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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古老神聖三重奏 第07章 鐘塔密碼

第二部 古老神聖三重奏

第07章 鐘塔密碼

布倫德爾先生搖搖頭。「但他曾去銀行取過二百英鎊。」他說。
「你是這麼看的?你不覺得它像密文之類的東西嗎?」
「稍等,孩子,」教區長把煙灰缸往客人那邊推了推,「稍等,我正在寫個曲子,好讓沃利·普拉特學會該怎麼演奏,他這個人有點——他們怎麼說這個詞來著?哦,『稀里糊塗』——還是老話說得好。好,那個小笨蛋是怎麼演奏這一段的?第九個主音後面應該是女王變奏——讓我看看,我看看——51732468,15734286——第三個音和第四個音,沒錯——51372468,15374286——第三個音和第四個音——13547826——啊!問題在這裏!第八音應該回到原位。怎麼了?——啊,當然!我真笨!他忘記在這裏輕敲,不輕敲是不能回到原位的。」他在紙上劃了一條紅線,然後開始飛快地書寫,同時說道:「好了。51372468,15374286——現在她找准位置了!——13572468,這樣好多了。現在在重複第二遍的時候恢複原狀。我來檢查一遍。二到五,三到二——對的,對的——這就成了15263748,第二段結束的時候有提特姆斯輕敲法,然後再重複一遍。我只把主音速記一下,讓他可以對照看下。二到三,三到五,四到二,五到七,六到四,七到八,八到六,這是普通的主音。然後用輕敲法,再是普通的,然後是輕敲法,再是輕敲法,最後是三個普通主音和一個輕敲法。我搞不懂身上怎麼沾了這麼多紅墨水。啊!我袖子上又沾了一大團!在中間奏出,進、出、複位,重複兩遍。這段曲子真不錯。」
「是從倫敦靠近利物浦大街的一家郵局。發報時間大致就是吉姆·索迪在迪克西搭乘的那趟火車到達那裡的時候,看起來他好像在路上出了點問題。」
「我最好再去找索迪談談。我倒不是相信傻子的話。吉姆·索迪呢?他跟這個事情有什麼關係?」
「我們找到克蘭頓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在橋那邊路上碰見的是誰?」
「啊!」傻子說,「你沒必要勒死人,沒必要勒死可憐的傻子。如果你知道傻子知道什麼——」
「那是兩碼事,」教區長急忙說,「完全是兩碼事,這是原則問題,和小額個人貸款無關。即使最優秀的女人有時也不明白法律原則的重要性,是吧,彼得勛爵?我在佈道里就談過原則。《聖經》里說:『凡事各有所歸。』安妮女王津貼是與公民責任相關的還是與宗教相關的——有時候,我承認,我感到有那麼點悲哀,教會似乎並未站在宗教這邊,教會與政府分離,教會基金也被沒收——」
「你知道什麼?」波特眼中流露出一絲狡猾的神色。
「沒錯。除非我們在井裡發現繩子的時候傻子正躲在墓地牆壁後邊,但我不知道我們說的話他聽到了多少。總之,索迪否認了,現在也沒法指控他謀殺,我也只好相信他的話。你也知道那些可惡的規定——『不得恐嚇證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不管索迪乾沒干,他都不可能埋屍。你怎麼想?你覺得陪審團會單憑傻子皮克這樣一個鄉下白痴說的話而認定索迪有罪嗎?不會的。我們的任務很明確,必須要找到克蘭頓。」
牧師無助地看了看他妻子,後者十分肯定地答道:「當然他來過,西奧多。他來問你有關新年鍾樂的事。你不記得了嗎?當時你說他樣子很怪,而且很虛弱。當然了,他當時還未從流感中完全康復,可憐的人。他來得有點晚——大概是晚上九點——你還說,不知道他為什麼都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說。」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排除克蘭頓的嫌疑,」布倫德爾先生反對道,「把目標對準了威廉·索迪。」
「對於我也不知道的問題,是的,」溫西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我們說說傻子皮克吧。他究竟傻到什麼程度?能否相信他說的話呢?」
