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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丟到船外了。」
「保拉死了,」我說,「死在七月的第二個星期,我沒辦法確定是哪一天。」
「不完全是,」我說,拿起咖啡喝了點,非常好的咖啡。「船,尤其是快艇,最近需求很大。相信不用我告訴你,毒品走私是個大生意。」
「葬身大海。」他說。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她一向喜歡水。她——」他的聲音沙啞。「她小時候,」他說著,聲音又回復正常,「我們會去湖邊度假,你就是沒辦法讓她不玩水。我以前叫她河鼠,如果不管她的話,她會游泳游上一整天。她就是喜歡那樣。」
「機緣。」
「猜錯讓他良心不安的是什麼。猜錯他是怎麼死的。」
「只是不錯?喔,老天,對不起,馬修。你今天很累很難熬,對不對?我還說話這麼不經大腦。你要不要坐下來?我會盡量閉嘴的。」
「喔。」
「很抱歉,」我說,「我沒辦法說得更有禮貌。據我所能查到的,整個過程非常短,他們帶著槍上船,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就把他們全部射殺。她痛苦的時間不會太久的,他們四個沒有一個會。」
「聽起來很棒。」
「那當然,因為我已經把關鍵的那句話先講了。他在出差途中又接到他妻子的電話,他先寒喧問好,然後他妻子說,『你媽媽在屋頂上。』」
「你不知道那個故事?有個人出差,他妻子打電話告訴他說家裡的貓死了,他就責備他妻子,『你怎麼能講得這麼直接,這樣可能會害得一個人心臟病發作。你應該婉轉一點,不能就這樣打電話給一個人,直通通地告訴他那隻貓爬上屋頂掉下來摔死了。首先,你應該打電話告訴他貓在屋頂上。然後再打九*九*藏*書一通告訴他,大家正在想辦法,要把貓弄下來,消防隊什麼的都來了,可是看起來不太妙。然後,在你第三次打電話來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你就可以告訴我貓已經死了。』」
「沒有的事,咖啡很好。」
「怎麼發生的?」
「我就是這麼猜的。」
「我的天哪。」他說。
「我是。」
「機緣。你如果査一件事沒有結果,卻在查的過程中,意外發現另一件事的真相,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不必,」我說,「你就待在這兒。其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可以聽,反正我稍後也要跟你講同樣的事情。」
我瞪著她看。
「如果進行過任何調査的話,無論是警方或海岸防衛隊的,我都會發現。不過這個案子根本沒有調查就結案了。」
「嘗嘗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呃,這回很有改善。」
「『你媽媽在屋頂上。』」她瞪著我。「我沒辦法婉轉地講,薇拉。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也知道為什麼。你殺了他。」
「我沒聽懂。」
「沒關係,」我說,「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打個電話,打給沃倫·赫爾德特克。」
「真的嗎?」我站起來,「我已經知道埃迪心裏的秘密了,也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赫爾德特克太太才剛告訴我,她早就知道她女兒死了,在某種程度上,她已經感覺到了。我對埃迪的事情,感覺到的比她的層次更明顯,可是我不想知道。我試著不想,而我來這兒,只是想找出一些事情證明我猜錯了。」
我慢慢喝,我今天已經喝一大缸咖啡了,真是可怕的一天,不過我很愉快。
「為什麼?喔,我九*九*藏*書猜得到。」
「你沒問題就好。」
「你打電話的時候,要不要我迴避?」
「至少我不必再擔心了,」她說,「至少現在我知道她在哪裡了。」
「你都沒喝。」
「為什麼?因為保拉和其他人死了嗎?」
「我做這一行,這種事情常常發生。可是我不知道有這樣的形容方式。」
「『你媽媽在屋頂上。』」
「赫爾德特克先生也是這麼說。」
「他現在應該在家。」
「不,保拉的同伴是證券分析師,另一位男士也在華爾街工作,他的女伴則在阿姆斯特丹大道經營藝廊。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士。甚至沒有證據顯示他們曾嗑過葯,更別說搞毒品生意了。」
「保拉的爸爸?」
他要我等一下,讓他告訴他妻子這件事情。他一定用手遮住話筒了,因為我有好幾分鐘都沒聽到聲音。然後他妻子來接電話,「斯卡德先生嗎?我想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那怎麼會扯上保拉?」
「我還以為他是死於自|慰性窒息。」她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他是自殺?他其實有自殺的動機?」
「告訴我吧。」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
「或許吧。」
「那個男人還有另外那對男女是什麼人?」
