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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呃,以前和喬洽,我……我們……至少每星期一次。」
薩力沈思的望著鞋尖,手深深的插|進口袋裡好象在凝思著什麼。但當他抬起視線的時候,她看到藏在黑眼中駭人的恐懼,她輕哼了一聲確認著。她拍了拍身邊的床墊。他慢慢靠過來,黑髮茂密的頭倚在她胸口。茶荷琳伸臂抱住他強壯的肩頭,對著他濃密的頭髮耳語著。「我會好起來的,親愛的。」
薩力慢慢的放低身體坐在地上,背靠著窗框,回憶著——他的眼睛半閉.頭無力的垂在胸前。他好累,可是夜裡卻睡不著,整個人都被鎖在懸宕的痛苦中。只有在輪到他看護荷琳的時候才會覺得平靜,他可以隨時確認她還在呼吸、脈搏還在跳動、當她在破碎的夢境中漂流的時候,雙唇還不停的動著。
要是在從前,老朋友們冷淡的態度可能會讓荷琳很難過,但是她很驚訝的發現,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她知道別人在背後的閑言閑語,有人說她在結婚前就是柏薩力的情婦,他們其實是奉子成婚,她嫁給薩力只是為了得到財產,她因為跟血統低下的人在一起而墮落。但是所有的流言、社交界的否定、污穢的醜聞都無法造成傷害,就像蜜蜂刺在盔甲上一樣。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安心,被愛被疼惜,每一天都越來越幸福。
「不管我做什麼都會引起爭議,」薩力就事論事地說。「說實話,有時候我的贊助反而會對事情造成阻礙。各種罪名都被冠在我頭上過,只差沒說我意圖率領廣大下層階級、陰謀推翻王室。」
「我們柏家人命硬得很,」他微笑著說。「每次貧民區滸什麼瘟疫或傳染病,我們都不會被傳染到。猩紅熱、斑疹傷寒、霍亂……」他像趕走蚊蟲那樣的揮揮手。「你不可能讓我們生病的。」
「喔,柏夫人,」他低語著,寬肩覆蓋在她肩上。「我想那對我們的未來可以說是一個好兆頭。不是嗎?」她還來不及回答,就被他用吻堵住。
「我看他比較像是想把握最後的機會來跟你眉來眼去吧。」
倚在她喉間炙熱呢喃著,他分開她的腿,手指滑進裏面,一邊吻著她的腹部跟肚臍,拇指輕輕放在那隱藏於腿間濕潤鬈毛叢生處的小尖端上。她悶聲呻|吟著向上挺起身軀,他的拇指一次又一次的畫著圈,手指在她身體深處曲伸著。他低下頭靠近她的腿間,舌頭在腫脹的私密處滑動,雙唇和齒緣溫柔的啃咬著,在狂亂喘息中她的手指爬上他的頸背。
他的手握住她的腳踝開始往裙下深處遊走。「我想現在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喜歡這位凌醫生。」荷琳喃喃說。
「現在你爬上土堆的頂點了,害怕會被踢下去?」她敏銳的問。
可是他卻翻身離開,拉著她僵硬的四肢環繞在身上,讓她跨坐腰間,直挺的慾望揉著那個被他弄得又濕又熱的地方。她試著沈下身體接納他,卻因為缺乏經驗而找不到正確的角度。他領著她傾身向下,直到她的雙峰在他臉前搖晃著。堅實的硬挺比較順暢的滑了進去,充滿感官的入侵讓她不禁喘息。
可是她不記得要喝湯的事了,她什麼也不記得了,恐怖的夢魔吞噬了她,整個世界在高熱的漩渦中分崩離析。她疲憊的思緒想突破炫目的火熱高牆,卻像螻蟻一般被輕易彈開,她毫無知覺,無法言語,一切只剩下由喉間不斷發出的凌亂聲響。她不想繼續昏睡,可是無法停止。她對一切失去了控制,無法分辨白天與夜晚。
薩力極盡溫柔的照顧她,帶給她許多小禮物、甜食、小說和逗趣的版畫。當她雖然意願十足、但顯然沒體力做|愛的時候,他便將親密關係化為另一種形式,他會花整個晚上的時間幫她洗澡,為她乾燥的肌膚抹芳香乳霜,摟著她、吻她,彷彿她是個受盡寵愛的孩子。好幾個醫生來看過,診斷的結果總是「衰弱」,當醫生找不出病因的時候,往往都用這個詞搪塞。
他的怒意突然同消失了,他用一種令人無法理解的眼光看著她。過了好久他才再次開口說話。「你不會帶若詩到那種地方去吧?」
「他來做什麼?」薩力悄悄低聲問。
「一星期一次,」他重複著她的話,眼中的笑意隱藏著燙人的火舌,讓她連腳趾都忍不住彎起來。「我要求你盡夫妻義務的次數可能會比這個多很多,柏夫人。」
「柏薩力,」荷琳不敢相信的驚喊著。「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設法強迫戈齡沃伯爵邀我們參加鄉間舞會?」 .  :。
「我一輩子心裏只有過你一個人,你就是我所夢想希望得到的一切。」他的手溫柔的玩著她的頭髮。「你要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麼該死的幸福……有點像山大王的感覺。」
他最後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薩力已經站起身來。
「那是臨死前的喘氣。」他聽見梅蒂害怕的說。
薩力用手肘支起上身,張嘴含住一邊乳|頭,然後換邊,略帶刺痛的輕咬。荷琳急切的壓下身體,然後起身再來一次,找出那個讓他有力的雙腿在她腿間發顫的韻律。他磨著牙,大手抓住床單,汗珠在臉上凝聚。他始終沒有伸手碰她或指引她,任她以想要的方式進行,直到她身體中心的歡愉形成龐大浪潮不停悸動著。荷琳低聲喊叫著垂落在他身上,雙唇緊貼著他的,身軀和他融為一體,猛烈的歡愉竄過全身。到了這時他才伸手碰她,握住她的臀把她更用力的往下壓,同時他的激|情也隨之爆發。
教區牧師開始儀式。「你是否願意娶此女為妻,依主對神聖婚姻關係的旨意而一同生活,愛她、照顧她、榮耀她,不論疾病或健康都不離不棄,禁絕其它女子,視她為唯一,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開?」
對於她不贊同的他報以露齒一笑。「謝謝!」
她聽見薩力在低聲說著粗話,他說的那些話難聽到讓她不禁畏縮。「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再多說。」
「你的職責就是要糾正我啊!」他散漫的回答著,在她身後一級階梯停下腳步,兩個人面對面站在同樣的高度。
她說笑的時候,溫暖的眼睛輕舞著:柏先生,希望你不要在我們的舞蹈課里運用太多拳擊的技巧。我可不想到最後發現自己變成在跟你比拳……