「我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警長,高德鍾的鍾繩上的繩結不是水手打的,這一點我可以發誓。」
「可能,但他第二天還能出海,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他有充足的時間先到倫敦然後九*九*藏*書再趕回來。當然,他可以不去迪克西的,他可以一段路坐火車,其餘路程則乘坐汽車、摩托車或是其他什麼交通工具。」
「邪惡的大象?」布倫德爾說,「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的,不過,」溫西又說,「如果珠寶已失,而克蘭頓說不是他拿的,我們又無法證明他拿了,也不知道利格羅絲的真實身份,不知道是誰殺了他,那麼——會是什麼情況?」
「嗯——在那本書里,受害人『最後又出現了,一千一百一十一級黑色大理石台階,然後又輪到下一個人。』他又出現了,邦特,不是嗎?」
「哦,是的,我跟索迪談過了,他沒有否認。他說他之前想買塊土地來自己種,不過自從生病之後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可能有好一陣子不能恢復到以前那樣。他允許我看了他的銀行賬戶,一切正常——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取出二百英鎊是其中最大的一筆取現,並沒有其他可疑的提款記錄。今年一月他一能下床活動,就又把這筆錢存了進去。關於土地的事也是真的,他確實曾想過買地。那二百英鎊全都是一鎊面值的鈔票——」
「那千萬不能信,」維納伯斯太太肯定地說,「啊!警長開車過來了。我想他是找你來的。」
希拉里·索普
復活節之前的星期六,我在鐘塔里的地上撿到這張紙。我覺得很有趣,本打算給維納伯斯太太看看,但我父親突然去世,我就把這事兒忘記了。我以為是傻子皮克扔在那兒的,傑克·戈德弗雷說那不是傻子的筆跡,但上面那些瘋言瘋語很像他的風格,不是嗎?不管怎樣,我想你也許會感興趣。我想不通傻子怎麼會有這種外國信紙,你知道個中緣由嗎?
「哦,那好!」警長說。
「天吶,」布倫德爾警長說,「你認為他的話對我們有用嗎?」
「哎呀,就是他!」傻子把頭轉向索普的墳墓,「就是從那裡面挖出來的那個黑鬍子男人。鐘塔里有八個,墳墓里一個,湊成九個。你以為傻子不會數數,但是他會數。但他就像鐘聲一樣——你抓不住他。哦,不!」
「是有這麼回事,但那時利格羅絲已經出發了。」
「他可能被他兄弟傳染上了流感。」
溫西吹了聲口哨,說:「你認為他和威廉都卷到這個事情里來了?我明白了。威廉和利格羅絲勾結起來去拿寶石——是吧?不過他得了流感,不能親自去辦,於是讓他兄弟吉姆代他去。後來吉姆見到利格羅絲,殺了他還把他埋了起來,然後就匆匆忙忙帶著寶石跑去了香港。好吧,這種說法可以解釋一件事——為什麼這些可惡的石頭沒有在歐洲市場上露面。他可以在東方市場上輕易出手。不過,你看,警長——威廉·索迪最初是怎麼和利格羅絲聯繫上的?如果把威廉換成克蘭頓,這個問題就不成問題,因為他可以找個城裡的兄弟為利格羅絲製作假證件之類的東西。可是,實在無法想象索迪能偽造證件並且把利格羅絲弄過來。他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懂這裏頭的門道?」
「這個嗎,爵爺?我認為寫這個的人有一定的文學功底,曾經研究過雪利登·勒法努的作品,而且如果我可以直言的話,我覺得這個人有點古里古怪的,爵爺。」
傻子皮克朝他咧嘴一笑。「傻子會數,」他十分滿足地說,「哦,是了,」他掰著手指仔細地算起來,「啊!是星期一晚上,就是那天。那天晚餐吃的冷豬肉和豆子——真好吃,冷豬肉和豆子。啊!牧師在佈道,他說要感恩,為聖誕感恩。聖誕節吃烤雞,星期天吃煮肉和蔬菜,要感恩,這是牧師說的。所以傻子晚上溜出來,想再感一次恩。去教堂才算真正的感恩,是不是,先生?教堂的門開著,傻子悄悄進去了,明白嗎?聖具室裏面亮著燈,波特被嚇壞了,裏面吊著東西。啊!傻子藏在老巴蒂·托馬斯後面,然後威廉·索迪進來了,傻子聽到他們在聖具室里說話。『錢,』威廉說。金錢是邪惡的。接著威廉·索迪大叫起來——他https://read.99csw•com從柜子里拿出一根繩子——啊!傻子害怕,他想起了弔死人。傻子不想看誰被弔死。傻子跑了。他從聖具室的窗戶往裡看,那個黑鬍子男人躺在地板上,威廉拿著繩子站在他身邊。啊,天哪!噢,天哪!傻子不喜歡繩子,傻子夢見過繩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這是第九個。傻子看見他吊在那裡。哦!」
