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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克薩達 第二十章 海灣小屋

第三卷 克薩達

第二十章 海灣小屋

她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問道:「我不聽話的話,你會打我嗎?」
「去問他,」我建議道,「他是柯林森太太財產的管理人,到這兒看她再自然不過。」
他關上電梯門。我回到斯威特那兒,他帶著我走下連接郡政廳和那後頭監獄的封閉走道,留我一人陪科登待在間鋼板小牢房裡。兩天的囚禁對這名克薩達的巡佐沒有半點好處。他臉色死灰,神情緊張,下巴的酒窩一講話就扭個不停。他除了說自己是無辜的以外沒講別的話。
「再對我說一次,」她央求道,往旁邊挪了個空位給我,「坐下來再講一次——全部。」
「天知道。大概我的腦袋已經被媒體問我的那些問題攪糊塗了吧。」
「呃,過幾分鐘再來吧。」
在旁邊來回晃悠的護士現在已經變得非常可厭,於是我就離開醫院,去了位於郡政廳的地檢官辦公室。維農推開一沓文件,大有全世界都得聽候傳召的架勢,然後說:「歡迎歡迎,坐。」他頭點得很猛,所有牙齒都衝著我呲出來。
「明早會有人送五十格令過來。」
我依言照做。以我之見,根據耳型判斷人格就像根據星星的位置、茶葉,或者沙上吐的口水來算命一樣可笑;任何人要想在自己身上找到瘋狂的證據,都會找到很多,因為除了笨蛋以外,所有人的腦袋都是混沌一團的。照我看,她跟她父親實在太像,身上的丹恩血脈必然稀薄;而且就算相信那種事情真會遺傳,她父親的因子也已沖淡很多。她對旁人的影響其實不比別人糟,因為很多人對異性的影響不好已是公認事實;再說呢,她又太年輕,涉世未深且自我中心,無法判斷自己這方面跟常人有何差別;我幾天之內就可以告訴她,她的種種麻煩都有一個遠遠比詛咒更為具體、更有邏輯,而且具有刑事效力的答案;此外,她要戒嗎啡並不困難,因為她的用量原本就少,心理上也傾向於積極治療。
「我不知道重不重要,反正他是。我猜你會想知道。」
「偵探手段。第一,謠傳說掌控你的財產能令他自己免於困境。也許這種說法沒有憑據,不過嚇他一嚇也無妨,這樣就讓他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來之前忙於彌補自己的爛攤子——如果他動過手腳的話。沒必要讓你消了災還得破財。」
「你說過我要戒不難。」她半信半疑地說,好像在期待我會否認說過這種話。
「得了吧,」我說,「就因為我沒那張不值錢的醫科文憑,還真能死人不成?」
我能想到的話就只有這幾句:「或許吧,不過你是自作自受。我們手上的證據對你不利。我不知道靠那個能不能把你定罪——得看你的律師了。」
「是不難。」
「一樣,只是工作。」
「為什麼我會想知道?」
「關鍵期就這麼長。之後一段時間你得自己照顧自己——直到身體完全恢復正常,但你會戒乾淨的。」
他說:「我來帶柯林森太太回舊金山。」
「安德魯到這兒來幹什麼?」傑克·桑托斯問道read.99csw.com
「那他——」她開口了。
「問他吧。」
我走出去,按了電梯開關。服務生一個人在裏面,他有些年紀了,駝著背,灰黃色的八字鬍留得老長。
「哈爾頓太太找我是因為公事。我訪問她,是去解釋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多不可能擔當她的顧問或代表她。」
「問他。」
「呃,一星期吧,保守點說。也可能更快。」
「這個由不得你做主,」我爽快地回應,「你得一直挺到最後。」
「你是當真的?不會再久了?」
「有啊,他的事搞得我都失眠了。待會兒見。」
「你說了,也許……」她的話音漸漸低下去。
「成功的計策導致的結果在白痴看來永遠都是運氣。迪克有消息嗎?」
老頭子說他還沒接到關於埃羅娜·哈爾頓跟安德魯的近況報告。
斯威特搔了搔喉結說:「這我可不清楚。電梯服務生可能知道,我想他的金酒應該最有保障。噢,對了,迪克·科登聲嘶力竭地說要找你。想跟他談談嗎?」
「還記得昨晚你跟我說了什麼嗎?」她問,因為話講得太急,字眼都攪在一起。她看上去一臉驚懼。
