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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寶記

覓寶記

古德洛·班克斯和我迴避了五天,想等這場風波平息。等我們鼓起勇氣再登門拜訪的時候,梅·瑪莎·曼格姆和她父親已經走了。走了!他們承租的房子空關著,他們不多一點兒的家什也搬走了。
那是一個美妙的六月天。我活到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禽鳥、蝴蝶、蜻蜓、蚱蜢,以及別的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長翅膀的,帶螫刺的生物。
我再走前幾步,看到小溪旁邊有一幢牆上爬滿藤枝的村舍。在林間一塊小草地上,梅·瑪莎·曼格姆正在摘野花。
我從山腳到山頂搜遍了那座馱鞍形的小山。找不到有關藏寶的任何跡象。沒有亂石堆,樹上沒有指示道路的舊刻痕,朗德爾老頭的文件上開具的三十萬塊錢連影子都沒有。
「你以你的無知騙了我。」他說。「我兩次在你的計劃里發現了嚴重的毛病,如果受過普通學校教育的話,你就不至於犯這種毛病。此外,」他接著說,「這場坑人的覓寶把戲害我花冤枉錢,我可花不起。我不幹啦。」
我洗好盤子,把馬匹牽到一塊新鮮的草地上拴好,然後涉水過河,緩緩穿過雪松叢,爬上馱鞍形的山頭。
我晚上騎馬回家時,煙斗和拖鞋都給擱到找不到的地方了。
這一來,我們不需要雇測量員來測路線,可以省掉許多費用和時間。
「你爸爸幹嗎不去找藏寶呢?」我問道。
我從來沒有料到科學家們居然也能起而應付這種局面。老曼格姆在口頭上替古德洛和我定了性,輕巧地把我們歸入脊椎動物中最低級的綱目;用的還是英語,沒有說什麼拉丁文,只提了一句Orgetorix,Rex Helvetii——我懂得的拉丁文也只有這麼一句。他還通知我們,下次再看到我們在他家附近轉悠,就要把我們加進他收集的標本。
我同藏寶的孫子仔細搜索了那些長滿雪松的小山,就象太太們找搗亂的跳蚤那般認真。我們沿著河岸兩英里探索了每座山的山坡、山頂、周圍、平均高度、角度、斜坡和凹處。我們幹了整整四天。然後我們套好那兩匹花毛馬和暗褐色馬,把剩下的咖啡和鹹肉拉了一百四十九英里路,回到康卓城。
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有意于梅·瑪莎·曼格姆。那就是古德洛·班克斯,一個剛念完大學回家來的年輕人。書本上的造詣他都具備:拉丁文、希臘文、哲學、尤其是數學和邏輯學的高等分支。
「假如我找到那三十萬塊錢,」我對他說,「我就可以走遍全世界去找梅·瑪莎·曼格姆。」
使我吃驚的是我看到了一個野人模樣的生物,披頭散髮,鬍子蓬鬆,在追捕一隻翅膀絢爛的碩大無比的蝴蝶。
「她是註定要享受更高級的東西的。」古德洛說。「我自己去找她。不過你倒說說,你是怎麼去尋覓那筆出土的橫財被人輕率地埋藏的地點的?」
「不管她應該享受什麼,」我回說,「反正她現在不見了。我要儘快找到她,https://read•99csw.com用不著大學幫忙。」