「是的,西奧多,」維納伯斯太太苦笑了一下,「不過,要不是你常常替他們墊繳稅錢,恐怕他們也沒這麼通情達理。」
他把希拉里·索普的信和裏面附的那張紙遞了過去。
布倫德爾警長一邊發表上述觀點,一邊在墓地儘可能尋找一切線索。他腦子裡思考著案情,手裡逮了棵蕁麻,又繼續說道:「還有那個叫威廉·索迪的傢伙。我真看不懂他,但我發誓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不過他能知道什麼呢?案發時他的確病得卧床不起,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咬死了這一點,說自己一無所知。對一個一無所知的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唉,毫無辦法。至於他妻子,她不可能把一個男人綁起來再埋掉,她無論如何都沒那麼大力氣。我也問過他們的孩子,儘管我很不願意這麼做。他們說案發當天他們的父母整晚都在屋內。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點什麼——詹姆斯·索迪。你看,爵爺,有件事有點奇怪。詹姆斯·索迪是在一月四號一大早便離開聖保羅教區回船上去了,他走的時候有人看見了——車站站長,不過當天他並沒有回到船上。我去于蘭普森·布雷克船運公司問過了,公司里的人說曾收到他的一封電報,說他不能及時趕回去,要星期天晚上才能到——事實上,他的確是星期天晚上才回去的。他的理由是突然得了急病——公司里的人說他回去時看起來真的很糟糕。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儘快聯繫到他。」
「非常感謝,勛爵閣下。」
就在這天下午,彼得勛爵收到了一封信:
一陣大風刮過沼澤地上,無邊無際的白雲在遼闊的藍色蒼穹上飛快地飄動。當兩人把車停在利姆霍特警察局門口時,正好遇見了準備上車離去的警長。
溫西笑了:「我這兒有點新線索。你那邊怎麼樣?」
「哦,也許——但我仍然認為他是克蘭頓,或是他的孿生兄弟。但如果我一月一號碰見的是利格羅絲,他就不可能在十二月三十號被威廉·索迪吊起來。不管怎麼說,他也沒被吊過,而且,」溫西得意洋洋地說,「我們尚不能確定他的死因!」
「非常願意!我開車送你過去怎麼樣?給警察局節省點車費,而且我的車又快又舒服。」
「感恩?哦,我相當喜歡這個話題。你知道嗎,我發現人們總是愛抱怨——真的——你想想,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就連農民們也這樣。去年豐收節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哦,你問的是感恩佈道——嗯,幾乎每年豐收節我都會提這個……是在豐收節之後?……讓我想想,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恐怕……」他衝到門邊喊道,「艾格尼絲,親愛的!艾格尼絲!過來一下好嗎?……我妻子肯定記得……親愛的,抱歉要佔用你一點時間。你還記得我最近一次做感恩佈道是在什麼時候嗎?我記得曾在講什一稅佈道的時候曾提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不是在征什一稅時遇到了什麼麻煩,這裏的農民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有個人從聖彼得過來和我談這個話題。我跟他說,一九一八年的調整是為了農民的利益而實施的,如果他們自認為有理由反對一九二五年條例的話,他們應該努力做新的調整,但是法律就是法律,哦,我向你保證,在什一稅的問題上,我的立場很堅定,非常堅定。」