我並不驚訝。他既然跑出隱居地,早晚也要露面的。
我開車回到海灣小屋。我們有客人。三輛陌生的車子停在車道上,裡頭沒人。門廊里有好幾個記者圍著米奇或坐或站。他們轉向我發問。
「告訴我他是無罪的。」
前門開了,黃色的燈光從走廊里傾瀉出來。加布麗埃爾披了條暗色披風,走進那光芒,關上門,然後走下石徑。
「你相信我,是立足於我對你的信任。如果我有問題,那你也有問題。所以我得先問你一句話:你說『我不想當個壞女人』的時候,撒謊了嗎?」
「當然啦,」我保證道,「不過你聽好:你得準備好,努力表現給我看。不要再想東想西了,你要乖乖的。我可不想領教你一堆有的沒的。」
「正是如此。」
「報紙說你提到過這兒發生的事跟那個廟有關係。那個大塊頭警探說你覺得我有話沒說,所以我就想乾脆過來跟你講個清楚,也免得被人冤枉。」
「我跟你說了,我不知道。不想惹麻煩吧。我……有機會的話誰都會跑掉。」
「那他怎麼之前沒出現——昨天、前天他人呢?」
「後天。明天還是照常用,但不要過量。也不用擔心。我會比你還要遭罪:我得忍受你啊。」
「斯威特說也許你知道哪裡可以找一加侖私酒給我。」我說。
「不知道。」我可不想鼓勵她朝我發瘋,「你這麼好的人應該不會因為一點挫折就變得很不堪吧。」
我說:「你們好啊。」然後找了個桌角靠過去。
「你要的話,成。不過你想拿去殺人的話,可別說是從哪兒拿的。」
桑托斯咧嘴笑了:「不用了,我們問過他的幾個債主。聽說柯林森先生遇害前兩天,夫妻倆還因為妻子跟惠登過度親昵吵了架,這是真的嗎?」
「帶點兒酒回來。」米奇說,「清醒著我可https://read.99csw.com辦不到這事兒。」
「好啊,雖然我不知道該談什麼。」
「除非你自己特別想走。」
赫曼太太走下樓來。我問她安德魯人在哪裡。
我出去走到電梯。服務生塞了個用報紙包著的一加侖酒壺給我,說:「十塊。」我付了錢,把壺塞進菲茨斯蒂芬的車,找到當地電話局,撥了箇舊金山教會區的電話,打到維克·達拉斯的藥店。
「謝謝,謝謝你,」她呢喃著,「我不會再懷疑你了。我要永遠信你,就算——不,不,這是真的沒錯。我絕對不再懷疑你。來吧,我們再走幾步。」
「樓上前廳。」
維農空咬了一下牙齒:「非常好,我們盯死他。」
「我該走嗎?」她問我。
「麥克曼明早會過來,」我告訴他,「你跟他得干看門的活兒。隨你們兩個怎麼分配時間,但總之一定要隨時有人看著。」
「這就結了。」我說。
我走進室內,把米奇也叫進來,問他:「看到迪克沒?」
「羅力先生准要說『嘖,嘖,嘖』了。」他咧著嘴沖我搖頭,「我得告訴她,罪惡之城那個以為自己可以相信你的可憐女孩是個什麼下場。」
我坐下來,然後開口:「我剛才跟芬克談過了。問不出什麼,但他是我們要的人。炸彈沒經他的手可不會跑進那裡。」
我移向石徑,迎上女孩。
「我明早就攆她走。」
「我是無所謂啦,」我說,「而且就算你花了三十個小時去跟她解釋,誰又管得著呢?」
她有可能瘋了,但並不笨。我給她的回答在當時看來最適合不過。
回那屋子剩下的幾步路她簡直是跟我賽跑,一路講個不停。米奇·萊恩漢站在前廊上。女孩進屋時,我停腳站他旁邊。
她顫抖了,然後開口:「我剩下的只夠今晚用。你答應要——」
「哦,我不想,真的不想。」
「可是——」
副警長又搔搔他的喉頭,問:「說不說對你有差別嗎?」
「麥克曼就行了。要他過來的時候,順路到達拉斯的藥鋪拿個東西。他知道在哪兒。」
「得……得花多久時間?」
她一言不發。
我穿過走廊去了警長辦公室。芬尼不在,不過有個副警長——長手長腳,滿臉麻子,名叫斯威特。他說看芬尼提到我的樣子,就明白他應該盡量配合我。
她又哆嗦了一下,然後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車裡有一加侖金酒。」
「反正不要分到最難熬的時段就好了。」他抱怨道,「這是要幹什麼——下個套嗎?」
「真有你的,」他在黑暗中笑著說。「老天,你可真是。」
「你能撥個探員給我嗎?」我問。
「得要有幾天難熬的,但不會有你想得那麼糟,而且你父親遺傳給你的韌性應該足夠你撐過去。」
「是嗎?那就告訴我你知道麥迪遜·安德魯什麼事好了。」
read.99csw.com「那就好。」我用不容置疑的氣勢說道,好像如此便能一錘定音,「你要想戒,就戒得成。」
