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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窮追不捨的鬼

第16章 窮追不捨的鬼

塔克沒有回答,他轉身問菲利普:「換花的時候,你洗過花瓶了么?」
她為我倒了一杯咖啡:「如果你想吃東西的話,那還有熏肉和雞蛋。看起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關心你啊。但是勒夫喬伊警官還是挺關心你的啊。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
弗林特跌坐了下來。他看起來很累,挫折感瀰漫在他的話音里。「他剛開始時是史密斯,沃爾夫給了他一拳,哈格德診斷他已經死亡。然後沃爾夫翻出他的身份卡,發現他叫迦納。接下來,他們把這個傢伙埋了,但他不甘心待在地底下,於是又爬了出來,回到這宅子里,繼續裝鬼。然後他又死了。」弗林特看著勒夫喬伊說,「而你認出了他就是那個阿爾及利亞苦行者澤比·貝,但是這個傢伙八年前就已經死了。這一切真是見鬼了!」
塔克的答案從他聲音的最底端浮了上來。
弗林特眨眨眼:「什麼意思?」
「也許吧,」馬里尼點點頭說,「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的驗屍官能提供一份詳細的毒性檢測報告。」
弗林特點了點頭,拿起另一把電筒。
「我只聽到他對我說,要好好地盯著你。你不準離開這間屋子。塔克,派人出去把宅子里的所有人都集中起來。門口再留個警覺的傢伙看著。」
「你可以讓你的人在這棟宅子里封鎖消息,並且不允許任何新聞媒體靠近,並且想辦法把保險絲搞斷,這樣宅子里的人就沒法使用收音機了。」
弗林特拿起報紙,找了一番,發現了那張澤比·貝的照片,然後遞給勒夫喬伊:「他有沒有哪地方看起來像這個人?」
「我知道,我也不喜歡啊。這樣的一個可怕的兇手,有很大的概率就隱藏在我們的身邊,真是討厭。但是一個兇手的理論確實解釋不通。如果要了史密斯命的那個傢伙也射殺了沃爾夫,那麼那個書房裡就發生了兩起不可能的消失。一個我還受得了,兩個我可怎麼辦……」
馬里尼用他的長手指指著陷阱槍。「這玩意兒和他下巴上的火藥灼傷很明顯說明了某些問題。這說明了曾經有人第二次打算要這個史密斯——迦納——澤比·貝的命。我們就簡稱他為史密斯吧,」馬里尼又指向弗林特說,「像我剛剛說的那樣,假設你想殺一個被埋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你什麼也不做,不按約定好的去挖他。然後過了一星期,當你確定你的被害人己經死翹翹了的時候,他卻忽然裝鬼出現。你無話可說,因為他知道你的如意算盤是怎麼打的。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哈特是比較亂套,不過他並沒有射殺沃爾夫。」
「除了你在書房的那段時間!」
「安靜!」我警告道,「憲兵們正在跟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警官看我看得太緊,而我想見你。」
而就在那時,我明白了。當我真的能夠接受史密斯並沒有殺害沃爾夫的事實,答案對於我來說,就呼之欲出了。
高爾特是個靈媒詭計方面的權威專家。沃爾夫夫人曾經就是個靈媒。唐寧曾幫沃爾夫記錄過許多靈力調查的報告,他肯定也知道很多。至於菲利普,凱瑟琳說他是個偵探小說迷,搞不好他對特殊的謀殺手法很有研究呢。哈格德則是研究死亡和死因的專家。倫納德是個問題人物,弗林特還在查他的底牌,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我望著圖書館里堆積如山的有關靈力和精神力的書籍,想到即使凱瑟琳——但她肯定不是。我知道的。
得到這個答案,塔克看起來深受打擊。他獃獃地站在那兒愣著,一句話不說,只是盯著手裡玻璃碎片發獃。
「不錯,」弗林特好像一點也沒興趣,「繼續說啊。然後怎麼了?史密斯先生去哪兒了?你和馬里尼都宣稱一直監視著書房僅有的兩個出口,然而沒有人離開過書房。你可別告訴我他是穿牆而過的。」
勒夫喬伊又打開了一個包裹。「還有這個,」他驕傲地說,「這是在汽車的儀錶板下小柜子里找到的。槍里沒有子彈,但是曾經發射過。」