「媽媽……」荷琳忍不住一把抱住母親,貼著她帽子上的羽毛微笑著。「久而久之你就會跟我一樣,發現柏先生在各方面都是個了下起的人。他的個性在某些方面可能有點不夠光彩,可是在其它地方卻比我或喬治更光明磊落。」
「我可沒說的那麼直。」
「真是一大群流氓,」一天晚上當最後一個來晚餐的客人離開后,她對薩力這樣嚷著。她走上樓梯往兩人的卧室走去,薩力輕輕的摟著她的腰。「那個甘倫比先生和那個章屯恩先生,幾乎算不上是正經的人。」
薩力一點也不關心雷文熙到哪裡去了,或是沒有人陪找不找得到荷琳的房間,他漫無目的四下遊盪著,不知不覺走到舞會大廳。裏面一片漆黑,窗戶被沉重的布幔遮掩著。他撥開一面天鵝絨窗帘鉤住,讓一束束陽光長長的投射在拼花地板上,照亮綠色絲稠覆蓋的牆面。望進金框大鏡子里,他想起久遠前的舞蹈稞,荷琳站在他懷裡,專心低聲指導著他,而他卻只能想到自己有多渴望她、多愛她。
「我聽夠了!」她激憤的大叫。「我明白了,沒有你的允許我不可以做任何決定,我就該被人當個孩子對待,你太獨裁了。」這樣的指控一點也不公平,她也知道,可是她激動到口不擇言。
薩力點了一下頭,嘴唇嚴厲的抿緊。荷琳想起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丈夫的威權。而且他處理這件事的方式和喬治多麼不一樣。喬治的態度雖然比較溫和,對她卻有更多限制。在同樣的情況下,喬治絕對會要她完全退出委員會。他一定會說真正的淑女不需要做什麼,頂多隻要舍幾籃果凍或熱湯給窮人,或是做點針線義賣就夠了。薩力雖然怒火衝天、又吼又叫,但卻沒有要求她以妻子的身份盲目順從。「對不起,」她勉強自己硬的說。「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
雷文熙走到他身邊,跟他握了握手,專註地凝視著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掃過薩力充血的眼睛和憔悴的龐大骨架,沒有放過任何細節。雷文熙的視線忽然轉開,一隻手反覆的慢慢揉著下顎,似乎正在思考什麼沉重的問題。「噢,老天爺。」他終於輕聲說出口。薩力輕易就可以猜到他在想什麼:荷琳一定是身陷嚴重甚至致命的危險中,薩力才會這樣失魂落魄。
「哪天不是這樣啊?」她笑著說。薩力突然把九-九-藏-書她扛上肩頭往樓上走去,她忍不住尖聲笑了出來。「薩力,放我下來……噢,你這個野蠻人,有人會看到啦!」他毫不理會荷琳害羞的要求,扛著她經過一個目瞪口呆的女僕往他的房同走去,在那兒他繼續挑逗戲弄了她好幾個小時。他逗她笑,讓她遊戲、掙扎、在歡愉中呻|吟。終於當她累壞了也滿足了之後,才無限溫柔的和她做|愛,在黑暗中耳語他會永遠愛著她。
她睜開眼睛望進薩力蒼白狂鷙的臉。黑色的眼睛因為驚疑而深不見底,睫毛上掛著淚珠。她慢慢輕撫他緊繃的臉頰,看見他的表情漸漸滲進理智與感覺。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薩力略帶戲謔的說。「我在門口看到他的長相差點就要趕他走,因為他名氣不錯才讓他進來的。」
薩力有些意外他們竟然乖乖照做了,他的母親在關上房門的時候埋在手帕中飲泣著。他們出去之後他鎖上門,讓自己和妻子在房中與世隔絕,之後他走到床邊。他毫不遲疑的坐在床墊上,把荷琳抱在懷中,完全不顧她微弱的呻|吟。
他慢慢脫去禮服外套丟在椅背上。他走到她身邊,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會。「我毫無疑問應該等久一點。」他用指尖撫著她閃亮的秀髮,再輕輕摸著她頸項兩側。指尖輕柔刷過的觸感讓荷琳在愉悅中戰慄。「可是一想到你在樓上……我甜蜜又美麗的妻子……就再也忍不住想來你身邊。」凝望著她在鏡中的倒影,薩力細心地解開她喉間的暗扣,一路解開一長排的鈕扣,讓薄棉布松垂在她胸口。他黝黑的手滑進單薄的衣料下,當他愛撫著那對酥|胸圓潤的形狀時,隱約看得見手的輪廓。
他的話讓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渺小、自私,而且就像他說的那樣不負責任。可是她的出發點真的是善意的。另一方面,她也很清楚這趟工廠訪視並不明智。所以才會瞞著他。她吞回爭吵的話,不高興地皺著眉頭盯著牆上的一點。
「我不是在讚美你!我想如果有人陷在流沙里,你也一定會逼他做出各種承諾,然後才把繩子丟給他。」
「你給了她什麼?」荷琳問薩力,他的黑眼中閃過一陣淘氣。
兒童援助委員會的女士們心情沉重的留在工廠問話,直到一位經理髮現她們在工廠里。她們很快被請出工廠,但這時她們已經查到想要知道的事情。荷琳為所看到的事情很難過,但是她充滿了決心,立刻回家寫報告,準備下次社團會議時提出。
「可是很危險……」她說。「勸她走,薩力。」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回答她。「嗯,這不完全是場夢。」
「那天有人陪我,而且——」
在一陣讓人臉紅的尷尬中,荷琳想起他是個需求很大的男人——她不該對他在性|愛上的狂放天性感到訝異。想到未來他們會一起共度大多數的夜晚,一點也丕讓她覺得為難。「我從小就學著對所有的事都要有節制,」她說。「而且我也一直那麼做……除了對你。」
很不幸,薩力第二天還是發現了她們訪視工廠的事情,但並不是從荷琳那裡知道的,而是聽一個朋友說起,他的妻子那天也去了。更不幸的是,那位朋友還說出那間工廠位於城裡最污穢的地區,四周街道都是些『娼妓弄』。『死人廣場』和『瘋人巷』。
大家聚集在教堂里,荷琳身邊陪伴的是麗姿跟若詩,而薩力那邊則是傑聖,他同意擔任伴郎的角色,出乎大家意料的一位嘉賓在最後一刻趕到。荷琳燦爛微笑地看著雷文熙伯爵走進教堂,停下腳步完美的鞠躬致意后,走到荷琳父母身邊站著。他先望著荷琳又看了看薩力,溫暖的灰眼中似乎帶著一個寧靜的微笑。
有時候她知道薩力在身邊陪著。她會在撕裂身軀的疼痛中緊抓住他的大手,聽著他撫慰的低語。他是如此強壯,輕鬆自如的充滿力量,她想從他身上汲取一些活力卻毫無作用。他無法把力量分給她,也不能保護她不受熱浪侵襲。這是她必須獨自面對的戰鬥,在無力的絕望中,她覺得希望複原的意願漸漸減退,只剩下苟延殘喘的希望。喬治那時候就像這樣。他溫和的靈魂在傷寒嚴酷的考驗下枯萎,在他心中不再有任何奮鬥的念頭。直到現在她才懂得那時他有多痛苦,也終於原諒他那時輕易放手。她自己也幾乎要放棄了。對若詩和薩力的思慮還有力量牽拉住她,可是她好累,而且疼痛一直無從抗拒的把她從他們身邊拉開。
