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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廟宇 第十二章 不神聖的聖杯

第二卷 廟宇

第十二章 不神聖的聖杯

「然後什麼?」
「沒了,」我說,「這種故事就是這樣。我警告過你,沒什麼合理的。」
「她的什麼?」
「丈夫。」
「倒也不是,只不過他覺得他們不該選這個時機,用這種方式結婚。」
他點頭微笑,說他不只相信,而且還挺喜歡的。
「不過你總可以從其他人嘴裏問出話吧?」
菲茨斯蒂芬把他的陶質酒杯咣地砸在桌上,啤酒灑得四處都是。
「從一開始他們就對米妮·赫爾希下工夫。她是個黑白混血兒,所以對那種把戲特別沒有抵抗力,而且她對加布麗埃爾·萊格特又忠心耿耿。他們把各種影音效果一股腦兒全弄到這可憐女孩的身上,搞得她暈頭轉向。然後他們就決定要她殺死里斯。他們給里斯下了迷|葯,把他擺上祭壇,然後裝神弄鬼,讓米妮以為他是撒旦——這可不是開玩笑,他們真這麼幹了——從地獄爬上來要把加布麗埃爾拖下去,不讓她成聖。此刻的米妮已經被洗過腦了,所以一等幽靈說她被選中去保護她的小姐,而她會在她桌上找到抹了油膏的武器,她便馬上聽從了命令。她爬起床,拿起擺在桌上的匕首,下樓走到祭壇,殺了里斯。
「哈爾頓太太一直到加布麗埃爾去廟裡住下以後,才知道她丈夫對加布麗埃爾有意。在那以前,她以為加布麗埃爾對他和她都一樣,只是個顧客——加布麗埃爾近來的困擾令她變得極可能被感召。可是約瑟夫看上了她,想得到她。我不知道他對她下了多少工夫,更不知道他是怎麼乾的,不過我想他是利用她害怕丹恩家詛咒的心理控制住了她。總之,里斯大夫後來發現事有蹊蹺。昨天早上他說過晚上要再去回訪,他也的確去了,只是沒看見她;我也沒看到他——當時沒有。
「這個一會兒再說,」他央求道,「等你講完故事以後,你要加多少『如果』跟『但是』都可以,隨你怎麼把它歪曲篡改,讓它變得雲里霧裡又前景暗淡,都可以。但請你先把它講完,在你開始添油加醋以前,至少讓我看一次它的真面目。」
「當然,」我說,「不過你又能拿那種人怎麼辦?有半數的人還是願意跟著埃羅尼婭·哈爾頓走。我帶羅曼太太看過一根釋放幽靈的水管。她倒抽一口氣,咽了兩口唾沫,然後提議帶我去天主堂看看那邊的偶像——包括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位,它們都是用比蒸汽還要實在而世俗的東西做成的。而且她還問我們:聖體匣里並沒有真的血跟肉——不管有沒有神性——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以此作為證據拘捕主教?奧嘉可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我看他差點就要給她一警棍了。」
「你的腦筋可真幼稚,」我說,「那我跟你講講那隻跑到小女孩外祖母家裡的大灰狼——」
「沒錯,」我說,「我跟你講的這些,主要來源是埃羅尼婭·哈爾頓。她跟她丈夫開創了密教,然後他發了瘋開始殺人。可她又能怎麼辦?芬克不肯開口。他確實是機械師,幫哈爾頓夫婦布下機關,負責操作,不過他說自己不知道昨晚出了什麼事。他聽到很多聲響,但他是不管閑事的。他知道出事是因為警察上門了,讓他煩擾不堪。芬克太太倒是不見了。其他員工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我打賭要他們猜出端倪絕對不難。小男孩曼努埃爾嚇得不敢講話——九*九*藏*書而且就算安定下來之後,我看他也不會說什麼。現在咱們手裡只有一張牌:如果約瑟夫是因為發了狂,自己動腦筋殺人的話,其他人即使在不知情的狀況協助了他,也不會被定罪。最嚴重也不過就是因為參与宗教詐騙而被輕罰。他們要是承認知情,那就逃不了謀殺從犯的罪名。沒人會那麼乾的。」