「咳,吉姆,你是傻瓜。」他笑得喘過氣來時對我說。
他大大咧咧地瞥了一眼,在椅上往後一靠,對我發出一陣諷刺的,高人一等的,大學式的鬨笑。
下午涼爽一些的時候,我下了山。我在雪松叢中走著走著,突然闖進一個風景如畫的翠綠的山谷,那裡有一道小溪潺潺注入阿拉米托河。
一天下午,我們聊天時,他對我說:
不久以後,我認識的一個年輕農民來到鎮上,給我帶來一張折好的藍紙。他說他爺爺剛去世。我忍住了眼淚,他接著說老人家把這張紙珍藏了二十年。他把它作為遺產的一部分留給家人,其餘的只有兩頭毛騾和一塊不能耕作的土地。
古德洛看著老朗德爾的那份文件,嘴裏突然迸出一個很沒有大學風度的罵人的詞兒。
「這副牌打不通了。」古德洛擱下一張骨牌說;我們便喝啤酒。
但是在我和他的閑聊中,以及我們去拜訪梅·瑪莎時的談話中,古德洛·班克斯和我都摸不清她到底喜歡我們中間的哪一個。梅·瑪莎生性不愛明確表態,早在搖籃里的時候,就懂得讓人們去捉摸猜測。
「你自己幹嗎不去呢?」我又問。
「古德洛·班克斯,」我說,「你的教育在我眼裡連顆煮得半生不熟的豆子都不值。別人的教育我勉強能容忍,你的教育我一向就看不順眼。你的學問對你有什麼好處?它禍害了你自己,招惹你朋友討厭。去吧,」我說——「去你的水印和磁差。它們對我毫無影響。動搖不了我覓寶的決心。」
我自己就當過各種傻瓜,只差一種。我揮霍了祖傳的家產,妄想結婚;我打撲克,玩草地網球,做沒有本錢的投機買賣——我的錢財很快就各奔前程,同我分了手。但是有一種頭戴系鈴帽的滑稽角色我還沒有扮演過。那就是尋覓藏寶的人。很少有人會犯這種愉快的狂熱病。但是在所有追隨邁達斯國王的人中間,覓寶人的追求最富於美妙的憧憬。
「阿那克里翁,」他解釋說,「曼格姆小姐最喜愛的一段——象我朗誦的那樣。」
以後的事情你可以猜得到——我的車輛馬匹就在河對岸。
「磁差,」古德洛說,「是磁針羅盤與真正子午線之間的偏差。」
「那又怎麼樣?」我問道。
到達目的地時天已經晚了。我餵了馬,在河邊生了火做晚飯。古德洛本來可以幫幫忙,但是他的大學教育使他不適於做實際工作。
梅·瑪莎的父親留著大鬍子,戴著眼鏡,鬍子和眼鏡幾乎把他整個人都遮住了。他活著就是為了同甲殼蟲,蝴蝶,以及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鑽進你脖子里的,或者落到黃油上的蟲子打交道。他是昆蟲學家,或那一類的人物。他整天在外面用紗網兜捕甲蟲目的飛魚,用大頭針把它們釘住,給它們起名字。
「這次文化可吃不開了。」我說。「我一看就知道。」
李和我紮好帳篷。河對岸有十來座小山,長滿了鬱鬱蔥蔥的雪松九_九_藏_書,但是沒有一座象是馱鞍。我們並沒有泄氣。情人眼裡出西施,馱鞍也是如此。
我時常納悶,一個人受的教育太多,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教育又有什麼好處。如果所有的好處都歸了別人,他受的教育又能起什麼作用?
「我怎麼騙了你?」我問道。
「她應該享受更為高級的東西。」古德洛·班克斯又說了一遍。
傻瓜有多種多樣的。喂,大家坐定了,指名叫到誰,誰再站起來,好不好?
