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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廟宇 第十章 死亡的花

第二卷 廟宇

第十章 死亡的花

他的臉騰地紅了,舌頭打結:「我不……不是說真要誰送死,不是。我怎麼會要你做那種事兒?但你可以安排他畏罪潛逃的吧?我……我保證他不會後悔。我會給他——」
「沒有,」他說,「不過我——」
我直起身,將手電筒的光束倏地轉到女孩臉上。她眨了眨眼,眯了起來,不過臉上除了生理性的不適外沒有別的表情。
我奮力睜眼,閉眼,再睜開。不管是什麼不對,都跟這個有關——我的眼睛不管是睜是閉,都只看到一片黑暗。原本這很合理:天色很黑,我的窗戶又不在街燈照射的範圍以內。這說得通,但有一個問題——我記得我的房門沒關,而走廊的燈是開的。可我看不到我門口該有的長方形白色光斑,也看不到加布麗埃爾的門。
「你覺得意外嗎?」她安靜地質問道,「我繼母說我體內流的是丹恩家族被詛咒的血,說這對我、對跟我接觸的人,都是不幸——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這話你也聽到了啊。眼前的事,」她指指屍身問道,「你就真的沒預料到?」
「什麼時候?」
我撐著膝蓋站起來,氣不打一處來:當瘋女人的保姆還不夠,還得被她男朋友扔來扔去。我若無其事地開口了,儘可能用和氣的聲音說:「你可真不該那麼干。」然後大步走向站在門邊的女孩。
現在我可足夠清醒了,於是一躍而起。我屏住呼吸仔細傾聽,可除了我腕表的滴答聲之外什麼也沒有。我小心翼翼地移動我的手,看看發光的表面——三點十七分。看來我睡著的時間比預計的要久,走廊的燈已經關了。
「省省吧!」我吼道,「你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她還是直視著我的眼睛,說道:「你是偵探。把我送上絞架吧。」
「對,就這個意思。你也知道要怎麼——」
「好吧。」他喃喃地回答。
「哦?」我問,「要我幹什麼?栽給那個菲佣?要他代她送死?」
「他不會再煩你的。」我答應道。
「她沒有!」小柯林森從恍惚中掙扎出來,高聲喊道。
我走向前門,一手摸著門閂,另一隻搭上彈簧鎖,喀嚓一聲將它們同時抽開,左手猛地拉門,右手握槍。
「我知道這要求過分了一點,不過我可以付——」
「老天啊,咱們趕緊把她帶出這房子吧——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頸部肌肉因為頭部垂得過低而痙攣起來,於是我驚醒了。雙腿已經站得沒了知覺,我奮力睜眼,獃獃地琢磨著自己為什麼沒去床上睡。也許我不該睡覺是有原因的,我迷糊地想著,我得把這個原因想起來。我用單手抵住牆壁穩住自己,手碰到了電燈開關,還足夠清醒,知道應該按下去。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自覺只是打了個盹,便再次闔上眼睛滑回夢鄉。可隨即又遲鈍地掙扎著想要醒來。有什麼事情不對。
我把門關好,將後背倚上去。柯林森則把他的外套和帽子擱在椅子上,站在旁https://read.99csw.com邊,抱著雙臂注視著加布麗埃爾。她坐在床沿盯著我的腳。
「來吧,」她說,「我帶你去看。不過別讓埃里克跟來,拜託。」
「要不是什麼?」我問。
「有人往外瞧,探頭在看。我以為是你,就從我停在街角的車子里下來探個究竟。加布麗埃爾還好嗎?」
她一溜煙地繞到我另一邊,哀叫道:「噢,別讓他碰我。」
「閉嘴。」我說,走到女孩身邊,免得他堵在我們倆中間,「是你做的嗎?」我又問了一次。
說來話長,而且他又因為太過亢奮而詞不達意。我勉強整理出來的結果是:他這陣子習慣每天打電話詢問里斯大夫加布麗埃爾的進展。今天——或者應該說是昨天——還有昨晚,他一直聯絡不到里斯。到了凌晨兩點他又打了一通,被告知里斯大夫不在家,而且全家都不清楚他人在哪裡,也不知道原因。柯林森就是打了那一通電話以後才來到廟宇附近,想著能不能碰到我,然後打探一點女孩的消息。他說要不是看到我往外瞧,自己原本也沒打算登門造訪。
「什麼?」我說。
