的意圖。旁邊的建築物和這棟倉庫非常靠近,最多跑個三步就可以跳過去。傅狄克只要從窗戶的裂縫跳出去就可以逃到鄰接的屋頂上。
擁抱著啜泣的妹妹,若笛輕拍她的背,低聲地說:「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來幫你,宜莉。去收拾你的東西,我要帶你一起回家。」
可惡,他更加煩亂地想著。
那個混蛋窄長的臉上出現一個邪惡的笑容。「我要送你下地獄,簡尼克,」他大胆地向橫樑這邊走過來一點。他穿著靴子的腳用力地踩住尼克的手,使得尼克的手指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而且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大聲咆哮。
尼克好奇地看了看黑暗擁擠的街道,成群的人在一層疊著一層的搖晃建築物進出。剛離開他位於貝特頓街上寧靜小房子里乾淨漂亮的妻子,一來到這裏馬上就感到很不愉快。而且,很奇怪地,找尋獵物的期待竟遠不及以前一半的強烈。尼克盼望能感覺到徘徊于倫敦最危險的區域那種原始的興奮,但是,相反地……
尼克的微笑變得諷刺。「那並不像你所想得那麼有趣。」他告訴他的朋友。
他們繼續深入貧民窟,尼克謹慎地看著這個區域,試圖想起他對這些擁擠建築物間的巷弄、隧道、岔路的知識。他一隻手輕摸過胸口,確定那令人安心的、充填了鐵的皮棍還在他外套口袋裡。
「這裏。」傳來他沙啞的叫聲,尼克轉身看到他為了追傅狄克而爬上六呎高的柵欄。
當他的手伸進她腿間的毛髮中,她的身體在他身上蜷曲起來,在他的教導下,她的身體回應著他的愛撫。「下個星期在馬家的舞會上我也要這樣對你,」他輕聲地說,大拇指輕撫著她濕潤的私密部位。「我要把你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然後拉起你的衣服,愛撫挑逗直到你達到高潮。」
若笛在他腿上扭動,這個舉動增加了他雙腿間的熱度。「你和薛先生約在哪裡見面?」她堅持地繼續追問。
「傅狄克。」
在考慮的同時,那個老人薄得像紙的眼瞼半遮住發黃的眼睛。「可能知道。」
「海莉,」她大叫,大步走至最近的鍾繩旁,狂亂地拉著。「海莉!」
「線報指出有人在懸斧巷和死人弄之間的貧民窟看過傅狄克。那裡就像螞蟻窩一樣,牆壁上有一堆洞,地下室之間有一堆隧道」
「從現在起,你要自己該死的想辦法在艦隊溝附近行動。」
愛你的妹妹宜莉
若笛的父母狀似非常吃驚,眼睜睜看著藍道爵爺強拉她離開房子。若笛踉蹌地被抓著滑下門前的階梯。藍道爵爺對他的男僕大叫了些什麼,她拚命地掙扎反抗,直到他抓住她的頭,用力一拳打在她耳朵上。若笛向後倒,搖著頭希望能揮去眼前的一陣暈眩。然後她看到丹尼被藍道爵爺的男僕包圍。丹尼雖然很高大,還是抵擋不了藍道爵爺的兩個男僕。
聽到這句話,尼克忍不住笑了,完全知道莫凱南對這件事會有怎樣的反應。「如果你成功了,莫凱南會因為你該死且愚蠢的愛表現,而剝了你的皮。」
「天啊。」尼克皺著眉頭,捏著鼻樑仔https://read.99csw.com細思考這個情報。「我不相信莫凱南會讓你一個人來抓傅狄克。」
艾迪怨恨地咒罵一聲。「讓他溜走了,」他冷冷地說。「我絕不可能嘗試他的爬法。」
「你的動作一向都很慢。尼克……喔……」
「我不……會。」即使沾滿血的手指幾乎快從腐朽的橫樑上滑下來,尼克還是說。
「你今天要去鮑爾街,對不對?」若笛捧著一杯熱茶,看著尼克狼吞虎咽地吃著一大盤荷包蛋、水果和葡萄乾麵包。
薛艾迪帶著友善的笑容歡迎他。年輕、有衝勁且塊頭很大,既然尼克已經離開,薛艾迪無疑是莫凱南目前最好的警探。看到朋友雖然很高興,但是看到薛艾迪眼中閃爍著冷酷的興奮,並發現自己並無同感時,他的心奇怪地往下沉了一點。尼克認為自己的能力和直覺還在,但是他已經沒有捕捉獵物的渴望。他想在家裡陪他的妻子。
「宜莉可以有比較好的生活,」她父親咕噥著說。「藍道爵爺會給她一個好的——」
但是,他還活著。這簡直是個奇迹,讓他不敢相信。尼克剛獲得一個他不應得的緩刑,他知道他將會好好地利用這個神聖的機會。一想到若笛,就被一陣強烈的渴望侵襲。
若笛給了這個男孩半英鎊表達感謝,然後請崔太太帶他到廚房去吃一點熱食。在門廳里來回踱步,想著該怎麼做比較好的同時,煩亂地咬著手指關節。她完全不知道尼克什麼時候會回到家,但是,如果她等太久,藍道爵爺就可能先把宜莉帶走了。