提起她的前夫讓薩力已經非常蒼白的臉色更加灰暗,荷琳懊悔的低語一聲,知道他害怕自己會跟喬治有一樣的下場。「我會好起來的,」她耳語著。「我只要多休息一會兒。湯送上來的時候叫醒我。我一定會喝光光……好讓你知道……」
荷琳沒有回答,想到自己也跟他一樣期待著新婚之夜,臉上的紅暈不禁加深了。
似乎上自最尊貴的社交圈直到最下層的階級,都希望對病中的女士表示關心問候。那些只差沒有當面表達對這對新婚夫婦不屑一顧的貴族,現在都急著證明他們的忠誠。似乎荷琳的病況越嚴重她就越受歡迎,所有人都自稱是她最親密的朋友。真是一群虛偽的混蛋,薩力乖戾的想著,望著塞滿門廳的那堆花籃、果凍籃、餅乾罐、水果酒,還有堆滿銀盤的那一大疊問候函。雖然傷寒會傳染,還是有人登門造訪,而薩力在趕他們走的過程中享受到野蠻的樂趣。只有一個人他放進門來,那個他一直知道會來的人:雷文熙伯爵。
刷頭髮的動作停了一下,又接著溫柔的一下下梳刷。「我想最嚴重的狀況應該已經過去了。」他溫柔的聲音說豐。「你今天看起來好多了。」他一面為她刷頭髮,一面答應她只要好起來,就要一起去做許多事,那要一起去旅行的地方,還有要讓她體會的異國樂趣。她在薩力懷中睡著了,嘴角彎起一個微笑,頭沉重的靠在他的臂彎中。
「是傷寒,」荷琳打斷他的話,對他善意的欺瞞報以微笑。醫生自然會建議他不要讓她知道,免得過度憂慮會降低複原的可能性。她舉起一隻蒼白瘦弱的手臂,給他看手肘內側的粉紅色斑點。「肚子和胸口也有,就像喬治那時候一樣。」
「你該感激我只拿一顆就住手了,夫人。」他說。
他抬起頭望進那雙充滿信任的棕色明眸。他的表情因為愛慕而熱烈,饑渴的佔領她的雙唇。握著她的手,他帶領著她的指尖慢慢滑過他的身體,在帶給他愉悅的地方徘徊,教導她用從前想象不到的手法觸碰、愛撫他。
婚禮那天陪伴他們的有麗姿、寶娜、傑聖,以及荷琳困惑的雙親。他們為了婚禮特地從杜賽特趕來,雖然他們對這樁婚事沒有表示反對,卻顯然對大女兒決定嫁進一個和她原本的命運截然不同的世界,感到非常訝異。「柏先生感覺起來滿正派的,」她母親在婚禮前悄悄對她說。「而且他的儀態也夠得體,只是還有點不熟練……我想他長得也算不錯,只是有點太粗野,算不上真的很英俊……」
「我們在那附近遇到的幾位男士都沒有惡意,」荷琳爭論著。「事實上,那裡就是你小時候住遇的地方,那些人跟你沒有多大的不同——」
「荷琳,」他說著,聲音顫抖而極度謙卑。「你……你會留下來和我在一起?」
「薩力,」她在他的耳邊私語著。「教我你喜歡我怎麼做,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怎樣都可以。」
「回到軀殼的囚禁,還有那些疼痛與掙扎之中?何不跟著我來?這裏還有很多更美的地方。」他邀請的伸出一隻手。「我帶你到處看看。」
「我想是吧,」她母親承認。「雖然柏先生跟你上一任丈天不管在外表或性格上,一點都不像。」
黎明將至的時候他們再度歡愛,所有的動作都緩慢有如棼中,薩力將她擁進懷裡,兩人的唇在接連的親吻中貼合。「我再也不想離開這張床了。」她低聲告訴他,隨著他的手在下背部的輕撫而伸長了身體。
荷琳完全懂得他的感覺。從前她就是為了相同的原因而拒絕嫁給他,擔心有朝一日會失去這麼寶貴的東西,這樣的恐懼甚至讓她不敢得到心裏最想要的東西。「我們不要過那種日子,」荷琳輕聲說著,吻上他赤|裸的肩頭。「我們要徹底享受每一刻,該發生的事自然會發生。」
而你……你做了那麼多,卻得不到應得的承認。」
「從現在起,只要你覺得不放心帶著若詩去的地方都不要去,除非我陪你。」
漫長的晚餐和無止盡的敬酒終於接九*九*藏*書近尾聲,男士們留在餐桌上享用餐后酒。荷琳溜到樓上和薩力房間相通的卧房,在梅蒂的協助下脫去新娘禮服。她換上細緻的薄棉布睡衣,上身跟袖口的部分都有複雜的褶縐和縐邊。微笑道謝讓女僕下去休息后,荷琳刷開頭髮,讓細長鬆軟的髮絲垂在肩頭。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虛弱,」一天晚上當薩力在火前幫她刷著長發的時候,她這麼嚷著。房間里的空氣很溫暖,甚至有悶熱,但她還是覺得手腳冰冷。「這種衰弱簡直毫無道理,我一直都很健康,從來沒有像這樣過。」
雷文熙沒有帶不必要的禮物籃或花束不,這讓薩力比較欣賞他。雷文熙一天早上不經預約就來訪,身上穿著樸素的衣服,金色的頭髮在陰暗的大廳中還是閃閃發光。薩力永遠無法當他是朋友,他永遠無法原諒跟他搶著要娶荷琳的人。但是自從荷琳告訴他,雷文熙勸她不要孰著于喬治的遺願,而應跟隨自己的心意后,他多少生出幾分不情願的感激。雷文熙可以讓荷琳更難決定,但他沒有這麼做,這事實讓薩力對他感到更多的善意。
「你通常多久,呃……我是說,你想要怎麼……」
她終於放心的發現,薩力放慢了他無節制的生活步調,雖然他還是很忙,他不羈的精力並沒有像她從前害怕的那樣累垮她。甚至連寶娜都察覺到他的改變,很高興他現在一天會睡上八小時而不是五小時,而且晚上都會待在家裡,不再進城去遊盪。過去幾年來,他的日子都像在打仗,現在終於開始用一種全新的閑適來看待身邊的世界。
雷文熙貴氣的嘴唇浮上一個苦澀、自嘲的笑容。「我不知道,」他說,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不知道能不能第二次撐過這種事。」
他充滿哲學意味的聳聳肩。「小甜心,不然拿著繩子有什麼意義?」
「除非……」薩力輕聲說。「他想要我幫他什麼忙。」
「是的,我懂。」他微笑著,手放回身邊,他終於放心了。「我絕不會為了這件事怪你的,荷琳。」
「七點半了。」
她不相信的嗤之以鼻。「先生,你啊,就是其中最大的壞蛋。」
「那是什麼?」他問著,在鋼琴邊的椅子里更慵懶的攤開四肢。同時若詩又開始另一段音階。
「什麼事?」她狐疑的說。
「戈齡沃伯爵鄉間舞會的邀請函。」荷琳猜疑的望著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喬治歪著頭,帶著憐愛的同情注視她。「你還不準備到這裏來,對不對?」
「沒錯。讓僱員更聰明而且健康狀況良好,將帶來更大的生產力。」
「你說了我就信吧。」她母親懷疑的說著,荷琳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跪在椅子邊拉她向前,隔著睡衣張口叼住一邊的乳尖,急切的拉扯著。她輕顫著,雙手環住他的頭,用嘴磨蹭著那濃密的黑髮。放開她的乳|房,薩力微笑著捧住她的臉。「告訴我,」他說。「你還是認為好妻子應該迎合丈夫的慾望,但絕對不可以加以鼓勵?」