「他們並不想吸收一群烏合之眾:信徒人要少,但要富裕。這幫人起初成效不大,直到他們逮著了羅曼太太。她可真是條大魚。他們向她要來了她眾多公寓大樓里的一幢,重新裝潢的錢也由她出。舞台技|師芬克負責裝潢事宜,他幹得很漂亮。他們不需要那些分散在大樓各處、每間公寓都有的廚房,而芬克又知道怎麼利用四散的廚房空間隔出隱秘的房間和櫥櫃。他也知道該怎麼改裝煤氣管、水管還有電線,來配合他們玩的花樣。
「我不摻和。」我說,「不過警方至少會試試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麥迪遜·安德魯兩小時前告訴我的。」
「那幽靈嚇得我七竅生煙。等我終於脫身,栽進走廊的時候,芬克夫婦撲了上來。是他們沒錯,我知道,但當時太暗,我看不清臉。我甩開他們,揣了把槍下樓去。柯林森和加布麗埃爾不在原來的地方。我找到了柯林森:加布麗埃爾支使他出去,把他關到了門外。哈爾頓夫婦的兒子——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跑來跟我們說他爸爸要殺他媽媽,加布麗埃爾也跟他們在一起。我殺了哈爾頓,不過差點兒沒殺成。我朝他發射了七顆子彈。點三二口徑的硬殼彈咻咻地飛過去,連悶撞的聲音也沒有,那可假不了。我確實開了七次火——打進他的臉和身體,而且是近距離直射,他卻毫無感覺。他就是能把自己催眠到那種程度。我最後是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才算了結。」
「可加布麗埃爾在那兒幹什麼呢?」
「我得說那真是個嚇人的玩意兒,尤其他們把它放出來騙我之前已經在房裡散了迷|魂|香。我不知道他們用的是乙醚、哥羅芳,還是其他什麼。他們很巧妙地的用一些花卉系的香精把本來的味道掩蓋掉了。這幽靈——我可是結結實實跟它打了一架,甚至還以為把它打出了血來,哪裡知道我是打破窗戶放空氣進來的時候割破了自己的手——真是一著好棋,它搞得我那幾分鐘過得像是幾百個鐘頭一樣。
「你和他不管扯出什麼麻煩都是你自己的錯,誰叫你放著我這麼個大好人選不要,偏去找個不上道的。不過這話不用提了,哥兒們,我還在聽著呢。快把事情從頭講一遍,我也好教導你錯在何處。」
「不在。」
「真是不幸,」他咧嘴笑著說,「我得找拉爾夫問問。當然,他現在應該是躲起來了,不過值得一找。就算他做了最白痴的事情,都能想出最合理可信的理由。他是——」好像這話便能解釋一切,「一個廣告人。」菲茨斯蒂芬發現我又開始吃飯,便皺起眉頭,不耐地催促,「講啊,兄弟!講嘛。」
「埃羅尼婭·哈爾頓說,里斯被害她是事後才知道的。約瑟夫利用那套影音幻術,把加布麗埃爾騙到樓下目睹祭壇台階上的死屍。你瞧,他原本就是想通過『以神性挽救她的詛咒』的招數把她弄上手,所以這步棋是在他計劃之https://read.99csw.com內的。顯然他是想在那裡跟她會合,然後再耍個花招給她瞧瞧。不過柯林森和我打斷了他的好事。約瑟夫和加布麗埃爾聽到我們倆在門邊講話,於是約瑟夫就打了退堂鼓,不去祭壇跟她會合,而她則到門口來找我們。約瑟夫的計劃到此為止還算成功:女孩真的相信里斯是因為詛咒而死。她告訴我們她殺了他,理當為此償命。
「我不知道。她當時也莫名其妙。我問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我可不知道他不贊成柯林森做她的夫婿。」