「這個,藍道爵爺——」她父親焦急的聲音傳來。「我們說你可以把宜莉帶走。放開若笛,我們可以——」
尼克馬上跟在他後面攀上柵欄,跳到地上,衝進被兩旁建築的屋檐遮蓋住的陰暗巷子里。巷子走到底是死路,一看到艾迪抬頭往上看,尼克馬上停下來。傅狄克攀爬在一棟三層樓倉庫老舊的外牆上,當他尋找著磚牆表面手指可以放進去的小洞時,看起來就像條蟲一樣。爬上兩層樓后,他終於找到一個夠大的洞,然後就往倉庫裏面鑽。他瘦小的身體就這樣消失於倉庫中。
手放進口袋裡,他小心地看了薛艾迪一眼,後者顯然只想快點找到傅狄克。而且他也應該要這樣,不可以分心!尼克警告自己,即使另一個聲音還是在他心中響起。
那裡是那些年裡尼克唯一知道的家。在他的高峰時期,尼克曾在市中心租了高雅的辦公室接見那些不願意去艦隊溝的上流顧客及銀行代表。但是,大部分的時間,他還是待在那個房子里,逐漸受到長期惡臭的污染。他在那裡構思計謀、設下陷阱,高明地組成以走私者與告密者形成的網路。他總是預期自己將年輕而富有地死去,而且完全同意一個在泰伯恩刑場被弔死的罪犯所說的話:「短暫而快樂才算沒有白活。」
無視她母親激烈的反抗,若笛快步走向宜莉的房間,轉動留在門鎖上的鑰匙。
藍道爵爺看到若笛在她父母家裡顯然很驚訝。他冷酷的眼神從她的臉瞥到宜莉臉上,比較著兩人的不同。當他再次看向若笛,臉上因為混合著恨意及渴望顯得非常緊繃。
他了解她的意思。「當然,夫人。」
「他回來了,」薛艾迪帶著陰森的微笑回答。「狗改不了吃屎。」
「我沒事。」尼克簡短地說,發現自己真的有點想得太過入神。在這種地方,這可能會是個致命的錯誤。
「不幸地,我的確沒有證據。但是最近聽到一些他在倫敦出沒的謠言,更不用提一連串看起來手法相同的殘暴搶劫。昨天我詢問了一個被闖入者強|暴而且丈夫也被殺的可憐女人。相同的闖入手法、相同的殺人方法,而且對兇手的描述也和傅狄克完全吻合——右邊的脖子上有疤痕。」
若笛在他的手臂下狂亂地掙扎,覺得肺部快要爆炸。她沒辦法呼吸……她需要空氣……她眼冒金星,覺得自己在藍道爵爺懲罰的擁抱下逐漸虛軟。
「艾迪,」他勉強沙啞地說。「我剛決定了一件事。」
他們有條理地搜索著每棟建築物,偶爾停下來詢問可能知道線索的人。那些房間和洞穴里燈光昏暗,既擁擠又臭氣熏天。雖然遇到許多懷疑和不友善的眼光,尼克和艾迪並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不要。」她虛弱地抗議,感覺到他的中指滑入體內時閉上雙眼。
一進到屋裡,若笛就看到她的父母站在起居室的門口……她母親的樣子似乎很煩惱但很堅定,她的父親低頭看著地上。他們展現出來的罪惡感,使她的憤怒稍減,轉為生氣。「宜莉在哪裡?」她一開口就這麼說。
尼克的每一絲直覺都告訴他不要接受這個建議。鬆開手懸空地吊著,完全依賴另一個人的力量……
「今天太熱了,」她喘息地說著,扭動著閃躲他的觸摸,徒勞地推著衣服底下的手。「我並不是為了你才不|穿的,而且……尼克,住手。女僕隨時都會走進來。」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分心。」若笛告訴他,但是當他摸著她滑膩的大腿時,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這個發現使他全身充滿慾望,男性特徵昂起抵住她的臀部。
黑髮女僕馬上出現,而且因為跑得太快眼鏡都有點歪了。「夫人?」
突然間,他看到了那張他一直在尋找的臉。從這一洲跑到另一洲,傅狄克絲毫都沒有改變,九九藏書獐頭鼠目的臉一樣頂著令人震驚的油膩黑髮,尖銳的牙齒使他的嘴看起來像鋸齒狀。兩人的眼神交會,都帶著冷酷強烈的挑戰意味。
他們的視線交鎖,若笛看到藍道爵爺眼中最後的一絲理智消失。他伸出鷹爪似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用力一拉讓她跌過去。宜莉在她身後害怕地尖叫。
「傅狄克被送去澳洲了。」尼克說。
因恐懼和憤怒而激動,若笛的手在裙子上不停地絞著。
不行,她不能等到尼克回來。她必須在藍道爵爺抵達之前先去把宜莉接走。事實上,若笛很氣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這麼做。但是,誰會想到藍道爵爺會想要宜莉,或者她的父母怎會用這種方式把女兒送給藍道爵爺?
