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卷 丹恩一家 第四章 曖昧的哈珀一家

第一卷 丹恩一家

第四章 曖昧的哈珀一家

我第二天早上九點抵達偵探社時,埃里克·柯林森已經坐在接待室里了。他晒黑的臉龐暗淡而缺乏血色,頭髮也忘了抹上髮油。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我問。
「不在。」他回答。
萊格特太太避開了我的眼光,看著她丈夫。
「唔,」他說,「厄普頓——他是叫這個名字沒錯。他以前可是你的同行,自己也開了家偵探社,不過一九二三年他和一個叫哈里·魯伯特的人因為想買通陪審團被關到牢里了。黑人的事你問出什麼沒有?」
他實在沒講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我誘導道:「你覺得那個時間太晚,講出來會怕我對她有什麼誤解?」
「不知道。這個犀牛廷格利身上有一千一百塊的現鈔,米妮說他是賭博贏來的。是有可能,因為萊格特那批鑽石能換的現款也只有那個數目的一半。你能不能查查看?她說他是在好日子俱樂部贏來的。」
我發了通電報到紐約的分社,想知道更多關於厄普頓和魯伯特的消息,然後到市議會大樓的辦公室,翻查一九二三年八九月的結婚登記檔案。我在八月二十六日的檔案里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上面登錄了埃德加·萊格特的聲明,說自己於一八八三年三月六日在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市出生,而這是他的第九_九_藏_書二次婚姻;愛莉絲·丹恩則聲明她是一八八八年十月二十二日生於英國倫敦,沒有婚史。
窘迫令他的面容看上去越發動人,卻也更愚蠢了。
「也許幾天都不會回來。她出城了。」
回社裡的路上,我順道去菲茨斯蒂芬那裡待了半個鐘頭。他說他正在幫《精神病理學總覽》寫篇文章——名稱我可能記錯了,不過反正就是那類刊物——譴責關於無意識或潛意識的假說是陷阱與謊言,令缺乏警惕者深陷其中,為行騙者作倀,損毀了心理學界的根基,讓嚴肅的學者因此根本——或幾乎——無法揭發心理分析師或者行為治療師之流的騙術,以及類似的言論。他反覆地絮叨了十來分鐘,最後終於才扯回正題:「那麼,失蹤的鑽石你追查得怎麼樣了?」
「看現在這情形,」我說,「我覺得你應該。不過調查還是得進行。」
回答我的問題時,他的音調平板而無情:「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兩個朋友,一對姓哈珀的夫婦,從洛杉磯開車北上,邀請她一起到山裡遊玩。我不知道他們打算走什麼路,而且說不定他們連目的地都還沒有決定。」
我還有其他問題,但得到的回答全都沒有意義,所以我便起身準備告辭。我本打https://read.99csw.com算告訴他我對他的想法,但這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問了問有關哈珀夫婦的事。萊格特承認他所知甚少。哈珀太太的名字是卡梅爾,他說,大家都叫那丈夫巴德,但萊格特不確定他的真名到底叫弗蘭克還是沃爾特。他也不知道哈珀夫婦在洛杉磯的地址。他覺得他們好像在帕薩迪納有幢房子,不過不太確定。因為,事實上,他聽說他們已經賣了房子,但或許只是有此打算。他如此這般跟我胡扯的時候,他太太一直都盯著地板,兩度飛快地抬起藍色的眼睛,懇求似的看向她的丈夫。
「今天一大早。」萊格特說,「他們住在一家旅館——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加布麗埃爾昨晚跟他們一起,好準備早點兒上路。」
「對,就是這個意思。」
「我實在太不明智了,」他囁嚅著,「不過我並不……你知道——我以為你……我擔心……」
「不是這樣就是那樣。」我說,然後告訴他目前為止我的所得。
「沒有。」萊格特回答。
說這話時我凝神注意著萊格特的臉孔,沒看到任何變化。那雙明亮異常的紅棕色眼睛里除了興味以外沒有半點別的神色。