「我沒想到這一點,爵爺。當然了,很難懂寫的什麼,但前後風格是一致的,說明——啊!——更富書生氣,而不感覺令人呆板。」
溫西搖了搖頭:「我覺得他的確是看到了什麼——不然他怎麼知道繩子是從法衣櫃里拿來的?至於說吊人什麼的,那不是真的了!他滿腦子都是上弔,得了上弔綜合症之類的毛病。那個人沒有被吊過。你認為傻子說的星期一晚上是指哪天晚上?」九_九_藏_書
親愛的彼得勛爵:
「是的,邦特,是的。這個當然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三字一斷的田園詩,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那種用格子來讀的,因為除了『金』這個詞可能還暗示著什麼外,其他所有詞都沒什麼意義,都是胡說八道。關於月亮的部分寫得倒是不錯,雖然矯揉造作的,但富有想象力。『像稻草做的鐮刀一樣軟弱無力』——頭韻用得很巧妙,什麼?『游吟詩人來了,帶著金喇叭、豎琴和鼓,在我旁邊大聲吟唱,破除了咒語。』——不管是誰寫的,這個人一定懂韻律。你剛剛說勒法努(英國小說家),這個想法有點靠譜,邦特,我想起了《威爾德之手》里關於洛恩叔叔做夢的那段文字。」
「那繩子的事怎麼解釋?」
我剛剛想起一件有趣的事,覺得讓你知道的好,雖然我不知道這事是否和謀殺案有關。偵探小說里的偵探們總是愛打聽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我寄給你這張紙。愛德華叔叔不會喜歡我給你寫信的,他說你鼓勵我去實踐當作家的夢想,還把我捲入案件調查中——他是個愚蠢的老頑固!我想,校長卡斯特爾小姐也不會同意我寫信給你。所以我把這封信夾在給佩內洛普·德懷特的信里,希望她順利幫我轉寄出去。
「可以這麼說,需要實行君主專制?」溫西問。
「對,」溫西說,「就像在《愛麗絲漫遊奇境》裏面一樣,拚命跑拚命跑,只為了能留在原地。」
「我看見他吊著,」傻子堅持說,「那太可怕了。不過你也別在意,這隻是可憐傻子的一個夢。」他臉色一變,說,「放我走吧,先生,我要去餵豬。」
警察長看了他一眼。窗外的沼澤地像棋盤一樣平坦方正,上面錯落布置了堤壩和籬笆。隨著車子的快速移動,周邊的景色飛快地向後退去。「很像鏡中世界,」他認同道,「就像書中所描繪的那樣。不過說到留在原地——我只能說,這一點就不一樣了,勛爵閣下——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
「是牧師在佈道里提感恩的第二天,」溫西說,「為聖誕而感恩,應該是十二月三十號,難道不是嗎?你也不知道利格羅絲一月一號之前是否已經到了這裏,克蘭頓是在一月一號到的。」
「有什麼問題?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覺得這張紙和蘇珊娜·利格羅絲的信紙出處相同。我認為你是對的。進來,我們對比看看。啊,天哪,勛爵閣下,你說的沒錯,可能來自同一疊信紙。嗯,我要——你說這是在鐘塔里發現的。那麼,你認為它意味著什麼?」
「邦特,給教區長發電報,就說我們去倫敦了。上車吧,警長,你會看到,在不限速的情況下,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是多麼安全又便捷。哦,稍等一會兒。邦特這會兒去發電報,我先給你看看這個,我今天早上收到的。」
「完全正確,親愛的,你什麼都記得住。就是這樣的,彼得勛爵,在聖誕節后的那個星期天,我現在清楚回憶起來了。後來吉丁斯太太在走廊攔住我,抱怨說她的聖誕李子布丁裏面的李子不夠多。」
——雪利登·勒法努《威爾德之手》
「不可能是一月六號吧?」警察長說,「根據我們目前了解的情況,埋屍時間是一月四號。也不可能是十二月三十號,因為利格羅絲是在一月一號才到的這裏——如果你看見的那個人就是利格羅絲的話。而且,根據他說的煮肉,我沒法確定他指的是星期日還是星期一。」
「肯定是利格羅絲。」
「是的,你也是準備去找我的?」
「你說的沒錯——和他非常像。『地獄張開大口,黑暗界已開』,上面這樣寫。『死亡之口在盡頭等待』——他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呢,邦特?」