「他偷聽到柯林森說服我不要聲張,所以他知道只要封住我的嘴,那小子——此案唯一另外一個腦袋清醒的見證人——肯定不會宣揚。
「後來他們又在晨袍里找到了那匕首,是埃羅尼婭包進去的。所以約瑟夫開始懷疑他太太起了二心。等到他後來當場逮到她向米妮的房間投放那種死花味道的氣體——濃得就算一群鬼魂也沒法把她叫醒了去辦正事——他就認定了她的不忠;這讓他實在忍無可忍,所以就決定宰了她。」
「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技術上的細節,這得等我們有時間把那個窩點拆掉來看。那會很有意思。我看過一些他們的伎倆——還親身領教過——組合照明打造出個幽靈,配合著暗管里噴出的霧氣飄出來,而管子是從床下壁板一個隱藏的出口伸進昏暗房間里的。沒打到光的霧氣在黑暗裡根本沒法察覺,只看得出照亮的部分是一個人形,會抖會扭,而且摸起來潮濕而逼真,可又沒有實體。
「摻和的傢伙,」我說,「有一個就夠我受的了——我是指埃里克·柯林森。」
「你又來了,」他指責道,「這事兒剛才一點兒也沒提。天知道你還有多少沒告訴我的。」
「此時,埃羅尼婭·哈爾頓已經發現了兩件事:第一,她先生對女孩的興趣不全在經濟方面;第二,他已經脫離常軌,成了危險的瘋子。由於時時刻刻都在催眠狀態下,他的思想照她說,原本就不太穩定,現在已經完全脫離控制了。操縱門徒獲得的成功令他得意忘形。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無法無天。她說,他開始夢想全世界人都會被他騙倒,相信他的神性;他覺得既然唬得了他已經唬到的這批人,要唬住全天下應該也沒什麼難的。她覺得他甚至瘋到相信自己真有神性,我則不能苟同。我覺得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神,但認為自己可以騙過全天下。這些細節其實不用追究,重要的是他瘋到自以為法力無邊。
「那個故事我也一直很喜歡,但先把這個講完。約瑟夫決定要殺他太太了?」
「如果你殺了一個人,那麼你遲早會發現為了擺脫眼下的狀況你還得繼續殺人。對那個瘋子約瑟夫來說,『封住我的嘴』不過就是再殺一個人罷了。他跟芬克夫婦——雖然我看是沒法證明他們的參与——打算裝神弄鬼,再次利用米妮。她已經乖乖殺了里斯,何不連我一塊兒做掉?但你瞧,這次的連環謀殺純屬計劃外,準備不足壞了他們的事。比方說,那兒根本沒有火器,除了我和一名女僕各有把槍——這他們可是蒙在鼓裡;他們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把匕首,這還是他們翻箱倒櫃從一堆菜刀跟水電工具里撈出來的。而且,我猜他們還顧慮著正在睡覺的客人們—九*九*藏*書—羅曼太太要是因為她的精神導師們圍攻一名老粗偵探而被吵醒了的話,八成會不大高興。總而言之,他們是想把米妮引到我那裡,然後不聲不響地往我身上捅把匕首。
「好吧,反正也沒多少了。米妮被迷暈的時候,我闖進她房間,想搖醒她,讓她去求救。不過我還沒動手就發現自身難保。我吸了一肚子毒氣。放出鬼魂來嚇我的肯定是芬克夫婦,因為當時約瑟夫很可能已經帶著他妻子下樓去了。出於自己對神聖庇佑的深信不疑,或是十足的瘋狂,他打算把她綁在祭壇上放血。他可能有辦法把這殺妻行為處理得天衣無縫,或者乾脆就是喜歡玩血腥表演。總之,我在米妮房間里和鬼魂沒完沒了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把她帶到了底層。