「他也許是從瘋人院里逃出來的。」我暗忖著;他居然跑到離教育和學問這麼遠的地方真使我納悶。
「還有什麼東西,」古德洛問道,「能比整天同古典作品共處,生活在學問與文化的氣氛中更為高級的呢?你常常詆毀教育。由於你連簡單的數學都不懂,你不是白費了許多力氣?如果我的知識沒有指點出你的錯誤,你要化多少時間才找得到藏寶?」
我覺得這些話十分在理,當場就決定同小李·朗德爾一起著手覓寶。
接著,古德洛在他受過的教育所許可的範圍內大發脾氣。他摘下眼鏡,直瞪著我。
「她註定應該享受更高級的東西。」我引用他的話說。
「你說的磁差是什麼玩意兒?」我問道。「我認為數字始終是可信的。」
我們空手而回后,古德洛·班克斯和我很快就在斯奈德酒店的後房玩骨牌,探聽消息。我把尋覓藏寶的遠征經過告訴了古德洛。
河邊的路上升起一蓬白色的塵土。那是赫斯帕盧斯去奇科的裝運郵件的馬車。古德洛招呼它停住。
「過一會兒我就到那座山上去搜尋藏寶。」我接著說,「你現在趕快決定干不幹。假如你為了水印和磁差就打退堂鼓,你算不上真正的冒險家。趕快決定吧。」
古德洛·班克斯老是嘲弄似地賣弄自己的學問,把我列為那類只配念「簡·雷真可憐,她的小鳥死了,她沒有什麼可玩了」的人。不過我挺喜歡古德洛,我蔑視他那套大學里的學問,而且人們都認為我脾氣好,所以我壓住火氣。再說,我想探聽他有沒有梅·瑪莎的消息,我這才按捺住性子,繼續同他來往。
若不是為了他那逢人就賣弄自己的知識和學問的習慣,我本來會很喜歡他的。即使如此,你光看表面的話,仍會認為我們是好朋友。
但是誰在乎這一點?誰在乎——誰在乎呢?
「那是水印。」古德洛說。「這張紙是一八九八年製造的。紙上文字的日期是一八六三年。這分明是偽造。」
「嗯,」他說,「我是十年前才知道有這張紙的。春天要犁地;接著要在玉米地里鋤草;然後要替牲口準備飼料;冬天很快又來了。一年年這麼下去,給耽誤了。」
「我的好奧德修斯啊,」我在洗早飯用的鐵皮盤子時,他拍拍我的肩膀說,「讓我再看看那張寶圖。我記得上面說明要爬一座象是馱鞍的小山。我從來沒有見過馱鞍。馱鞍該是什麼形狀的,吉姆?」
「你過來。」他對著陽光舉起那張紙說。「你瞧https://read.99csw.com。」他用指頭指點給我看。
「我傻在哪裡?」我問道。「以前許多地方找到過藏寶。」
我們一有空就在一起廝混,因為每個人都想從對方嘴裏撈些稻草,從而探悉梅·瑪莎·曼格姆著意的風向——這種比喻未免牛頭不對馬嘴;古德洛·班克斯才不會犯這種毛病呢。情場角逐的人都是這樣的。
我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他。還給他看了製圖員繪製的略圖,上面的距離標得清清楚楚。
我站起身,拿著一把從洗碗水裡撈出來的錫鑞勺子指著他。
我這麼說,是因為梅·瑪莎·曼格姆同我廝守在一起。橡樹環抱的地方有一幢八居室的房子,有一架帶自動彈奏器的鋼琴,牧場上的牛相當可觀,已是三千頭的目標的良好開端。
我已經說過,曼格姆老頭總是心不在焉。很久以後的一天,他發覺——準是一隻小蝴蝶告訴他的——有兩個年輕人想網走那個照料他生活的年輕姑娘,或者女兒,或者諸如此類的法律上的附屬物。
紙上的說明很簡單。馱財寶的騾隊從多洛雷斯縣一個古老的西班牙傳教基地出發。他們根據羅盤方向,直奔南方,到了阿拉米托河。涉水過河后,他們把財寶埋在兩座大山中間一座馱鞍形小山頂上。藏寶地點有一堆亂石作為標誌。幾天後,整個騾隊被印第安人殺死,只有那個西班牙教士逃出性命。這一秘密是獨家壟斷的。我認為切實可行。
「該你下注啦。」我捏住手裡的雙六,耐心地說。