警長和邦特一上車,車子就風馳電掣般開出了利姆霍特,速度之快令警長咋舌。
「我要去問問教區長他是在哪一天做的那次佈道,或者去問維納伯斯太太,問她可能更有用。」
「可這些只是蠢話。」
「親愛的,」維納伯斯太太說,「彼得勛爵在問你做的感恩佈道。聖誕節之後的那個星期九九藏書天,你沒做過嗎?關於對聖誕佳音的感恩?你肯定還記得,那天你佈道的內容是選自《使徒書》:『你不再是僕人,而是兒子。』你說,我們應該為自己是上帝的子民而高興;要養成習慣,為生活中一切開心之事說『感謝主』;保持樂觀溫和的脾氣,就像教育我們孩子去做的那樣。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傑克和弗雷德·霍利迪在教堂為祈禱書吵了一架,最後被勸了出去。」
「為什麼?」
「正是。」
他把幾張寫滿音符的紙推到一旁,在褲腿上蹭了蹭手指上的紅墨水。「現在,你那邊進展如何?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警長嘆息了一聲。
「哦,」維納伯斯太太說,「看情況,有時候還是可信的。你知道,他的腦子不好使。他思維正常的時候,講的是真話。不過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就把幻覺說成是真的。至於他說的那些繩子或是上弔之類的話,你一點兒都別信——他就是這點古怪。除此之外——要是說到豬或是教堂風琴什麼的——他的話還是可信。」
「電報是從哪裡發過去的?」
「我覺得這都是你在做夢,」警長說,「據我所知,沒有誰被吊起來。」
「啊——?哦,是的!很好,」牧師說,「親愛的,很好,你覺得呢?我一定要告訴主教——不,也許不該說,他有點古板。但確實如此——要是有人能把凡俗和精神分開——不過我常常問自己,教堂——那些建築——我們美麗的教堂——如果在那種情況下,會變成什麼樣?」
「就是,勛爵閣下,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他們在倫敦逮住了他。好像他生病了還是怎樣。不管怎麼說,總算找到了。我正準備去提審他,你要一起去嗎?」
「我明白了,」溫西說,「他就是老在說繩子和上弔什麼的。」
「不會吧!」
溫西在花園遇見了警長,兩人走到離屋子較遠的地方。
「我和索迪談過了,」警長說,「他當然一概否認,說那些不過是傻子在做夢。」
「我們又回到起點。」布倫德爾先生說。
「我不知道,爵爺。」
「沒錯。傻子和他姨媽一起住。他的姨媽是位正派的老人,不過不怎麼警覺。傻子經常在夜裡溜出去,這些白痴有時候像魔鬼一樣狡猾。不過,那到底是哪天晚上呢?」
「我看見他了——九號——我看見他在教堂和威廉說話。不過喪鐘對他來說太多了,他拿著繩子——他抓住了他,他也會抓住你的。傻子知道。傻子這些年沒有白來教堂。」
「好吧,」布倫德爾警長說,「如果情況是這樣,我們就去尋找克蘭頓。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據我所知,我不認為克蘭頓是幹這種事兒的人。他從未捲入過任何謀殺案,而且我從未覺得他像個殺人犯。你知道,勛爵閣下,他們這種狡猾的竊賊很少會不守『行規』進行暴力犯罪。我的意思是,這不是他們的一貫作風。他的確曾去碼頭找過迪肯,但兩人至多只是爭吵起來扭打了一陣。我不認為他會下重手。會不會是另外那個人殺了克蘭頓,然後和他換了衣服以免被認出來?」
「我想是這樣。不管怎麼說,勛爵閣下,如果我們能破譯密文,找到藏寶地點卻沒找到珠寶,那就充分證明了我們的調查方向是對的。」
「誰和威廉在教堂里說話?」
「我也不知道,希望你的朋友克蘭頓能夠告訴我們。」
「沒有,但我一定會破譯的,或者找到能破譯的人。希望克蘭頓能為我們破譯出來,儘管我打賭他也不知道。」勛爵想了想,又說,「不過,恐怕即使破譯了,對我們也不會有多大幫助。」
溫西回到屋內,發現教區長正在書房內忙著譜寫一段高音輕敲法的曲子。
警長突然停了下來,猛地跳到一塊高墓碑的後面,後面立馬傳出尖叫和扭打的聲音。當布倫德爾先生再次出現時,他的情緒看上去還有些激動,一隻大手緊緊揪著傻子皮克的大衣領子。
「我想你這麼說是抬舉傻子了。哦,我懂了,你並非指傻子——不用解釋。不過,警長,你看這種紙張!」