「當然啦,」我同意道,「這你最拿手。呃,哈爾頓夫婦原本是演員。不過我能說的很多都是聽她自己講的,所以也只能當個參考而已。芬克什麼都不說;而其他的家僕——女傭、菲律賓男佣、中國廚子等等——知道的事情好像也沒什麼幫助。他們似乎都沒被牽涉進這套把戲里。
「他的確是,」我附和道,「他有那個資本。你跟他講過話嗎?」
「他們把密教引來加州是隨了大流,而選定舊金山則是因為這裏的競爭沒有洛杉磯激烈。他們還帶了個名叫湯姆·芬克的小個子,曾經負責過很多著名的魔術師和幻象師表演的機械道具;還有芬克的太太——身為女人,她壯得活像個鄉下鐵匠。
「科曼夫婦不在那兒,對吧?拉爾夫·科曼夫婦?」
「這地方當初的布置就是要方便竊聽。哈爾頓兩夫婦都聽到了她的自白。埃羅尼婭趕忙製造證據配合她的說詞。她進入加布麗埃爾的房間,拿了她的晨袍,撿起那把我從女孩手裡接來又丟到屍體旁邊的沾血匕首,把匕首包進晨袍,然後塞到警察很容易找到的角落。而與此同時,約瑟夫卻反其道而行之。他與他妻子不同,並不希望加布麗埃爾被關進牢里或者瘋人院。他要她。他讓她相信自己有罪、得對別人的死負責,為的是控制住她,而不是打發她走。他挪開里斯的屍體——藏在一個隱秘的柜子裡頭——然後讓芬克夫婦清掉血跡。
那天晚上,歐文·菲茨斯蒂芬和我又享用了一頓辛德勒太太烹制的美味晚餐——雖然我是在講話之間偶爾才得空嘗上幾口。他一直好奇地用問題打斷我,要求我把這兒或是那兒再講得清楚一些,而我一停下喘氣或吃東西的時候他就猛催我繼續。
「直到最後哈爾頓發狂之前,他們的籌劃都沒什麼破綻。他們儘可能地令密教面向公眾的那一面的儀式莊嚴有序、含蓄克制。所有的伎倆都是在受害者的卧室里暗中進行。先是把混了香精的毒氣放進房中,然後打上燈光的霧氣幽靈就纏上來,聲音也由同一根——或其他的——水管傳上來下達命令,或者給什麼指示之類的。迷|魂|香讓受害者視線模糊,頭腦昏沉,不至於起疑,而且削弱他的意志力,讓他比較容易接受暗示。花招玩得很高明;我敢說他們這麼干一定榨了不少油水。
「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一臉迷惑地問道。
「我明白了,」菲茨斯蒂芬緩緩說道,「約瑟夫死了,所有責任全推給他就是了。這難題你打算怎麼解決?」
「然後九-九-藏-書發生了什麼啊?」
「我見過他兩次,我想是。不用說,此人真是一表人才。」
「這些異象都是受害者獨處一室時出現的,所以很有說服力,而哈爾頓夫婦對異象的故作神秘也助長了這種迷信。他們沒有嚴格禁止成員討論異象,但也不提倡。這些所謂的幽靈會見按理說是受害者和上帝之間私密的溝通,因為太過神聖,所以不應向人誇耀。除非有特殊原因非提不可,否則跟任何人——甚至約瑟夫——講到異象都會被視為粗俗和不體面的表現。看出來這招多高明了吧?哈爾頓夫婦似乎並不想藉由這些靈異現象得利,也好像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所以也就沒有興趣知道受害者有沒有遵照幽靈的指示行事。他們的立場是:那完完全全只是受害者和上帝間的私事。」
「不知道。我看也沒人知道。我只是告訴你我看到的,再加上埃羅尼婭·哈爾頓的供詞里跟我所目睹的相符的部分。要符合我見過的事兒,我剛才講的大部分應該都和事實相去不遠。如果你想相信,沒問題,但我可不信。我寧可相信我看到的事全是子虛烏有。」
「柯林森趁亂把她帶到雷諾去了,那兒不像加州這邊得等三天才能拿到證書。我還是在三四個小時以後,被安德魯掐著脖子罵的時候才知道的。他對此不太高興,我們現在終止了聘用關係,這也是個原因。」
「問題不在我,」我說,「我是還想做些事,但這次我被安德魯差遣,是要我在加布麗埃爾住在廟宇的時候保護她。眼下她不在那兒了,安德魯也不覺得有必要追查那邊發生了什麼。再說,如果還有必要守著她,她的丈夫應該可以勝任。」