她邀他留下吃晚餐。他拒絕了,對我說聲「晚安」——語調還算客氣,然後走了出去。透過一扇窗戶,可以看見他立刻上了車,對一擁而上的記者視若無物。
「對你太太呢?」
安德魯點點頭,上前拉起她的手,說道:「抱歉,但我現在就得回城,親愛的。你該裝個電話,需要的話隨時可以聯絡到我。」
「她為什麼從廟裡跑了?」
我說她應該還足夠年輕,可以被打個屁股教訓一下。
「他還有一個星期——至少幾天——可以用於挽回。時間應該夠了。」
「搞不好可以。」桑托斯說,「她跟她婆家反目是真的嗎?聽說老赫伯特講了,只要看到她為他兒子的死付出該付的代價,他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那又怎麼樣?」我問,「在那兒他也可能騙過我啊。他是魔術師助手,應該知道怎麼做炸彈,怎麼逃過我的眼睛把它帶過去。那是他的專長。我們不知道菲茨斯蒂芬看到了什麼。聽說他熬得過來。在那之前咱們得靠芬克。」
她沉默不語,好像在等我說些別的。我沒再說。她的手指在我的袖子上摩挲著。
「真是美麗的夜色,對嗎?」她說。
赫曼太太叫我們用餐,談話到此打住。
「他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認識他。他是她的監護人什麼的,對吧?我在報上看到的。但我不認識他。」
餐后他跟在我附近閑逛,春夜裡,路面已然昏暗。
「唔,這有什麼意義嗎?」我問。
「安德魯到了沒幾分鐘他才開車經過這兒。」
「不知道。」
我花了三刻鐘把這些想法灌輸給她,效果還不差。她眼裡的恐懼在我講述時消失了,到後來她還兀自微笑起來。等我講完了,她猛地跳起來,笑著將十指交叉在一起揉著。
「不過,要是我的話,會仔細想想怎麼跟等在樓下那批記者講話。你也知道他們有多疑心——完全莫名其妙。」
「如果,」她緩緩地說,「我在半途發現自己撐不下去的話,我能——」
維農蹙眉片刻,然後朝我努努下巴,厲聲說道:「動機呢?而且當時你也在,你說他在房裡的時候,你都看著他。你還說你什麼都沒看見。」
「要是我——你不會讓別人看到我,要是我不……要是我很恐怖的話?」
「埃羅娜·哈爾頓可認識。」
我上了樓。加布麗埃爾穿了身暗色低胸絲袍,僵著身體,直直坐在一張皮搖椅邊上。她的臉蒼白而慍怒,看著兩手間被扯直了的手帕。她抬眼看我,好像挺高興我進來了。安德魯背向火爐站著,瘦骨嶙峋的粉紅臉上,白色的頭髮、眉毛和八字鬍朝四面八方亂翹。他從女孩那兒轉向我,保持著一臉愁容,而且好像不太高興我進來。
「可能。嗯哼,你也不知道自個兒他媽的在幹什麼,你在拖時間等著你口袋裡的馬蹄鐵大顯神通哪。」https://read.99csw•com
「我想要五十格令嗎啡,」我告訴維克,「還有八管那種甘汞加吐根、阿托品、番木鱉鹼和鼠李的注射劑。今晚或者明早我會找社裡的人去拿。成嗎?」
「我——我不想。」
「我要是在過程中表現不得體,你會通融——你會體諒我吧?就算我變得很惡劣?」
「當然。」
「還有幾個細節得處理掉——比如說,嗎啡。」
「我會很……很痛苦嗎?」
「不是到聖馬泰奧?」我說。
第二天早上近午時,我把菲茨斯蒂芬的車從車庫開出來,載了加布麗埃爾和赫曼太太往南到海灣小屋去。女孩情緒低落,被搭話時笑容勉強,而且沒什麼話說。我覺得她可能是因為想到要回到跟柯林森共同住過的房子而沮喪;然而當我們到了那兒,她進門時並沒有露出難色,待在那裡看來也沒令她的鬱悶加劇。
「那很好,」我說,「不過我現在只想要兩瓶——呃,金酒,威士忌——你們這兒最好的,什麼都成。」
「沒有。他從安德魯家直接跟到這兒來的。」
「他們關係不好是真的嗎?」
「對。」
「你從鎮裡帶來什麼消息了嗎?」我問。
午飯以後——赫曼太太原來燒得一手好菜——加布麗埃爾決定出門,於是她跟我就一起走到墨西哥人聚居地去看瑪麗·努涅斯。瑪麗答應第二天過來上工。她好像挺喜歡加布麗埃爾的,不過不喜歡我。
「你剛提到聖馬泰奧是什麼意思?」
這事兒我不知道。我說:「別傻了。我們現在正是幫赫伯特辦事,幫忙照顧她。」
「你想嗎?」我問,「你不想的話就不成。」
「他想怎麼樣?」我回去以後,斯威特問道。
「麥克曼現在有空,他也可以跟杜雷換班。看你要哪個。」