加布麗埃爾·萊格特在我們正前方的轉角處現身。她赤著腳,身上只罩了條濺上暗色斑點的黃色絲質睡袍。她走路的時候兩手前伸,握著一把大號匕首,幾乎像劍一樣。匕首鮮血淋漓,她的兩手和裸|露的兩臂也是一樣。她的一側臉頰沾了血,眼神清澈冷靜,熠熠生輝。她小小的額頭舒展著,嘴唇與下頜則綳得很緊。
「是嗎?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傢伙。」
「看見你啊。」
他進了門,一副要跟著我這個聖彼得進天堂的樣子。我關上門,帶他穿過大廳,走進主廊。此刻這家黑店好像就是我們倆的天下,但下一刻就不是了。
我晃著手電筒四處打量屍體、祭壇、地板各處還有牆壁,沒發現有什麼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牆壁雪白而平滑,除了我們進入的門與對面另一扇完全相同的門以外,入眼的全都是牆壁。這四面白牆未經裝潢,有六層樓高,筆直地聳入雲霄。
「讓她清靜一下,」我說,「也讓我清靜一會兒。再搗亂我就用槍柄敲你的下巴。想討打就直說。你能老實待著嗎?」
「不要讓他碰我。」她哀求道。
他棕色的大手抓住我的肩,想把我硬推到一旁,我則打定主意要拿厚重的青銅刀柄敲他下巴。不過我們還不用落到那個地步:他越過我瞥見了女孩,頓時便忘了他原先的意圖,兩手軟軟地癱在我肩上。我抵在他胸部的那隻手發力,直直地把他推往牆上,退後,稍稍側身,看著他跟她在兩面牆之間面面相覷。
她點點頭表示接受,神色凝重,然後領著我們回頭步下走廊,繞過轉角,走向一扇開了條縫的小鐵門。她先進門,我跟上去,柯林森緊隨在後。我們通過那門時,一股新鮮空氣撲面而來。我抬起眼睛,看到幽暗穹頂上暗淡https://read•99csw•com的星光,然後再次低下了頭。透過我們身後那門照進來的光線,我看得出我們正走在鋪著白色大理石——或是五邊形仿大理石瓷磚——的地板上。這地方除了我們身後的光線外便是一片漆黑。我掏出手電筒。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跨過門檻。柯林森跟在我身後,看上去有幾分困窘和野蠻,以及十二分的不爽。我關上門,問女孩有沒有鑰匙。「沒有。」她說,彷彿不知道該有鑰匙。
「你他媽的到這兒幹什麼?」我沒好氣地問道。
我把我的槍交給柯林森。他顫抖著死死握住它,喘息劇烈而響亮。我說:「別跟個蠢蛋似的,你就幫我一回,別再添亂了吧。任何人都不許進出。如果你必須開槍,那就開。」
她失望地點點頭,走進更衣室。當她抱著衣服從那裡穿行到浴室時,兩行晶亮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回答說她只穿著件沾滿血的睡袍赤腳在街上跑的話,可是挺惹眼的。
此刻動口不如動手。我從她手裡接過沾血的匕首。這是把寬面的兩刃刀,鋒刃頗厚,青銅刀柄看來像個十字架。
埃里克·柯林森推開我走向女孩,攤開的兩手直抖,嘴裏不知在囁嚅著什麼。她一閃身縮到牆邊,滿臉驚懼。
等到了一樓,大廳和我視野中的走廊都是空的。我朝屋後走去,然後停步。自醒來后第一次,我聽見了一聲響動,而且並非來自我自己。臨街的大門之外,有鞋底正碾磨著石階。
我回房穿上鞋,然後走下前面的樓梯,打算把這房子徹底檢查一番。我會先輕手輕腳地進行,然後,如果什麼也沒找到——這大有可能——那就得開始四處亂踢房門,把房客們一個個揪下床來,搞它個天翻地覆,直到我找到那女孩。我是想儘快找到她,不過她比我早動身太多,現在就算慢個幾分鐘也沒多大差別;所以我雖然不至於浪費時間,也沒必要拚命趕。
「當然。」我回答。沒必要告訴他我在四處找她——好讓他拿我出氣,「說話別這麼大聲。里斯的家人不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得出去一會兒,」我說,「而你又不能一個人待著。照我說的做吧。」
從二樓往一樓走的時候,我看到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動——或者該說,只瞥見了影子,卻沒看到是什麼。那東西從臨街的門移動進屋內。我那時正在下樓梯,眼睛望著電梯,欄杆擋住了我的視線,看不到門。實際上我瞄到的是在右上方六根扶欄間一掠而過的影子。等我將目光聚焦到那裡時,早已空無一物。我覺得我看見了一張臉,然而任誰處在我當時那種情況,也都會有這種假想。實際上我只是瞥見了某個暗淡的白色東西。