艾迪坐直身體,明顯焦慮地看著他。「你好像拉傷了肌肉,而且你的手像被馬車輾過。」
她們走到大門口,看到藍道爵爺消瘦陰暗的身影和她們的父母站在一起的時候,她妹妹驚叫出來。他一定是緊接著她之後抵達這裏。若笛面無表情,但看著他算計陰暗的眼睛,她的心猛烈地跳動著。她緊摟著宜莉的肩,說話時聲音中帶著她完全感覺不到的冷酷。
在靠近街尾的一間小堡廠里——表面上是扣環工廠,其實是造幣和製作偽幣的場所——尼克看到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一聽到傅狄克的名字就眼神閃爍。在艾迪檢查小堡廠的同時,尼克帶著詢問的眼神接近那名老人。
薛艾迪突然露齒微笑,似乎了解他憤怒背後的原因。「我想你一定是認為既然你現在是子爵,來這種地方太委屈了。我就知道你遲早會開始擺架子。」
「幫我拿外套和帽子。」然後若笛停頓一下仔細地思考尼克僱用的所有男僕,認為尼克不在的時候丹尼是最高大、最有能力可以幫助她的人。「告訴丹尼要他陪我去辦一點事。我也希望馬車立刻準備好。」
若笛,他帶著恐懼和痛苦想著她。他終於了解自己的情感,但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他死前的最後一個想法就是她,他嘴裏發出的最後一個聲音就是她的名字。若笛……
薛艾迪皺著眉頭。「清醒一點,你好像有點分心了。」
宜莉帶著感激的啜泣衝出房門跑向若笛,她棕色的頭髮凌亂且糾結在一起。「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她嗚咽地說,潮濕的臉頰放在若笛的肩膀上。「我就知道。若笛,快帶我走。他要來了,他隨時都可能到這裏。」
而且,紙條里完全沒有提到婚姻兩個字,這更讓若笛相信她的父母實際上是為了利益而把宜莉推入火坑。這個發現讓她覺得很噁心。
「你知道任何跟傅伙克有關的事嗎?」尼克溫和地問,右手撥弄著左手的袖子邊緣,這個暗號在倫敦貧民窟里大家都了解!表示如果可以提供有效的情報就能得到相當的報酬。
「我們搜尋的速度要快一點,」尼克說。「一旦他們發現我們進入那個區域,消息很快就會散播開來,然後傅狄克就會在我們看到他之前溜走。」
藍道爵爺要她妹妹做什麼?就若笛所知,他幾乎不曾注意到宜莉的存在,除了偶爾輕蔑地評論她——宜莉太胖了、頭腦簡單而且粗俗。為什麼他偏偏在這麼多女人中選上她作為情婦?或許是因為藍道爵爺知道這是用來傷害若笛最好的方法。他認為,如果若笛知道自己的幸一幅是拿妹妹當代價換來的,那麼她和尼克在一起永遠也不可能快樂。
「可惡,尼克!」他聽到艾迪讚許地大叫。「我去找其他的方法進去。」
「三。」尼克猛抽一口氣,抓住暗狄克的腳踝,用力一拉讓他失去平衡。
「何小姐。」女僕不自在地說,生有雀斑的臉上雙眼睜大。
尼克看到妻子懷疑的表情忍不住露齒微笑。她擁有小狽般銳利的直覺和堅持——而且雖然她不同意,但他認為這是讚美。「事實上,我並沒有要去鮑爾街,」他溫和地說。這是實話!雖然只是技術的。「我只是要去拜訪一位朋友。薛艾迪,我跟你提過他,記得嗎?」
「若笛,」宜莉仍然不停地啜泣。「好可怕,真的很——」
「你可以去憂鬱巷的酒館碰碰運氣。」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快死了。
若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的父母。「你們不可能是真的要把宜莉給他!你們怎麼可以墮落到這種地步?我丈夫說過會照顧你們,還會負責你們的債務——」
「記得,他也是警探之一。」若笛眯起眼睛,將茶杯放在唇邊。「你們兩個在計劃些什麼?不會要去做些危險的事情吧,會嗎?」
但,那是在他認識若笛之前。現在,他想要更多時間和若笛在一起,想再次擁抱她,想告訴她他有多麼愛她,雖然他從來都沒想過會愛上任何人,而且他想要照顧她。一想到再也不能照顧她……沒有人可以保護脆弱的她……他的手指滑了一下,他倒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用力地抓住橫樑,心想著只要再多撐一秒就有機會可以再見到她。魔鬼用白熱的鋸子劃過他的身體、撕裂他的肌肉,讓他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水,沿著脖子流下來。
他不想死。說來諷刺,如果發生在幾個月之前,他可能一點也不在乎。一個短暫卻快樂的生命……那是他所期望的。他也絕不會想再要求更多。
若笛再一次仔細地閱讀顫抖雙手中緊握的紙條。
點頭致謝后,尼克看向艾迪、轉一下眼睛示意他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