結果,古德洛·班克斯和我從情場上的敵人變為探險時的夥伴。我們從鐵路線上最近便的亨特斯堡搭驛車去奇科。到了奇科之後,我們雇了一輛有篷有彈簧的馬車拉運野營裝備。我們仍舊請原先的測量員,按照古德洛根據磁差修正的距離重新測定路線,然後打發他回去。
你也許會說古德洛傾向於書本、禮貌、文化、智力和衣著。我會使你更多地想到壘球和周五晚上的辯論會——算它同文化沾些邊吧——也許還會想到一個騎馬的好手。
她站直起來,瞅著我。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那象新鋼琴的白象牙琴鍵的臉上泛起了紅暈。我一言不發,向她走去。她摘好的花枝慢慢地從手裡掉到草地上。
整整兩個月,古德洛和我分頭想方設法去追蹤這兩個逃亡者。我們同火車站的售票員,出租馬車行里的人,火車上的乘務員,以及鎮上唯一的那個警察講交情,拉關係,可是毫無結果。
我用勺子指著河對岸一座馱鞍形的小山。
「有時候,」他帶著預言者的口氣說,「這些古老的有關埋藏的錢財的傳說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你不妨把那張記述藏寶地點的紙給我看看。也許我們一起——」
「我時常說你是傻瓜。」他說。「你自己受了土包子的騙不算,你還來騙我。」
「哦,我可不敢說。」我說。「朗德爾一家都是很可靠,很淳樸,沒有受過教育的鄉下人。也許是造紙廠想設一個騙局。」
我認為我們很有把握找到那三十萬塊錢。李·朗德爾只能分到三分之一,因為我承擔了全部勘探費用。有了那二十萬元,我知道只要梅·瑪莎·曼格姆在世上,我准能找到她。有了這筆錢,我還能使蝴蝶在曼格姆老九*九*藏*書頭的鴿籠里撲騰。只要我找到那注藏寶就好啦!
他們家只有他和瑪莎兩個人。他珍視她,把她看作精美的人類標本;因為她照料他,讓他不時能吃上飯,衣服不|穿反,讓保存標本的玻璃瓶里的酒精經常滿著。據說科學家們多是心不在焉的。
「即使你找到了她,埃德,你又能有什麼指望?曼格姆小姐很有頭腦。也許她天真未鑿,但她註定要享受更高級的東西,不是你所能提供的。同我交談的人中間,唯有她才能欣賞古代詩人作家以及吸收並發展了他們的生活哲學的近代文人的魅力。你不認為你找她是在白白浪費時間嗎?」
李·朗德爾和我套好一輛兩匹馬拉的大車,裝上所有的應用物品,趕了一百四十九英里,到了奇科,那是離我們要去的地點最近的一個市鎮。我們在鎮上找到縣測量員的代理人。他替我們找到洛斯安尼莫斯測量圖上的地區,按照我們略圖上的要求,往西趕了五千七百二十巴拉,在那一點上擱一塊石頭,喝了咖啡,吃了鹹肉,然後搭上裝運郵件的馬車回奇科。
那張藍紙上——以前我從未注意——有幾個明顯的顏色較淺的字母和數字:「莫爾文,一八九八。」
回程中,李嚼了許多煙草。我急於回去,忙著趕車。
「因為,」他說,「在計算你那條線路同河岸相交的一點時,你沒有考慮到磁差。那裡的磁差應是偏西九度。把你的鉛筆給我。」
「我對幸福家庭的概念,」我說,「是得克薩斯草原上一幢八居室的房屋,傍依一泓池水,橡樹環抱。起居室里,」我接著說,「有一架帶自動彈奏器的鋼琴,牧場上圈三千頭牛作為開端,一輛四輪馬車和拴在柱子上的小馬隨時聽從太太使喚——梅·瑪莎·曼格姆可以隨心所欲地花費牧場的收益,同我長相廝守,每天把我的拖鞋和煙斗擱到晚上找不到的地方。情況將是這樣,」我說,「你的課程、文化、哲學連一枚無花果都不值——並且還是乾癟的、士麥拿小販攤上的無花果。」
「從西班牙傳教基地自北往南的那條線路的距離,」他說,「恰好是二十二英里。據你所說,這條線是憑袖珍羅盤划的。考慮到磁差因素,你應該尋覓藏寶的地點是在阿拉米托河岸上離你實際到達的地點恰好偏西六英里九百四十五巴拉。哎,吉姆,你真傻!」
「二十。」古德洛說罷,用粉筆在桌子上畫兩個叉。