「否極泰來嘛!」我預測道,「我想跟萊格特太太單獨談上十九*九*藏*書分鐘。她丈夫不在場的話,應該可以問出點兒名堂。你能從她那兒探出什麼口風嗎?我想知道加布麗埃爾為什麼走了——就算不知道是去哪裡也無妨。」
「你問了她是怎麼回事嗎?」
「我試試看,」菲茨斯蒂芬心甘情願地答應了,「我看我明天下午去那兒好了——去借本書。魏特的《玫瑰十字》應該可以。他們知道我對那類東西有興趣。他應該會在實驗室工作,那我就假稱不想打擾他。我得裝成隨意聊聊的樣子,搞不好還真可以從她那兒探出什麼話來。」
哈珀的事我已經聽夠了,於是我問:「這件事發生以前,你們有誰聽過厄普頓這個人?跟他有過什麼來往嗎?」
「問誰?米妮嗎?沒有。我怎麼開得了口?那會很——你知道。」
「你,毋庸置疑地,」我講完后,他祝賀我,「讓事情變得極盡錯綜複雜了。」
「你們的幾個鄰居看到過一個不是厄普頓的男人在這附近出沒,」我說,「也有人看到長相相似的男人從厄普頓被殺現場的防火梯逃逸。我們就等著瞧瞧魯伯特的廬山真面目了。」
我把他轟了出去,走進探員室。高大、紅臉,穿一身松垮垮衣服的米奇·萊恩漢和修長、黝黑,油頭粉面的艾爾·梅森正在胡扯著他們過去中彈的經歷,read.99csw.com兩人都想說得比對方更驚心動魄。我對他們講了目前我掌握的萊格特一案里的人物和關聯——用語言一表達,這信息量還真不大——然後叫艾爾去監視萊格特的房子,米奇去盯米妮跟犀牛。
「她什麼時候會在?」
「萊格特小姐在嗎?」我問。
奧嘉保證會儘力而為,然後掛斷了。
「你知道萊格特小姐怎麼了嗎?」他跳起來衝到門口問我,「她昨晚不在家,現在也還沒回去。她父親倒沒說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我敢說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叫我不要擔心,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你知道什麼消息嗎?」
一個小時后我按響門鈴時,萊格特太太開了門,和悅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我們走進綠橘棕三色裝飾的房間,和她的丈夫會合。我告訴他們奧嘉從紐約得到的有關厄普頓的消息,也說了我已經打電報詢問更多關於魯伯特的事。
我說我不知道,然後告訴他,前一天晚上我看到她離開米妮·赫爾希住的地方。我把混血女孩的住址給了他,告訴他可以去問問看。他把帽子往頭上一摁,匆匆走了。
萊格特太太迅速拿起手帕掩住了嘴唇。
我問她:「除了這些,關於他們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也站起身來,禮貌地笑著說:「抱歉給保險公司惹出了這麼多麻煩,九*九*藏*書畢竟,這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我想請教你的意見——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為鑽石的失蹤負責,自己承擔損失?」
這天下午大部分時間我都忙著把自己的發現和猜測寫在紙上,看能不能整理出什麼頭緒來。埃里克·柯林森打了兩次電話,問我有沒有他的加布麗埃爾的消息。米奇·萊恩漢和艾爾·梅森都沒彙報什麼東西。六點一到,我便收工了。
等我回到偵探社,埃里克·柯林森又在那裡等著,金色的頭髮比早先更亂了。
「哪裡能找得到她?」我問,轉向萊格特太太,「我有事要問她。」
「謝謝。」萊格特說道,他的聲音聽來輕鬆有禮,「我會考慮的。」
「多謝,」我說,「明晚見。」
我用電話聯繫上奧嘉,問他有沒有紐約來的消息。
「沒錯,」我同意,想起菲茨斯蒂芬所謂的騎士理論,「我們必須遵守禮節。那麼請問,你為什麼要對那天晚上你跟萊格特小姐回家的時間撒謊?」
「我看到米妮了,」他氣急敗壞地說,「不過她什麼也不知道。她說加布麗埃爾昨晚去她那兒要她回去工作,她就知道這麼多。可是她——她戴了個翡翠戒指,我敢說那絕對是加布麗埃爾的。」
「不知道。」她語氣微弱地回答,往她丈夫臉上瞥了一眼,但他沒注意,一直定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