「幾——幾點了?」她無力的問著,掙扎著想用手肘撐起上身。
當然薩力也絕對不是一個聖人。他免不了會去操縱別人,藉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荷琳每次發現他在幕後操作的證據,都覺得好氣又好笑,例如像他們收到戈齡沃伯爵爺來函邀請他們參加季后鄉間舞會那次。這項邀請完全出乎意料,戈齡沃伯爵在貴族圈中有極高的地位,而以柏家的惡名根本擠不進那張尊貴的賓客名單里。要是他們能在伯爵的舞會上被公開接納,上流社會就很難拒他們于千里之外了。
每當有人在他面前擺上一份報紙和一碟早餐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很意外。他會機械化的咬上幾麵包或水果,偶爾瞄一眼報紙頭版,不是想讀報,而是在失神中訝異的發現外面的世界還在照常運轉。這個家裡發生的事情是聲噬人心魂的大災難,但是生意、政治與社交活動,還是一如往常飛快的進行著。當然也不是完全沒人注意到這場耐力賽。當荷琳病重的消息傳開后,這件事就開始紛至沓來。
荷琳卧病已經三個星期,這幾個星期在薩力心裏永遠是段混合了筋疲力竭與困惑不解的漫長時光。比起荷琳昏睡的時刻,更痛苦的是當她偶爾清醒過來,對他迷人地微笑著,說的關懷話語的時候。他都沒有好好吃、好好睡,她說。她希望他能善加照顧自己。她很快就會好起來,她這麼告訴他……還要多久?……嗯,傷寒通常超過一個月。而就當薩力開始被她迷惑,准許自己相信她真的有改善的時候,她卻再次墜入高燒的胡言妄語中,將他拋入比之前更深的絕望。
「如果非這樣不可,我會追著你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他厲聲在她耳邊低語,「你永遠無法擺脫我。不管是天堂或是地獄還是哪裡,我都會一直追下去。」他繼續不停的低語著威脅、勸誘、咒罵的話,同時緊緊摟住她的身體,想用自己的力量阻止妻子的生命飄離軀殼。「留下來和我在一起,荷琳,」他蠻橫的說著,雙唇滑過她發燒汗濕的臉頰和頸項。「不要這樣對我。不準走,天殺的!」終於他疼痛的喉嚨再也吐不出任何話語,他帶著她一起倒在床墊上,把臉埋在她靜止不動的胸前。
「你怎會知道這件事?」他輕輕皺著眉頭問。
「我在聽,小鮑主。」薩力向她保證,然後向荷琳輕聲悄悄低語。「親愛的,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很多貴族都得被迫忽視我們小小的逾越。他們太多人跟我在財務上有關係——或是希望跟我合作。而友誼呢,就跟其它東西一樣,是有代價的。」
「有點像那樣。」
荷琳靠在椅子上,呼吸變得深長。乳|頭也在那雙手掌滑動的熱度下硬起。他用拇指跟食指輕輕拉著頂端,讓她從頭到腳竄過一陣快|感。
但是隔天早上她的病情卻加重了,她的身體身體不停顫抖,體重減輕而且著火似的發燙,彷彿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化成了火焰。她只能隱約聽到聲音,感覺薩力溫柔的手放在頭上,還有寶娜用清涼的指頭和冷毛巾擦過焦熱的肌膚。感覺起來好像只要那涼爽的擦拭一停下來,她就再也無法抵擋高熱將她完全吞沒。聽見自己在囈語著,偶爾也稍微清醒過來可以說話。「救我,媽媽……不要走,拜託你……」
「隨你吧!」薩力倉促離開,無法忍受另一個男人臉上抽痛的表情,和眼中閃過的恐懼,他不想知道任何人的情緒或回憶或陳腔濫調。他冷酷的告訴他母親、梅蒂還有所有聽見他說話的慵人,如果他們閑到有空哭泣或是流露任何情緒,就會立刻被趕出去。屋子裡的氣氛是沈穩、寧靜而怪異的安詳。
「快聽,薩力叔叔,」若詩要求著。「這是我彈得最好的一次!」鋼琴因為她過度熱中的彈奏而搖晃。
「是嗎?」她質疑的問。「我漸漸看清楚,我幾乎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幫助別人的事……
「我不要別人的承認。」他移了移她坐在腿上的位置,吻著她。
「因為他沒有理由邀請我們。戈齡沃爵爺是全世界最大的勢利眼,他絕對不會自願降尊紓貴來邀請我們參加任何事,就算只是看著別人幫他擦鞋都不可能!」
雖然她沒有用任何力量往後退,心中的焦慮卻把她從喬治身邊拉開。
雖然薩力努力掩飾,但他其實擁有悲天憫人的特質,也因此特別善待他認為弱勢的人。他在生意上拚命討價還價,卻經常塞大筆小費給掃馬路的工人或賣火柴的女孩,同時還秘密資助許多改革活動。當善行被揭露的時候,他總是否認背後有良善的動機,反而假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圖利。
他不自在的聳肩。「那一點意義也沒有。你也知道別人是怎麼說的。」
雖然他們爭吵之後講和,氣氛也比較平靜了,直到晚餐后荷琳還是覺得兩人間有點彆扭。婚後第一次,薩力晚上沒有到她房裡去。她整晚都睡不安穩,不停的輾轉反側,因為發現自己孤單一人而不時驚醒。早上起床的時候她心情沮喪、雙眼通紅,讓她更難過的是,薩力已經出門到城裡的辦公室去了。她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對食物也沒有胃口。在鏡子里看到自己虛弱的模樣,她不禁懊悔的發出呻|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薩力說的那樣在去工廠訪視的時候感染到什麼疾病了。
「沒錯,」她在漸漸加深的絕望中說。「喬治,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嗎?我想回去。」
「嗯,親愛的?」
「一個信差剛剛送來這個。」荷琳不動聲色的告訴他,把邀請函拿給他看,他則像在享受天堂的聖樂一https://read.99csw.com樣的聽若詩彈著不協調的音階。
她有氣無力的發出了個應該是嗤笑的聲音。「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是冥王本人……而不只是有點像而已。」她這麼告訴他,看著他的臉,他跟往常一樣冷靜自信,卻藏不住骷髏般蒼白的臉色。「凌醫生的診斷是什麼?」她沙啞的低聲問。