「從墳墓里嗎?爵爺,我想是的,就像目前我們發現的這具無名屍。」
「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到克蘭頓。至於說十二月三十號,你準https://read.99csw.com備如何確定究竟是不是這一天呢?」
「密文,嗯?奇怪。那你破譯了沒有?」
「也許。不過頭上的舊傷疤又作何解釋呢?傷疤正好和那個讓·利格羅絲的特徵相吻合,除非克蘭頓頭上也有個傷疤。」
「聽我說,」溫西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問你,你是在什麼時候看見索迪和那個黑鬍子男人說話的?看你會不會數這個日子。」
「而且在利格羅絲死後,這筆錢又存回了銀行。」
「到去年九月為止,他頭上都還沒有傷疤,」警長仔細想了想,說,「是的,我想你是對的,死者不可能是克蘭頓。身體測量數據也不完全一致——當然了,在一個活人和一具死了四個月的屍體之間做比較,結果很難完全精準。死者的很多牙齒都被打落了,我們無法從中獲得更多的線索。不,我們必須找到克蘭頓。如果他還活著,他一定隱藏得極深。現在看來,似乎他的問題很嚴重——這是我的看法。」
「我也正是想到了那段,爵爺。」
「我想,這就是利格羅絲給他的英國朋友寄的信——也就是他在房間里一待數小時寫出來的『擔保物』。而且,我認為這裏面隱含了關於藏寶之地的線索,是一種密文什麼的。」
「好哇,你給我老實交待,」警長用力晃了晃傻子,「你有麻煩了,小子,在墓地里四處遊盪,又偷聽私人談話,嗯?」
「是嗎?」
「對,對,」教區長說,「是的,星期一晚上索迪來找過我。希望你不是——啊,我不能問些輕率的問題,是吧?」
「那麼說,第二天就是十二月三十號,」溫西說,「謝謝你,牧師,這很有幫助。你還能不能回憶起來,威廉·索迪是不是在星期一晚上來找過你嗎?」
「我能,」溫西說,「星期天他吃的煮肉和蔬菜,牧師告訴他要感恩,所以他照辦了。星期一他吃的冷豬肉和豆子——按我對現代鄉下婦人的了解來看,也許是罐裝的那種——他覺得應該再次感恩,於是就去了教堂。這時應該是在晚上,因為聖具室里亮著燈。」
「同道中人,正如夏洛克·福爾摩斯所說,正合我意,」溫西打開薄薄的信封,「哦,上帝!『我本想看看田野里的仙女』——毫無疑問,這是詹姆斯·巴利爵士的風格,本年度文化界的焦點。『可是我只看到有著黑色後背的邪惡大象』——既不押韻也沒什麼邏輯性。嗯!這裏頭有某種憂傷低落的情緒,像是傻子的風格,不過裏面沒提到上弔,所以我認為這不是他寫的——他平時老是把上弔的話掛在嘴邊,如果這是他寫的,不可能這麼久都不提一句。外國信紙——等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種紙。哦,上帝啊,是的!是蘇珊娜的那封信!如果那封信跟這紙的紙張不一樣的話,我就不是人!讓我想想。這會不會就是讓·利格羅絲寄給克蘭頓或威廉·索迪或者其他什麼人的信?最好讓布倫德爾看看這個。邦特,去開車。你對這個怎麼看?」
「哈,可以以你的性命打賭,殺死利格羅絲的人已拿走了珠寶,不管他是誰——克蘭頓、索迪或者我們尚不知曉的其他人。」
「吉丁斯太太是個不懂感恩的老太婆。」他妻子說。
「你是來找我的嗎,勛爵閣下?」
「是的,牧師。我想知道,今年冬天你關於感恩的那次佈道是在哪個星期天做的?」
希望你的調查進展順利。你還在聖保羅教區嗎?我正在寫一首關於鑄造泰勒·保羅的詩。鮑爾小姐說我寫得很不錯,我希望能在學校雜誌上發表。不過愛德華叔叔看了肯定會不高興,但他也阻止不了我。如果你有空請給我回信,告訴我關於這張紙的新發現。
最初是白晝,隨後大地逐漸黑暗,接下來到了陰間,大地被遺忘。再後來是黑暗界,接下來是深淵界,下來是地獄,最後是沼澤之火。
「勒法努的那段文字里也有『黑暗界』這個詞,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面還應該有個H。如果寫這東西的人的靈感來自勒法努的文字,那麼,至少他很熟悉『黑暗界』一詞的這兩種拼法。這真讓我好奇,邦特。我們去利姆霍特,把這張紙與那張信紙放到一起比較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