「解決了?」
馬里尼眉毛一揚。「這還,」他說,「真是有趣。我希望你的驗屍官不要步入陷阱之中。」
弗林特已經對著接線員吼了個號碼https://read.99csw.com,然後對馬里尼說:「如果你帽子里還有兔子,把它們拽出來的時候,你能不能輕點。喬治!聽著,對醫生說,我要那個車禍的受害者一份詳細的屍檢報告,還有毒物檢測報告。沒錯,就是我說的這個,你沒聽錯。儘快給我!」
一個外形古怪的東西靜靜躺在手帕正中央。一個長方形的鐵塊,內部貫穿著一個孔,兩側有螺紋狀的金屬,我注意到上面有個杆子看起來像是扳機之類的東西。一頭緊緊撐著一圈線,這圈線的用途想必就是觸發扳機的死亡之線吧。
「上面有指紋嗎?」弗林特問。
勒夫喬伊四下里張望著,沒有回答她。門又急匆匆地關上了。
管家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洗過了。」
他憤怒地瞪著陷阱槍。
我很想慶祝一番,事實上,我的確慶祝了,我吻了凱瑟琳。
弗林特的眼睛轉回到陷阱槍上。
我停住了嘴。腦子裡有個想法在攪和著。一件事情聯繫起另一件事情,我努力集中思維,想辦法抓住那一點點頭緒。
「是吻合的,」塔克鬱悶地說,「那指紋都印在我腦子裡了,我見過太多次了。這指紋就是那個鬼的指紋。」
「撞車地點是在靠近蒙特·沃蒙一側的幾英里處。你發布的追查令傳到了公園大道的警察那兒,而那警察正在橋上收費站執勤。迦納發現那個警察在記他的車牌號,於是踩油門徑直衝過收費站,溜之大吉。那警察就開著警車跟在他身後追著。他說他的車開到最高速依然跟凱迪拉克的距離越來越遠,但就在這時,凱迪拉克減速了。就在他即將停下的時候,他忽然毫無道理地發動車子猛踩油門——直接橫穿馬路——向我反方向行駛,擦著我的車逃走了。正好這時有兩輛車開過來,第一輛車費了大勁好歹躲過了他,第二輛車則跟他側擦了,他的車直接撞向了街燈柱。
房間的正中央,則懸挂著副探長那張可怕、憤怒而寫滿暴力傾向的臉,那張臉正對著壁爐前的眾人。「有人,」他說,「一直在撒謊。我們現在就要把他給揪出來。接下來我要一個個聽你們講故事。我會聽你們的故事,問你們問題,直到你們中的某個人露出馬腳。倫納德,從你先開始。去圖書館。」
門打開了。「你見到哈特先生了嗎?」警官問道。
我望著馬里尼,期望能從他那得到點幫助,但是馬里尼沒有任何反應,他好像根本就沒在聽別人說話,只是自顧自地思考著。
他肘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彷彿一個精靈一直在黑暗中等待著他提出問題,然後給出解答。弗林特仍然一臉愁容地盯著那把槍,他拿起話筒,講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會兒愁,然後掛上了話筒。
「好了,夏洛克,」弗林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把這思想過程全都跳過。告訴我他是在哪撞的車,怎麼撞的。」
馬里尼說:「壞消息?」
他急匆匆跑了過去,彎腰檢查著花和玻璃碎片。然後他起身站直,迅速檢查了下桌面,手探著桌面和牆。塔克也跑過去,跟他一起檢查。
塔克和瑞安站在圖書館的門口,看起來一臉正式,其實內心裡都在打鼓。馬里尼躺靠在低扶手椅上,他的長腿伸直了,像是在睡覺。他平時根本不會這樣的啊。
凱瑟琳說:「但如果馬里尼知道史密斯是怎麼從書房裡出去的,那其他人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出去啊——羅斯,你怎麼了?」
塔克點頭離開。勒夫喬伊把槍收拾起來,跟著他出去了。
「他肯定不會喜歡的,除非你現在就下樓來,」勒夫喬伊硬生生地打斷了我,「你們兩個都給我過來。他回來了,而且他要集中所有人——」
「是的,」我把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包括那起車禍,「圖釘的洞和牆裡的子彈,」我結束了這個故事,「將陷阱槍安置在書房裡。史密斯面部的火藥灼傷痕迹就是事實。當他被撞得慘不忍睹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那把兇槍和陷阱槍。我們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他到底是怎麼從書房裡出來的。馬里尼說他知道辦法。史密斯就是兇手。」