「好吧,至少我可以給你一杯好咖啡。我今天出門去一個雅痞天堂,那兒有五十種咖啡豆,一種比一種貴。我想他們是以豆子種類制訂價格的,而且還能告訴你產自哪裡,以及產地有哪些動物活動。我買了三種咖啡豆各一磅,還有這個電動咖啡機,什麼都不用做,等著喝咖啡就行了。」
「我明白。」
「她和一個男朋友還有另外一對男女在船上度周末。那位男士有一艘快read.99csw.com艇,是那種類似遊艇的,平常交給市政府渡輪處保管。他們四個乘船去外海。」
她拉著我走向卧室。「你乾脆馬上補個覺,」她催我,「你不覺得你應該睡一下嗎?」
「上帝慈悲。在這個時代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海盜,那種戴金耳環裝假腿,還有,還有,帶著鸚鵡,埃爾羅伊·弗林在電影里演的那種,好像發生在古時候的事情。」
我點點頭,拿起電話撥號時,她就坐在旁邊。這回沒等多久,赫爾德特克太太就來接電話了,我說要找赫爾德特克先生,她說:「斯卡德先生嗎?他正在等你的電話,請稍等,我去叫他。」
「公海的海盜,」她說,「聽起來好像老電影里的情節。」
「運氣。他不知道埃迪的事情,但他認識那些在毒品交易中幹掉那批海盜的人,他帶我去找一個人,我問對了問題,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我想我就是這麼做的,先告訴他說他女兒在屋頂上。光是聽我講電話,你跟得上整個情況嗎?」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早上打電話告訴他情況不妙,我想在告訴他細節之前,先讓他和他妻子有心理準備。」
「我倒一杯給你。我已經請店裡磨好豆子了,他們還想賣磨豆機給我,這樣我煮出來的每一杯咖啡都是最新鮮的,可是我想這樣太沒節制了。」
「另外那對男女也結婚了,可是不是跟對方。所以讓他們的名字曝光沒有任何好處,他們的家人也希望能顧全顏面。」
「我大概不太有信心,」她說,「這幾個月來都在喝無咖啡因速溶咖啡。」
「很遺憾給你們這樣的消息,赫爾德特克太太。」
赫爾德特克先生在電話里再度跟我道read•99csw.com謝,問是不是還得付我錢。我說不必了。他問我是否確定,我說是。
「我猜得到結果是什麼。」
「沒有。」我說,「這件意外沒有官方記錄。」
「報紙上有報導嗎?我不記得看到過。」
「不,因為海盜也死了。他們在一樁毒品交易中全被幹掉了。事情發生在劫船後幾個星期,否則我很可能不會查出什麼具體的事情。不過我碰到的一個人認識那個毒品交易另一方的一人,他願意講出他所知道的,所以我才得知這些事情。」
「我知道。」
「那根本不重要。我猜想她帶了很多衣服去度周末,或許其他東西放在她男友租來的公寓里。弗洛·艾德琳去她房間時,她覺得看起來是空的,除了寢具看不見其他東西,然後,房門沒鎖上的那段時間,或許有個房客拿走了其他剩下的東西,以為保拉是故意留下的。答錄機沒拿走是因為她以為保拉還會再回來。這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卻讓我一直追這個案子,然後我放棄后,卻發現了解答,幾乎可以說是因為意外,或者因為隨便你講的什麼字眼。」
我掛上電話,薇拉說:「那個故事真離奇,你一整個白天查出來的嗎?」
「猜錯什麼?」
「總之,他們的船是偷偷被用來走私的,結果就成了搶匪的目標。這種類似海盜的行為在加勒比海愈來愈普遍。船主都學會要帶槍上船,碰到其他船靠得太近就開火。北邊海域的海盜比較少,可是現在也逐漸多了起來。一幫海盜假裝他們的船沒有燃料了,靠近保拉他們那艘船。他們上了船之後,就做了海盜通常所做的事情,殺害每個人,然後洗劫一空。」
「我很高興。那埃迪那邊你沒查出什麼新消息read.99csw.com?他心裏到底有什麼秘密?」
我到薇拉家的時候,她穿著那件白色的牛仔褲和另一件絲襯衫,這件是檸檬綠的。她的頭髮放下來了,披在肩上。我按了電鈴后,她打開大門,然後在她那戶公寓門口等我。匆匆吻過我之後,她把我迎進去,臉上儘是關切之色。「你看起來累壞了,」她說,「累慘了。」
「那個男的是有婦之夫。」
「我早就知道了,」她說,「事情發生時我就已經知道了。你不覺得嗎?就某種程度來講,我想我一直就知道。」
「什麼?」
「應該可以吧。你怎麼査出來的?我還以為你在找一個認識埃迪的壞蛋。」
「是意外嗎?」
「我綳得太緊了,而且我還有很多事得辦。」
「機緣。你不喜歡這個咖啡嗎?太濃了?」
我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不錯。」我說。
「我想你是對的。」
「我昨天晚上沒睡多少,早起之後,又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我答應別人不能透露,如果你堅持要我講的話,我就會食言,但我想最好不要。」
「沒進展。」我說,「不過反正我也沒期望。」
「我可以了解。」他說。
赫爾德特克先生來接電話時,口氣聽起來像是勉強打起精神跟我講話。「恐怕是壞消息。」我說。
他又問了一些問題,我都回答了,我花了一整天讓我的故事合理,所以他問的問題我都已經有所準備。最後一個問題我等了很久,我本來以為他會早些問的,不過我想他很不願意問。
「其他人是走私毒品的嗎?」
「嗯,就是這個說法啦。那她的電話和答錄機又是怎麼回事呢?還有她把衣服和其他東西都搬走,卻留下寢具,那又是為什麼呢?」
「那屍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