「他不會煩你的。」我再次允諾道,希望這回多少能兌現一點兒,「走吧。」
「別蠢了。」我應道,同時暗自琢磨著她冷靜的姿態。我不是沒見過她吸毒吸得飄飄然的,但這回不一樣。我九_九_藏_書不知道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殺了他?」
女孩從床上起身,湊到我面前站定,然後打斷了他的話。
她搞得我頭昏腦漲,再嚴重一點兒,我就也可以入住她隔壁的房間了——實際上我還真起了念頭要聽她的話。我用拇指猛地一指浴室,說道:「你可以在那裡頭待到我回來——如果你想的話,但他還是得待在這兒。」
「在我們把事情弄清楚前你都不許動。」我告訴他,然後轉身面對女孩,用匕首指著她,「到底怎麼回事?」
我對女孩說:「現在不行。到浴室去把血洗掉,然後換套衣服。衣服你帶進去穿,穿好了就把睡袍交給柯林森。」我轉向他,「你把那睡袍放進你袋子里,別丟掉。等我回來你才能走,而且不能讓別人進來。我馬上回來。有槍嗎?」
「拿著,這是證物。我殺了他。」
我掉頭回到房裡,抽|動鼻翼。屋子裡有股陳舊的香氣,淡而滯澀,聞來與其說是花的芬芳,不如說是枯死的花朵。白鈴蘭、牽牛,或許還有其他一兩種。我花了點兒時間想把味道分門別類地鑒別出來,努力想判斷到底有沒有金銀花的氣味。然後我模糊地記起自己似乎夢到了葬禮。我斜倚著門框,力圖回想夢的細節,就這樣又陷入沉眠。
「可你總得想想辦法,」他堅持道,「你來這兒就是要保證加布麗埃爾的安全,你總不能撒手不管啊。」
「沒人。」
燈光令我的眼睛灼痛。我眯著眼睛,看到了周圍的現實世界,也想起來自己尚有工作需要完成。我朝浴室走去,用冷水潑了頭臉之後,依然魯鈍而迷糊,但至少已經恢復了部分意識。
埃里克·柯林森站在第一級石階上。
我伸出手臂去攔他,但沒攔住。女孩躲到我身後,而當柯林森去追她的時候,又繞到了我前頭。我覺得自己快成旋轉木馬的中軸了,這感覺可不怎麼樣。等柯林森轉到我前方,我便用肩膀一下頂上他腰窩,撞得他踉蹌著栽倒在祭壇邊。我跟過去在這個蠢貨面前站定,然後居高臨下地呵斥道:「給我停下!你要還想參与這事兒,就別再瞎鬧,乖乖地聽我指揮,別騷擾她。行不行?」
「我們不能在這兒站著干說話,」他喊道,「咱們得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得把屍體藏起來,要不就擺在什麼地方嫁禍給別人。這種事通常怎麼收拾你應該知道。我帶她回家。你處理善後。」
「你不能把他留在我這兒,」她鄭重其事地說,「這可不成。我今晚已經殺了一個人,還不夠嗎?別讓我再殺第二個了。」她說話時的樣子相當認真,卻並不激動,好像覺得自己的話非常合理。
我將她的話語擱在一旁,四下環顧,盡我所能地依次排查過每樣物品。唯一指得出來的變化只有柯林森擱在椅子上的外套和帽子。它們的存在毫不奇怪,於是我判定是椅子引發了我的疑竇。而現在再看也還是不對。我走向椅子掀起他的外九_九_藏_書套。底下空無一物。問題就出在這裏:這上面本來有件綠色的袍子之類的織物,可是現在不見了。屋子裡其他的地方也沒看到它,而且我覺得它一定是不在了,所以也沒興緻動手去翻。綠色拖鞋倒是在床下。
當他又開始亂嚷的時候,我再次打開了手電筒。他一邊把手臂從外套里掙出來,一邊開口:「我的車就停在轉角,我可以把她抱過去。」然後便捧著大衣朝她走去。
「加布麗埃爾!」他失聲叫道,探手過去。
她抬眼看著我的臉,然後說:「我現在想睡覺。」
「得了吧!」我甩開他的手,再度轉向女孩,問道,「事發的時候還有誰在場?」
里斯大夫的屍體仰卧在通往祭壇的第三級台階上。
我迎上他,立在他們倆中間,面朝著他,用手按住他胸膛往後推,一邊吼道:「你!別動!」
她朝我走來,沉穩的目光迎上我或許有些迷惑的視線,然後鎮靜地開口了,那樣子就好像她早料到會在這兒找到我,而且是特地為我而來。
「不要,不要。」她喘息著說。
她又平靜下來。
「你看到的不是我。」我說,「你都看見什麼了?」
「嗯,他們好像挺擔心的。但只要加布麗埃爾沒事就沒關係了。」他一手搭到我前臂上,「我……我能見她嗎?就一秒?我什麼也不會說。不用讓她知道我見到了她。也不是說現在就要——呃,你能安排嗎?」
「我們得上樓回你房間。」我告訴她。