「但我根本沒機會設置陷阱槍啊,因為一直都有人在我read.99csw.com身旁,除了——」
弗林特焦急地問道:「你要多長時間才能——」
弗林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說:「嗯,是遲了。馬上全世界都會知道這消息的。那又怎麼樣?」
一個手電筒是昂貴的藍色塑料流線模型手電筒,勒夫喬伊拿起另一個便宜的超市貨,燈泡前的玻璃都不見了。他按了下開關,燈並沒有亮。
「你看,」我抗議了起來,「你也聽到了啊,弗林特已經承認不是我射殺的沃爾夫了。」
副探長下著命令:「勒夫喬伊,你聽到他說的話了吧。照他說的做。別讓這宅子里的其他人聽到車禍的消息。」接著他也迅速離開,身後響起了一聲摔門的巨響。
「也許你就是那個時候對他下毒的吧,」弗林特推開門說,「警官,盯著他,別讓他有機會打電話給新聞界。馬里尼,我們走。」
「當時他的車速至少上了六十,當發生碰撞的時候,車並沒有減速。他直接衝破了擋風玻璃,如果要把所有的玻璃碎片從他頭中取出來,恐怕得花上一個星期。他死挺了。」
「但是,該死,」弗林特反駁,「那輛車一口氣開了十幾英里,時速達到60以上,身後還有個警察在追著!你在這大馬路上怎麼對飛馳車內的人下手?你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嘛!」
「你知道是誰?」凱瑟琳興奮地站了起來,全然不顧面前的早餐盤。早餐盤裡的飯灑了一地。
「或者,」馬里尼又補充了句,「一種致幻劑。甚至可能是汽車的某些機械部位被動了手腳。我們也得好好地檢查下那輛車。」
勒夫喬伊一個箭步竄到我面前說:「你哪兒也不許去。坐下。」
「沒有啊,」凱瑟琳的聲音里寫滿了誠實,「我沒見到,怎麼了?他不見了么?」
「這邊也凹下去了,」警官補充道,「如果書房的玻璃碎片能夠與之吻合,那就證明他確實那時在書房。也許他就是用這個東西砸哈特的頭。」
「沃爾夫就是那個本該把史密斯挖出來的傢伙。看看這些真相的拼圖是怎麼拼在一起的吧。史密斯死裡逃生,發現自己被沃爾夫給耍了,然後就開始在那兒裝鬼。他知道只要宅子里鬧鬼的消息傳到了沃爾夫的耳朵里,他一定會從邁阿密趕回來的。結果也確實是這樣的。然後史密斯故意露臉,讓沃爾夫大驚失色。這樣,他就可以開始以此來勒索沃爾夫了。這就是整件事的起末。沃爾夫從見到鬼的一剎那,就知道那個鬼是假扮的。
馬里尼回答:「接近一個半小時。就在我和副探長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剛搬著花瓶過來。」他望著塔克手裡捏著的三塊玻璃碎片說:「那是什麼?指紋嗎?」
「這是凱瑟琳的,」我說,「她一直都把這把電筒放在車裡。」
「我一直都沒機會說,」馬里尼抗議道,「當羅斯把他的故事全拋出來的時候,我正打算告訴你,有人企圖二度謀殺史密斯。而這個有著九條命的傢伙,居然離奇地死在了莽撞的車禍中。不太對勁,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我要看詳細的驗屍報告。」
「還有一丁點兒小問題啊,」馬里尼說,「如果沃爾夫就是那個不打算挖他出來的傢伙,那麼他早就知道史密斯是在裝死。那也就是說,一星期前書房裡的那一幕,也是他們倆在演戲嘍。但你怎麼解釋下面這個問題?為什麼這兩個人會合作?對於沃爾夫來說,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啊。還有史密斯居然離奇地出了車禍……」
「我想要,」弗林特頑固地堅持道,「他出去的方法。」
「是史密斯的,」他說。
弗林特忽然捶了下桌子,咆哮起來:「哈特,你給我閉嘴!馬里尼,你繼續說。什麼叫離奇的車禍?你怎麼從來沒提起過——」
是那把丟失的袖珍手槍。槍的把手和扳機都摺疊在小型的槍管上,尺寸非常小。弗林特展開了這玩意兒,這東西看起來有槍的樣子了。這把槍尺寸很小,但是威力一點也不差,我真佩服設計者居然能把殺人武器設計成這麼可愛的小玩具樣子。
他將話筒往叉簧上狠狠一砸,站了起來。「警官,我要去檢查一下那輛車,這邊你來管,」他瞥了我一眼說,「盯好這裏的每一個人,我不九九藏書允許再發生逃跑的狀況了。把這個地方給我看住了。」他往門口衝去。