她深思的皺起小臉,遲疑的眼神先溜過荷琳才回到薩力身上。「我很喜歡住在你的大房子里,」她用幼兒特有的坦率回答。「我也不在意媽媽嫁給你。可是我不想叫你爸爸,我想那樣會讓我在天上的爸爸難過。」
薩力終於進來看她。他小心翼翼的拉起床邊的椅子,移動到床墊邊緣的位置。
他抬起頭來,看見雷文熙站在門口。伯爵的樣子蒼白而嚴肅,刻意的自製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快死了,」雷文熙率直的說。「她不像喬治到這一步的時候那麼瘦弱憔悴。但是我知道她就要面臨關鍵時刻了,你最好趕快去請醫生。」
由於經濟漸漸由傳統農業轉移,許多貧困的貴族不得不變賣土地及祖產以換取現金,而所有跟柏薩力合作的人都不願意落入這樣的下場。
就如荷琳預料的,戴家人全部不願意來參加在柏家宅院小教堂里舉行的婚禮。了解他們對她嫁給柏薩力的感覺,也很失望她無法實現喬治遺願,荷琳不怪他們。過段時間,她想,他們也許終會原諒她,特別是當他們看到這樁聯姻可以為若詩帶來多大的好處。而當然,若詩完全無法隱藏她的開心。
「你希望這樣嗎?」薩力這麼回答若詩的問題。
這種感覺好奇怪,再一次等待丈夫的來臨——奇怪卻美妙。她何其有幸,上天竟然賜給她兩段真愛。她坐在梳妝台邊,垂下頭低聲默念著感謝的禱詞。
荷琳沉思的點點頭,想起昨天時報上登的那篇文章,大肆抨擊薩力贊助工人大學的行為:柏先生的野心是想看到中產階級或更低下的階級獲准掌管國家,讓那些毫無責任感與道德觀的人,擁有管理他人的權力。他想讓羊群來領導牧羊人,為達目的,他積極的想讓跟他本人一般未受教育的粗漢超越智慧與有教養的人。
「一顆是我禮服外套上的,另外一顆是你禮服背上的。」
她的指尖滑過他胸前的毛髮,找到乳|頭小小的尖端輕輕揉著。「薩力?」
「我想這還算合理,」她勉強地說。「好吧,我答應。」
「你?」薩力感覺起來非常驚訝。他低下頭親吻她的臉頰。「你是個天使。」
「噢,薩力,你真是個強盜。」
「那麻煩大了,」他眼中閃爍著笑意宣布。「因為我最喜歡看你和不端莊的慾望掙扎了。」他輕而易舉的抱起她走向床邊,她的手臂一路都環繞著他的頸項。幾支搖曳的燭光發出柔和的小扁圈照亮了房間,讓薩力在脫下衣物的時候,肌膚如古銅般反著光。他把荷琳的睡衣拉向腰間,嬌軀每露出一吋肌膚,他就立刻鋪滿熱吻,然後才徹底除去遮蔽。她轉身面對他,發出一陣混合著貪飲與欣喜的聲音倚偎在他的胸前,讓他不禁柔聲笑了起來。但當她撫摸著他的時候,那閃爍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她的手生澀的探索著他的肩膀和背脊,順著肌肉堅實的形狀前進。他的胸膛隨著深淺不定的呼吸起伏著,同時把臉埋進她的秀髮。
他簡單的一點頭接受了道歉。「你沒有讓我擔心,」他輕聲說。「我發現你做了什麼的時候,我嚇的魂都飛了。」
發現自己睡太久了,荷琳發出充滿歉意的聲音。「大家是不是都在等著我吃飯?……噢,我該——」
接下來兩周里,荷琳一直覺得怪怪的,倦意彷佛深植骨髓,再怎麼睡都無法擺脫。她必須花上好大的功夫才能控制脾氣,一到晚上就覺得煩躁或憂鬱。她的體重也開始不停滑落,一開始她還覺得很高興,但不幸的是,她的眼窩開始很不好看的凹陷。家庭醫生過來看過,卻找不出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你要當我爸爸了嗎?」小丫頭有天坐在薩力腿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問。荷琳帶她來柏家拜訪的時候,若詩帶著興奮的尖叫衝到他身前,他則舉起她在空中繞圈子,讓她的襯裙跟白襪子飛成一大片白色。荷琳被這一大一小所表現出來的快樂深深感動,心中感到十分的穩定安適與平靜。如果她對替女兒選擇的新生活還有任何一絲疑慮,現在也在若詩閃耀的笑臉中煙消雲散。毫無疑問,這個孩子絕對會被寵壞,但也會被全心全意的疼愛。
荷琳靠在他肩頭休息了很久,偶爾抬起溫柔的指尖輕撫他的臉。當薩力的呼吸回復正常后,移動身體吹熄蠟燭又回到她懷中。她不知道兩個人是睡了幾分鐘還是幾小時,但是她在黑暗中醒來,感覺到他的手又來到身上。他吻著她的嘴和胸前,誘哄的手指輕戲腿間,讓她準備好再迎接他的入侵。感覺他翻過她的身體,在小骯下方定塞進一個枕頭,她不禁輕輕驚叫出聲。
「我當然會。」她嘆了口氣微微一笑,手一直放在他的臉頰上,盡避這個動作耗盡了她的力量。「我哪裡也不去……最親愛的薩力。」
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他們便也出席了舞會。社交界用一種苦澀的彬彬有禮迎接他們,這樣的態度表明了,他們並不真的受歡迎,卻也不再被排拒在圈外。薩力的預測完全正確。他跟那些雄心勃勃的貴族有太多財務上的糾葛,他們都欠他人情,因此根本不敢惹他發火。就算他們繼承了優良血統與大筆土地,如果沒有現金維持房產和生活格調,終究會失去一切。
隨著婚禮的進行,荷琳由寡婦再次變成新娘。
薩力覺得自己的理智碎裂了,凌醫生沉著的眼神令他退縮。「出去,」他嘶啞的說,幾乎無法壓抑自己想象一隻被囚禁的野獸對他們齜牙大吼的衝動。「讓我和她單獨在一起,快出去!」
她試著小心說出這個問題的努力似乎讓他覺得好笑。「你想多久一次呢?」他反問,指尖劃過她羞紅的臉頰。
「我知道。」薩力低下頭認錯,但她還是逮到他一閃而過的笑容。「看到他們讓我了解自從遇見你,我改變了多少。」
他們交換誓詞,在彼此的手指戴好戒指,並肩跪下靜聽牧師的祝禱,但是當她望著薩力認真嚴肅的臉,整個世界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當他溫暖又強壯的手拉著她的手站起來的時候,她才恍然察覺牧師已經進行到婚禮結尾。「……願以主之名結合的人,從此不再分離。」
「該死的,荷琳,我從來不相信你會做出這麼輕率的事。你知道那棟建築很可能倒塌壓死你和那群三姑六婆嗎?我知道那種地方是什麼狀況,就連我養的狗我都不會願意讓它跑到那種地方去,更別說我的妻子。還有那些人——老天啊!我只要一想到那些下流的混蛋靠近你身邊,我全身的血都要結凍了。每個街角都有一大堆水手和酒鬼——你知道要是那些人忽然想要把你當點心享用,會發生什麼事嗎?」想到這件事似乎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荷琳抓住機會辯駁。