他收拾好私人物品,爬上郵車,氣呼呼地扶了扶眼鏡,在塵霧中飛快地離去。
「我知道你會來的,吉姆。」她清晰地說。「爸爸不讓我寫信,但是我知道你會找來的。」
我幹活的時候,他就用古時死人留傳下來的偉大思想給我解悶。他大段大段地引用希臘文的譯文。
但是我還要說幾句離題的話——拙劣的作者都難免如此——我這個傻瓜屬於多情的類型。我見到梅·瑪莎·曼格姆后,就是她的人了。她年方十八https://read•99csw.com,皮膚象新鋼琴的象牙琴鍵那麼白皙,容貌秀麗,彷彿一個天真無邪的天使謫降人間,註定要生活在得克薩斯草原上一個沉悶的小鎮里;因此,她的姣好端莊更增添了動人哀憐的魅力。憑她的氣質和嫵媚,她原可以象摘木莓似地摘下比利時或者任何一個花哨的王國的皇冠上的紅寶石,但她自己並不知道,我也沒向她點破。
他目空一切地笑了笑;接著我看到他臉上出現了尋覓藏寶的人所特有的那種急切的,貪心如焚的神情。
於是我和古德洛便成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親密的朋友和更勢不兩立的仇人。每天下午工作結束后,我們都在斯奈德酒店的后屋裡碰頭,玩玩骨牌,談話時勾心鬥角,互相套對方的口氣,想知道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情場角逐的人就是這樣的。
李·朗德爾建議添置一套野營裝備,雇一個測量員測出西班牙傳教基地到藏寶地點的路線,然後挖出那三十萬元的金幣銀幣,去沃思堡遊山玩水。但是,正因為沒有受過高深的教育,我倒有一個省時省錢的主意。
古德洛·班克斯在一箇舊信封背面迅速地作了一些計算。
梅·瑪莎沒有給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留下告別的話——沒有在山楂樹上釘一張飄動的白色便條;沒有在門柱上畫個粉筆記號;也沒有在郵局裡留一張明信片,給我們一點線索。
你明白,我是要贏得並保持梅·瑪莎·曼格姆。我要她同我長相廝守,每天把我的拖鞋和煙斗擱到晚上找不到的地方。
「他還沒去,眼睛就瞎了。」他回答。
我們去州土地局,請他們根據老傳教基地到阿拉米托河一帶的全部測量圖繪製一幅實用的、所謂工作略圖。我在圖上對著南方劃了一條通向河岸的直線。略圖準確標明每張測量圖的線長和地區。我們憑這些資料,找到河岸上的那一點,然後把它同洛斯安尼莫斯五里格的測量圖上一個重要的,標誌明確的地區——西班牙國王菲利浦的授地——聯繫起來。
當時是六月,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我們一早起來,吃了飯。古德洛被周圍的景色迷住了。我在烤鹹肉的時候,他在朗誦詩——我想大概是濟慈,凱萊或者雪萊的詩吧。前面的河只能算是一條淺淺的小溪。我們已準備好渡河到對岸去勘探那些尖頂的,長滿了雪松的小山。
「我們先看看河對岸的那些小山吧,」我說,「看我們能找到什麼。我對磁差仍舊表示懷疑。我活到這麼大,一直相信磁針是正對北極的。」
「我可不再上當受騙了。」他慍怒地說。「現在只有傻瓜才把那張紙當作一件事。好吧,吉姆,你一向是傻瓜。你自作自受,我管不著。」
那是廢奴主義者同脫離主義者打仗期間使用的古老的藍紙。紙上標的日期是一八六三年六月十四日,記的是價值三十萬元的十馱金幣和銀幣的埋藏地點。老朗德爾——也就是孫子山姆的爺爺——從一個西班牙教士那裡聽到這消息,埋錢的時候教士在場;許多年前——不,許多年後——他在老朗德爾家去世的。老朗德爾根據教士的口授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