「我不知道是好是壞,」弗林特回答說,「驗屍官剛剛檢查過屍體。他說他很想知道這個死者左下巴為什麼會有火藥灼傷的痕迹!」
那個不願意死的人,那個屍體上全是傷口的正躺在太平間里等待解剖的傢伙,又回來了。
「史密斯?」馬里尼說,「我知道他是怎麼出去的。」說完他迅速地繞過弗林特,走出了門。
「我們已經在這相擁而吻了,」我說,「這就是這齣戲的最後一幕。」
「毒性——」弗林特喘了一口粗氣。然後他緩慢地補充了一句,「毒藥——一種能夠在他駕車離開之後緩慢發作的毒藥……」他的手伸向了電話。
勒夫喬伊還在眨眼,他說:「什麼東西?哦,有啊,當然,我發現了不少呢。」
「誰,」弗林特問,「從他身上發現了什麼東西沒有?」
凱瑟琳說:「請進。」
「他肯定是衝著我來的,」我耳語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我錯了。當我們走進樓下客廳的時候,一股緊張的氣氛迎面撲來,暗涌下隱藏著風暴。
「是啊,」我說,「我知道誰想要史密斯的命,我知道誰射殺了沃爾夫,我知道——」
然後有事發生了。對面房間里,就在我的視線邊緣,某個白色的東西移動了。我猛然把腦袋探了過去。在窗戶之間的桌上,一個插著白色水仙花的威尼斯玻璃花瓶立在那兒。而現在,那花瓶的半徑十五英尺內沒有任何人,花瓶卻向前翻倒。
「不,該死,當然不是。史密斯在那房間里的時候,我正在水裡掙扎著呢。」
門外大廳傳來了騷動的聲音。我急忙鑽到床底,不小心碰翻了凱瑟琳房間里的水瓶。這東西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而這時,忽然有人敲門。
「皮夾子,」他說,「但裏面沒有身份證。還有一些零錢,鉛筆,手帕及其他雜物。對了,還有兩個手電筒。」
我發現瑞安就站在門外。「不,」他問,「要去哪?」
我沒有回答,我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即使她是在坦白罪行,我也壓根一個字眼都沒聽到。我的想法就像火箭一樣,突然升空。
我立即抗議:「警官,別這樣啊,我也要去。我還要寫故事糊口呢。而且,我肯定不是那個把殭屍挖出來的人——」
我從床底爬了出來說:「你能為一個餓鬼準備一杯咖啡么?我都忘了吃飯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說:「菲利普,這些花跟早上的那些不一樣。你換的?」
「沃爾夫小姐!」是勒夫喬伊的聲音,他聽起來很憤怒。
「你確定?」
「大概是多久?我要確切的時間。」
「我——真——該死!凱瑟琳!只有唯一的一個兇手,而且我知道——」我又停下了嘴,瘋狂地思考著,努力從思維的洪流中整理出可能性來。我根本就沒聽到門開的聲音。
凱瑟琳皺著眉頭說:「但是羅斯,如果有人想要殺他,如果馬里尼對於車禍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麼——那麼就有兩個兇手了。A是兇手,而你發現A又被B給殺了。我實在不喜歡這情節。」
他語速極快地講著故事:「剛剛經過的那條路彎太多,到波斯特路的時候,我們看不到那輛車到底往哪個方向去了。於是我索性在岔路口停下來,抓住經過的一個小子,那傢伙看到凱迪拉克車往瑪莫羅奈克方向開去,於是我們跳上車急忙追趕。我呼叫了前方的尼古拉斯加油站,他們看見那輛車高速駛往巴里大街,看起來這車是在往公園大道開去,所以我直奔那裡過去了。但是我恐怕追不上了,因為我總是要問路,而他只管開他的車。一路上我都在祈禱有交警抓住他超速行駛。到公園大道時,我轉向紐約方向行駛,懷疑他——」
「走開,」我說,「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我很忙。」我把他忘在腦後,「凱瑟琳,我要指出史密斯是怎麼從那房間里消失的。弗林特肯定不會喜歡這個答案,除非我能——」
我望著警官。「稍息,」我笑著說,「我也要開始幹活啦。」說完我就往門口衝去。
「是陷阱槍,」弗林特滿懷偏見地望著這個精巧的玩意。他打開彈倉,裏read.99csw.com面空空如也,「這槍曾經發射過。有人把這把槍固定在了書柜上,在人頭那麼高的位置,有裝置過陷阱槍的痕迹。槍上這根線橫穿整個房間,另一頭系在對面牆上。在黑暗中,誰會注意到這根細細的線!當你碰到線的時候,槍就發射了。而且,這把槍的確發射過了。誰碰了線?什麼時候碰的?」