「他妻子?」菲茨斯蒂芬問道。
「埃羅尼婭·哈爾頓說,她跟約瑟夫身為演員,表現還算不錯,不過沒有他們預期的走紅。大概一年以前,她碰到一個曾在劇團表演的老相識,那人告別舞台轉戰教會的講壇,結果大紅大紫,現在出行都用帕卡德豪華車,而不是搭廉價火車。這事兒給了她些許靈感。朝著這個方向琢磨下去,她當然馬上就會想到艾米、布克曼、傑杜什麼的,以及其他上過頭條的新聞人物。於是到後來她就想:我們試試又何妨?他們——或者說是她,約瑟夫只是輕量級的配角——搞了個自稱是復興老https://read.99csw.com蓋爾敦的神秘教派,從亞瑟王時代發源的——總之就是這一類的話。」
「這可真高明,」菲茨斯蒂芬說,笑得十分愉悅,「恰恰跟一般教派的做法相反。那些所謂的正統教派堅持一定要懺悔,要在眾人面前做見證,還會用其他形式宣揚那些異象。你繼續。」
「縮在祭壇旁邊觀賞精彩好戲。」
「這我能理解,」我們從桌邊站起來時他說,「安德魯總是喜歡事事都順著他的方式來嘛。」
「不過如果照你講的,如果你無法滿足於殘缺的真相,那我覺得你應該——」
「可等我一看到里斯的屍體,就知道她沒殺他。他躺的姿勢很平整,一定是在謀殺前被麻醉了。再說,我認為本應是鎖上的那扇通往祭壇的門當時卻開著,而她又不知道有什麼鑰匙。她有可能知道謀殺過程,不過絕不可能像她供述的那樣是她一個人乾的。
「你真相信我剛才跟你講的故事?」我問。
「嗯,」菲茨斯蒂芬說,「亞瑟·梅欽開創的。你接著說。」
「唔,他看著你講話的時候,你會從內心受到震撼。我應該不是全世界最容易糊弄的傢伙——我希望;但他還真唬住我了。我一直到最後還他媽的差點相信他就是上帝。他很年輕,三十幾歲;他們把他頭髮跟鬍鬚的顏色漂白了,讓他看起來有約瑟夫神父的架勢。他太太說以前她會在他上台前幫他催眠,沒有催眠的話,他的感染力不會那麼高。後來他進化到可以自我催眠而無需她幫忙,而到了最後那對他來說就是常態了。
「沒有。我是說,只限於交換過『很高興見到您』之類的客套話。」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往我房裡灌了些氣體,好讓我在米妮動手的時候沉眠不醒。不過我一整天都緊張得坐立不安,當時又睡在房間正中央的椅子上,而不是離煤氣管很近的床鋪,所以還沒到深夜我就醒轉過來。
「你已經跟哈爾頓碰過面了,」我說,「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
「沒錯,不過又有什麼區別呢?扯上誰都說得通。你該不會真想把這筆糊塗賬在你腦子裡算清楚吧?你他媽的也知道我講的事情一樣也沒發生。」
「你就應該找我上陣的嘛!」我們點的湯還沒上他就抱怨道,「我認識哈爾頓夫婦,你知道——至少我在萊格特家碰到過他們一兩次。你可以拿這個當借口讓我也加入啊,這樣我對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有第一手資料了,也用不著靠你的二手消息,或是報社為討好讀者做出的那些揣測。」
「他上樓去女孩的房間前先去找了約瑟夫,湊巧偷聽到約瑟夫在交代芬克夫婦事情。那本來壞不了事兒,但出了茬子。里斯太笨,讓約瑟夫發現了他在偷聽,於是約瑟夫就把里斯囚禁起來了。
我停住話頭。菲茨斯蒂芬問:「然後呢?」
「可她為什麼會在那兒?她有什麼理由過去?難道她又被召喚過去了?還是她自己想去?她怎麼會跑到那邊?她在那兒幹什麼?」
我想吃些東西。他卻又問:「那些信徒和訪客呢?他們現在對這個教派是怎麼想的?你應該跟某些人談過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