「不。」
「安德魯露臉了。他待在聖馬泰奧一個姓傑弗里的人家裡,埃羅娜·哈爾頓就住那兒,現在她人還在那裡。安德魯從星期二下午過去,待到昨晚才走。艾爾盯著那房子時看到他進去了,不過等出來時才認出他是誰。傑弗里一家出門去了——到聖地亞哥。現在是迪克在盯著安德魯。艾爾說那個姓哈頓頓的女人還沒離開。羅力告訴我芬克醒了,但對炸彈的事毫不知情。菲茨斯蒂芬還在生死邊緣掙扎。」
「可能。」
「我不是故意的。」她拉著我的手臂說,「還有,『就算結束』是什麼意思呢?」
「我想嗎?」她在路上站住了,面朝著我,「我可以不惜——」句子斷在一聲嗚咽里,然後她又出聲了,高亢而銳利,「你對我是誠實的嗎?你是不是?你跟我講過的——昨晚跟今天下午你告訴我的——是真心話嗎?我相信你,是因為你很誠懇呢,還是因為你已經學會你們這行的絕招:騙取別人的信任?」
「她在哪兒?」
「我看我今天下午最好先過去跟芬克談談。」我說,「你待這兒別走。噢對了,還有——柯林森太太在旁邊的時候,對我放尊重點,read.99csw.com得不斷讓她知道我是搶手貨,這很重要的。」
「哈爾頓太太和湯姆·芬克出獄是因為他們威脅說如果送審的話,就會把知道的事全抖出來嗎?」
「是啊,不過就算你的麻煩都結束了,你還是不能單獨在夜裡四處亂跑。」
我從窗口回身時,加布麗埃爾正對著我皺眉。
「哦?你怎麼不早說,盡浪費我時間講了一大堆?」他走開時,草坪上的青草沙沙地擦過他的鞋子。
我到芬克那裡時,他撐坐在床上,從繃帶底下望過來。他堅稱對炸彈的事一無所知,說自己找我只是要告訴我哈維·惠登是他的繼子——「廟宇」那個失蹤的黑壯村婦在上一次婚姻里生下的孩子。
「柯林森太太來這兒休息,」我說,「不接受訪問,不照相。她需要清靜。這兒要有突破的話,我會通知你們——只對那些不打擾她的人。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們,芬克因為爆炸事件而被拘留。」
我又撥了一通舊金山的電話到社裡,找老頭子講話。
「他跟埃羅娜·哈爾頓的交情有多好?」我問。
「他瘋了。」服務生咕噥道,然後,看我沒講話,他又問:「你待會從這兒出去?」
「噢,不過——」她停住口,額頭皺起,說道,「我們把赫曼太太送走好嗎?我不想——我不要她看著我。」
他再次轉向加布麗埃爾,語氣很輕,但略顯不耐:「好了,加布麗埃爾,你要跟我走嗎?」
加布麗埃爾吃得很少。她和我一直在努力製造話題,直到我誘導米奇講起他在尤里卡出的一次任務:他在那兒假扮一個完全不通英文的外國人,而幾乎每個國家都至少有一個人住在那地方,他為了不被發現真實身份忙得不亦樂乎。他把這事兒講得長且有趣。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裝瘋賣傻的時候,他總是能找到不少樂子。
「他是不是負債纍纍——至少在萊格特的家財落到他手裡以前?」
「沒概念。為什麼?你剛才怎麼那樣跟他講話?」
「我們可以在這兒戒?」
「溜出去找他。要他就算冒著把安德魯跟丟的風險,也別叫那幫記者發現。他們要是知道咱們在盯安德魯的話,準會發瘋地把頭版填滿這種故事。我可不要他們發起瘋來。」
「如果想睡就小睡一下,」我告訴米奇,「我上床前會叫你。你得站崗站到早上。」
「在。」
我們沿著海岸回去,挑了條亂石夾道的小徑,走得很慢。女孩的眉頭皺得很緊。直到離房子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我們才開始交談。然後,加布麗埃爾坐到一塊被陽光烤暖了的圓石頂上。
「一派胡言。」我說,「難為各位了。要是真有那麼回事,你們還可以炒作一番。」
「也許吧,先生,可我不認識。我只是替哈爾頓夫婦幹活,對我來說那純粹只是工作。」
「現在你可真是在耍我了,傑克。」我說,「安德魯還在這兒嗎?」
「對,再過一會兒。」
他倒也沒有十分退縮,而是謹慎地緩緩開口。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糾結的白眉毛耷拉下來,蓋住藍色眼睛的整個上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