勒夫喬伊抱歉地搖了搖頭。「沒有,手槍被擦過。」他又解開另一個包說,「但這上面有指紋。這是從他大衣口袋裡找到的。」
司機猶豫了一下,然後聳聳肩,轉身,走向圖書館的門。瑞安打開門,等他走進去。弗林特站在那兒頓了一會,好像在等待有人說話。但是沒有人開口。接著他穿過房間。當他走到門口剛要進去的時候,馬里尼睡醒了。
「好吧,也許不是他,那就是史密斯乾的。那你又有什麼好辦法能把史密斯從封閉的書房裡拖出去?記得,你和哈特監視著僅有的兩個出口——」
「見鬼!」我大叫,「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以前那些魔術師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而史密斯就這樣離開了書房。」我指著那把槍繼續說道,「這把兇器不是也到書房外面來了嗎?你總不能說沃爾夫不是在書房被射殺的吧?對於史密斯來說,不也是一樣嗎?他跟那把槍一樣,從書房裡出來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我拿出鉛筆和紙,試著列出所有關係人的不在場證明。但一點也沒用。每個人都可以故意不去把史密斯挖出來。不去做某事而殺掉某人的手法,對其討論不在場證明是毫無意義的,而每一個人,也許除了哈格德醫生之外,都有機會在書房設下陷阱槍,作案時間則是從槍被盜到我和馬里尼回來的這段時間。至於車禍嘛,我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如果這起車禍是人為的,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警官,」他說,「我想,現在要隱藏車禍和史密斯死亡的事實,恐怕已經遲了。」
「我明白了!」我興奮地打斷了他,「原來如此!是沃爾夫乾的!」
所有人都在那兒。沃爾夫夫人穿著深藍色的袍子,看起來就像麥克白女士一樣,她嚴肅地坐在火爐前的高背椅上,她冷冷地掃了弗林特一眼,眼裡寫滿了厭惡。哈格德醫生則斜靠在壁爐架上,手插在口袋裡,嘴裏還叼著根未點燃的香煙——他一向樂觀而冷靜的自信表情,被一副陰鬱的愁容給取代了。弗蘭西斯·高爾特則表現得恰恰相反。一向嚴肅緊張的他,正安靜地站在一旁,眼鏡後方的眼珠,則在不停地左右晃動著。
「沒錯,」馬里尼說,「你必須再創造一起機會,在他把你殺掉之前,先殺掉他。但是這位受害人比貓還命大。陷阱槍也不見了。而之後——」
「別的事?」弗林特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要——」
「確定,我當然確定。一切都結束了。從此以後,我們可以放鬆了。來吧。」
「我大概一個小時之前換的。」
「副探長,」他睜開眼,迅速說道,「等一下。」弗林特疑惑地轉過身來,他慢慢地坐起來,「在你開始聊天之前,有些事情我要——」
「不是?」弗林特返身說了句,「你那晚就在這附近。」
「你該敲門的,」她說,「怎麼——」
一秒鐘之內,花瓶就向前栽倒,摔成了碎片。時間彷彿凝固了,沒有人上前扶住花瓶,事實上也根本來不及,大家都離得太遠了。
弗林特仔細想了半天,然後看著我說:「看起來哈特就是這樣的。」
我把我寫的東西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里,起身,走向門口。我是個外人,而凱瑟琳對其他嫌疑人無疑更熟悉一些。也許,如果我把過去一小時內的新聞全告訴她,她也會有什麼想法呢。
弗林特皺了皺眉頭:「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坐下來,陷入沉思。我的思維出現了斷點,除非我能搞明白史密斯是怎麼從書房出去的,否則我就沒辦法繼續思考。我試著回想馬里尼魔術中出現過的所有逃脫詭計,但沒有一種方法能夠與此情況相匹配。即使胡迪尼表演逃脫魔術,他也會藏在櫃中表演,以防被觀眾看到。然而當時我盯著窗九_九_藏_書戶,馬里尼盯著門,史密斯就像胡迪尼的魔術一樣,從房間里消失,我們連一丁點兒頭緒都沒有。