「如果你想要,就上去看看她吧。」薩力嗄聲說。
她困惑的皺著眉頭轉過身,尋覓著這個誘人又熟悉的聲音來自何處。她看到一個男人走過來。他停下腳步用一雙她從未遺忘的藍眼睛望著她。
婚禮之後的喜宴非常溫馨,小提琴手演奏音樂,一瓶接一瓶的昂貴葡萄酒為談話增添熱烈的氣氛。若詩獲准跟大人同桌。八點梅蒂來帶她回育兒室的時候,她顯然非常不開心,但是薩力悄聲對她耳語著,把幾個小東西放進她的手心裏,有效地制止了她的抗爭。於是和荷琳交換過晚安吻后,那孩子就跟著梅蒂上樓去了。
「親愛的荷琳,」耳邊傳來寶娜和善熟悉的聲音,毛巾更勤快的擦拭著,未曾稍停,也不顯疲憊。在昏亂中她聽見薩力焦急指示僕人去請醫生,聲音里透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嘶啞。他在害怕,她木然的想著……她試著叫他,想告訴他自己保證會好起來。但現在複原似乎變得遙不可及。身體里肆虐的大火好像永遠不會離去,直到高溫把一切燒成焦炭,只留下一個空洞的軀殼。
「扣子,」她驚訝的低語。「哪裡來的?」
荷琳疑惑的皺著眉頭拿著邀請函去找薩力。他癱坐在音樂室里的椅子上,聽若詩敲打琴鍵,這台閃閃發光的桃花心木小爸琴是專門為若詩組裝的。不知為何,薩力竟然說他非常喜歡聽若詩努力學音階的聲音,每星期至少要花上兩個早上聽她練習。
「我的生命,」他靜靜的打斷她的話。「你是九_九_藏_書我整個生命。要是你發生了什麼事,荷琳,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為什麼這樣問?」他有點太過溫柔的反問。
「她們一個小時后就會動身。除了我媽,她想留下來幫忙照顧你。」
她用力搖搖頭。「噢,喬治,就算你給我一千個天堂,我還是沒辦法……有人需要我,一個男人,我也需要他——」
「是啊,我知道這件事。」
荷琳以為之前在他家屋沿下住了大半個社交季,她應該對柏薩力非常熟悉了解了。但是她很快就發現,只是寄宿他家裡和以妻子的身分住在一起,是非常不一樣的。新婚第一個月過後,她漸漸習慣於和他分享驚人的親密關係。對於薩力也有很多新的發現:雖然他可能對惹他生氣的人極為冷酷嚴厲,卻總是會手下留情。他不是信仰虔誠的人,也不特別有靈性,卻自有一套道德標準,讓他能勇敢的做個正直的人。來自他人的公然讚美會讓他不好意思,而對於施予別人的恩惠,他都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不久之前我也會說這種話。」她乾燥的唇擠出一個微笑。「我從來沒生過大病。現在怎麼會呢?我不懂。喬治得傷寒的時候,我一直在他身邊看護也沒有出現任何癥狀。」
他停下腳步,帶著摯愛的微笑回頭看她。「告訴若詩,我會一直看顧著她。」
「當然不會!但她是個小孩,而我是——」
對他這種行為感到相當困惑,荷琳有一天趁他在家工作的時候去書房找他。「你給工人的退休金、工廠的新安全標準,還有你資助的工人大學,」她說出心中的想法。「你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最終會帶給你更多的收益?」
薩力的回答平靜又沈穩。「我願意。」
「你太誇張了。」荷琳試著辯解,卻讓他的怒火攀升。
「扣子。」
「我應該這麼想。」她歉然地說。
「那你要什麼?」她柔聲問著,唇上勾起一抹微笑。
她合上眼睛,覺得自己正急速下沈,墜入高熱和黑暗中,空氣里到處是粗野咆哮的話語,像鎖鏈一樣纏繞著她。那激烈的憤怒一開始很讓她害怕,但她很快就了解了原因。她移動著,手臂感覺起來虛弱而沉重,像是裝上了鐵盒子。在見識過天堂里奇妙輕盈的漂浮后,很難重新習慣疼痛和難受。可是她很高興的接受一切,知道她可以有更多時間和最愛的人在一 起,不管今生或來世。她伸手止住丈夫口中的話,感覺他的唇在指尖下的顫抖。「噓,」她耳語著,很高興他狂爆的祈禱終於停止。開口說話還是很痛苦,可是她奮力、專註說出可以理解的話。「噓……沒事了。」
終於門上傳來微微的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她抬頭看見薩力走過來。
她傍晚的時候小睡了一下,緊閉上房裡所有窗帘不讓一絲光線透進來。在疲倦的熟睡一陣后,她醒來發現薩力的身影就在身邊,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恐怕你還是得下床的,夫人。可是從今以後,總會有無數的夜晚等著我們。」
「我那天無意間聽到你和葛倫飛先生的談話。」她說.話里提起的是他在政治圈的一位朋友。荷琳坐在他腿上,鬆開他漿平的領巾,逗弄著他的黑髮。「為什麼讓別人知道你在做好事,會讓你覺得很尷尬?」她溫柔的問。
這些話讓荷琳一時呆住了,結巴著說不出話來。她無助的看著薩力摸摸小女孩圓嘟嘟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望著他。「那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他就事論事的說。「可是相信我,小鮑主,我不打算取代你爸爸。只有傻瓜才會那麼做,他是個大好人。我只想照顧你和你媽媽。我想——我希望——你爸爸會很高興知道,當他沒辦法照顧你們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幫他。」
「我只是讓他自己做選擇,」他憤慨的說。「事實是.戈齡沃即將被債務壓死了,他幾個月來一直纏著我,要我讓他投資……」這時若詩開始不熟練的彈起『三隻小老鼠』,他特別停下來拍手,才再繼續跟荷琳說話。「他像只狗那般追著我,想要投資我最近計劃的一條鐵路。那天我跟他說,為了回報我讓他在生意上插一腳,我希望像他這麼尊貴的人能在公開場合表現我們之間的友誼。顯然伯爵已經讓他的夫人相信,邀請我們參加舞會才是對他們最有好處的作法。」
薩力常常會帶朋友回家用餐,一桌子坐的都是些政治家、律師和富有的商人,這些人和荷琳從前習慣的友人非常不一樣。他們毫不顧忌的談論金錢、交易、政治,所有那些在貴族的餐桌上不會提起的話題。她對這些人覺得非常新奇,他們大都是些粗枝大葉的人,但她卻覺得這群人非常有意思。
「開會太累了嗎?」薩力那天在晚餐的時候這麼問,敏銳的眼光察覺到她臉上的倦怠。荷琳點點頭,因為沒有告訴他今天去了哪裡而覺得很愧疚。但是她很肯定要是他發現了一定會很不高興,因此自行決定沒有坦白的必要。