他的臉非常沉靜,彷彿陷入安眠;雙臂松垂在兩側,衣服沒有起皺,但外套和背心的紐扣都解開了,襯衫上全是血。襯衫前胸有四個洞,一模一樣,都是女孩給我的那件武器有可能造成的大小和形狀。他的傷口不再流血了,但我伸手碰觸他的額頭時,發現屍身還沒有完全冷掉。祭壇台階上有血跡,下方的地板上也是;里斯大夫的眼鏡完好無損,依然被黑色緞帶系著,靜卧在地板上。
光線驟然投射在一方寬廣的祭壇上,祭壇雪白而剔透,散發著銀光。
我把匕首放回里斯身旁,一下子按掉手電筒,然後對柯林森說:「咱們送萊格特小姐回房。」
他把兩條腿攤來,然後開口道:「可是,老兄,你總不能——」
「去他媽的這意思,」我說,「你可真有智謀啊。」
他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後又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鬆開。我抽開手,下樓走到里斯大夫的謀殺現場。要過去還真費了些事。幾分鐘前我們穿過的鐵門現在鎖上了。那個鎖看上去還算簡易。我打開折刀上的新裝備動起手來,沒兩下門就開了。
「你知道你這是幹什麼嗎?」她質問時的聲音尖利而疲憊,「當然不——你要知道就不會這麼說了。」她背對著柯林森抬起臉龐,聲音幾乎聽不見,我得依靠她嘴唇的翕動來辨認,「不要埃里克,讓他走吧。」
柯林森揪住我手臂把我拽向他,怒火中燒。
「一分鐘前,你往read.99csw.com外看的時候。」
我關上燈,穿過走廊來到加布麗埃爾的門前豎耳窺聽,一無所獲。我打開門,步入室內,然後把門關上。我的手電筒照出一張空床,被子掀到了床尾。我伸手碰碰床上她睡過的痕迹——是冷的。浴室和更衣間都沒人。床邊地上擱了雙綠色拖鞋,一件綠色的類似晨袍的織物搭在椅背上。
「我能不能睡啊?」她問。
我們搭電梯上去,女孩老讓我擋在她和未婚夫之間——如果他還是這個身份的話。他眼神空茫。我研究她的表情,依然在試圖弄清這一場驚魂之後她是被嚇清醒了呢,還是更迷糊了。我看著她,覺得前者似乎可能性較大,但直覺卻否定了這個猜想。從祭壇到她房間的路上我們沒碰見任何人。我打開她房裡的燈,一起走進去。
我轉過頭,立刻看見女孩像道灰影一樣朝半開的門晃過去,赤足踏在地磚上的聲音幾不可聞。我追過去,鞋底發出極為刺耳的雜訊。就在快到門邊時,我一把摟住了她的腰。但下一刻我的手臂就被猛地拉開,整個人飛向一邊,肩膀撞到牆上,然後滑落在地單膝而跪。黑暗中柯林森看起來有八英尺高,他站在我眼前衝著我怒吼,但我只從他一連串的炮轟里聽出一句「你這該死的」。
這小夥子高大而強壯,又是為了加布麗埃爾·萊格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我知道出了事,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問題該怎麼解決,也不知道會需要多少幫助。我可捨不得把他趕走。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能告訴他這伙神棍的底細——他聽了準會瘋掉的。於是我說:「進來吧。我正在做例行檢查。你要是不出聲的話,可以跟著我。之後我們再看下一步該怎麼走。」
「不要埃里克。」她抗議道。
她裸足走在冰涼的地板上,步履緩慢,領著我們直直走向前方隱約浮現的方形灰塊。接近時她停下腳步,然後說:「喏,就是這裏。」我擰亮了手電筒。
我沒在房間里找到綠色晨袍。祭壇的台階上也找不到里斯的屍體,四處都沒看見。匕首消失了。所有的血跡都不見蹤影——只除了白色地板上原先那攤血污留下的一抹淡色黃斑。有人已經把這裏清理過了。
「前因後果都講出來,快!」我命令道。
「你殺了他?」我問。
我頭部發麻,全身僵硬而沉重,嘴裏覺得很苦澀。我掀開毛毯爬出椅子,笨拙地移動著,肌肉僵硬。我邁開穿著襪子的雙腳,悄悄走到門邊,結果猛然撞了上去。門被關上了。當我推開門時,走廊的燈依然是亮著的。走廊襲來的空氣似乎格外新鮮純凈,令人精神一振。
就我看來,這句話回答了那個關於她是否還清醒的問題:她理智全無。但現在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這房間的樣子有些不對頭。在我不久前的到訪之後,有什麼東西被挪動了。我閉上眼睛,花了幾分鐘試著從記憶中整理出這裏原先的樣子。然後我睜開眼睛,端詳著眼下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