「所以沃爾夫又試了一次。他使用了陷阱槍。但是史密斯還是死不了。陷阱槍可算不上是什麼威力大的武器。被點二五口徑的子彈打了一槍,人可能只會受傷而死不了。沃爾夫將陷阱槍設置在書架上,瞄準了史密斯頭部的位置。然而史密斯進入黑漆漆的書房之後,在黑暗中手舉過頭頂摸索著,觸到了那根線。而之後——他非常確定沃爾夫打算要除掉他。而且他也不願意一直那麼被動地被沃爾夫暗算來暗算去,於是決定幹掉沃爾夫。所以當沃爾夫過來檢查屍體的時候,他就幹掉了他。然後……」
很明顯,勒夫喬伊警官忠實地執行著副探長的命令。我盯著瑞安看了好一會,沒有回答。然後我想起了一種逃脫術,雖然史密斯肯定不是使用這種方法逃出去的,但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種方法肯定有效。
接著,屋內沉默了很久。接著弗林特打破了沉默。「所有人,」他命令道,「待在原地不準動!」
「你肯定很驚訝吧,」我說,「我已經知道這些消失的詭計是怎麼回事了。我要去試試。我會給你寄一張明信片的。」說完我做了個鬼臉,迅速摔上門,擺弄著門鑰匙發出咔嗒聲,但並沒有旋轉鑰匙鎖門,然後退回到對面的牆那站著。
這方法起作用了。當瑞安以為門上鎖的時候,他用力衝過來猛撞這扇門。門開了,他像被彈弓彈進來的一樣,鼻子直接往地上栽。我都快要跑過一半樓梯了,他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我在二樓迅速左轉,衝進凱瑟琳的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她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吃早餐,一下彈了起來。
弗林特向我咆哮道:「沃爾夫什麼?」
「這是戰術,」馬里尼說,「這裡有個傢伙想要史密斯先生的命,當他看到史密斯從墳墓里活著爬出來之後,嚇得臉都綠了。如果他在這棟宅子里,收不到任何有關交通事故的消息,他就會認為自己的第三次企圖謀殺又失敗了。他的腦子裡肯定炸鍋了。我最喜歡把這位未知的兇手給嚇個半死。他們越恐慌,就越容易犯錯。」
「他只是在服從命令。弗林特仍然假裝在懷疑我,但我認為他只是不希望我把這些事捅給新聞界。沃爾夫的謀殺案已經解決了,而我有不在場證明——」
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幾個手帕裹著的包裹,放在弗林特面前的桌上,打開了其中一個包裹。
唐寧也在那兒,他軟軟地癱在另一把椅子上,頭上扎著白色的繃帶。他一臉憔悴,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道格拉斯、菲利普和倫納德站在右側的牆邊。斯科特像往常一樣心神不寧,而管家一向如撲克牌般不變的臉上,也依稀皺著幾個愁褶。倫納德則非常奇怪,他是這群人中間唯一一個看起來心情還算舒暢的人,他沒什麼緊張感,只是小心翼翼地盯著周圍的每一張面孔。
我頓了一下,開始思考馬里尼對於車禍的懷疑。如果他是對的,那起車禍是某個人搞的鬼,那麼史密斯就不是唯一知道這一系列鬧劇真相的人。但這也沒有什麼用處。幾乎所有人看起來都跟這起鬧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很好,」勒夫喬伊警官咆哮道,「誰乾的?」他在門口對我吼了起來。
然後弗林特說:「嗯,你說吧,到底是誰的指紋——」
勒夫喬伊的下巴都掉了。「死了八年了?阿爾及利亞……」他暈暈乎乎地搖著頭說,「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塔克上前一步,從他手中搶過指紋卡,拿出放大鏡仔細研究了起來。
我們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靜靜地躲進自己家裡的暖被窩,在床上靜養一兩個星期,並拒絕所有來訪的客人。而在聽完勒夫喬伊的故事之後,我們所有人的心情多少都感覺有些撫慰。
「這隻是個小發現。我希望他不要急著下結論。他也許會認為那些骨折和頭蓋骨的破裂就是死因。他也許不會對屍體做徹底全面的檢查。我很想知道,他還發現了什麼別的有趣的事——」
警官當即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他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打開,取出一張小卡片說,「我還取了他的指紋——」