薩力的反應嚇壞了荷琳。那天一到家他就把荷琳逼到角落,她心情沉重地發現他不只是不高興——他氣壞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但當他從咬緊的牙間說出話來的時候,聲音還是顫抖著。
「真是不公平。」荷琳低聲說著,她現在才發現許多她熟識的上流社會人士都拚命打壓比他們不幸的人,不讓這些人有受教育的機會。真奇怪,她跟喬治怎麼從來沒談過這類事情,他們甚至一無所知,從來沒想到過會有三、四歲的小孩被迫在礦坑工作……成千上萬的寡婦靠賣火柴跟編草強勉強養活家人……有一整個階級的人沒有翻身脫困的機會,除非有人願意為他們奮戰。她嘆著氣把頭靠在丈夫的肩上。「我大半的人生都活得自私又盲目,」她喃喃的說。
荷琳彷彿在某種清涼的夢境中醒來,所有的疼痛和高熱都消失了,數星期來第一次,她覺得放鬆而清醒。我好了,她訝異的想著,急切的四下尋找著,想告訴薩力這個好消息。她想見她,還有若詩,想讓他們知道過去幾天的折磨已經結束了。但她卻滿心疑惑的發現自己獨自一人站在一片迷霧中,帶著寒意和鹹味的空氣讓她想起海邊。她遲疑著,不確定該往哪裡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卻被前方隱約傳來的甜美聲音所吸引……那聽起來像是水花噴濺、鳥語啁啾加上風吹過樹林的聲音。她漫步向前,四肢充滿活力,柔和的環境讓她的感官清晰如洗。霧氣漸漸散去,她發現自己身在淙淙碧水、柔和綠野和奇花異草之間。她好奇的彎下腰摸了摸一朵嬌嫩的桃紅色花朵,花香包圍著她、令她迷醉。雖然心中充滿疑惑,她還是想開懷大笑。噢,她已經忘記這麼單純的快樂是什麼感覺了,這樣童稚的天真快樂。「真是場美夢。」她說。
她感覺到薩力貼著她的臉頰微笑著。「你想說什麼?難道我該娶別的女人?」
薩力溫柔地制止她,靠近她身邊把她按回枕頭上。「是偏頭痛?」他靜靜的低語著。
「你知道?」她很意外他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指責或怨忿。「喬治,我一定要回到他和若詩身邊!請不要怪我,你一定知道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也無時不挂念著你,但是,噢……我愛上他了。」
荷琳譴責的瞪了薩力一眼,可是他的視線忙著在她的禮服上飄來飄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悅。她穿著淺黃色的那不勒斯綢緞禮服,那是一種非常精緻的布料。在直線式領口中央別了一小束花。短的蓬蓬袖下是罩著一層透明亮光縐紗的長袖。這件禮服製造出年輕又輕盈的效果,除了在盤起的深色髮髻旁幾朵點綴的橙花之外,不需要其它額外的裝飾。
他們是夫妻了,荷琳不敢置信的想,她在懸宕的沉默中望著丈夫,兩人交握的手指緊扣著。若詩的聲音突然打破一片凝滯,牧師結尾的那句話顯然讓這個小泵娘非常感動,她維妙維肖的模仿著牧師嚴肅的語調說:「他們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要是在那時候,只要我有機會接近你,我一定會把你耍得團團轉。」他粗魯的說。「夫人,不要太天真……你的下場很可能是被按在瘋人巷的牆上,裙子被撩到腰上。昨天竟然沒有酒醉的水手對你做出這種事,才是最神奇的。」
「你找到了靈魂的伴侶。」他說。
聚集在教堂里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薩力用力在荷琳微笑地雙唇上快速一吻。
「你從我禮服背後拿了一顆扣子?」荷琳低聲說著,責備的瞪了他一眼,同時猜想著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因為她完全沒有感覺。
薩力比較少https://read.99csw.com喝酒了,也不再整天關在屋子裡鑽研合約與數字,他現在會在下午的時間陪荷琳和若詩野餐,或駕著敞篷馬車兜風。他買了一艘精美的遊艇讓她們在舉行水上派對的時候使用,陪她們到劇院看默劇,還在布萊頓買了一棟有十二個房間的海濱『小屋』供夏季到海邊度假時使用。有些朋友取笑薩力變成了愛家好男人,他只是微笑說,跟妻女在一起是他覺得最快樂的事。上流社會顯然對他這樣的行為感到不解。一般普遍認為這樣公然的溺愛一個女人,更別提小孩于,實在非常欠缺男于氣概,但是沒有人敢當著薩力的面說出任何批評的話。這樣的態度被大家視為他的男一個怪毛病。荷琳本人也對他的付出程度感到有些訝異,但是卻忍不住對其它女人妒羡的眼光感到愉快。她們開玩笑的問她,到底用了什麼魔葯讓丈夫這麼著迷。
「相信我?」他邪氣的在她耳邊柔聲低語。她放鬆身體,用一聲呻|吟催促著,完全放開自己任他盡情需索。她感覺到他的腿滑到自己腿間,從後面佔領了她,深深埋進她的身體。她昏亂的想著這樣是不是很不道德,她到底該不該允許,但很快她就不再掛心了。他長長抽送,讓她喉間發出嘶啞的叫聲,同時感覺到他的牙齒在隨她之後而來的高潮中在頸背印下痕迹。
荷琳雙臂環繞著他的頸子,親吻他的鼻尖。「可是我不想糾正你。我就愛你這個樣子,壞壞的流氓丈夫。」
薩力不需要他多解釋什麼,他完全懂得凌醫生的建議:也就是用藥迷昏荷琳,好讓她在沈睡中度過傷寒痛苦的最後階段。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變得像荷琳一樣太急太輕,然後他發現聲音變了,他看著床上的荷琳,她的呼吸變成艱澀、斷續的嘆息。
「求你,」她呻|吟著,在焚燒的欲|火中準備迎接他,全身每一時肌肉都在期盼中扯緊。「就是現在,薩力——」
「喬治。」她說。
那的確是喬治,只是他的樣子看起來和活著的時候不太一樣。他看起來好年輕,皮膚、眼睛和頭髮都發著光,每個動作都閃耀著力量和健康。「荷琳,親愛的,」他靜靜的笑著說。「你不知道我會來接你嗎?」
「若詩必須離開,免得傳染給她,」她輕聲說。「把她送去我在鄉下的娘家。還有麗姿,跟你母親——」
「對,」荷琳輕聲說著,喉嚨因感動而繃緊,臉頰因為幸福而暈紅。泛著淚光的棕眼望向薩力。「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若詩。」
看著他走開,她心中的情緒不停的翻湧著。「喬治。」她著急的喊著,還有好多事情想問他。
荷琳白皙清新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深紫色,呼吸變得令人憂心的又快又淺。她發著難以置信的高燒,眼睛半開,奇異的定定凝視著什麼。她獨自躺在床上,身上穿著單薄的白睡衣,看起來像個孩子似的嬌小。她快死了,薩力木然的想著,他無法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對他而言再也不會有任何希望和期待,也不再有歡樂與幸福,就好像他的生命也將隨她結束。他沉默的站在房間角落看著凌醫生檢查荷琳。寶娜和梅蒂也都進到卧房裡,顯然都奮力想掩飾哀傷。
「噢,好吧……」荷琳努力用一個虛弱的手勢終止了對英俊醫生的討論。「他還算滿有魅力的,我想……尤其對喜歡金髮神話美少年的人來說。」
荷琳雖然很高興見到他,卻忍不住退縮,望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不敢碰他。「喬治,我們怎麼會在一起?我……」她考慮著眼前的狀況,她的快樂瞬間褪去,她明白自己一定已經失去了從前認知的生命。「噢,」她說著,眼中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她心中充滿了凄涼,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來了一位新的醫生,一位俊美金髮的年輕人,比她大不了幾歲。荷琳從前看的醫生都是滿頭灰發的老年人,一看就充滿經驗與智慧,她不禁懷疑這位凌醫生到底有沒有用。可是他冷靜的醫術立刻展現效果,當他進行檢查的時候,昏亂的感覺漸漸散去,就像初升的太陽趕走烏雲那樣。凌醫生明快柔和的動作讓她很安心,他留下一瓶藥水,指示廚房準備清湯,建議她一定要吃東西好保持體力,之後就離開房間到走廊上跟等待已久的薩力會談。
薩力淺淺一笑。「可惜你喜歡的是冥王那一型。」
「那你在議會中贊助修法禁止磨坊和工廠僱用孤兒的事情,」荷琳繼續說。「那也完全是為了生意考慮?」
他全身一震,然後以驚人的速度回復冷靜,坐起身帶著淡淡的微笑望著她。「當然。」他低聲說著。
「薩力,」她喘著氣說。「我愛你。」
「所以你給他們的選擇是,接待我們或是在財務上完蛋?」
荷琳抓住他緊繃的臂膀輕輕握著。「他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她輕聲回答。「雷文熙爵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等於是公開表示支持我們結婚。」
荷琳雖有準備會看到不愉快的場面,仍發現工廠里悲慘的狀況還是讓她受不了。那個地方髒亂而且通風不良,許多在裏面工作的小孩顯然都不滿九歲。荷琳看著這些苦命的瘦弱小東西,心中十分痛苦,他們面無表情、不斷進行著乏味的工作,其中一些還因為用鋒利的刀子割稻草束時發生意外而失去手指。一位成年的工人說明這些孩子都是孤兒,從孤兒院里被送來,住進工廠旁邊一間狹小黑暗的工寮。他們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有時候更久,而這樣無止盡的工作換來的只是少量的食物、蔽體衣服和每天幾毛錢的工資。
他繼續在她耳邊吼著憤怒與羞辱交加的說教,——列舉出她可能被傳染哪些疾病、還有可能會遇上哪些壞人,直到荷琳再也無法忍受。
「當然不是,」她責備的拉扯他胸前鬈曲的毛髮。「只是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是頭等大獎,其實我並不是。你可以得到任何你中意的女人。」
她搖頭。「不,我只是累了。我昨晚沒睡好。我想要你……我是說……想要你陪……」這羞澀的坦白讓他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他坐直身體,解開背心的扣子脫下來扔在地上,扯開領巾。他低沈磁性的聲音在黑暗中彷佛凝聚在她背脊的頂端。「我們會派人送晚餐上來給你。」他的襯衫化做一道白影從眼前飛過,也被扔到地上去了。「可是要等一下。」他補充說著,脫去剩下的衣物,在她身邊躺下。
醫生走到薩力身邊非常輕柔地對他說話。「柏先生,我學過許多醫學技巧,但我想那些都求不了尊夫人,只會讓她更快速的死去。我所能做的只有給她一些藥物,讓她靜靜的走。」
「媽媽,」荷琳早就習慣了母親這種有話不直說的毛病,帶著一個挖苦的微笑問:「你是不是想說你接受他了?」
「很好,」他輕聲說。「你能知道自己有多幸運,真是太好了。我到這裏之後只有一點遺憾,我幾乎沒有為別人做過什麼。我們關心在乎的大多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只有愛才是最重要的,荷琳……趁還來得及,讓你的生命充滿愛吧。」
因為對薩力捐款資助的一個社會改革團體覺得有興趣,荷琳參加了創辦這個團體的女士們所舉行的會議。她越深入了解這個兒童救助團體就越熱心,想要以捐獻之外的方式多幫點忙。社團的女士們忙著籌辦慈善義賣、推動社會立法、籌款建立新機構好幫助近來因為斑疹傷寒和肺癆流行而產生的大量孤兒。當大家決定要寫一本小冊子來描述工廠童工的遭遇時,荷琳自願參加。第二天,她和另外六位女士前往一家掃帚工廠,那裡據說是狀況最惡劣的一家。荷琳擔心薩力可能不讓她去工廠,決定不跟他提起這件事。
他用唇逮住她的,深深的吻著。「就為了這句話,我今天會特別壞。」他的唇一路滑過她柔嫩的臉頰,向下吻到下顎的邊緣。「夫人,今晚你的床上休想有什麼溫柔的紳士了。」
不知道過了五分鐘還是五十分鐘,薩力聽見一個聲音在黑暗幽然恍若洞穴的房間迴響。「柏薩力。」
「對,一群女人,」他憤怒的說。「用雨傘當武器,毫無疑問。你覺得要是真的遇上壞  人,她們能幫上什麼忙?
這樣熱烈的愛讓她覺得謙卑,想不通到底為什麼如此平凡的自己在他眼中竟會如此特別。「你知道,跟我一樣的女人有很多,」當清晨即將來臨時她低聲說著,躺在他身邊,長長的秀髮橫過他的頸子和胸膛。「很多女人跟我一樣有教養,一些還有歷史更悠久的頭銜、更漂亮的臉蛋跟身材。」
「喔,」若詩顯然滿意的說。「我想這樣就沒問題了,只要我們不忘記他。對不對,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